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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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二)
散文最讲究的就是“形散而神不散”。

“形”与“神”是散文的基本元素。

散文的“形”,主要指散文的选材和行文的方式十分灵活多样,且富于变化,就好比一个人的形体、相貌等外部特征,我们一目了然。

对于散文来说,上下千年,纵横万里,大到全球性事件,小到一滴水、一粒沙子,无一不是它的选材内容。

这就是现代作家郁达夫所说的:“散记清谈易为,并且包含很广,人间天上,草木虫鱼,无可不谈”。

与这种广博的选材内容相适应,散文的行文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或以意念为核心展示一个个片段的画面,或以情感为线索叙述一个事件的过程,或以特定的人物或事件为中心反映社会生活的变迁……
而散文的“神”,主要指渗透到字里行间的情绪、主题、意蕴、发展线索等。

好像一个人的精神、气质等内在的东西,你只有经过细细的琢磨才能感受得到。

可以说“神”是散文的主心骨,没有它,一篇散文就散了架,也就不能支撑起来。

所以古人常有“传神”“神韵”等说法。

如同只有兼具形体和精神,才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好的散文也应该是“形”“神”兼备的。

古人说:“形具而神生”,“形谢而神灭”。

这说明形与神是相互依存的统一体。

不管写作或阅读散文,都应该留意形神是否兼备、和谐统一。

要做到这一点,通常采取两种手段:以形传神和以神写形。

一种是通过对“形”的描绘来传达一定的思想情感,这源于对生活现象的认真选择、高度提炼,对字句
的反复锤炼;另一种是借助“神”来照亮所描绘的形象,这是在把握事物的精神、气质之后,对“形”作更准确、更精细的描绘。

从一篇散文中,往往可以看出作者的想象极为丰富,思维跨度很大,简直是纵横捭阖、任意驰骋;行文时的笔法也很随意,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或描写,或议论,或抒情,或叙事,可以交叉进行,因而显得摇曳多姿。

上世纪60年代有人提出“形散神不散”时,将“形散”概括为“运笔如风,不拘成法”,“在平素的见闻中有所触动,于是随手拈来,生发开去”,有其准确、恰当之处。

不过,“形散”是有一定限度的。

一篇好的散文,应该处理好“用墨如泼”和“惜墨如金”的关系,做到既放得开,又收得拢。

“神不散”的含义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一篇散文要有贯穿全文的线索统摄“散漫”的段落,否则会漫无边际而不知所终。

“形散”只是表象,“神不散”才是一篇散文的落脚点。

这同时提醒我们,写作时切不可只学着“形散”的天马行空,而不懂得稳住马首缰绳,控制行文的节奏、层次和主题等。

那缰绳就是散文的“神”,只有把握了“神”,才能真正实现“形散”与“神不散”的辩证统一。

散文还讲究“情”与“理”的融合。

“情”是散文的核心要素之一。

虽然所有的文学作品都离不开“情”,但似乎散文的“情”显得更为真挚、执着和自然。

可以说,“情”是散文的命脉和魂魄。

散文的“情”或深或浅,或隐或现:不管是记人、叙事,还是写景、说理,字里行间都倾注了作者的主观情感。

作者常常把自己的感情直接融入所写物象之中,所谓“登山则情
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与大自然、社会有一番“情往以赠,兴来如答”的机趣。

散文不可无病呻吟,作者所抒之情,必须是真诚而发自肺腑的,来不得半点虚假,否则不可能打动读者。

散文的作者表达情感,要么采用直接抒情的方式,直抒胸臆;要么采用间接抒情的方式,或借物抒情,或寓情于物。

《荷塘月色》主要写了荷塘月色美丽的景象,含蓄而又委婉地抒发了作者不满现实,渴望自由,想超脱现实而又不能的复杂的思想感情,寄托了作者一种向往于未来的政治思想,也寄托了作者对荷塘月色的喜爱之情。

郁达夫《故都的秋》里,“北国的球,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一句,便是作者的“悲凉”感深深地渲染了所见的景色,反过来又让读者体味那景中所蕴含的情。

散文中感情是不可缺少的,可是理性的光辉更为重要。

散文中的理,恰象电影放映机中的灯光,没有它,或者光度不够,散文中的境界将是漆黑的一团,或者模糊不清。

所以,散文除了真情浓意之外,还要有思想和理性的支撑。

在一定意义上,思想其实是理性化了的情感。

要是缺乏理性的调节和约束,情感就很容易流于空泛。

一个散文作者,如果多情而不知理,极易迷失方向,使感情泛滥而无定则。

要完成一篇好散文,并不是只要作者的胸怀、感受,更需要作者的头脑、思想。

散文中的理,不同于一般政论文,作者把自己的认识、见解直接诉诸于读者,而是经过作者感情的过滤,以饱和着激情的形象传达给读者。

好的散文总是把浓郁的感情和明睿的哲理有机地结合起来。

散文中的理,是感情化、形象化了的理。

散文作者如果不能把理感情化、形象
化,那么理只能是干巴巴的说教,不能更好地达到感染读者的目的。

散文中情和理的结合,应该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外加的,更不能生搬硬套或画蛇添足。

散文中哲理的最深处,应该是感情的最强音,诗意的饱和点。

散文的艺术魅力除了“形”与“神”、“情”与“理”的完美结合之外,就是朴素而又精练、生动而又优美的语言了。

好的散文,语言总是经过作者的千锤百炼,读起来朗朗上口,好像作者信手拈来,无一字一句吃力。

或清新明丽、生动活泼、富于音乐感,如涓涓流水,叮咚有声,如娓娓而谈,情真意切;或简洁质朴、自然流畅,寥寥数语就可以描绘出生动的形象,勾勒出动人的场景,显示出深远的意境。

散文的语言应该仔细琢磨,但却不可粉饰堆砌。

最忌乱塞空洞的名词术语、滥用和堆砌华丽的词藻、乱加多余的抒情词语等。

散文语言又因人而异,各有特色:鲁迅的精练深邃,茅盾的细腻深刻,郭沫若的气势磅礴,巴金的朴素优美,朱自清的清新隽永,冰心的委婉明丽,孙犁的质朴,杨朔的精巧等。

我们在学习中要细心加以领会。

例如:《荷塘月色》主要写了荷塘月色美丽的景象,含蓄而又委婉地抒发了作者不满现实,渴望自由,想超脱现实而又不能的复杂的思想感情,为后人留下了旧中国正直知识分子在苦难中徘徊前进的足迹。

寄托了作者一种向往于未来的政治思想,也寄托了作者对荷塘月色的喜爱之情。

写月夜漫步荷塘的缘由及来到荷塘的感受,到荷塘月色的恬静迷人,到荷塘月色的美景引动乡思。

作者的感情也发生了变
化:“心里颇不宁静”→淡淡的月光下,有淡淡的哀愁→在自然美景中,有淡淡的喜悦→发出“我什么也没有”的慨叹→惦念江南,欲超脱而不可得。

文章运用了多种表达方式,语言生动优美。

可是最终都围绕着这一主题。

散文的“形”,无非是写人、记事、绘景、咏物。

所谓形散,就是取材广泛,不受时空限制。

上下几千年,纵横数万里。

随意选择,任意驰骋,不拘一格。

写人写事或全部或片段。

人物的一个侧面,事物的一些片段,景物的一隅一角。

或轻描淡写,或浓妆艳抹,或一鳞半爪,或吉光片羽。

没有细腻的描绘,没有多方面的铺陈。

就在这“只言片语”中寄寓着作者的思想和情感,留给了读者推测和想象的空间。

这就是散文的“形”与“神”的内在联系,这就是散文“形”中蕴含的“神”,是散文的根本所在。

抓不住散文的“神”,就没有读懂散文。

散文的“形”指构成散文内容的材料,散文的“神”指聚合这些材料的中心思想。

散文的特点就是“形散神不散”。

所谓“神不散”就是立意明确、集中、深刻。

一篇好的散文,其立意要做到求新求深。

它和长篇小说不同,长篇小说的倾向性要“隐蔽”些。

读者从作者对人物的细致刻画中,对事件的详尽描述中得到领悟;读者将自己置于小说的环境中,将自己置于小说的人物关系中得到体味。

散文则不同,其篇幅短小。

作者在拓展材料的行文中就渗透着自己的情感,显示自己的倾向性。

更主要的是,作者往往通过议论或抒情,集中的透露自己的写作意图,反映作品的倾向性。

有时为了提醒读者,作者甚至几次三番地作暗示,我们通常把它叫做散文的“聚光点”、“文眼”、“点睛之笔”。

如冰心的《一只木屐》中就有这“点睛之笔”:“这清空而坚实的木屐声音,一夜又一夜地,从我的乱石嶙峋的思路上踏过;一声一声,
一步一步地替我踏出了一条坚实平坦的大道,把我从黑夜送到黎明”。

读到这里,蓦然回首,这“木屐声音”不就是“劳动人民的脚步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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