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天堂与地狱—《鲁拜集》选译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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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地址：４７５００１ 河南省开封市明伦街８５号河南大学 ３０号信箱）
8 10／２００６（总第２０５期）
首 诗） 。 于是 ，他转 向伟大 的“ 救世主 ”—— 酒。 欧玛尔表达的是一种深度的人生观、宇宙 观，把人置于一个大宇宙的背景下进行观照， 并在诗中直白地表现了出来，如读者在此看到 的第２９及９６首诗那样。欧玛尔就是在极力寻找 生命的意义之所在，或者说生命的最高目的； 但即使他所信奉的宗教也没有帮助到他，他只 有无尽的无奈，最后寄托于转瞬的欢愉——而 且极大程度上还是由酒带来的。 最后看看欧玛尔对待宗教的态度。从上述 他的死亡观中，可以看出他对来世所持的怀疑 态度；从他的人生观及其哀伤、无奈、无助中， 也能体会到宗教的爱莫能助。总之，他对宗教 有极大的质疑，他的信仰也带有浓重的异端色 彩。虽然没有证据显示诗人最终摈弃了宗教， 但其诗中已流露出端倪。在第６６首诗中诗人派 遣他的灵魂去查看来世，灵魂返回后的回答却 是石破天惊的：“我即是天堂与地狱”！“我”自 己便能创造天堂，“我”自己也能创造地狱，要 上天堂或下地狱皆在于“我”。读者在此全然 看不到一个信徒的谦卑形象。诗人对自己的信 心竟然大于他对神的仰赖！ 可见，诗人的死亡观、人生观及宗教观是紧 密相连的。宗教不能阻止死亡，他只有依赖于 现世的生活。然而现世生活的欢愉却是短暂 的，有时痛苦甚至大于欢乐，而且它有一个致 命的弱点：缺乏永恒性——很大程度上，这种 脆弱感又是由死亡带来的。酒能使人逃避痛苦， 诗人便以其为最亲密的朋友。这种人生态度转 而又使诗人形成对宗教的幻灭感。但是诗人非 属常人，他这样告诉自己：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在他心中，一切奥秘的终结点都在他自 身……。 我们在此体会到的是一个受苦、好奇 而追究根底的灵魂。他本是一个信徒，应有平 静的心灵，但是他的心灵却时时躁动着不安。这 些仅仅归结为其世界观、宗教观的失败？恐非 如此。笔者想，所有不简单的灵魂、对这个世 界充满极大好奇的心灵都曾有过，或者都将遇 到类似的困惑。也许，他们要终其一生来进行 对自我好奇的解答。
即刻我的灵魂返回，
答曰“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９６
然而啊，春天会随玫瑰而逝！
芬芳的青春书页会合闭！
曾在枝头鸣啭的夜莺啊，
何来何去，有谁知！
7 T H E K N O W L E D G E O F E N G L I S H
诗海拾Biblioteka Baidu贝
【作品介绍】《鲁拜集》（The Rubaiyat），或 译为《柔巴依集》，为古波斯欧玛尔·海亚姆 （Omar Khayyam, 1048-1122）著。他是当时著名 的星学家、数学家，身后因英国诗人爱德华· 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 1809-1883）的 译介而享誉世界文坛。菲氏也因此而一跃成为 世界闻名的诗人。 菲氏的译诗每行由五个抑扬格音步组成， 押韵的方式同鲁拜诗一样仍旧是aaba或aaaa的尾 韵。菲氏与欧玛尔虽然一个处于基督的世界， 一个处于穆斯林真主的世界，但心性、精神乃 至灵魂是契合无间的。
不知向何处，身不由己地飘荡。
３３
大地无法回答；大海也一样
涌着紫浪，为他们遭离弃的上帝而悲怆；
翻滚的天空也不能回答，只是将所有的征兆
由晨与暮的衣袖来揭开和掩藏。
５９
葡萄酒能以绝对的逻辑
把那刺耳的七十二教派驳斥：
君王般的炼金术士瞬息之间
便将生命的灰铁化成金子。
６６
我遣灵魂到那不可见的世界，
去读来世的文字：
XVI I sent my Soul through the Invisible, Some letter of that After-life to spell: And by and by my Soul return’d to me, And answer’d “I Myself am Heav’n and Hell.”
LIX The Grape that can with Logic absolute The Two-and-Seventy jarring Sects confute: The sovereign Alchemist that in a trice Life’s leaden metal into Gold transmute:
１７
想想，在这破败的大旅舍里
——更替的日夜是其门户，
代代苏丹怎样带着一世荣华
待到命定的一刻，随风逝去。
２４
啊，尽情享受我们所能享受的吧，
趁我们还未沉于尘土覆盖之丘；
尘土复尘土，尘土之下躺卧
无酒、无歌、无吟者，且——无尽无头！
２９
来到此世，却不知为何而来，来自何方，
如水一样身不由己地流淌；
出了此世，就像荒野上空的风，
诗海拾贝
“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鲁拜集》选译及赏析 河南大学圣经文学研究所硕士 薛春美
ＸＶＩＩ Think, in this batter’d Caravanserai Whose Portals are alternate Night and Day, How Sultan after Sultan with his Pomp Abode his destined Hour, and went his way.
【赏析】笔者从鲁拜英译诗中选译了以上七 首，它们在措辞、内容及意义上是最具代表性 的，从各个角度折射出诗集的基本思想倾向。 首先分析一下诗人反复吟咏的死亡主题。 诗集多次表明，死亡对于活着的人而言是一个 永远揭不开的奥秘，进入到死亡世界里的人 们，没有一个能够返回人世告诉我们那是怎样 的一个世界。在第２４首诗中，诗人说死亡便是 那永无尽头的躺卧，失却了现世的一切美妙。 由于有吞噬一切的死神的威胁，诗人感到了人 生的虚无。人通过生获得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 惊奇，但那是喜悦的惊奇；而死亡使人不再存在， 这是一种残酷的惊奇。正是死亡使人意识到亘 长的时间是无情的，它把一切吞没，使人短暂 的一生看起来毫无意义。与死亡相比，人的一 生是何其短促（第９６首）！对于诗人而言，死亡 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又是不可知的。 其次探悉一下欧玛尔的人生哲学。在死亡面 前的挫败感使人把注意力转向现世的生活。如 第１７首诗所言，整个世界或者人生如一座破败不 堪的大旅舍，其中荣极一时的苏丹们最终和穷 人、平民一样命归黄泉。人的权势、地位、影 响力以及莫大的荣誉最终也和人的肉体一起灰 飞烟灭！诗人拥有智者那巨大的好奇心，他向 那些神秘伟大的力量去追问人生的谜底，但是 谁都不能回答他的痛苦和困惑，土地不能，涌着 紫浪的悲伤的大海也不能、翻滚的天空也只有 叹息（第３３首），他的哀伤不言而喻。此时似乎只 有死亡才能终止这种痛苦，但他并未选择死 亡，他选择去尽情享受生活中所能享受的（第２４
XXIV Ah, make the most of what we yet may spend, Before we too into the Dust descend; Dust into Dust, and under Dust to lie Sans Wine, sans Song, sans Singer, and— sans End!
XXIX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her, willy-nilly blowing.
XXXIII Earth could not answer; nor the Seas that mourn In flowing Purple, of their Lord forlorn; Nor rolling Heaven, with all his Signs reveal’d And hidden by the sleeve of Night and Morn.
XCVI Yet Ah, that Spring should vanish with the Rose! That Youth’s sweet-scented manuscript should close! The Nightingale that in the branches sang, Ah, whence, and whither flown again, who knows!
8 10／２００６（总第２０５期）
首 诗） 。 于是 ，他转 向伟大 的“ 救世主 ”—— 酒。 欧玛尔表达的是一种深度的人生观、宇宙 观，把人置于一个大宇宙的背景下进行观照， 并在诗中直白地表现了出来，如读者在此看到 的第２９及９６首诗那样。欧玛尔就是在极力寻找 生命的意义之所在，或者说生命的最高目的； 但即使他所信奉的宗教也没有帮助到他，他只 有无尽的无奈，最后寄托于转瞬的欢愉——而 且极大程度上还是由酒带来的。 最后看看欧玛尔对待宗教的态度。从上述 他的死亡观中，可以看出他对来世所持的怀疑 态度；从他的人生观及其哀伤、无奈、无助中， 也能体会到宗教的爱莫能助。总之，他对宗教 有极大的质疑，他的信仰也带有浓重的异端色 彩。虽然没有证据显示诗人最终摈弃了宗教， 但其诗中已流露出端倪。在第６６首诗中诗人派 遣他的灵魂去查看来世，灵魂返回后的回答却 是石破天惊的：“我即是天堂与地狱”！“我”自 己便能创造天堂，“我”自己也能创造地狱，要 上天堂或下地狱皆在于“我”。读者在此全然 看不到一个信徒的谦卑形象。诗人对自己的信 心竟然大于他对神的仰赖！ 可见，诗人的死亡观、人生观及宗教观是紧 密相连的。宗教不能阻止死亡，他只有依赖于 现世的生活。然而现世生活的欢愉却是短暂 的，有时痛苦甚至大于欢乐，而且它有一个致 命的弱点：缺乏永恒性——很大程度上，这种 脆弱感又是由死亡带来的。酒能使人逃避痛苦， 诗人便以其为最亲密的朋友。这种人生态度转 而又使诗人形成对宗教的幻灭感。但是诗人非 属常人，他这样告诉自己：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在他心中，一切奥秘的终结点都在他自 身……。 我们在此体会到的是一个受苦、好奇 而追究根底的灵魂。他本是一个信徒，应有平 静的心灵，但是他的心灵却时时躁动着不安。这 些仅仅归结为其世界观、宗教观的失败？恐非 如此。笔者想，所有不简单的灵魂、对这个世 界充满极大好奇的心灵都曾有过，或者都将遇 到类似的困惑。也许，他们要终其一生来进行 对自我好奇的解答。
即刻我的灵魂返回，
答曰“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９６
然而啊，春天会随玫瑰而逝！
芬芳的青春书页会合闭！
曾在枝头鸣啭的夜莺啊，
何来何去，有谁知！
7 T H E K N O W L E D G E O F E N G L I S H
诗海拾Biblioteka Baidu贝
【作品介绍】《鲁拜集》（The Rubaiyat），或 译为《柔巴依集》，为古波斯欧玛尔·海亚姆 （Omar Khayyam, 1048-1122）著。他是当时著名 的星学家、数学家，身后因英国诗人爱德华· 菲茨杰拉德（Edward Fitzgerald, 1809-1883）的 译介而享誉世界文坛。菲氏也因此而一跃成为 世界闻名的诗人。 菲氏的译诗每行由五个抑扬格音步组成， 押韵的方式同鲁拜诗一样仍旧是aaba或aaaa的尾 韵。菲氏与欧玛尔虽然一个处于基督的世界， 一个处于穆斯林真主的世界，但心性、精神乃 至灵魂是契合无间的。
不知向何处，身不由己地飘荡。
３３
大地无法回答；大海也一样
涌着紫浪，为他们遭离弃的上帝而悲怆；
翻滚的天空也不能回答，只是将所有的征兆
由晨与暮的衣袖来揭开和掩藏。
５９
葡萄酒能以绝对的逻辑
把那刺耳的七十二教派驳斥：
君王般的炼金术士瞬息之间
便将生命的灰铁化成金子。
６６
我遣灵魂到那不可见的世界，
去读来世的文字：
XVI I sent my Soul through the Invisible, Some letter of that After-life to spell: And by and by my Soul return’d to me, And answer’d “I Myself am Heav’n and Hell.”
LIX The Grape that can with Logic absolute The Two-and-Seventy jarring Sects confute: The sovereign Alchemist that in a trice Life’s leaden metal into Gold transmute:
１７
想想，在这破败的大旅舍里
——更替的日夜是其门户，
代代苏丹怎样带着一世荣华
待到命定的一刻，随风逝去。
２４
啊，尽情享受我们所能享受的吧，
趁我们还未沉于尘土覆盖之丘；
尘土复尘土，尘土之下躺卧
无酒、无歌、无吟者，且——无尽无头！
２９
来到此世，却不知为何而来，来自何方，
如水一样身不由己地流淌；
出了此世，就像荒野上空的风，
诗海拾贝
“我即是天堂与地狱”
——《鲁拜集》选译及赏析 河南大学圣经文学研究所硕士 薛春美
ＸＶＩＩ Think, in this batter’d Caravanserai Whose Portals are alternate Night and Day, How Sultan after Sultan with his Pomp Abode his destined Hour, and went his way.
【赏析】笔者从鲁拜英译诗中选译了以上七 首，它们在措辞、内容及意义上是最具代表性 的，从各个角度折射出诗集的基本思想倾向。 首先分析一下诗人反复吟咏的死亡主题。 诗集多次表明，死亡对于活着的人而言是一个 永远揭不开的奥秘，进入到死亡世界里的人 们，没有一个能够返回人世告诉我们那是怎样 的一个世界。在第２４首诗中，诗人说死亡便是 那永无尽头的躺卧，失却了现世的一切美妙。 由于有吞噬一切的死神的威胁，诗人感到了人 生的虚无。人通过生获得的存在本来就是一种 惊奇，但那是喜悦的惊奇；而死亡使人不再存在， 这是一种残酷的惊奇。正是死亡使人意识到亘 长的时间是无情的，它把一切吞没，使人短暂 的一生看起来毫无意义。与死亡相比，人的一 生是何其短促（第９６首）！对于诗人而言，死亡 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又是不可知的。 其次探悉一下欧玛尔的人生哲学。在死亡面 前的挫败感使人把注意力转向现世的生活。如 第１７首诗所言，整个世界或者人生如一座破败不 堪的大旅舍，其中荣极一时的苏丹们最终和穷 人、平民一样命归黄泉。人的权势、地位、影 响力以及莫大的荣誉最终也和人的肉体一起灰 飞烟灭！诗人拥有智者那巨大的好奇心，他向 那些神秘伟大的力量去追问人生的谜底，但是 谁都不能回答他的痛苦和困惑，土地不能，涌着 紫浪的悲伤的大海也不能、翻滚的天空也只有 叹息（第３３首），他的哀伤不言而喻。此时似乎只 有死亡才能终止这种痛苦，但他并未选择死 亡，他选择去尽情享受生活中所能享受的（第２４
XXIV Ah, make the most of what we yet may spend, Before we too into the Dust descend; Dust into Dust, and under Dust to lie Sans Wine, sans Song, sans Singer, and— sans End!
XXIX Into this Universe, and Why not knowing Nor Whence, like Water willy-nilly flowing; And out of it, as Wind along the Waste, I know not Whither, willy-nilly blowing.
XXXIII Earth could not answer; nor the Seas that mourn In flowing Purple, of their Lord forlorn; Nor rolling Heaven, with all his Signs reveal’d And hidden by the sleeve of Night and Morn.
XCVI Yet Ah, that Spring should vanish with the Rose! That Youth’s sweet-scented manuscript should close! The Nightingale that in the branches sang, Ah, whence, and whither flown again, who kno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