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的天人之学及其政治含义再解读

孔氏， 抑黜 百家 ” 的儒 教事业 ， 并苦 心 孤 诣 地重 新 树 立 对 天之 威 权 的信仰 ， 借 阴 阳五行 以运思 ， 言灾异 谴告 ， 主“ 春秋 》 一统 ” 推 力 《 大 之说 ， 汉代 政治 的发 对
展和汉 代思 想特 性 的形 成 以及 汉 之 后儒 学 自身 的转 折 与 发 展 产 生 了难 以估 量的广 泛 而 深远 的历 史 影 响 。 人 对 他 有 褒 有 贬 ， 后 贬之 者 谓 “ 言类 淫巫 瞽 其
林 存 光
摘 要 ： 董仲舒 的 天人之 学具 有深刻 而独 特 的 宗教 含 义和 丰 富 的政 治意
涵。对 董仲舒 而 言 ， 天主要是 一 种 以神谴 的方式 所 显现 出的令人 敬 畏 的 力 上
量 。正是 基 于这一 对天 的神秘 信仰 ， 他推论 出 了一 系列重要 且 影 响深 远 的政 治命 题 ， 如王 者必 受命 而后 王 ， 者应 法天 而 治 ， 王 以及 上 天 会 降 灾异 以警 示 、
一
、
董 仲舒 的天人 之 学
重 新 塑造 天 的至 高无 上 的绝 对 威权 ， 汲汲 于探 究 “ 并 天人 相 与之 际 ” 的问 题 ， 是董 仲舒 政治 论说 的一大 显著 特点 。这 一 特 点决 定 了董 氏的 思想 具 有 这
一
种深 刻 的宗教 性 ， 而 ， 一 点 迄 今 是 否 已 经得 到 充 分 的讨 论 并 被 真 正 透 然 这
董 仲舒 治《 公羊 春 秋 》 始 推 阴 阳 ， ， 为儒 者 宗 。 （ ”《 汉书． 五行志》汉 儒 刘 向 曾盛 赞 ） 仲舒“ 有王佐 之 材” 。其 子刘 歆虽 不 以为然 ， 但亦 不能 不 承认 ： 仲舒 遭汉 承 秦 “ 灭学 之后 ，六经 》 《 离析 ， 帷发愤 ， 心大业 ， 后学 者 有所 统壹 ， 下 潜 令 为群儒 首 。 ” （ 《 汉书． 董仲舒传． ） 赞》仲舒 生 当暴 秦灭 学 之 后 ， 下 帷 发愤 而 潜 心 致力 于“ 明 故 推
作 者 简 介 ： 存 光 ， 国政 法大 学 政 治 与 公 共 管 理 学 院教 授 、 士 生 导 师 。 林 中 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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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存 光 ： 仲 舒 的天 人 之 学 及 其 政 治 含 义 再 解 读 董
史 ， 乱后 代 ， 足 以知圣 人立 极 之 本 ” 柳 宗 元 ） 褒 之 者 奉 其 为儒 家 正宗 之 诳 不 （ ，
谴 告君 王的政 治过 失等 。 由于董 仲 舒 开 启 了一 种 不 同于 以往 的独特 的政 治
理 念 ， 政 治之 为 政 治 ， 是 指 对 圣人 孔 子 、 家 经 典 和 超 越 者 （ ） 作 的 一 即 应 儒 天 所
种 积极 应答 ， 因此 ， 可 以 说 是 一 位 引 领 了 一 个 时 代 的 思 想 风 气 和 政 治 思 维 他
彻 地理 解 和领悟 了呢 ？在笔 者看 来 ， 似乎 还没 有 ， 因此 ， 一个 问题 非 常有 必 有
要 在此 提 出来 ， 以便 “ 重新 问题化 ” 加 以充分 地 讨论 ， 就是 ： 仲舒 的思 想 而 这 董
或 学说 究竟 是一 种 “ 哲学 ” 还是 一 种 “ 教 神 学 ” 或 者 说 ， 氏究 竟 是 一 位 哲 宗 ， 董
２１ ０ ２年第 ３ 期
Ｖｏ Ｊ Ｎｏ ３ ｌ３ ．
政 治 思 想 史
Ｊ ｕ ｎ ｌ ｆｔｅ Ｈｉｔｒ ｆ ｏｉ ｃ ｌ ｏ ｇ ｔ ｏ ｒ ａ ｓｏ ｙｏ ｌ ｉ ｏ ｈ Ｐ ｔ ａ Ｔｈ ｕ ｈ
总 第 １ 期 １
Ｓｕ Ｏ ｍ Ｎ ．１１
董 仲 舒 的 天 人 之 学 及 其 政 治 含 义 再 解 读
学 家还 是一 位神 学 家 ？关 于这一 问题 ， 目前学 术 界 主要 存 在着 截 然不 同 的两
种 认识 和评 价 。
依 徐复 观先 生 之见 ， 仲 舒 的 哲 学 ， 名 副其 实 的 天 的 哲 学 ” “ 是 ③。果 如 是
言 ， 董 氏基 于 对天 的绝 对 威权 的信 仰所 阐发 的一 套 政 治学 说也 就 可 以名 则
贡献 。尽 管在 今 天看来 ， 氏的影 响和 贡献 处 于功 罪 之 间这 一 点似 乎 已成 为 董 定评 ， 但我 们对 他 的思 想学 说 本 身 是 否 已有 了充 分 而透 彻 的理 解 和 领 会 ， 笔 者认 为仍 然是 极成 问题 的 ， 此 ， 们 需 要 把 董 氏的 学 术 思想 放 在 汉 代 儒 家 对 我 政 治思 维 方式 转 向的 意义 脉络 中来 重新 加 以审视 、 思 和 阐述 。 反
发 生根 本转 向 因而具有 分水岭 或里 程碑 意义 的政 治思想 家 。
关键 词 ： 天人之 学 ； 天的 宗教 ； 受命 而王 ； 法天 而治
董 仲舒 是两 汉之 世最 著名 的儒学 宗师 ， 是在 汉代 尊 儒运 动 中促 使汉 武 帝
将儒术 定 于一尊 的关键 性 历史人 物 ， 称 ：汉兴 ， 秦 灭学 之后 ， 、 之 世 ， 史 “ 承 景 武
正 言顺 地称 之 为“ 治哲 学 ” ， 政 了 如周 桂钿 先生 所 言 ， 董 仲 舒 的哲 学是 政 治哲 “ 学 ” 其 核心 是“ ， 大一 统论 ” 其 理论 形 式 是 “ 人 感 应 论 ” ④ 余 治 平 亦 说 ：传 ， 天 。 “ 统 中国哲学 里 的任何 一个 学 派几 乎都 与 国家 政治 有 脱 不 开 的关 系 ， 仲舒 的 董 哲 学尤 为如 此 ， 甚至 ， 它在 根 本上 就 是 一 种政 治 哲 学 。⑤不过 ， 们 也 常 常 在 ” 我 被 冠 以“ 中国哲 学史 ” 著作 中发 现 ， 的 其作 者却 恰恰 并 不 把 董 氏的学 说 看 做 或
“ 醇儒 ” ① 不论 是 “ 巫 瞽 史” 还 是 所 谓 的 “ 儒 ” 作 为 “ 承 孔 、 ， 启 。 淫 ， 醇 ， 前 孟 后 朱 、 ” 而 不 可缺少 的一 个 思 想 环 节 和 一 代 儒 学 宗 师 ， 氏 应 时 而 生 ， 于 王 ② 董 对
儒 教信 仰 和王权 理 念在 汉 代 的特 有 发 展 的确 做 出 了 自 己独 特 而应 有 的重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