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的虚构和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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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的虚构和非虚构
近期,文学界出现非虚构作品的写作,这在当下无疑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因为许多文学作品不管其情节如何离奇,相比现实世界的光怪陆离,都难以望尘。即使是这样,语言表现范围的现实世界,也仅仅是人类主观世界的一种外化和延伸,它无法企及人类主体在思想、想象、幻想的描述中所达到的高度,也无法覆盖人类主体的抒情与理想。文学和其他艺术应该越来越与人类本质的自尊、自证有关,与人类主观世界之外的纷乱现象却越来越远。这种轨迹在文学已有历史中是逐渐清晰起来的。
文学既包含虚构的成分也包含非虚构的成分,但是一个成功的文学作品,无疑是以虚构为主的,所以古代是以诗歌为文学的主要文体,近现代则以诗歌与小说等文体共同标志文学的主要构架。诗歌的想象、抒情与小说的故事、细节离开了虚构的性质,就不可能发生。文学表现之所以能够极尽辉煌,与其虚构写法的系统运用有极大关系。虚构可以使文学的表述或叙述达到可能的极限,可以未经历全部而表现全部,但是非虚构的写实却不是这样,摹写中的现实无论多么复杂,写实只能就事论事,它的表现只能是某一个侧面、某一个角度或某一个部分,不可能是整体与全部,更不可能像虚构那样达到描写的极致从而指向无限。因此就文学所达到的高度来说,非虚构只能停留在审美或欣赏的此岸世界,而要通向审美与欣赏的彼岸世界,必须要有虚构
的参加。可能审美中最为现实的情况是,既要立足此岸世界,又要走向彼岸世界,后者是文学的理想状态。
传统文学以虚构的表现为其主要属性,而以非虚构为倾向的文学形式可能专指“报告文学”。
“报告文学”的产生与革命(包括巴黎革命、俄苏十月革命等)有极大的关系,就其文本的单一属性来看,它没有诗歌、小说在审美方面那样纯粹,它有极强的功利性,为鼓舞革命的斗志,它可以在事件的基础上有导向地夸张、抒情甚至推理和想象,与鼓动有关,但在真实与欣赏方面都损失太大。准确地说,既有失纪实的准确,又影响文学的审美。从这个名词诞生起,这个名词本身就包含了悖论。革命胜利以后,社会需要稳定,人们在对待社会事件的反映中需要法律意义上的客观真实,也需要文学作品具有纯粹的美感价值,而“报告文学”显然变成了文体中的一个病症,因而人们对“报告文学”作为一种文体的存在开始了越来越多的质疑。就在这种质疑的浪潮中,有理论家干脆将“报告文学”名称偷换为“非虚构文学”,并宣称“虚构文学”已经过时,而“非虚构文学”应该有所作为,大有以“非虚构文学”代替“虚构文学”的趋势。根据我的观察“,报告文学”在内容上一般喜欢追逐重大事件,而“非虚构文学”根据其倡导来看偏重于个人或群体的日常生活,都是试图纪实,但非虚构的标榜者又在暗中依然像“报告文学”的践行者那样使用文学中虚构的手法,所以这两个词依然类同;其次在英文
虚构(fiction)、非虚构(non-fiction)二词的使用中,这两个词只是指文学的两种写作属性而已,准确地说应为虚构性与非虚构性,基本上不离开方法论的范畴,但在现代汉语中,这种原本是翻译而来的词其含义却悄悄发生了变异,由写作的属性扩大到独立文体的存在,有了“虚构文学”和“非虚构文学”的创造。
虚构文学是存在的,但是纯粹的非虚构文学却是很难存在的。非虚构依然只能以方法论的状态存在于语言的表现之中。
事实上,在现实的文学发展史中,我们也根本难以找到一个纯粹的“非虚构文学”文本。
任何一首诗歌或一篇小说,只能说他们的写作倾向以虚构为主,其中非虚构的写作属性最终只能以虚构的形式表现出来,包括在文学表现中作者内心感受的真诚与抒情的真实。比如荷马的著名史诗《伊里亚特》与《奥德赛》,它们既具有广阔的想象,又具有雄伟的历史纪实,这两种东西总是交织着,让阅读者已经很难辨别,也不需要辨别,虚实交织混淆的状态成就了荷马史诗绝顶的高峰。在广阔想象基础上的真实已经超越了现实与写实,也远远超越了非虚构。如果再要返回去,直接从作品中探究哪些是现实的或非虚构的,那已不是欣赏者的事情,而应该属于历史学家的工作。
另外,在纯粹理性判断的角度,就根本不存在一个靠纯粹纪实来创作的文学作品,凡文学作品都离不开细节的铺叙、想象,这就远远超越了单纯的纪实;另外,仅靠照相复制式的纪实手法所写出的作品也没有文学欣赏的价值,因此就没有必要非要生拉硬扯将其背靠在文学这棵大树上。如果说还有一种非虚构类作品存在的话,它更应该是历史学著述或社会学考察报告之类。对这样的文本,学者们最为忌讳的反而就是文学的虚构性。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作者就曾反对在历史著述中使用虚构的写法。历史学要求历史学著述必须是“非虚构的”、求真的,而对于文学欣赏者来说,审美的可信与事实上的求真可能是两种真实。我国纪传体史书《史记》就是一部让历史尴尬的作品,但是从文学的角度,作为人类古代史上已经留存下来的伟大作品,我们只能从不同的角度表示激赏。它历史记述方面的伟大,根本遮掩不住它文学描写的光辉。司马迁激愤之中的抒情与想象在这部书中表现得出人意料地充足。比如他笔下的汉武帝以及汉武帝的大将卫青、霍去病之流,完全不是时下有关汉武大帝简陋传记和电视剧所表现的那种情形,在其文字的深层,这些人事实上都是同性恋者,而在那个时代,同性恋是违背天理人伦的。
与统治集团所背离的降将李陵以及匈奴大单于,却是那样富有同情心而仁义率真。
著述者并没有亲历,要描写这类事件都需要细节和想象。这样的
描写就有虚构的性质,这种虚构可能是历史著述的遗憾,但对于文学欣赏来说,则是一次伟大的盛宴。
因此作为文学,虚构不仅不低于非虚构,而且比非虚构远远重要。但是对于社会纪实或历史著述,必须要断然反对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