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象以征——《〈管锥编〉艺理引义》之一

女之 家三 夜不 息 烛 ， 思 相 离也 ” ； 则 居 室之 粲 然 不 夜
须逆 揣 而 不 宜顺 求 ， “ 革” 取 象于牛 皮是 已。 ＿ １ ］ 牛皮 性 质坚 等 ， 首 选 的皮革 是 牛皮 。因它经 久 耐用 ， 牢 固
义》： “‘ 革’ 之 为义 ， 变 改之 名 。… …皮 虽从 革之 物 ， 然 牛皮 坚韧 难 变。 ” … … 盖 以牛 革 象 事 物 之 牢 固 不
此理来 自《 周易》 哲学 ， 用它可 以鉴别某些事理。用 于 占梦 。用 于鉴 赏某 些诗 文和 小说 。 钱先 生 “ 钱学 ” 的通 常做 法 ， 从 某 具 体 事例 中提
（ Ｒ ｅ ｖ ｅ ｒ ｓ ｅ ｓ ｙ ｍ ｂ ｏ ｌ ｉ ｓ ｍ） 。词令 每 正 言 若反 ， 欲 盖 弥彰 ，
如 旧谑埋 银 地 下 而插 标 其 上 日： “ 此 处 无 银 ”， … …
有‘ 夏’ 字脚” ； 《 儒林外史》 第二 。回甘露巷老僧慰 牛布 衣 日 ： “ 说 凶得 吉 ” 。 … …《 礼记 ・ 曾子 问》 ： “ 嫁
《 ＜ 管锥 编 ） 艺 理 引 义》 之一
林 方 直
（ 内蒙古 大学 文学与新 闻传播 学院 ， 内蒙古 呼和浩特 ０ １ ０ ０ ２ １ ）
摘
要： 钱 锺 书提 出“ 反 象以征” 命题 。意思是 ， 有的事物表 象须从反 面认 定其意义。此理来 自《 周 易》 哲
学， 用它可以鉴别某些 事理 。用于 占梦。用 于鉴 赏某些诗 文和小说。欲盖 弥彰 。
断也 ； 某放达 不拘 ， 故赠之 以带 ， 戒 令检约也 ” 。事
理正同； 苟 睹 弦而度 佩 者性行 躁 急 ， 睹刀 而度佩 者 好 武果 决 ， 乖 矣 ！《 西京 杂记》 卷 下 邹 长 倩 与 公 孙 弘
书： “ 扑满者 ， 以 土 为 器 以蓄 钱 ， 且 其 有 人 窍 而 无 出 窍， 满 则扑 之 。 ……士 有聚敛 而 不能 散者 ， 将 有扑 满
物表象都从反面认定其意义 ， 只对适应 的部分而言。
收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５— ０ ｌ一 ０ ２
之败 ， 可 不诫 欤 ！故 赠 君 扑满 一 枚 ” ， 脱 赠 者 不 明 申
作者简 介 ： 林方 直（ １ ９ ３ ６一） ， 男， 辽 宁沈阳人 ， 内蒙古大学文学与新 闻传播 学院教授 ， 著有《 红楼 梦符号解读》 等。
叫“ 反象以征 ” 。“ 象” 是《 周 易》 的卦象 ， 具体 到本 卦就是革 ， 牛皮之革 ； 该具 象的外 物 ， 有它的象下之
义， 即坚 韧 的一 面 ； 但 是 当我 们 “ 征” 求 和 应 用 其 意 义时 ， 却是 相 “ 反 ”的 改 革 、 变 革 的意 义 ， 这种“ 逆 揣 ”、 “ 反体 ” 的做 法 就 叫 “ 反象以征” 。并 非所 有 事
关键词 ： 反 象以征 ； 占梦 ； 诗 文、 小说 鉴赏
中图分 类号 ： Ｉ ２ ０ ６ ． ２ 文 献标 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 ０ ０ ４—１ ８ ６ ９ （ ２ ０ １ ５ ） ０ ２— ０ ０ ０ ５— ０ ８
一
、
钱 锺 书的 “ 反 象以 征” 命题
钱锺 书在《 管锥编》 周易卷论十二 中提 出“ 反象 以征” 命题。《 周易》 革卦爻辞 ： “ 初九 ， 辈用黄牛之革０ ”（ 孔颖达 ） 《 （ 周 易） 正
艰 也 。夫 以“ 难 变” 之物 ， 为“ 变改之 名”， 象之 与意 ，
圆梦 卜 谶 以为惯技 ， 如《 世说 ・ 文学》 门解梦棺 为贵象 ， 梦粪 为富象 ； 明人拆字书 《 新订指 明心 法》
有“ 反体” 法， “ 如以‘ 庆（ 废） ’ 字来 问者 ， 未 可 言废 ，
大似 凿枘 。此 固屡 见 不鲜 者 ， 姑 命之 日“ 反 象以徵 ”
５
涵意 ， 受者误 “ 诫” 作劝 ， 以为 勖 其好 货 积 财 ， 则 大乖
“ 象” ， 阮籍 、 嵇康等 ， 均 示 人 以 不信 礼 教 之 “ 象” ； 军
矣 ！英 国一 文 家贻 书女友 ， 谓欲 馈酸 辣泡 菜一 器 ， 俾 渠 鉴之 而一 反 言动 ， 回甘 如 饴 ； 倘 其人 未 言 ， 彼姝 得 馈， 顺解 此象 而 不逆 拟 厥 意 ， 于 是 尖 酸 泼辣 ， 加 厉 增 长， 又 大乖矣 ！受 者 与 赠 物之 性 原 相 即 或相 引而 督
炼、 抽象 、 概 括 出一 种 规 律 或 艺 理 之后 ， 便进行 “ 示 大道 之原 ， 可 连类 互证 焉 ” ， 援 引更 多 的“ 充类至尽” 的实 例 ， 以充 足理 由律 论证 该艺 理 的成 立 ， 并 显示 其
适 用 覆盖 面之 广— —
易变更 ， 以见积重难返 ， 习俗难移， 革故鼎新 ， 其事殊
有亲姻燕会则梦这里曹操司马氏均示人以尊信礼教之哭泣有哭泣口舌争讼则梦歌舞寒则梦暖饥则6万方数据梦饱病则梦医状孝则梦赤衣绛袍庆贺则梦麻苴衬托了哀情
２ ０ １ ５年 ４月
第２ ８卷 第 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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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 山 学 刊
Ａｐ ｒ ． ２ ０１ ５
垒
！
Ｖｏ １ ． ２ ８
Ｎｏ． ２
反 象 以征
不 变形 ， 即 难 于 变革 ； 但 是进 行 革 命 、 革故 、 改革 、 变 革 也 用这 个 “ 革 ”， 取它 能变革 ， 这 岂不 矛 盾 ？ 这 就
适所以示居 人之黯 然若丧 耳。《 韩 非子 ・ 观 行》 ：
“ 西 门豹性 急 ， 常 佩 韦 以 自缓 ； 董 安 于性 缓 ， 常 佩 弦 以 自急 ”． ． ． …・ 《 太 平 广 记》 卷 １ ６ ９引《 广人物志》 记 李 勤语 张 文 瑾 ： “ 某 迟疑少决 ， 故 赠 之 以刀 ， 戒 令 果
其离， 或 受者 与赠 物之 性原相 离 或相 即而督 其 即 ， 皆
阀示人以“ 信仰 三民主义 ” 、 “ 总理 的信徒 ” 之“ 象” ， 真的总理的信徒 ， 好像反对三 民主义 的模样 （ 象） 。 鲁 迅 则施 以“ 反 象 以征 ” 的度量 ， 以现其各 自真 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