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襄与《刻竹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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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与《刻竹小言》
今年4月,正是草长莺飞时节,有机会进京,拜访了王世襄老先生。承蒙老先生盛情款待,除了大饱口福之外,还送我们人手一册的《刻竹小言》。书是油印本,素面黄纸,线装一册,透出几分朴实,散发着缕缕油墨芳香,给人以真切的书香之气。还有王老的毛笔签名,就显得越发珍贵了。中秋小长假,得闲整理旧书,翻出几册旧杂志《湖社月刊》,在第53册上,登有《可读斋刻竹润例》,读来有些趣味,录在下面:
“扇骨:双行字每面十元,三行加倍,四行加三倍,逾四行者不应;写意画每面八元,摹仿阳文金石文字每面二十四元;阳文留青本,每面三十元,双行字每面五十元,三行加倍速,逾三行者不应,尺寸以九五、十六为度,逾此均加半,工细加倍,点品另议。
臂阁诗筒:每字四角以二分至三分为度,逾此均加倍,过大过小不应;阳文留青及画本另议;摹刻阳文小像,每件三百元,以一寸为度。
扇骨等均须精制,字文精俗、画本恶劣及立素均不应。代求书画另加。收件处上海各笺扇店,经手费照润加一。丙寅元月吴兴金东溪金西厓重订。”
金绍坊(1890-1979),字季贤,号西厓。早年学土木工程。后受胞兄金绍城,画兴顿生,跃跃欲试。绍城却正色劝其弟:“现今社会上搞书画的人多,刻竹刻的人少,你不若从东溪兄学刻竹,较易成功也。”西厓从其兄忠告,营建之余,专攻竹刻,朝夕奏刀,无间寒暑。自从专攻竹刻后,进步神速,马上超过和赶上了他其兄金东溪的水平。
也许在有人看来,以为以上这则润例是在西厓艺尚不如东溪时订的。其实不然,中国人历来尚礼从长,即便艺超兄长,也总是将兄放在前面。这方面的例子很多,张大千、张善孖就是其中一个范例。为了提高刻竹技艺,西厓仍从金绍城学习书画,间亦镌刻印章。他雕刻的扇骨、臂阁诗筒,古朴逎劲,独具风格。当时上海及北京各大扇庄均代为收件,其润例颇高,其身价与著名书画家作品不相上下。在事隔2年以后的1935年3月出的第76册《湖社月刊》中,就刊载有《金西厓刻竹墨本出书》的广告:
“吴兴金君西厓,善契刻。凡山水、人物、花鸟、虫鱼、钟鼎、钱币,篆隶行草,一以刀笔写之,无不工为,时矜重。本社顷以拓墨精印成册,以饷名流好古之士,定必先睹为快也。昌艺社启。定价每册大洋叁元。代售处北平湖社书会,上海西泠印社。”
3元大洋,在当年也不能算是一个小数目,且仅仅是拓印本而已。可想而知,如是竹刻制品,润例肯定大大高于此处。
西厓一生,刻竹不下千余件,曾编印有《可读庐刻竹拓本》、《西厓刻竹》2书。这两书付印后,影响极大,金西厓在《刻竹小言》的自序中云:“自《可读庐竹刻拓本》、《西厓刻竹》两书付印后,远近同好,时来相质,或询取材之方,或咨镂刻之法。亦尝与二三友好,摩挲前人之制,研讨其构思运刀之妙,忽忽四十余年。非学刻竹即论竹刻,真所谓何可一日无此君。” 据《晋书·王徽之传》和《世说新语》载,王羲之儿子王徽之,受父亲身教言传,书法上颇有造诣,亦为一代大家,另外他还有一个特别之雅好,就是特别喜好竹子。一次,王徽之临时寄居在一间空屋里,便令身边的人在屋旁边种上一些竹子,曰:“何可一日无此君!”从此,“此君”就成了“竹子”的雅号。
《刻竹小言》得以问世,与王世襄先生的努力是分不开的。1972年夏,王世襄先生抵沪,对其舅父金西厓说:“刻竹之书,向无论著,竹人两录(金元钰「坚斋」《竹人录》,褚德彝[礼堂]《竹人续录》),仅叙史传,吾舅答问之词,谈艺之说,多前人所未发,曷不汇集成书,以嘉惠后学乎?”于是西厓即“长夏稍暇,乃拣平时札记,寄付畅安,属为编次缮正。”这就是《竹刻小言》成书的来历。
另外,王世襄先生《锦灰二堆》第一卷曾有专文《怀念惠孝同先生》,文中述及当年王世襄先生整理《刻竹小言》,柘湖还专门题四绝句于卷首,此亦惠孝同与王世襄先生的一段翰墨姻缘也。其中一绝句写道:“竹人两录有遗篇,未与金针度刻镌。五百年来传绝学,小言字字是真诠。”并言:“今读西厓先生《刻竹小言》,理论叙述阐究独详,竹雕艺术不坠于世端,赖是书矣。”这可算作《刻竹小言》在行内人士的一种心声。
1980年,《竹刻艺术》一书出版,系王世襄先生编著,其中编入西厓所写《刻竹小言》。《刻竹小言》分为简史、备材、作法、述例4部分。《竹刻艺术》出版后不到2月即销售一空。1985年王世襄先生集5年精力编著《竹刻》一书,内容更趋齐全完善,种类更趋丰富多样,然其第一部分仍为西厓之《刻竹小言》,只是后面增加了多位名家题词,其中有启功、惠孝同、张伯驹、黄苗子等,还有根据西厓手写刻竹登记册整理出来的《金西厓刻竹目录》。翻读之余,最引人入胜的,莫过于金西厓之《刻竹小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