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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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与逃离的矛盾
——浅谈徐坤《厨房》里的女性意识
徐坤在小说的开头就说:“厨房是一个女人的出发点和停泊地。
”的确,在大多数的社会现状里,觉醒的女人都是从厨房出发,从被局限在家里的狭小空间中走了出去。
但是,枝子,这位新世纪的出走者成为“商界里远近闻名的一名新秀”时,蓦然回首——她的回归地,是否还是厨房?
一、厨房的象征意义
中国传统历史文化把妇女定位在界限分明的严格的家庭之内。
《易经》中称男为阳、为乾、为天;女为阴、为坤、为地。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并且。
儒教的正统从文本和日常的行为中也对此也做了严格的规范,男外女内,将女性的行动范围划归到家庭之内,将女性幽居于家里;也规定了她们的行为规范——“三从四德”。
糅合在传统文化观念中的女性传统意识伴随其产生和发展,有着强大的根基,并融入女性的心灵。
枝子在出走前就是这种传统意识的体现者,她被定位于家庭之中,担任着妻子、母亲的角色,操劳于厨房。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道:“女人不是天生的, 而是后天形成的。
”所以女性一走入厨房就会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仿佛远古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所以即使她们曾经选择过逃离与背弃,她依然难以拒绝对厨房的向往与回归,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形成的自我,始终都是被动的,从属的,它使女性渴望着一种被统治覆盖而产生的安全。
女性对家园、厨房的围绕和守望成了一种“集体无意”已深深地渗透进了女性的生命和意识。
所以,厨房在这里已成为一个象征,其所指的是女性传统的生存方式, 这也就是为什么成功后的枝子又陷入了女性传统文化意识复归的怪圈,她认为“一个人的家不能算家,一个人的厨房也不能叫做厨房”,希望自己“爱上一个人,组成一个家”,重新回归到妻子、母亲的角色,回到“隐喻着文化上的‘象征秩序’”的家。
二、第一次试图回归的渴望
生活在这个商品经济时代,各种世俗的物质欲望的膨胀,已将传统神圣的爱情婚姻冲击得不再圣洁了。
徐坤在对现代爱情这个可望不可及的童话的解构中,以无限的悲悯注视着现代女性已退去了的梦,仍就留守着一份重温的希望。
《厨房》中的枝子“义无反顾,抛雏别夫,逃离围城”,成功地实现了其社会价值,可
当一切都如她所愿后,面对尔虞我诈的商海,却又极其怀念普通而又温馨的厨房。
昔日“磨灭了她的灵性,耗损了她的才情”的厨房成了她此时最热切的渴望。
但是无情的现实又告诉她已经无法再作为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走进厨房。
事实上,厨房这块领地已永久的放逐了她。
对于枝子来说,曾经的出走是她在性别觉醒后寻找自我的自觉反抗,而此时的回来对于她则是作为“女人”再合理不过的精神欲求,亦是她对自我人生的一次自主选择。
而男人松泽,更多地将枝子当作自己的老板,一个必须要维持一定距离的投资者,其对枝子的重视在某种程度而言是出于经济价值的考虑。
鲁迅先生曾给出走后的娜拉指出过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因为“为娜拉计,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
”但是现代社会女性,尤其是女知识分子,在成功地实现了“娜拉”式的出走后,社会地位、经济状况的改善并没有帮助她们摆脱精神困境,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女性独立、人的解放。
反之,新旧观念的更替、新旧角色的更换把她们置于一个更加难以言喻的尴尬境地——既在围城之中,又在围城之外。
徐坤在其女性意识探索的精神之旅中,极其敏锐地抓住了现代知识女性渴望回归的情感追寻这一心理特征。
可以说,无所归依的精神困境是现代娜拉们解不开的一个死结。
她们在觉醒与困惑、情与智的纠缠中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因此,爱情生活对于女性就无异于一种图腾,一种信仰。
于是在徐坤的小说中,对女性挥之不去的家园情结的抒写在情感追寻上便体现为一种对回归的渴望和无法逃脱的漂泊宿命的感喟。
三、第二次无路逃离的无望
西蒙·波伏娃曾经指出:“在今日,女人虽然不是男人的奴隶,却永远是男人的依赖者,这两种不同性别的人类从来没有平等共享过这个世界;虽然当代女性的处境有了很大改善,政治经济获得独立,但她们仍然受到重重的束缚。
”表面上女性不再受男权的压迫,却在心理上仍依附于男性,而这种心理依赖又成为女性自我发展、解放的束缚,使她们几乎是不自觉地由表层的成熟、自尊转化为深层的不成熟和自我的迷失。
这使我们看到女性的解放不仅是政治经济上的,更是心理精神上的。
所以,枝子以自我迷失为代价追求一厢情愿的爱情,注定了她的结局只能是失败,只能是再次逃离。
况且松泽只是利用枝子,“不愿有任何形式的羁绊。
家庭责任也好,社会义务也罢,能躲的就躲,能逃的就逃,能推脱的就推脱”。
在松泽的应付与游戏中,枝子的梦幻被无情地击破。
为了维护仅有的尊严,枝子只得“大幅度地行动起来”,收拾晚餐的残局,“仿佛她真的纯粹是为给他过这个生日”。
倍感凄凉的枝子目送松泽乘坐的车子远去,仍然
想到“毕竟他还是有责任感的”,这“短短一程中的呵护和温暖,也足够她凭吊一生”,迷失的枝子最后只能在这种自我暗示中麻痹自己。
让我们假设一下,就算枝子如愿以偿,入主画家松泽的厨房,谁敢说她不会再次厌倦逃离家庭?谁敢说想象中的温馨幸福一定会出现在两个精刮刮的现代人身上?徐坤以她一贯的清醒和睿智把枝子推到一个死角,让我们看到了知识女性在生存空间选择上的艰难:逃离了围城,想回去时则回不去了。
从小说我们可以看到,枝子回归——逃离的起点和终点都是厨房。
在小说中厨房作为家庭的实体性象征应该说是被刻意矮化了的,它所对应的,只是女人为丈夫、孩子心甘如饴的付出,但是家庭的情感抚慰与寄托的功能却被隐匿和淡化了。
所以,厨房不是女人的宿命, 更不是精神和生命的停泊地。
然而, 无处遁逃的现状未必就真的已经濒临绝境了。
当枝子拎着一袋垃圾走出厨房, 未尝不意味着她将扔掉变质的“情感垃圾”, 逐渐走出其心造的牢笼。
或许只有历经彻骨的疼痛,女性才会义无反顾地踏上真正的解放之途。
而当更多的女性摆脱男权文化的束缚, 找回迷失的自我, 最大限度地成长为独立的、真正意义上的人时,当社会真正成为两性和谐共处的文明世界时, 女性的“回归”才不再是奢望, 而现在,女性的解放仍然是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