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春诉百度名誉权纠纷案

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决 书

（2011）杭上民初字第1611号原告：童建春。

委托代理人：邓宏斌。

被告：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

法定代表人：梁志祥。

委托代理人：陈丹。

委托代理人：俞瑛。

原告童建春诉被告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度公司）名誉权纠纷一案，本院于2011年8月17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2011年12月14日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后原告申请对本案不公开审理，本院予以准许，并于2012年1月31日不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原告童建春的委托代理人邓宏斌，被告百度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陈丹、俞瑛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原告童建春起诉称：2011年6月4日，在被告所有的百度贴吧会计事务所吧出现《会计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的文章，该文章捏造事实公然丑化原告人格，用侮辱、诽谤等方式损害原告名誉，散布虚假事实指名道姓对原告和未成年儿子进行人身攻击。文章发布后很多人点击浏览或跟帖评论，原告通过同行得知后立即按照被告的要求进行投诉，希望被告将该文章删除，但是被告没有及时删除，使得影响面扩大，对原告的损害也扩大。被告作为一家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网站，有责任预防并且阻止通过网络实施的侵权行为，有责任按照法律规定尽到审查义务，对应当删除的侮辱、诽谤言论及时删除。通过被告网站传播速度之快，影响范围之大是可想而知的，被告在原告投诉后没能及时删除文章，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扩大了损害后果，其行为侵害了原告的名誉权，给原告身心健康带来了伤害，使得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给工作生活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给原告家人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故原告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一、被告消除影响，在其网站主页上赔礼道歉；二、被告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50000元；三、被告赔偿损失11200元；四、本案诉讼费由被告承担。诉讼中，原告变更第一项诉讼请求为：被告消除影响，做出书面赔礼道歉。

被告百度公司答辩称：一、被告不是直接的侵权人，而是经营管理百度网站，提供信息交流服务和搜索引擎服务，上传文章的主体是网民，对文章的真实性做出预判超过了被告的审查能力范围。二、被告没有主动审查、事先审查的义务。被告提供的是开放性互联网交互平台，具有信息发布量大、交流广泛等特征，法律没有规定被告有事先审查义务。三、被告已经尽到了相应的注意义务。被告在网站上公示有贴吧的相关告示，对可能有侮辱诽谤他人的内容有相关的处理方法和规则，故被告已经尽到了事前的提示义务，并且尽到了事实的管理。四、被告对涉案的帖子进行了删除。原告并没有按照贴吧规则进行有效投诉，但被告还是根据原告要求进行了适时的处理。原告邮寄的律师函没有提交授权委托书，邮寄接收的单位也不正确，但即使是这样，被告接到该函件后，还是对该贴进行了及时处理。应该说，被告不仅尽到了事前的提示义务，还尽到了事后的注意义务，对涉案帖子做了及时处理。五、从涉案帖子的发帖时间、点击量看，该帖子的影响面非常小。总点击率只有500多次。在被告海量贴吧中基本属于没有点击量的帖子。故被告没有任何主观过错，也不是名誉权损害的直接侵害人，不应当承担任何赔偿责任。

原告童建春为证明其主张的事实，向本院提交如下证据材料：

1、会计职业从业证明，拟证明原告系被告网站上发表的文章中所指对象，原告具有诉讼主体资格；

2、户籍登记证，拟证明对象同证据1；

3、（2011）杭钱证民字第5723号公证书，拟证明被告网站发表的文章含有侵犯原告名誉权内容的信息；通过点击，该文章已被多人知晓；原告投诉要求删除，未能删除，被告侵犯了原告的名誉权；

4、EMS邮件详情单、邮件签收查询单，拟证明原告告知被告名誉侵权情况；

5、律师函，拟证明对象同证据4；

6、公证费、律师费发票，拟证明原告维权支付的费用；

7、病历和支付凭证，拟证明原告身心受到打击，进行治疗的事实。

被告百度公司为证明其辩称事实，向本院提交如下证据材料：

8、电信与信息服务业务经营许可证，拟证明被告合法经营百度网站（www. https://www.360docs.net/doc/dc267673.html,），依法取得了相应的经营许可证；

9、（2010）京方圆内经证字第17618号公证书，拟证明被告高度重视知识产权保护，在百度网站首页权利声明中公示了保护权利人合法权利的有效投诉渠道、投诉内容及投诉步骤；

10、（2010）京方圆内经证字第13176号公证书，拟证明被告依法履行了事先提示与事后管理义务；

11、删除公证和后台的删除截屏，拟证明被告获知原告投诉材料后，尽管原告投诉不适格，但仍然基于高度负责、谨慎的态度，已及时删除相关链接，百度贴吧中已不存在涉案帖子，被告完全履行了电子公告服务商的法定义务；

12、参考判决书五份，拟证明以往法院判决认定的情况。

双方当事人对上述证据在庭审中均进行了质证，质证意见如下：

原告童建春提交的证据：被告百度公司对证据1、证据2的真实性无异议，但认为原告在诉讼前以及投诉时从未提供适格主体的身份信息；对证据3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关联性、证明对象有异议，认为从该公证书内容看，4次投诉中有2次已经解决，2次正在处理，说明被告尽到了管理义务，且涉案帖子的点击率是522次，回复是12篇，说明原告所称的很大影响和严重后果不成立；对证据4、证据5的真实性无异议，但原告的邮寄地址错误，其送达的并不是被告，其所寄的律师函中也没有授权委托书，因此不是适格的有效投诉；对证据6的真实性无异议，对关联性有异议，认为该费用不应由被告承担；对证据7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均有异议，从内容上看，其显示的是肢体受伤的看病记录，与原告主张的精神创伤没有关联性，付费凭证中有一份产生于涉案帖子发帖之前，其他付款凭证也是肢体受伤的收据，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

被告百度公司提交的证据：原告童建春对证据8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均无异议，认为该证据证明被告能够承担相关责任；对证据9至证据11的关联性有异议，认为属被告内部规章，与本案侵权事实不具有关联性；对证据12认为系复印件，且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

经庭审质证，结合原、被告的质证意见，本院对原、被告提交的证据认证如下：

证据1、证据2、证据8，可以证明原、被告的诉讼主体资格，予以认定；证据3、证据9、证据10，系公证文书，对其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予以认定；证据4至证据7、证据11，对其真实性、合法性予以认定，对其关联性和证明对

象综合全案予以确认；证据12，系其他案件的裁判文书，与本案不具有关联性，不予认定。

综上，根据双方当事人的陈述及本院确认的有效证据，本院认定案件事实如下：

童建春系会计行业从业人员，于2006年3月14日取得会计从业资格证书。百度公司系百度网站（网页https://www.360docs.net/doc/dc267673.html,）的经营单位。

2011年8月9日，经童建春申请，浙江省杭州市钱塘公证处对百度网站相关内容进行公证：在百度网站搜索"童莉云"，点击"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会计师事务所吧贴吧"，页面（IE浏览器地址为http：／／https://www.360docs.net/doc/dc267673.html, ／p／1098730458）显示帖子题目为《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发帖人在帖子中讲述了名为童建春（又名童莉云）的女人与他人发生了不正当男女关系，在事情公开后引起了纠纷等内容。发帖人为"mingyue9"，发帖时间是201 1年6月4日。至2011年8月9日公证时共有回帖12篇，点击数522次。在贴吧投诉页面登陆，并点击"查看投诉历史"，显示百度用户"ttornug"分别于2011年7月2 1日、7月22日、7月24日、7月25日向百度贴吧投诉中心提起投诉，网页显示前两次投诉已解决，后两次投诉正在处理。童建春为此支付公证费1200元。诉讼中，童建春称发帖人已经在很多网站上发表了相关内容的文章，其同事发现百度贴吧中涉案帖子后将信息告知童建春，其为了投诉删帖才注册了"ttornug"的用户名，但顾虑到个人信息的安全性，其在投诉时未提交真实身份证明材料。

同日，童建春委托浙江四海方圆律师事务所以国内特快专递邮件的形式寄送律师函给百度在线网络技术（北京）有限公司，要求该公司立即删除mingyue 9发布的标题为《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这篇文章，提供mingyue9注册时及发布上述文章时的IP地址等登陆资料，并要求采取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阻止网络用户利用该公司的网络服务实施对委托人童建春的侵权行为，该邮件于2011年8月10日投递并签收，浙江四海方圆律师事务所于2011年8月9日向童建春开具收到律师费10000元的发票。百度公司在收到百度在线网络技术（北京）有限公司转交的上述函件后，于2011年8月11日删除了涉案标题为《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的帖子。

2011年8月24日，经百度公司申请，北京市方圆公证处对百度网站相关内容进行公证：在IE浏览器地址栏输入http：／／https://www.360docs.net/doc/dc267673.html,／p／109873045 8，进入该链接，显示"您要浏览的帖子不存在，关闭当前页面"。另启动IE浏览

器，进入百度贴吧网页，在搜索栏中输入"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并选择"帖子搜索"，点击"百度一下"，页面显示：抱歉，没有找到与"会计师事务所行业中永远的警钟"相关的结果。

另查明，百度公司在贴吧首页公布了"百度贴吧协议"，注明使用百度前必读，打开协议正文可链接至"百度贴吧投诉规则"。"百度贴吧协议"载明：贴吧所有权、经营权、管理权均属百度公司；凡是注册用户和浏览用户均为贴吧用户；用户享有言论自由的权利；用户的言行不得违反相关法律规定，不得在贴吧发布任何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言论，不得发布含有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利的言论；任何用户发现贴吧帖子内容涉嫌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或违反贴吧协议的，有权按贴吧投诉规则进行投诉。在"百度贴吧投诉规则"中载明：由于投诉范围越来越广，问题复杂性加强，为保证投诉及时有效处理，建议吧民登陆后发起投诉；任何企业或个人认为贴吧帖子内容涉嫌侮辱或诽谤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权益的或违反贴吧协议的，请将相关信息快递至北京市海淀区上地十街10号产品事务组收，邮编：100085；为有效处理投诉函，请提供投诉人具体的联络信息，包括姓名、身份证、通信地址及电话号码，并请务必注明电子邮箱地址……若由律师代理，请提供对代理律师事务所的授权书。

本院认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六条规定，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为的，被侵权人有权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的，对损害的扩大部分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本案中，首先，发帖人在帖子中叙述了名为"童建春"的女子在会计师事务所行业的一些行为，并以此为基础做出负面评价，同时提醒行业中其他从业人员，该文章的真实性直接影响侵权与否的判断。百度公司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对帖子内容的真伪判断显然超出其实际审核能力，同时，百度贴吧是开放性信息交流平台，具有信息发布快、信息量大、发布主体广泛和虚拟等特性，要求百度公司对所有帖子实行事先的一一审核也不具有可操作性，且涉案帖子不包含法律规定的反动、淫秽等信息内容，百度公司强行删除也会影响到贴吧网民言论自由权利的行使，故原告要求百度公司对帖子尽事先审查并主动删除的义务，依法不能成立。其次，网络用户进入百度网站发布和浏览贴吧信息，即与百度公司形成服务合同关系。百度公司已将贴吧协议公布于网站首页，并在投诉规则告知了投诉方式，

原告虽曾以"ttornug"的名义进行过投诉，但其在明知"贴吧投诉规则"的情况下拒绝提供身份信息，导致百度公司无法借助于相关权利人的信息反馈对帖子内容做进一步评判，且百度公司在接到原告邮寄送达的律师函后，即于次日删除了涉案文章，可见百度公司在主观上亦无侵权的故意或过失。

综上，被告百度公司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其承担侵权责任的前提是在其知道或有合理理由应当知道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为，而仍怠于履行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现原告未举证证明在其发出投诉通知后合理期限内被告未履行及时删除的义务，其要求百度公司赔礼道歉并赔偿其精神及经济损失的诉讼请求，缺乏依据，本院不予支持。据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六条、《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第二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原告童建春的诉讼请求。

案件受理费512元，由原告童建春负担。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一份，并按对方当事人人数提供副本，上诉于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并向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预交上诉案件受理费512元。对财产案件提起上诉的，案件受理费按照不服一审判决部分的上诉请求预交。在上诉期满后7日内仍未交纳的，按自动撤回上诉处理。（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户行为工商银行湖滨分理处；户名浙江省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账户：1202024409008802968）。

审　判　长　周　智

代理审判员　丁　莹

人民陪审员　戴亚光

二〇一二年五月二日

书　记　员　苏仲文（另设附页）

附：本判决所依据的相关法律条文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

第三十六条网络用户、网络服务提供者利用网络侵害他人民事权益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网络用户利用网络服务实施侵权行为的，被侵权人有权通知网络服务提供者采取删除、屏蔽、断开链接等必要措施。网络服务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时采取必要措施的，对损害的扩大部分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

网络服务提供者知道网络用户利用其网络服务侵害他人民事权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与该网络用户承担连带责任。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

第二条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诉讼请求所依据的事实或者反驳对方诉讼请求所依据的事实有责任提供证据加以证明。

没有证据或者证据不足以证明当事人的事实主张的，由负有举证责任的当事人承担不利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