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山水诗的美学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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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山水诗的美学内涵
摘要:中国山水诗源远流长。山水诗既是对自然山水美的艺术提炼,又是诗人审美创造的结果,
因此具有丰富的美学内涵。
关键词:山水诗;源流;审美;美感;意蕴
千山竞秀,万壑争荣,大自然的雄伟壮丽,祖国山水的灵秀俊美,处处触发诗人的灵感,激荡诗人的情怀,使许多清丽的佳句从诗人的笔底流泻而出。“翠壑丹崖千丈画,白云红叶一溪诗”,在龚自珍的笔下,黄山的山水风物就是美丽的画,优美的诗。
山水诗,顾名思义,就是指诗人游览山水名胜后有感而发,从而留下的诗句词章。山水诗,不仅是诗人心灵的火花,智慧的结晶,也是对自然山水美的精华的艺术提炼,因此具有独特的美学内涵。
一、中国山水诗源流
中国最早认识山水审美价值并以之作为审美对象的,是两千多年以前的庄子和孔子。庄子是道家思想的代表人物,他的出现,标志着中国文人对自然美的审美意识的觉醒。他继承了老子“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哲学思想,认为大自然的山水包含着美的内容和美的法则。他在《庄子·知北游》中写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庄子认为,大自然的美是最美的,最合乎法则的,因此,他要求人们的一切行动,都要顺乎自然,返朴归真。“山林与,皋垠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庄子·知北游))庄子所向往的乃自然山水之美,他追求的是“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的境界,向往‘旧出而作,日人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庄了·让王》)的自由自在的生
活。庄子对大自然的崇拜,对自然美的发现,对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的追求,扩展了人们的审美领域,对于人的自然美的意识的形成和觉醒,具有重大的思想意义。
孔子作为儒家思想的创始人,是以君子的道德标准来认识和发现自然山水之美的。他在《论语·雍也》中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这里,孔子以山水的优美和壮美,喻指君子仁人的品格,如巍巍之高山,气宇轩昂,岿然不动;如浩荡之流水,生生不息,长久永恒。孔子所祟尚的,是人与自然的相亲共融、和谐共处,并把自然美当作人格美的参照物;他祟尚的是“天人合一”的思想。在《论语》的记载中,孔子对其他学生的人生志向皆不以为然,惟独对曾哲的述志感兴趣:
幕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零,味而归。(《论语·先进》)
这正是孔子所祟尚的人生境界:贴近大自然,追求自然美。在清清的河水中嬉戏游泳,在凉爽的和风中舞蹈歌吟,这是何等美妙的人生情怀,这是多么愉悦的精神境界。在孔子的诸多论述中,虽然重在自然美对人格美的塑造陶冶作用,但却体现了他对自然美的独到发现。
庄子与孔子的思想,标志着中国自然山水审美观的形成,从而汇成了我国山水美学思想的源流。
中国的山水诗人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浸润下,将审美的目光投向了自然山水,并从中抒发个人,山游‘众的情怀。“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为名山这是李白留下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小”,这是杜甫在泰山留下的绝唱。他们或徜徉山水,或行吟泽畔,借诗抒发人生情怀,给山水增添光彩,赋人生予壮丽。而大自然也像一位多情的少女,吸引着诗人投人其怀抱,使人“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刘想《文心雕龙·神思篇》)诗人之神思与风云并驱,诗情与山海为一体,物我两忘,情景交融,所思所感,形诸文字,发而为诗。山水诗在诗人的创造下,如姥紫嫣红的烂漫山花,开遍在祖国的山山
水水,成了历史长河中一枝枝艺术奇葩。
追溯中国的山水诗,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它最先萌芽于先秦两汉时期。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许多对自然风物的描写,生动传神,情景交融,成了山水诗的名句,广为流传。如“兼蔑苍苍,白露为霜”,“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兴视夜,明星有烂”,“绿竹琦椅”,“习习谷风”,“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等等。到了楚辞、汉赋,更是有大量的自然山水的描写,且色彩绚丽,奇伟诡橘,如屈原的《桔颂》、《湘夫人》等。从此,自然山水以不停息的步履,进人了人们的审美视野,唤起人们对自然美的审美意识的觉醒。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我国山水诗形成的自觉时期。“老庄告退,而山水方滋”(《文心雕龙·明诗)),晋宋之间,随着玄谈之风的渐退,诗文的风格改变了,写山水诗的文人多了起来,出现了陶渊明、谢灵运、谢眺、鲍照等山水诗名家。他们的山水诗(包括田园诗),清新隽美,恬淡自然,意境深远,把自然山水描写得传神逼真,显示出独特的艺术风格。陶、谢等诗人的出现,标志着我国自然山水诗正式形成并成为独立的文学样式。唐代是我国山水诗的成熟繁盛期,当时名家辈出,诗海如潮。“唐初四杰”吟诵风月的山水诗给初唐文坛带来的清新诗风,古今称道。李白所歌咏的巴山蜀水、长江黄河、天姥、九华,杜甫所眷恋的泰山极顶、锦江花岸、湘水洞庭,王维山水诗的辆川烟雨,孟浩然笔底的荆襄湖泊、早春花落,白居易醉心的西湖堤景、匡庐桃花,刘禹锡的巫山神女、西塞风光,韩愈描绘的山石以及岭南风光,柳宗元笔下的湘山桂水,杜牧的江南烟雨,张继的枫桥夜泊,温庭摘的“鸡声茅店月”,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都是千古传唱的诗句。陈子昂登幽州台的歌唱,王之焕在鹤鹊楼头远眺西山的落日,崔颖在黄鹤楼上的题诗,也为人们津津乐道。还有王昌龄塞上风光的描写,高适、岑参雄壮悲凉的边塞诗……都是以美的画卷激荡人们的情怀,令人感到目不暇接,美不胜收。从此,中国山水诗成浩荡之势,并汇成了滚滚向前发展的洪流。
二、山水诗的美感生成
大自然名山胜水的壮丽秀美,“造化钟神秀”,古往今来的山水诗人的生花妙笔,妙造自然,使得山水诗与山水美交相辉映,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审美光彩。著名诗人歌德说:“艺术要通过一种完整的整体向世界说话。但这种完整体不是在自然中所能找到的,而是他自己心智的果实,或者说是一种丰富的神圣的精神贯注生气的结果。”(朱光潜译《歌德谈话录》137页)这揭示了艺术创作的美感生成的根源。山水诗创作也是如此,创作者必须把个体的精神性灵贯注到对象的描写中,做到物我合一、情景交融,从而创造出一种比自然山水更美、更完整、更动人的审美境界。中国诗学家也十分注重这个问题,他们在主张“师法造化”的同时,又提倡“妙造自然”,在描写山川景物的时候,注重注人诗人的“心智”和“生气”,从而妙造“第二自然”。中国的山水诗,尤其是优秀的作品,总是诗人对山川审美观照的产物。它写的是美的山川,显示出来的却是山川之美,里面有诗人的审美理想,还有巧妙的创造,因此,它往往比美的山川更美,给人提供的是独特的审美享受。李白的山水诗奇伟瑰丽,气势惊天动地,“落笔惊天地,诗成泣鬼神”,其给人的审美震撼力是强烈的。山水诗是“人化自然”的产品,也是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体现。吴景旭的《历代诗话》卷四十九“香”条载:
竹初无香,杜甫有“雨洗涓涓静,风吹细细香”之句;雪初无香,李白有“瑶台雪花数千点,片片吹落春风香”之句;……云初无香,卢象有“云气香水流”之句。妙在不香说香,使本色之外,笔补造化。
本来竹叶、雪花、云气皆无香气,可是经过诗人的点化,却香气四溢,构成了独特的审美意境。其实这是诗人的审美创造的结果。请欣赏王维的《山中》和杜牧的《山行》: 荆澳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
—王维《山中》
远上寒山石径科,白云深外有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