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评论】论莫言小说作品中的红色词

残 雪 莫 言 等 当 代 作 家 作 品 评 析
白 宇 尤 兰 萍 等
② 绿蚌蠕 。 紫蟋蟀 。 红蜻蜓 。 白老鸽 。 蓝燕子 。 黄
鹃鸽 。 绿蚌蠕吃绿草埂 。 红蜻蜓吃红虫虫 。 紫蟋蟀吃紫 荞麦 。 白老鸽吃紫蟋蟀 。 蓝燕子吃绿蚌蠕 。 黄鹃鸽吃白 老鸽 。 紫蟋蟀吃蓝燕子 。 红蜻蜓吃黄鹃鸽 。 来了一只大 公鸡 ， 伸着脖子叫 “ 硬硬硬 -- 噢一 ”( 《 秋水 》) 例①里 作 者 着 力 写 红 萝 卜 的 变 异 色 彩 ， 因 为 小 说 要表现的是 黑 暗 年 代 对 人 性 的 扼 杀 ， 笼 罩 作 品 的 是 一 种 沉 郁 、压 抑 、深 沉 和 浓 重 的 感 伤 ，而 红 色 充 满 着 生 命 的律动和昂扬的情绪 。 所以 ， 作品中的红萝卜是失却了 原色 ， 规避了红色 的 热 烈 和 明 快 ， 红 萝 卜 是 “ 金 色 ” 的 外 壳 和 根 须 ，液 体 是 “银 色 ”的 ，与 作 品 的 悲 剧 主 题 相 协 调 。 例 ② 里作者把一连串色彩与红色累加起来 ， 给读者 以扑面而来的视觉效果 。 这些超常搭配的色彩 ， 渲染了 人类生存 环 境 的 拥 挤 和 现 代 文 明 带 来 的 令 人 窒 息 的 喧 哗和骚动 ， 揭 示 了 充 满 活 力 和 生 机 的 生 命 被 文 明 无 情 淹没的悲哀 。
! " # $ % & ’ ( )
言外语境义是通过社会文化语境来表达
的 ， 言伴语 境 义 是 通 过 话 题 和 对 象 等 因 素 构 成 的 现 场 语境来表达的 ， 言 内 语 境 义 是 通 过 公 众 的 文 化 认 知 和 话题等因素构成的语境来表达的 。 “ 词语的意义只有在 一定的语境下才可能确定 。 ”[3](p200)其红色文化义主要是 通过这个语境义表现出来的 。 在前人基础上 ， 本文概括 出莫言小说 作 品 中 红 色 文 化 义 的 五 种 内 涵 ， 亦 即 其 语 用价值 。 表 2 ： 莫言作品 12 种红色词运用统计表
dang dai zuo jia ping lun
⑦一 队 队 暗 红 色 的 人 在 高 粱 棵 子 里 穿 梭 拉 网 ，几
十年如一日 。 他 们 杀 人 越 货 ， 精 忠 报 国 ， 他 们 演 出 过 一 幕幕英勇悲壮的舞剧 …… ( 《 粱 》) 例⑦中 非 写 实 的 “暗 红 色 ”是 用 来 描 绘 “几 十 年 如 一日 ” 在高 粱 棵 子 里 坚 持 反 抗 斗 争 的 父 老 乡 亲 的 顽 强 斗争精神 。 “ 暗红 色 ” 象 征 的 是 一 种 坚 韧 、 顽 强 、 不 屈 不 挠的斗争 ， 寄托 了 作 者 对 家 乡 人 民 坚 韧 、 顽 强 的 斗 争 精 神的赞美 。 （ 三 ） 象征一种爱与希望
2012.4 下半月 \
99
当 代 作 家 评 论
三 、 莫言作品中红色词的语用价值 莫言小说 作 品 同 样 存 在 言 内 语 境 、 言 伴 语 境 、 言 外 语境语境 。
[2]
（ 二 ） 象征一种民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精神
⑥ 父亲又看到了堤上的蚂蚁 。 一队暗红色的蚂蚁 ，
匆匆搬运着泥土 。 父亲在蚂蚁中放了一块土坷垃 ， 被阻 的蚂蚁不绕道 ， 奋力登攀 。 （《 粱 》） 这 里 “暗 红 ”实 写 颜 色 ，叙 写 的 是 伏 击 日 军 车 队 临 战前的场景 。 作者借 “ 被阻 ” 而 “ 不绕道 ”、“ 奋力登攀 ” 的 “ 暗红色 ” 蚂蚁的 形 象 ， 由 物 及 人 ， 表 达 出 中 华 民 族 不 畏 艰难 、 百折不挠的斗 争 精 神 崇 高 赞 美 之 情 ， 而 “ 暗 红 ” 一 词正是蕴含了这种民族精神 。
④ 小 石 匠 …… 上 装 里 套 一 件 火 红 色 的 运 动 衫 ， 运
动衫领子耀眼 地 翻 出 来 ， 孩 子 盯 着 领 口 ， 象 征 着 一 团 火 。 （《 萝 》）
⑩一 轮 巨 大 的 水 淋 琳 的 鲜 红 月 亮 从 村 东 过 幕 色 苍
⑧他 很 惊 讶 很 新 鲜 地 看 到 一 紫 红 色 头 巾 轻 飘 飘 地
落到了黄麻杆上 ， 麻 杆 上 的 刺 儿 挂 住 了 围 巾 ， 象 挑 着 一 面沉默的旗帜 ， 那件红格上衣也落到了地上 。 （《 萝 》） “ 紫 红 色 ” 头 巾 ，“ 红 格 “ 上 衣 象 征 着 少 女 菊 子 的 青 春美丽 。 看到这些红色衣物 ， 黑孩的内心燃烧起一丝朦 胧的性意识 ， 也 暗 示 了 小 石 匠 和 菊 子 的 青 春 躁 动 不 安 ， 表现出了青年人 对 个 性 自 由 的 追 求 。 “ 红 色 ” 词 象 征 着 青春与活力 ， 包含着美与性的暗示 。 作者以临时的变异 手法 ， 给 “ 红色 ” 以 爱 的 内 容 ， 正 是 作 品 对 黑 暗 年 代 扼 杀 （ 一 ） 象征一种生命力量 美好人性的强烈控诉 。 （ 四 ） 表达一种沉郁的情绪
峰
黄
健
要 ：莫 言 小 说 作 品 大 量 运 用 了 多 种 颜 色 词 ，而
红色词是其运用频率最高的 。 作品中的红色词在物理 生理属性 、 社 会 文 化 特 性 以 及 作 者 个 性 三 个 要 素 的 共 同 作 用 下 ，通 过 具 体 的 物 象 ，表 达 了 一 种 生 命 力 量 、民 族精神 、 爱与希 望 和 一 种 沉 闷 的 情 绪 以 及 丑 陋 的 事 物 ， 给读者展示了一个异样的精神世界 。 关键词 ： 莫言小说作品 ； 红色词 ； 语用价值 一 、 前言 莫言的小说作品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 无论标题还是正文 ， 大量运用了颜色 词 （ 表 1 ）。 标题中 “ 红 ” 运 用 5 次 ： 《 红 蝗 》、《 红 高 粱 》、 《 红 树 林 》、 《 红 耳 朵 》、《 透 明 的 红 萝 卜 》；“ 白 ”3 次 ：《 白 狗 秋 千 架 》、《 白 树 林 里 的 战 斗 》、《 白 棉 花 》；“ 金 ”1 次 ：《 金 发 婴 儿 》；“ 黑 ”1 次 ：《 黑沙滩 》。 可见 ， 作品标题中 “ 红 ” 运用的频次最多 。 莫言小说作品中也大量使用了颜色词 （ 见表 1 ）。 从 表 1 看 ，17 部作品共用颜色词 8534 次 ， 其中红的频次 最多 ， 分布 16 篇 （ 普 及 率 94.1% ）；17 篇 作 品 中 有 13 篇 是运用了 所有颜色词 ，“ 红 ” 也 是 运 用 最 多 的 。 可 见 ， 其 作 品 对 “红 ”的 运 用 频 率 也 最 高 ，表 现 了 作 者 特 有 文 化 世界 。 而这种 “ 文化世界 ” 呈现给读者的是红色文化义 。 表 1 ： 莫言作品中颜色词运用频次统计表
③不 知 为 什 么 ， 她 那 件 水 红 色 偏 襟 衫 儿 使 他 的 心
一 阵 阵 发 冷 发 抖 ，冷 过 抖 过 ，又 开 始 发 热 发 颤 ，他 又 兴 奋又感动， 从心灵深处荡漾起一阵田园牧歌的弦律 …… 这件水红色 的 偏 襟 衫 子 ， 金 色 芦 苇 中 的 水 红 衫 子 ， 把他一下子推 出 去 很 远 很 远 ， 空 气 里 充 满 了 山 林 野 兽 的生气蓬勃的味道 ……（《 球状闪电 》）
⑨喇 叭 里 飘 出 暗 红 色 的 声 音 ， 暗 红 色 的 声 音 碰 得
高粱棵子瑟瑟发抖 。 （《 梁 》） 例⑨写 “ 我 ” 爷 爷 率 领 队 伍 抗 击 日 军 侵 略 时 的 伤 亡 惨 重 情 景 ，而 “暗 红 色 ”象 征 着 血 液 ，渲 染 了 悲 剧 现 实 ， 营造出了 一 种 沉 重 的 环 境 气 氛 ， 表 达 出 了 悲 观 的 情 绪 氛围 。
质成果 、 制度规约 、 生 活 习 俗 、 精 神 心 理 、 价 值 取 向 以 及
论莫言小说作品 中的红色词
潘
摘
语言思维方 式 等 因 素 综 合 形 成 的 、 并 通 过 红 色 文 化 词 表现出来的文 化 义 。 它 是 以 “ 红 色 ” 本 义 为 基 础 而 又 超 越本义的扩张 义 ， 是 由 表 层 义 经 高 度 抽 象 、 升 华 后 所 体 现出来的非 颜 色 指 称 的 深 层 义 位 ， 也 包 括 在 一 些 具 体 的上下文中产生的临时性的语境义 。 从 王 希 杰 （1996 ） 的 “ 四 个 世 界 ” 的 视 域 来 看 ， 近 年 来 ， 殷 相 印 （2000 ） 和 江 爱 元 （2008 ） 都 从 文 化 世 界 、 心 理 世界来 研究了莫 言 小 说 作 品 。 他 们 既 看 到 了 “ 红 ” 在 莫 言笔下所寄 托 的 独 特 文 化 特 征 和 情 感 ， 又 表 达 了 作 者 内心的鲜 明 心 理 感 受 。 这 些 成 果 为 本 文 的 研 究 提 供 了 方向 、 依据 ， 同时也预留了研究的空间 。 基于此 ， 本文在 前人的基础上 ， 运 用 统 计 法 、 枚 举 法 、 归 纳 法 ， 拟 探 其 作 品中红色文化义的内涵和喜用红色词的原因 。 二 、 莫言作品中红色词的运用 据统计 ， 莫言作品中红色词使用频率最高 ， 而有 12 种 （ 表 2 ） 频率最高 。 作者除喜用这 12 种红色词外 ， 还非 常喜欢用其他色调 （如 冷 色 词 “紫 ／ 淡 ／ 粉 ／ 青 ”等 ）来 修 饰 “ 红 ” 色调 。 为此 ， 作 家 精 心 选 择 、 刻 意 调 配 近 百 种 的 色相绘成了小说绚烂多姿的画面 。 小 说 中 的 “红 高 粱 ”是 有 深 刻 寓 意 的 象 征 实 体 ，高 粱的 “ 红 ” 是作家要突出渲染的主色 。 为此 ， 小说不只精 绘了红高 粱 之 色 ， 而 且 也 十 分 注 意 描 写 与 之 相 呼 应 的 其 他 物 体 的 红 色 ，如 红 色 的 太 阳 、云 气 、桃 花 、泪 水 、河 水 和 深 红 的 嘴 唇 、暗 红 的 河 水 、微 红 的 泪 珠 、鲜 红 的 血 球 、 血红的枪栓 、 赤 红 的 皮 肤 。 作 者 还 喜 欢 红 色 调 与 其 他色调的搭配使用 。 如 ：
·
文化 义 是 “ 词 在 特 定 社 会 文 化 背 景 下 所 获 得 的 反 映 一 个 民 族 风 俗 、习 惯 、文 化 背 景 、宗 教 信 仰 和 思 维 方 式等诸多文化因素的隐含义 。 ”[1](p3)红色文化义即汉民族 在特有的文 化 背 景 下 所 积 淀 的 长 期 实 践 中 所 创 造 的 物
· ·
①泛 着 青 幽 幽 蓝 幽 幽 的 铁 砧 子 上 ， 有 一 个 金 色 的
红萝卜 ， 红萝卜 的 形 状 和 大 小 都 象 一 个 太 阳 梨 ， 还 拖 着 一条长尾巴 ， 尾巴上的根根须须象金色的羊毛 。 红萝卜 晶莹透明 ， 玲珑剔透 。 透明的金色的外壳里包孕着活泼 的银色的液体 ……（《 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