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含作者与真实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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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含作者与真实作者
作者:邹宗良
来源:《浦松龄研究》2008年第01期
摘要:从真实作者的层面看,《聊斋志异·娇娜》篇反映的是蒲松龄自身情感的一种心理折射;从隐含作者的层面看,这篇小说则在当时社会传统的婚姻关系之外,揭示并撰写出了后来被恩格斯称为现代性爱的人类爱情的新质因素。

这是蒲松龄写人类心灵的伟大之处,也是这篇小说足以流传千秋的原因之所在。

关键词:隐含作者;真实作者;蒲松龄;娇娜
中图分类号:I207.419 文献标识码:A
西方的诠释学理论中曾经出现过一个“隐含读者”(derimplizi?鄄
te leser)的概念。

按照诠释学的观点,对每一个诠释者来说,对一部文学作品的理解都可以是别有所解的。

从海德格尔、伽达默尔到沃尔夫岗·伊塞尔,西方诠释学的倡导者们总在强调诠释者可以从作品的文本中抽取某种“新的意义”。

伊塞尔认为作品的文本结构中存在着隐含读者,其本身就蕴含着无数个可以解读的可能性。

每一个读者对一部作品的阅读和分析,都体现了对作品中隐含读者某一方面的理解。

这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诗无达诂”,西方人所说的“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莎士比亚”的诠释现象的丰富性。

也就是说,每一个读者,都有可能从一部文学作品中读出和别人的理解不同的全新的意义。

隐含作者(implied author)则是西方叙事学理论的一个基本概念。

1961年,美国学者韦恩·布思出版了他的修辞性叙事理论的经典著作《小说修辞学》[1],首次提出了隐含作者这样一个全新的叙事学概念。

布思认为,在一部叙事性的文学作品中是隐含着作者的形象的,这样一个在作品的文本中呈现出来的作者形象,和实际生活中的作者本人并不等同。

作者本人的形象,也就是真实作者,是研究者通过对相关史料的发掘和研究而建构起来的一个形象。

比如说《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我们说他色黑(肤色比较黑),微胖(身材多少有些发福),喜欢喝酒,性情爽快,生活困顿,英年早逝等等,这是《红楼梦》的研究者通过对相关史料的发掘所复原的作者的形象,也就是生活中的真实作者的形象。

但这样一个作者,并不是我们在读《红楼梦》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作者的形象。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有意无意地展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自我形象,在小说中表露了怎样的创作心态,这是需要我们通过对小说文本的阅读、评析来进行推导和建构的。

比如我们可以通过脂本系统的《红楼梦》来分析曹雪芹在作品中所表露的思想,来分析他的创作过程和创作心态,但这样推导出来的作者形象和作者本人,也就是真实作者,还是存在较大的区别的。

曹雪芹本人是一个社会中人,他在生活中所表露的是他
的全部思想,这是一个原原本本的人。

但是在他创作《红楼梦》的过程中,他只是在小说的文本中部分地表露了他的思想和对社会人生的认识与评价,我们通过《红楼梦》的小说文本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作者,并不是这个社会中人的全部。

有人评价曹雪芹,说他“千古文章未尽才”。

也就是说,曹雪芹虽然写出了千古传颂的小说《红楼梦》,但是他在这部小说中所展示的并不是他的文学才能的全部,《红楼梦》只是部分地展示了他的文学才能。

换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作者在《红楼梦》里所展示的并不是他的全部思想,他所表露的只是那些和他所描述的内容相关的思想。

我们透过作品所看到的作者和实际生活中的作者的不同,也就是隐含作者和真实作者的不同。

在文学史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一种情况,由于文学作品是公开面对读者的,在作者的潜意识里,创作、出版作品就是向读者大众袒露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因而在很多情况下,一部小说的作者都可能会有意无意地掩饰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真实思想。

自明代后期到清代前期,曾出现过很多的风月小说,直白一点说就是色情小说。

这些小说的作者,一面在那里对性的内容津津乐道,但绝大部分的这类小说却都要对书中的人物提出道德意义上的谴责,或者说他们的行为有伤风化,或者让小说中的人物因为纵欲而得到报应。

透过这一类作者在作品文本中表露出来的这种自相矛盾的创作态度,对真实作者和隐含作者的关系与区别会看得更为清楚一些。

世界上许多事情的发展都会出现出人意料的结果,布思提出的隐含作者的概念也经历了一场出人意料的发展变化。

作为一个传统型的学者,布思比较注重作品的文本和作者之间的关系,但在他写作《小说修辞学》的时候,正是西方文学批评强调研究文本,强调抛开作者,只研究独立自足的文本本身的时候。

在这样一种批评趋势之下,布思坚持认为叙事学研究如果只研究文本是并不全面的,他不愿意抛开作者一极而只去研究文本,但是又担心由于对作者问题的关注而受到时人的批评,所以只好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提出隐含作者这样一种说法,希望人们在关注文本的同时不要忘了与文本的生成关系密切的作者一极。

在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布思隐含作者的提法不过是一种以研究文本为主而兼顾作者的权宜之计而已。

但让布思没有想到的是,九十年代出现的后经典叙事学又重新关注起了作者、文本和读者之间的关系,所以布思提出的隐含作者的命题,在几十年以后又受到了西方叙事学家的重新审视。

2000年,西方的叙事学者就布思提出的隐含作者命题进行过一场网上的对话与讨论,结果是很多人通过进一步的思考,肯定了布思这一提法的正确性,并且对布思的观点进行了一些新的补充。

比如,在同一个人的作品文本中,可能会存在不同的隐含作者,换句话说,同一个作家的作品文本中,可能会有一些前后不同或者自相矛盾的思想出现。

再比如,有的美国学者在讨论中就举出了中国的古典小说《红楼梦》,它是先后由两位作者共同完成的一部小说,研究者完全可以通过不同版本的文本来考察、分析两位不同的隐含作者在小说中所表露的思想和心态的不同[2]。

就中国古代小说的研究而言,隐含作者这样一个概念的引入,其基本的意义就在于可以深化我们以往所进行的相关研究。

以前我们的评论也关注作品和作者的关系问题,但考察较为笼统,不够深入细致,引入隐含作者这样一个概念,有助于我们从更深入的层次上来分析作家和作品文本的关系,这样的分析有可能会比以前的分析更加深入一层。

作为一个研究的尝试,下面我们以《聊斋志异》[3]中的《娇娜》篇及相关的作者背景材料为例,从隐含作者与真实作者关系的角度来探讨一下蒲松龄在这篇作品中表露出来的创作心态。

《娇娜》是《聊斋志异》中的篇名,也是小说中的人名。

娇娜这个人物并不是普通的社会中人,而是一位由狐狸幻化而成的美丽的少女。

也就是说,《娇娜》这篇小说,写的是一个人和狐女相恋的故事。

但是和《聊斋志异》中一般的人狐恋爱的故事又不相同,那就是,小说的男主人公虽然念念不忘娇娜,但却没有和她结为眷属,他娶为妻室的是娇娜的表姐,一位名叫松娘的美丽的狐女。

这样,在小说的男主人公和狐女娇娜之间,就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又十分特殊的关系: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这种交情的亲密程度已经接近于或者不下于夫妻之爱,但是两个人物却没有因此而结为夫妻的姻缘,在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是一种朋友和亲戚的关系。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两个人之间存在的这样一种关系,是友情还是爱情?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蒲松龄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故事,通过这样的故事展示出一对青年男女之间那种“亲热厚密竟不避嫌疑”(《红楼梦》中形容宝黛关系的话)的非同寻常的关系,却又不让这样两个有情人竟成眷属呢?这个故事所反映的是蒲松龄内心里隐藏着的一种什么样的隐秘的情感?或者说是蒲松龄在当时普遍存在的婚姻关系之外,又怎样从当时社会的现实交往中发现了婚姻关系之外的爱情的因素?这篇小说所反映的这样一种作者的情感与心态,是真实的作者,也就是蒲松龄本人真实的内心感受和希望呢,还是属于隐含作者这样一个层面的内容,也就是说是蒲松龄在特定的语境之下受到限制的某种心态的表露?下面就让我们通过对《娇娜》这篇小说的探析,来看一看其中所包藏、所蕴涵的这些意义,这样一些在人类心灵中生成的隐秘。

《娇娜》的故事是从男主人公漂泊外乡开始的。

主人公是山东人,姓孔,叫孔雪笠。

蒲松龄说,“孔生雪笠,圣裔也”,这个人是孔子的后代。

读这篇小说,“圣裔也”这三个字我们不可轻轻放过,这里面其实是包含了深意的,那就是说,即使是孔子的后代,他在当时社会中正常的婚姻关系之外,也还是需要爱情的,或者说,是需要精神这个层面的爱情的。

所以,我们认为,蒲松龄在这里揭出小说的男主人公是圣裔,是孔子的后代,这是隐含作者的一个层面,他隐含在字面背后的意义就是在为这篇小说所写到的孔雪笠和娇娜的这种关系张目,是为了表现这种关系存在的合理性,才为小说的男主人公安排了一个倡言礼教的祖宗。

从作者所给出的这位男性主人公的字或号来看,“雪笠”二字当是出自柳宗元《江雪》的意境。

从隐含作者这一层面推考,“雪笠”这样一个字号所昭示的是他对小说所写到的男女之间感情和精神交往的一种认识,那就是孔雪笠和狐女娇娜之间产生的这种精神层面的契合,在当时的社会中无异于一种寒江独钓式的空谷足音。

蒲松龄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认为,就是圣人的后代也需要这样一种精神层面的爱情,这样一种婚姻之外的爱情关系是有其存在的合理性的。

那么,为什么说在社会正常的婚姻关系之外,存在这样一种婚姻之外的精神层面的爱情、爱恋竟然会是合理的呢?这个问题,还是让我
们剖析一下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婚姻关系来加以说明。

以这篇小说的真实作者蒲松龄为例,他的妻子刘氏,是淄川县道口庄一个乡村秀才的女儿。

在蒲松龄十几岁的时候,两家的老人为他们订了婚姻,到蒲松龄十八岁、刘氏十五岁的时候,两个人结为眷属。

刘氏这个人是很贤惠的,对公婆尽孝道,对丈夫很疼爱,从年轻的时候就纺线织布搓麻线,落下了胳膊疼的毛病,但到年纪很大了仍然不舍得停止这项可以为家庭带来收入的劳作;在这样一个贫寒的儒素之家,平时是难得见到鱼、肉的,偶尔因为招待客人买一点肉,刘氏自己从来舍不得吃,要留着等在外面教书的丈夫回来,所以常常是留着留着就腐败了。

刘氏和蒲松龄一起生活了五十六年,她去世的时候,蒲松龄非常伤心。

应该说,蒲松龄对这样一位妻子是十分满意的,这当然是从生活方面说的。

如果从精神方面考察,两个人应该说还是存在不小的文化距离的。

刘氏是一个很贤惠、很能吃苦耐劳的劳动妇女,她没有文化,不识字,所以虽然蒲松龄一生写了那么多的著作,在《聊斋志异》之外还有《聊斋俚曲》,还有诗、文、词和许多的杂著,但是在文化的层面上,在精神的层面上,他都不可能和刘氏进行交流。

而且,我们从蒲松龄的生平经历中看到,他后来确实又认识了一个有文化、会吟诗写诗的美丽而且聪慧的女子,这样的经历也就激起了蒲松龄和女性进行精神的交流的涟漪,在男女之间的精神交往中产生了一些认识、感悟和生活的体验。

所以我们说,《娇娜》这篇小说所反映的这种青年男女之间精神上的交往,这种在男女之间所发生的精神生活的体验,其实正是蒲松龄自己的人生体验。

在那样一个绝大多数存在婚姻关系的男女之间缺乏精神交流的时代,蒲松龄把自己的这段人生体验、感悟写进了自己的小说,从而也就使我们读到、感受到了人类心灵深处的这样一种经历,感受到了人类心灵世界中那些复杂、丰富和隐秘的内容。

蒲松龄在和刘氏的婚姻关系之外,确实是存在着一些精神层面的隐秘的。

与蒲松龄有过这种精神层面的交往的女性,就是蒲松龄南游江淮的时候,请他去做幕宾的那位朋友,江南宝应县知县孙蕙的诸多姬妾之一,名叫顾青霞。

孙蕙这个人在声色方面是比较放纵的,娶了较多的妾,大概有七八个之多,顾青霞是其中之一。

顾青霞年轻貌美,能诗善画,长于吟诵,早年曾沦为青楼妓女,在孙蕙任宝应县知县的时候被纳为侍妾。

蒲松龄南游期间,曾在宝应县署中听顾青霞吟过诗,还为顾青霞选录过唐诗绝句一百首。

后来孙蕙做官得了“卓异”的考语,行取入都做户科给事中的时候,顾青霞没有跟随他去北京,而是被留在了淄川孙蕙的老家。

孙蕙病死以后,在淄川的荒凉山村里半生孤寂的顾青霞没过几年也就抑郁而死,蒲松龄为此写过《伤顾青霞》的诗。

孙蕙续弦的妻子颜山赵氏并不善良,时常流露出对孙蕙娶很多的姬妾的不满,时不时地也会发作一番,所以顾青霞自进入孙家起生活的境遇就不是很好,这在蒲松龄写到顾青霞的诗词中有具体的记载。

对这样一个一生不幸的江南才女,蒲松龄表现出了十分的同情。

顾青霞曾向在县衙中做幕宾的蒲松龄学习做诗,是蒲松龄的吟诗友,吟诗美妙动听,这就使得蒲松龄在和她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劳动妇女的风情韵致。

蒲松龄很喜欢听她吟诗,在和她交往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爱悦之情。

但由于顾青霞是蒲松龄的朋友孙蕙的侍妾,蒲松龄内心里这种朦胧的感情是不可能当面清楚地表达出来的,而这样一种细微、隐秘的感情在蒲松龄的心中却是真实存在着的,这从《蒲松龄集》中的《听青霞吟诗》、《为青霞选唐诗绝句百首》、《伤顾青霞》、《西施三叠·戏简孙给谏》、《菩萨蛮》等与顾青霞有关的十九首诗词中可以得到证明[4]。

从作者这样一段感情生活的真实经历来看,蒲松龄写《娇娜》
这篇小说,通过孔雪笠和娇娜的关系来思考、探索这样一种发生在夫妻关系之外的男女之间的愉悦的情感和孔雪笠视娇娜为自己红颜知己的隐秘心理,其实都是有着作者真实的生活基础的,那就是现实生活中存在于真实作者和顾青霞之间的那种微妙和隐秘的心灵感受。

我们说,作者生活中这样一种真实的情感背景,应该被看作是这篇小说中隐含作者的一个重要内容。

《娇娜》中的男主人公孔雪笠是圣裔,是孔子的后代,这个故事说,他的一位朋友在浙江的天台县做知县,来信请他到天台去,意思是想资助一下他的生活。

但是当孔雪笠到了那里的时候,这位朋友已经生病死了,这样,孔生的生活就发生了困难,想回家乡但是缺少路费,只好住在一座庙里,靠给和尚抄写佛经度日。

在一个大雪天,当孔生经过庙旁的一所大宅院的时候,有一位很有风度的青年人和他打招呼,请他到家里一坐。

这位青年在了解了孔雪笠的遭遇之后,就请他做自己的老师,搬到他住的宅院里来教他读书。

青年人介绍说,这座宅院是当地一位单姓公子的住宅,单公子到乡下住去了,所以宅院一直闲着,他们本来是陕西人,复姓皇甫,因为房子被烧毁了,所以暂时借住在这里。

一个很有趣的事实是,《聊斋志异》所写的很多狐狸的家族都说自己是陕西人;这位公子姓皇甫,也不是中原一带常见的汉族的姓氏。

这样的一些交待,都是在暗中告诉读者,孔生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和狐狸的家族交往的具体情境之中。

皇甫公子向孔生学的是古文和诗词,因为他说自己不求进取,不学八股文。

每过五天,他们就喝一次酒;每次喝酒,皇甫公子都把他父亲一个名叫香奴的使女叫过来,为他们弹琵琶佐酒。

香奴长得很美,琵琶弹得也好,渐渐地就引起了孔生的爱慕。

有一次酒喝多了,孔生就一个劲地盯着香奴看。

这种感受和情境,应该是生发自暗含作者自身的生活体验的,作者常年斋居,一年之中夫妻只有数次相会,难免会产生一种性的寂寞。

作者从这样的体验出发来描述孔生的失态,也就为他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一个异乡落寞的书生,家人朋友都不在身边,而且这位孔生还没有成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

皇甫公子明白孔生的意思,就对他说,香奴是他父亲的使女,说看到孔生一个人在外寂寞,准备为他另觅一个佳偶。

后来就出现了这样的情节:孔雪笠的胸部长了一个毒疮,逐渐长到碗口大小,疼得不能吃饭睡觉。

皇甫公子派人把自己的妹妹从亲戚家里叫了回来,由她操刀来给孔雪笠进行外科治疗。

这位为人疗疮的女国手就是娇娜。

作者是这样写这个人物的:“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

”孔生见到娇娜的姿色,连呻吟也忘了,精神为之一爽。

娇娜的话说得很是俏皮,她说你该长这样的疮,因为你的心脉动了。

心脉动了,也就是动了心了,这句话是双关的,既说明孔生的疮是因为见到香奴产生非分之想的结果,同时也说自己已经知道孔生见到自己就动了心。

接下来就是娇娜为孔生做外科手术,为他割除毒疮。

作者说,孔雪笠因为贪图在近处看到娇娜的姿容,嗅到她身上发出的女性气息,所以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担心手术结束得太快,使他不能在娇娜的身旁待更多的时间。

做完手术,孔雪笠身上的病痛消失了,心里却生出了对娇娜的一片痴情,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娇娜。

小说写他吟诵出了唐代诗人元稹的两句诗,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可见他对娇娜的思念和渴想,已经达到一种非她不娶的程度了。

然而后来的情节并没有按照孔生的一厢情愿去发展。

皇甫公子对他的朋友兼老师这样说,我这个妹妹年纪太小了,我还有一个表姐,是我姨母的女儿,名字叫松娘,生得颇不粗陋,说她每天都到花园里玩耍,你可以先去看一看她。

孔雪笠就按照公子的指点,在花园里见到了松娘,果然和娇娜的美貌不相上下,于是就请皇甫公子为他做媒,和松娘结成了眷属。

看到这个情节,我们难免为孔生的决定感到疑惑不解,你不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吗?不是非娇娜不娶吗?怎么见到一个与娇娜的姿色在伯仲之间的松娘就改变了初衷?你的那些誓言都到哪里去了?
回返到蒲松龄写这篇小说的那个时代具体的社会生活环境,我们觉得作者其实是在按照他那个时代生活中本来的样子安排孔雪笠的婚姻的。

看一看这个将要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人漂亮不漂亮,然后就定下两个人的婚姻,这实在是当时社会中最正常、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作者这样安排孔雪笠和松娘的成婚,恰恰是符合当时社会中男女婚姻的状况的,是有着现实生活中真实的人类婚姻背景的。

因为在那个时代,婚姻和爱情本来就是分离的,起码在人们结婚的时候是这样。

后来夫妻之间建立了感情,或者说有了爱情,那都是结婚以后的事。

可以这样说,蒲松龄正是按照当时人类婚姻的事实逻辑来安排孔雪笠和松娘之间的婚姻的,他为孔雪笠安排的松娘只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爱人。

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有着社会生活的真实基础,有着为当时社会中人所熟知的生活背景的。

身为狐女的松娘成了人间书生孔雪笠的妻子,但作者并没有展开去描写这个狐女。

她生得很美丽,也很贤惠,对公婆很孝顺,并且为孔雪笠生了儿子,但作者显然没有把她作为一个主要人物来写。

在隐含作者看来,这个狐女不过是一个人间的妻子的形象,她在小说中充当的是没有经过恋爱就结婚的人间妻子的角色。

孔雪笠娶了美丽的妻子松娘,而皇甫一家也要回他们的陕西老家,所以皇甫公子用法术把这一对夫妻送回了山东。

对小说中的人物孔生和娇娜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暂时的分别,因为他们的故事并没有完结,因为治疗毒疮而产生情愫,那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特殊的情感经历的开始。

(未完待续)
参考文献:
[1][美]布思著,华明,胡晓苏,周宪译.小说修辞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社,1987.
[2]申丹,韩加明,王丽亚.英美小说叙事理论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5.
[3]蒲松龄.聊斋志异(全校会注集评)[M]. 任笃行辑校.济南:齐鲁书社,2000. [4]蒲松龄.蒲松龄集[M].路大荒整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责任编辑魏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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