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宝黛爱情及悲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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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石本前盟,情债终成梦
—浅论宝黛爱情及其悲剧原因
摘要:《红楼梦》又称《情僧录》《风月宝鉴》,可见“爱情”是这本书的重要主题。
综观全书,若说大厦将倾的贾府是全书的躯干,宝黛的爱情便是全书的血液。
小说以宝黛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利用种种谶语铺垫人物故事结局,辅之以贾府的衰败过程。
然有情人终难成眷属,何故?宿命耶?人事也!
记得初次看的是删简本的《红楼梦》,只是突出宝黛爱情婚姻悲剧这一主线,以致让我一度认为《红楼梦》是写宝黛钗的情感纠葛的古言小说。
故而喜恶明显,先入为主,崇黛抑钗,看书时也是挑着看,发现有黛玉的情节便有宝玉的身影,仿佛黛玉即是为宝玉而而生为宝玉而死。
高一那年,买了本以程乙本为底本的比较完整的《红楼梦》,再看已不是只停留在宝黛的爱情悲剧上,而扩展到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家族的生活画卷、悲欢离合、人情世态。
红楼事,终成空,“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
若不了,便不好;所要好,须是了”。
一、宝黛爱情的源起
人常说,所谓爱情,要么一见钟情,要么则是日久生情,宝黛间的爱情起源却是两者兼之。
在第三回写两人初见的情景:
黛玉一见,便吃了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宝玉看罢,因笑道:“这个妹妹我”过的。
”“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像是旧相识的,今日只做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
初见便都觉似曾相识,亲切感一生,心理距离也就拉近了。
诚如宝玉所说,他们确是“久别重逢”,在第一回已含蓄表露:宝玉乃系离恨天上神瑛侍者身青埂峰下玉石魂,而黛玉则是太虚幻境潇湘妃子身三生石畔仙草魂,下得凡来一为历劫,一为报恩。
也就是说宝黛前世有段未了的情缘,今生得以复见,便一发
不可收拾。
贾府的权威人物—贾母见两人一见如故,为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和刚来的外孙女能“亲上加亲”,便顺意让两人住在一处。
二人“日则同食,夜则同卧”,日久情增,心事渐成。
宝玉是个多情种,姐妹们他无一不欢喜,便是丫环们,他也多有好感,一概总以“姐姐”“妹妹”的称呼,没有尊卑贵贱。
或欣赏她们的才貌,或同情她们的遭遇,在女孩们中,他温柔体贴,痴心诚意,深得欢心。
周岁抓阄,别的一概不拿,只拿胭粉钗环;七八岁便说出“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
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气逼人。
”从小到大,整日混在姑娘堆里,希望这些姐妹们能永远陪着他,认为女孩一旦成了女人,便会少了些灵气,多了份浊气。
宝玉不仅对大观园的女儿们如此,便是见到清秀风流的男子,也常心生爱慕,如对秦钟、蒋玉菡、北静王等。
但不可否认,宝玉堪得上是位痴情郎。
他对黛玉的痴情在作品中多有流露,有时含蓄婉约,有时直抒胸臆。
如第九回宝玉要去学堂却独独跟黛玉辞行,平时一有时间便会迫不及待地跑去潇湘馆,会因黛玉喜因黛玉悲。
我虽没谈过恋爱,却也知道,一个人若会时刻想着一个人,会因她\他情绪变化,把这个人放在心里独特的位置,能忍让替那人着想,便说明这个人爱着那个人。
宝玉对黛玉的用情之深,在第五十七回“慧紫鹃情辞试莽玉”和第九十八回“病神瑛泪洒相思地”表现得淋漓尽致。
宝玉一听黛玉最终要回去便得失心疯,得知林妹妹香消玉殒即昏死过去,可见宝玉是爱惨了黛玉。
而林黛玉则更是,自相识以后宝玉便成了她的心病,身体的反反复复,情绪的高低悲喜,都跟宝玉有关。
仿佛她存活世间只因宝玉,为其而生为其而死,爱情便是她的全部。
当发现宝二奶奶成了别人便心灰意冷萌发死志,在宝玉大喜之日含恨而终。
(见第九十六回“泄机关颦儿迷本性”,第九十七回“林黛玉焚稿
断痴情”)
《红楼梦》中情侣不少,最正常最纯洁的莫过于宝黛这对。
说“最正常”是指男女般配,却会患得患失,有矛盾争吵,又有各方面条件佼好的情敌。
宝玉虽在《西江月》中被说得很不堪,“于国于家无望”,但那也只是一家之言。
其实不论相貌还是才情上都是极好的,只是正如尤三姐说的,“在女孩子们前不管什么都过的去,只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们不知道”,也不像一般贵族子弟颐指气使自以为是。
看人看朋友,《红楼梦》唯一几个正面男子,如侠肝义胆的柳湘莲、以及之后娶了袭人的蒋玉菡都把贾宝玉推为挚友,就连一朝王爷北静王水溶年也很看重宝玉,可见第十四回,第八十五回更是展现了北静王待宝玉的不同寻常。
黛玉的相貌才华就更不用说,女子里的极品,闺秀里的奇葩。
恋爱中的男女总是会患得患失,优秀孤傲如张爱玲在面对爱情时,也是“面对他时,她会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欢喜的从地里开出花来”。
林黛玉和张爱玲在某些方面很像,一样的孤傲乖僻,一样的才华横溢,一样的至情至性,一样的对爱情不自信。
因为对爱情的不自信,所以她多疑,她嫉妒,她任性,才会指桑骂槐尖酸刻薄,才常跟宝玉赌气使小性子,才夜夜哭泣伤春悲秋,才使病情反反复复身体越来越弱。
在贾府黛玉的才貌都是一等,为何她还会不自信呢?因为贾府又陆陆续续来了在才华和相貌上堪与她比肩,跟宝玉也同是亲戚关系的薛宝钗、史湘云,而且她们具有她没有的家世背景(与贾家并称的“薛家”“史家”),姻缘俗物(宝钗有金锁,湘云有玉麒麟),健康的身体,独自己寄人篱下无人依靠体弱多病。
此外,相比黛玉,众人对宝钗赞誉多点,如第四回:在贾府的下人眼里,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且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在贾府的上位者看来,“林
丫头要赌灵性儿,也和宝丫头不差多少;要赌宽厚待人里头,却不济他宝姐姐有耽待有尽让了”(见第八十四回);在姐妹们中,宝钗也比黛玉更得人心,如率真的湘云便曾说过“这些姐姐们再没一个比宝姐姐好的”,甚至黛玉在自己后来也承认宝姐姐的好,并且认宝钗作姐姐,宝钗善于以德服人,而黛玉则爱以语压人。
所以,相比之下,黛玉不信信倒也正常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宝玉却独爱黛玉,“任凭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见第九十一回)“任他什么的金玉姻缘,我只道木石姻缘”(见第)。
也许有人会疑问,宝玉对宝钗就没动过心吗?有的,在第八回、第十五回、第三十五回和九十八回,但那只是一个男子对一个体态丰腴、容貌优美、温柔体贴的女子的正常反应,是对肉体诱惑和生理需求的妥协,是一种世俗的喜欢,不具专一性。
而对黛玉的喜欢不同,那是一种超越世俗抵达灵魂的爱,这种爱他只给了黛玉,别无其他。
有人说,宝玉之所以钟情黛玉是因为黛玉不曾和宝钗湘云一样劝他去立身扬名。
在第三十二回湘云有一次劝宝玉“如今大了,该学学仕途经济事务应酬,不该成天在女儿堆里搅”宝玉听了,大觉逆耳道“姑娘请别的屋里坐,我这里仔细腌赞了你这样知经济的人…”袭人拿钗黛对比,宝玉便说“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账话吗?要是他也说过这些混账了,我早和他生分了”宝钗等有时见机劝导,他便生气起来说:“好好的一个清浄洁白的女儿,也学得钓名沽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独有黛玉自幼不曾劝他立身扬名,所以深敬黛玉”黛玉听了这话,是有喜又惊又悲有叹,果然是知己。
(见三十六回)。
其实黛玉也说过,在第九回宝玉要去学堂跟黛玉辞行,黛玉听宝玉要上学去,因笑道“好,这一去,可定要‘蟾宫折桂’了”,又第三十四回宝玉被贾政打得下不了床,黛玉去看他时,哭劝道“你从此可都改了罢。
”最明显的便是第八十二回,宝玉从学堂
回来去看望黛玉,黛玉让他坐坐就回去歇歇,说“如今念书了,比不得头里”,宝玉听到这句便讽刺那些道学家和八股文章,黛玉却劝说道“小时候跟着雨村先生念书,也曾看过。
内中也有近情近理的,也有清微淡远的,不可一概抹掉。
况且你要考取功名,这些也清贵些。
”宝玉听着虽觉“不甚入耳”却也不敢在她面前驳回,只觉林妹妹从来不是这样的。
宝玉是看到了黛玉的本质:清丽脱俗,孤标傲世。
至于宝玉为什么倾心林黛玉,依我之见,一是日久生情;二是心灵的契合。
林黛玉初进贾府应该不过六、七岁,这点可从第二回推出(第二回写贾雨村到林府当家塾先生时,黛玉年方五岁,一年后贾敏去世,亡故一月后,贾雨村送黛玉上京)而宝玉比黛玉大一岁多点(见第三回);而第二十二回写到“王熙凤与贾琏商量,该出多少银子给宝钗过生日,贾琏说跟林妹妹一样,王熙凤却说不行,因为宝钗今年已15岁,快要及妍…而贾母自见宝钗来了,喜他稳重和平,正值他才过第一个生辰,便自己捐资二十两”可见,宝钗进贾府时该是十四、五岁,比宝黛大七八岁,已知男女有别。
宝玉作为男孩子,怜香惜玉是本性,年幼柔弱的林妹妹自然比年长成熟的宝姐姐更具有保护欲和亲近感,相处的日子也就较多。
日久生情,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定比与宝钗的亲。
相比其他姐妹,无论灵气还是才貌上,黛玉都更胜一筹,且由于宝玉身份特殊,贾府也就黛玉能跟他住在一处青梅竹马,自然又比其他姐妹亲近。
由于自小父母双亡寄居贾府无人管教,受到世俗礼教的影响很小,又兼之聪明好学,博览群书,灵气更甚,吟诗作对信手拈来,在大观园里数一数二,由欣赏到爱慕,又不拘礼教,很合宝玉的脾性。
同为性情中人,凡事以性情而做,两人故能一起葬花,一起坐看《西厢记》,以绢传情以诗达意,一抚琴一听琴,日日相伴,惺惺相惜,而因此也上演了不少闹剧。
可以说,在宝玉心里,黛玉便有如女神般的存在。
二、宝黛爱情的结局
《红楼梦》较之其他作品,最独特的便是大量使用谶语。
何为谶语?意为迷信的人指事后应验的话,包括诗谶、谜谶,戏谶和语谶。
《红楼梦》中大大小小的谶语不计其数,最常见的是用诗、词、曲、谜以及酒令、人物语言、故事情节。
曹雪芹有意无意便使用这些谶语来暗示人物命运,推动着情节发展,但也给后人留下了许多悬案。
有很多《红楼梦》研究者指责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有诸般不和曹意处即是根据这些谶语,这里我不便细谈。
但就宝黛爱情的结局处理上,却毋庸置疑不谋而合,也许也是前八十回的线索比较明确。
以下便从这些谶语中看宝黛爱情的结局:
第一回便写出了宝黛的前缘:
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
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的所以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
又第三回,贾府众人问及黛玉身体时,黛玉答道:若要好时,除非从此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外,凡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从这两处可见,黛玉既离家进了贾府,便不可避免不得平安一世;既要还泪,必是终日为宝玉流泪,泪尽之日便是恩还命尽之时。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且每日伤心流泪,娇弱之躯能撑几时。
何以流泪,必是心有所思而求而不得。
第五回谶语更多,可谓将贾府及贾府众多女子的命运都含蓄揭示出了。
“千红一窟(哭、枯)、万艳同杯(悲)”“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钗、黛),曲词《终身误》《枉凝眉》也预示了宝黛钗间的情感纠葛和悲剧结局。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可见金玉良缘也好,木石前盟也罢,终不过是镜花水月,“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到头
来都是一场空,就如《收尾·飞鸟各投林》中唱的: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
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
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高鹗给出的结局虽部分不符曹意,但总体还是走悲凉基调,只是“兰桂齐芳,家道复初”给了人些许的希望,不过也只是慰人之语,家道如初,谈何容易!其实,高鹗之续作虽有狗尾续貂之嫌,但《红楼梦》之所以有这么大影响,也得益于高鹗之续,使故事得以完整内蕴得以升华。
三、宝黛爱情悲剧的原因
对宝黛爱情悲剧的原因探讨,历来备受关注,众说纷纭,也不乏高见。
夏于全先生在《细说红楼梦中人》中即说到:宝黛爱情悲剧是黛玉自己不争气造成的,他认为贾母最初是打算让宝玉娶黛玉的。
姑且不论是否正确,夏于全先生也是代表着一方之言。
他的论据是最会揣摩贾母心意的王熙凤以及贾府下人兴儿的一番话:
第二十五回:凤姐笑道:“你(黛玉)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做媳妇儿”众人都大笑起来。
李宫裁笑向宝钗道:“真真我们二婶子的诙谐是好的”…
在下人心中(兴儿是贾琏的小厮)“只是他(宝玉)已有了,只为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所以没办呢。
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也是再也不准的了”(见第六十六回)
而黛玉的任性刻薄,心胸狭隘,敏感多疑,体弱多病,且反复无常,这些把贾母推得越来越远。
最要紧的是宝玉几次三番为她把被看作命什子的那块玉
砸了(见第三回和第二十九回),这让贾母王夫人无法容忍。
故夏先生认为贾母最终放弃黛玉是因黛玉的性格和身体导致的,属于内因。
黛玉的性格和身体是导致宝黛爱情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点我深以为然。
但是我觉得王熙凤和兴儿的话不足以证明贾母打算让宝玉娶黛玉。
我们都成年幼过,小时候我跟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玩,便有人打趣我“是否喜欢那些男孩”“以后嫁给他好不好”之类的。
这是已婚妇女无聊借助打趣小孩子以消遣的。
故我认为这是斗字不识性格爽直的王熙凤对宝黛的打趣之语,而且无独有偶,在八十五回明知贾母、王夫人等已认定宝钗当宝二奶奶,见到宝黛两个相互问候,当着贾、王等多人的面仍是打趣道:“你两个那里像天天在一处的,倒像是客一般,有这些套话,可是人说的‘相敬如宾’了”说得大家一笑。
凤姐一时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出言有失。
可见王熙凤有时说话只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出风头,讨得大家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