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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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废都》
知道“贾平凹”这个人名,是在中学时代。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评价他的作品有深度,深刻反映社会现实,很喜欢他的作品,并希望我们能去阅读他的文章,如《秦腔》、《废都》等,但那时我更喜欢阅读那些文字优美的散文,不大愿意去看这些相对觉得枯燥的现实性小说,又因为应付升学考试而带来的作业,所以就只闻其名了。而后来,在翻阅《废都》并上网查阅资料时才发现,正是那一年被禁17年的长篇小说《废都》获准再版,重出江湖;而就是我出生那一年,最初版的《废都》也出生了,就想着,我生来就该看这部小说吧。
长篇小说《废都》以历史文化悠久的古都西安当代生活为背景,记叙“闲散文人”作家庄之蝶、书法家龚靖元、画家汪希眠及艺术家阮知非“四大名人”的起居生活,展现了浓缩的西京城形形色色“废都”景观。作者以庄之蝶与几位女性情感的纠葛为主线,以阮知非等诸名士穿插叙述为辅线,笔墨浓淡相宜,描摹出一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社会风俗史。这便是这部40万字长篇小说的内容简介,但其中包含的内容所蕴含的隐语却是值得探讨。
审视“废都”,篇如其名,“废”字便是主题。西京映照的便是十三朝古都西安,给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多么现代化,而是古朴庄重浑厚的传统气息,还有就是那挥之不去的传统中的一点落后愚昧的味道,直到今天依然如此,许是惯性思维使然。带着这样的先入为主的感觉,情节性、事件性地看完小说,思绪纷繁。
庄之蝶这样一个在西京城里家喻户晓的文化名人,在四大文化名人中也是声明最大的一位,小说开头借孟云房之口这样描述:“唯有第四个名人活得清清静静,他的夫人虽也雇人在碑林博物馆那条街上开着个太白书店,他却是不大缺钱又不大爱钱的主儿,只在家写他的文章图受活。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蹊跷,你越不要着什么,什么却尽是你的。这四个名人中间就数他档次高、成就大、声播最远。”纵观全文,小说让“废”一点点腐蚀着描写的这段理想的生活,慢慢地越陷越深,就如同那阴暗潮湿的墙角永远干不了反而越来越潮。可以设想,庄之蝶确实是很有才华的作家,在他成名之前,肯定全心致力于创作,心无旁骛,确实活得清清静静,不然要积攒起那样的人气、名声,恐怕是难事。一个作家最初的成名,必是因其苦心孤诣地创作。而在他的作品得到文化界肯定,自己的知名度在全城很高的时候,生活规律不再像以前一样,更多的人会卷入他的关系圈中,心态也就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
在李敬泽的《庄之蝶论》中这样写道:“如任何名人一样,在他周围聚集了一批‘食客’——一条社会生物链,在这个链条上,各个环节相互依存,有‘食客’在,庄之蝶才成其为‘名人’,但庄之蝶反过来必须提供和分配,‘食物’,他像个小朝廷的君主或小帮会的大哥,他当然不能去打人,但他有义务‘罩’着兄弟们,带领兄弟们参与更大范围的社会交换。”不论是社会左右了庄之蝶,还是他迎合着社会,身处社会关系网中的他,无法自拔。
他为着名声默认周敏冒着他的名写作,被周敏、洪江、药厂厂长等追名逐利之徒利用,终使他陷入一场与初恋情人的官司之中痛苦挣扎。或许是作家的天性,他写了一封信给景雪荫,估计是以此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却打错了算盘。疑惑着,庄之蝶到底长的怎么样呢?“一辆‘木兰’门前停了,跳下一个又瘦又矮的人来,上身是一件铁砂洗布短衫,下身穿一条灰白色长裤,没穿袜子,一双灰凉鞋。”这是唐婉儿第一次见到庄之蝶时对他的印象。阅读这段话时,我的脑袋中显现出庄之蝶大概的样貌,越读越清晰,就越想不通为什么唐婉儿、柳月、阿
灿、汪希眠的老婆都会喜欢上其貌不扬的他:唐婉儿与他一见钟情,柳月心甘情愿从了他,阿灿更是见他第一面就要美丽一次给他,就连汪希眠的老婆也是心里一直装着他。我想这绝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么帅,而是“他就是传说中的作家庄之蝶”的观念扎根。她们早已耳闻这样一个文化名人,在心中已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崇拜感,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偶像般的人,而“作家”的头衔,又往往意味着有知识有素养又有高洁的人性品行,能与庄之蝶结识并存在联系,不管是心灵还是肉体上的,都是光荣的行为,其中又不乏有想攀高枝,为着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与虚荣心之嫌。反观之,庄之蝶本人,他自己其实并不清醒,所以才会一步步陷入泥泞,无法脱身。不管是性压抑还是老婆牛月清已经勾不起他性欲,这都不足以成为他跨越道德的范畴背叛糟糠之妻与人厮混的理由,我们都在感叹庄之蝶真是除了他老婆以外,好像谁都能使他勃起的样子。不仅在婚姻生活上,他还购买龚靖元的书画害死朋友、为赢官司出卖柳月、违背作家良心写虚假广告,无不显示他追名逐利的肮脏一面。说了一次谎,就要无数个谎话来圆这个谎,谎话越说越多。人生亦是如此的道理,追名逐利上的弄虚作假,一步不慎,便是无底洞般。最后,唐婉儿被抓回了潼关,柳月嫁入市长家,阿灿永不见他,牛月清与他断绝关系,庄之蝶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写作生涯,并选择了离开古都去南方,而事实上在火车站他真正地离开了,汪希眠的老婆看着。
在一阵跌宕起伏后,又归于平静,只有那“破烂喽——破烂喽——承包破烂——喽!”的呼喊声吹散在隆隆的火车声中。看完全文,突然感觉庄之蝶那神神叨叨丈母娘和这个承包破烂的老头才有着一些先见之明,洞悉人间因果循环。
贾平凹此前曾对《华商报》表示,“季羡林曾在北京对自己说,《废都》20年后将大放光彩。《废都》此次重出既有喜悦,也有惶惑。这首先说明了社会的进步,社会环境的宽松和文坛的回暖。人们对文学的评价不仅仅像上世纪90年代初那样,道德评价、政治评价占主流,而是回到了文学本身。”
孟繁华:“《废都》1993年刚出版的时候,性描写过多是最大的问题。但我觉得很多作家和批评家没有读懂《废都》的丰富性,只是读到了那些敏感的有关于性的部分。《废都》捕捉到了在市场经济背景下知识分子的态度和命运,但是读者没有读到,而只是从道德层面浅表地看。现在大家对时代有了更确切的认识,当时书里所说的事情现在很多知识分子都已经开始经历。”
事实证明,不仅文学回归了本位,现实也得到了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