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与翻译中思维方式的转换[1]

收稿日期:2006-02-15
作者简介:邓万学,曲靖师范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及英语语言教学研究。
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与翻译中思维方式的转换
邓万学,王　娜
(曲靖师范学院外语系,云南曲靖　655011)
摘　要: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是该民族哲学、文化传统长期积淀而形成的。思维方式特点决定语言表达
方式的特点,因此英汉两种语言的不同之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翻译不仅仅是语言
的转换,而且还是思维方式的转换。在翻译中,应注重思维方式的转换。
关键词:思维方式;线性分析性思维方式;直觉主体性思维方式;思维方式转换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879(2006)02-0101-04
一个民族的思维方式是在该民族长期的哲
学、文化传统背景下逐步形成的。中国传统哲学
强调思维上的整体观,把天、地、人视为一个统一
的整体,以“人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以人为本”
“万物皆备于我”的最高境界。这种整体观使汉民
族的思维方式趋向从总体上观察事物,对事物不
太讲究分析,而更多地注重直觉描述。这种直觉
综合思维方式可以未经有意识的逻辑思维而直接
获得某种知识,使认识发生质变与飞跃。而西方
的传统思维方式恰恰相反,它注重分析而疏于综
合,把自然看作是与人类不可调和的对立关系的
认识对象。人们把这种哲学观称为二元论(di-
chotomy),即把事物分为两个相对立的方面。这种
以主客体对立为出发点,不靠直觉感性认识而依
赖抽象理性的表述的思维方式是一种分析性的逻
辑思维方式。西方人擅长用抽象概念表达具体事
物,通过抽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所以语言表达比较
抽象,注重线性的因果式思维,偏爱演绎推理。中
国人习惯于运用形象方法表达抽象概念(“立象以
尽意”),注重直接经验,所以汉语表达比较具体、
迂回,思维呈曲线式、螺旋式。
一、中西思维方式差异
思维方式是沟通文化与语言的桥梁。思维方
式与文化密切相关,是文化心理诸特征的集中体
现,又对文化心理诸要素产生制约作用。思维方
式的差异是造成文化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思维
方式又与语言密切相关,是语言生成和发展的深
层机制,而语言又促使思维方式得以形成和发展。
语言是思维的主要工具,是思维方式的构成要素。
思维以一定的方式体现出来,表现于某种语言形
式之中。思维方式的差异是造成语言差异的一个
重要原因。要研究语言的特征及其转换,要研究
语言与文化的关系,必须深入研究与语言和文化
都有密切关系的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的差异本质上是文化差异的表

现。
从地理和文化的角度看,全世界可分为东方和西
方两大区域,东方以中国为代表,西方古代以希
腊、罗马为代表,近现代以西欧和北美为代表。东
方和西方属于两大不同的文化体系,因而形成两
大类型的思维方式。例如,东方人偏重人文,注重
伦理、道德,西方人偏重自然,注重科学、技术;东
方人重悟性、直觉、意象,西方人重理性、逻辑、实
证;东方人好静、内向、守旧,西方人好动、外向、开
放;东方人求同、求稳,重和谐,西方人求异、求变,
重竞争;等等。另外,东西方各国、大陆与沿海(包
括半岛、海岛)、农村与城市、落后地区与发达地
区、沙漠、高山、草原以及农业地区、工商地区和游
牧地区等区域的人,思维方式也有不同。例如,居
住大陆从事农业的人,缺乏与其他文明的交流与
竞争,眼界狭窄,思维内向、保守、迟缓;安土重迁,
乡土观念强;以自我为中心,执着民族意识;好内
省自求、重人际和谐,重群体轻个体,竞争意识淡
薄;重农轻工商,重实用技术轻科学理论。居住沿
海从事工商业、航海业的人,经常与外界交流与竞
争,眼界开阔,思维外向、开放、敏捷;以四海为家,
常流动奔波,乡土观念淡薄;重个体,得竞争,好争
·101·
第25卷　第2期
2006年3月 曲　靖　师　范　学　院　学　报JOURNAL OF QUJING NORMALUNIVERSITY Vol.25　No.2Mar.2006斗;重科学理论和技术,重功利,重开拓、进取、扩
张。有的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具有女性
阴柔偏向,西方思维方式具有男性阳刚偏
向。[1](P19)
一些学者将世界的思维模式、说理方法归纳
为四类:(1)借助于某些普遍接受的概念说理,法
国、地中海其它国家和罗曼语系国家(包括拉丁美
洲)通常使用这种方法;(2)强调归纳和验证,而对
抽象概念持怀疑态度,英、美、澳、新以及加拿大的
操英语者采用该方法;(3)直感式说理方法,强调
整体与局部的协调,常引证权威,包括德语与南斯
拉夫国家;(4)马克思主义的辩证说理方法,基于
事物本身包括对立面这一基本事实。[2](P80)
二、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对翻译
的深层次影响
首先,英汉语在短语和句子层面上存在很大
的差异。英语重形合,汉语重意合:英语语言符号
间有较强的逻辑关系,而汉语句子主要通过字词
的意义连接起来。英语的句子各成分由各种连
词、介词、关系词等连接,特别强调句子成分间从
属、修饰、平行、对比等关系。汉语重意合,结构松
弛,多用意思联接的分句或单句,其彼此的逻辑关
系多以句序之先后加以暗示。英语动静有分,汉
语多用动态词语:英语有少用(谓语)动词,或使用
其他手段表示动作意义的自

然倾向,而汉语往往
使用动词的固有习惯。英语重物称,汉语重人称:
英语常常出人意料地选择不能实行动作或无生命
的词语做主语,相对而言,汉语更习惯于人称化的
表达,尤其是主语。英语多被动,汉语多主动:被
动句在英语中广泛使用,而汉语的使用率远远低
于英语。英语的许多被动句,如不特别强调动作
的执行者,汉语中一般以主动句的形式出现,并且
不指出动作的执行者。英语多复合长句,汉语多
简单短句:正如上文所指出的那样,英语可以借用
多种连接手段,如关系词、连词等,把各小句连接
成复合长句,而汉译时却不能做到与原文表达方
式的一致。英语重短语,汉语轻短语:英语的句法
单位的基本主体是短语或词组,其句子由形形色
色的短语或词组为主要构件,如名词短语、形容词
短语、介词短语、分词短语、不定式短语、动词短
语、独立结构等。其中,名词短语和动词短语又是
句子最主要的单位。汉语偏重以(单音节或多音
节)单词为基本的句法成分。英语的短语用法千
变万化,而汉语无分词短语和不定式短语,介词短
语的用法较为少见。在翻译中,会出现所谓的汉
语式英语,很多情况下是受到汉语习惯的影响,将
汉语的句式套用到英语中。[3](P45-46)
其次,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看,翻译它不是一
个单纯的词汇、句型或语法问题,而是受到多种认
知心理因素的制约,是复杂的思维活动,包括一系
列的认知操作阶段和策略运用。英语翻译需建立
相应的语篇思维、内容组织与连贯手段认知图式。
英语翻译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认知过程,受到多种
认知心理因素的制约。它要求学生在翻译过程中
用英语至少应完成以下功能:第一,他要表达自己
的思想,即韩礼德所说的“达意功能”;第二,他翻
译的东西要给人读,至少教师要读,就是所谓的
“人际功能”;第三,他翻译的句子,文章要成为前
后连贯、表达有力得体的篇章,即“语篇功能”。但
中国学生的对文章的翻译常出现下列问题:虽然
没有重大语法错误,具备一定数量词汇,篇幅也不
短,但主题不突出,措辞不当,观点、层次梳理不
清,上下文缺乏连贯统一,致使内容空洞,缺乏说
明力。[4](P103)
在中国英语学生在学习翻译时常犯这样的错
误:用汉语思维模式(迂回式)来展开思路,即绕着
圈子说话,不从主题切入。英文思维模式是亚里
斯多德的线条式,呈直线型,即段首往往有一个主
题句,然后按照一条直线层层展开,对主题进行分
点说明、论述来发展中心思想。一些西方人认为
中国人难于理解,其主要原因是不习惯我们的交
际风格,并非弄不清某个句子的意思。学者们通
常把归纳法(从个别到一般

)说成是东方(或亚洲)
的交际模式,而将演绎法(从一般到个别)说成西
方(或欧美)的交际模式。但也有学者指出,东方
和西方存在这两种方式,尽管东方人通常喜欢使
用归纳法。
另外,中国学生的译文中里喜欢引用谚语、名
言、警句等,而英语本族人文章中较少出现这类引
用。从类比推理、反问句、修辞等方面我们也会发
现中外文章的不同。[5](P24)
三、英汉语言差异的总体特征
语言结构的特点反映思维方式的特点。汉语
的直觉主体思维模式使语言的表现形式重意合
·102·
第2期 曲靖师范学院学报 第25卷(parataxis),语言表达由意念引导,根据主观直觉,
从逻辑及上下文中悟出关系来,句法功能呈隐含
形式。“汉语的基本运作机制唯于语序”[6](P52),这
种语序体现了一种语义的关联。英语的分析式逻
辑思维在语言上表现为形合(hypotaxis),注重运用
各种有形的连接手段达到语言形式的完整。在句
内层面上,使用句法手段(syntactic devices)、词汇
手段(lexical equivalence)来实现。如:
(1)He had flown in just the day before Georgia
where he had spent his vocation basking in Caucasian
sun after the completion of the construction job which
he had been engaged on in the south.
这个句子充分说明了英语的形合特点,通过
状语从句、定语从句、介词短语粘合手段的使用,
整个句子显得纹丝不乱,浑然一体。再看汉语的
一个意合的句子:
(2)我们不知不觉地朝公园走去。公园就在
人行桥那边,桥下很深的地方,汹涌的河水流过。
这种句子在汉语中属于典型的散句,句子的
主语不断变换,体现主体直观思维特点,逻辑关系
寓于语序中,译成英语时要把暗含的逻辑关系凸
现出来,试看译文:
Somehow, our path took us toward the park,
across the footbridge high above the rolling waters of
the river.
汉语两个句子,一个单句一个复句,译成英语
后紧缩成一个单句,体现英语的线性特点。
四、翻译中思维方式的转换
英美人分析性思维方式是线性的,往往采用
直线推进的演译方式。在语言表达上习惯首先亮
明观点或看法,点明主题,然后再依次说明背景、
条件、原因、证据或进行分析:
(3)Aristotle could have avoided the mistake of
thinking thatwomen have fewer teeth than men, by the
simple device of askingMrsAristotle to keep hermouth
open while he counted.
这种开门见山,直入主题的话语方式是典型
的英美人的特点,与中国人说话的含蓄、躲闪、迂
回的方式形成鲜明的对照。这样的句子不管是在
书面语中还是在口语中俯首即拾。再举一例:
(4)We must reflect an acceptance of mutual obli-
gations and of the need for accomm

odation and re-
straint.
译:我们必须反映出:接受彼此承担的义务,
并承认进行妥协和采取克制态度的必要性。
英语分析性思维方式导致了“英语主语具有
逻辑思维的倾向,凡是符合逻辑的就可以做主
语”。[7](P125)所以英语句子主语的非人称性(non-
personal)和抽象性是汉语无法比拟的。如下例
子:
(5)His departure brought to an end the long peri-
od of negotiations and discussions begun in January
1946.
译:由于他离开此地,从1946年1月开始的
长期谈判和讨论乃告结束。
(6)But a close study of their short stories will
lead to a conclusion that they have a striking resem-
blance in several aspects.
译:仔细研读他们的短篇小说,将会使人得出
这样的结论:在这些方面他们很相似。
(7)The inability to satisfy those expectations will
mean increased social tensions.
译:如果不能满足这些期望,那就意味着社会
形势会愈来愈紧张。
(8)The irony is that Mrs Gandi presides over a
nation with a highly promising long-term potential but
which is saddled with equally difficult current prob-
lems.
译:颇为耐人寻味的是,甘地夫人掌握国家从
长远观点来看是一个大有希望的国家,但在当前
却又具有同样难以克服的困难。
具有线性分析性思维方式的英美人的造句心
理是“焦点”式的,语义重心一般落在句首。而汉
语主体性思维方式的特点是行文的重心在句末,
翻译成汉语时要做一番顺序调整。看下句:
(9)Itwas ourviewthattheUnited States could be
effective in both the tasks outlined by the president-
that is, of endinghostilities aswell as ofmaking a con-
tribution to a permanent peace in the Middle East-if
we conducted ourselves so thatwe could remain in per-
manent contact with all of this elements in the
equation.
译:如果我们采取行动以便能够继续与中东
问题各方始终保持接触,那么我们美国就能有效
地担当起总统所提出的两项任务,那就是在中东
结束敌对行动,以及对该地区的永久和平做出贡
·103·
邓万学　王　娜: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与翻译中思维方式的转换献,这是我们的观点。
汉语的主体性思维模式决定的语言特点是重
“意合”,造句心理是“散点”式的,多流水句,可断
可连,习惯于有灵主语句(animate subject)。汉译
英时,要理清句子中与句子间的隐含逻辑关系,采
用适当的粘合手段使译文符合英语行文习惯,如
本文例句(2)的译文。汉语习惯有灵主语,在译成
英语时要考虑到英语句子主语的非人称性和抽象
性。
(10)我们宣传大会的路线就是要使全党和全
国人民建立起一个信心,即革命一定要胜利。
比较以下两个译文:
译文(a)We propagate the line of the congress in
order to build up the confidence of the whole party and
the entire people in t

he certain triumph of the revolu-
tion.
译文(b)Our aim in propagating the line of the
congress in to build up the confidence ofthewhole par-
ty and the entire people in the certain triumph of the
revolution.
很显然,译文(b)更地道。因为非人称抽象名
词做主语更加符合英语的习惯,也是英语的一大
特点。
五、结　语
英汉语属于两种不同语系的语言,英语属于
印欧语系,汉语属于汉藏语系,两者差别悬殊,在
双语转换中无疑要兼顾二者的思维特点,使译文
符合译入语的语言规范,提高译文的可接受性。
不仅翻译要注意译入语的思维特征,在英语口语
和书面语交际中借鉴他人的思维方式,对确保交
际成功起着重要作用。外语学习中从有意识地注
意语言思维差异性到无意识的潜移默化存在一个
过程,不是短时间内能实现的。能达到后者的境
界,英语水平无疑达到相当的高度。
参考文献:
[1]Henkel, E. Introduction Culture in research and second lan-
guage pedagogy [C].In Eli Henkel (Ed.). Culture in Sec-
ond Language Teaching and Learning, Cambridge: Cam-
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9.
[2]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
究出版社,1999.
[3]连波能.论中西思维方式[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2,
(2).
[4]毛荣贵.英语写作纵横谈[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98.
[5]毛忠明.英语主语的思维研究及其汉译[J].外语界,
2002,(5).
[6]彭智蓉.英语写作认知策略研究[J].外语论坛,2003,
(2).
[7]张光明.英汉互译思维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
究出版社,2001.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Sino-occidental Thinking Patterns in
Translation
Deng Wanxue,Wang Na
(English Dept.,Qujing Normal University,Qujing,Yunnan655011China)
Abstract:The thinking pattern of a people is a natural result of its long term philosophical and cultural tradition.
Thinking mode determines linguistic expression.Translation is not only the transformation of words between two
tongues but also a transformation of thinking modes.
Key words:thinking pattern;linear and analytic thinking pattern;intuitive subjective thinking pattern;transfor-
mation of thinking mode
[责任编辑:谭　昆]
·104·
第2期 曲靖师范学院学报 第25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