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_呐喊_与_彷徨_中的叙事结构
《呐喊》《彷徨》结构小议
钱理群先 生对鲁 迅 《 呐喊》 《 、 彷徨 》 两部 小说集研 究 后发现 。 这些小 说大致 可以总结 为“ 看/ ‘ 被看 ’ ‘ 与 离去一
( 东技 术 师 范学 院 , 东 广 州 5 0 6 ) 广 广 1 6 5
摘
要 :呐 喊》 《 徨 》 鲁 迅 极 具 代表 性 的 两部 小 说 集 , 想 性和 艺 术 性都 达 到 了相 当高 度 。 有 学 者 研 究 后 发 集 中存 在 着 “ / 看 ” “ 去一 归来一 再 离去 ” 种结 构 模 式 。 过 比 较分 析 后 。 者 发 现 “ 去一 归来一 再 离 去” 看 被 和 离 两 通 作 离 模 式 下 存在 着 一个 更 深 层 的 结 构模 式— — “ 问/ 审 陈词 ” 构 。 论 文 在 前 人 研 究 的基 础 上 , “ / 看 ” 一 结 构 模 式 的 启 结 在 看 被 这 发 下 , 对 “ 问/ 试 审 陈词 ” 结构 进 行 分 析 和 阐释 。 关 键 词 :呐 喊》 《 徨 》 小 说 ; 构 《 ;彷 ; 结
对看客们麻木 的嘲讽 和批判 , 示众》 《 为代表 ;离 以《 、药》 “
去一归来一再 离去 ” 称 “ 乡 ” 也 归 模式 ,叙述 者在讲 述他 “
这样 的作 品还有《 伤逝》 《 、孤独 者》 。小说 中的死亡本身 等 不像 “ 被看” 构中那样成 为看或被看 的 中心 , 看, 结 而是 以 追忆 的方式叙述死者生前 的生活片段 。此类 小说都有一
广东技 术师 范学 院学 报 ( 社会 科学 )
论《呐喊》和《彷徨》中的视角转换
论《呐喊》和《彷徨》中的视角转换内容摘要:一般来说,悲剧作品采用平视视角,喜剧作品则采用俯视。
正是通过视角的转换,《呐喊》《彷徨》中的大多数小说达到了悲喜杂糅的艺术效果,本文分析了视角转换的三种方式:独特叙事情境的设置、情节和内容的悖反及隐喻功能的运用、从旁观到自省。
关键词:呐喊彷徨悲喜杂糅视角转换五四时代是大变革大转型的时代,传统文化崩溃瓦解,中西文化碰撞融合,各种社会思潮并存。
作为思想先驱和文学先锋的鲁迅,用现代的、启蒙的、人本的思想来看待社会,发现了封建伦理道德、底层群众、知识分子身上的悲剧性与喜剧性,并运用成熟的现代小说技巧把内心悲喜杂糅的情感表现出来,创造了伟大杰作《呐喊》《彷徨》。
一.视角与《呐喊》《彷徨》的悲喜杂糅风格《现代汉语词典》对“视角”的解释是“观察问题的角度”,本文讨论的视角,有特定的含义,指叙述者或读者观察故事中人物的角度,包括从上方俯视、平视和从下方仰视。
多数情况下,读者的视角是在叙述者引导下产生的,他们二者是一致的。
悲剧是正义一方由于主观无法克服的缺陷导致毁灭,但却展示了人的力量和价值,产生令人生畏而又鼓舞的力量的作品。
它使人们认识到自己与主人公所具有的共同弱点,通过有价值事物的毁灭来引起悲痛、怜悯的情绪。
因此,悲剧的作者与读者必须与人物认同并平视人物,因为“作者若不能够在发生悲剧的地方与悲剧主人公失去任何距离感,他便创作不出悲剧;读者若不在悲剧发生的地方设身处地地为悲剧主人公着想,他便感不到悲哀。
”[1]喜剧是以夸张手法展示丑恶落后与美好进步之间的矛盾,并对被否定的事物加以辛辣讽刺的作品。
它的内核是“对人的特殊方面的轻蔑和否定,作者必须把自己立于智者的立场对异己者进行以笑的形式的否定。
”[2]所以,喜剧是作者俯视表象对象的结果。
以底层群众和知识分子为主角的《呐喊》《彷徨》“最突出的特征是悲剧因素与喜剧因素的完美融合”[3]。
对于底层民众和封建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观念和启蒙观念与自身的利益及社会地位发生着严重的冲突,这使他们在进步的叙述者眼中表现出喜剧性。
_呐喊_彷徨_中国小说叙事方式的深层嬗变
《呐喊》《彷徨》:中国小说叙事方式的深层嬗变姜振昌内容提要 鲁迅的功利主义的启蒙文学观与传统的小说叙事艺术之间存在巨大反差甚至尖锐对立。
《呐喊》《彷徨》的叙事实践主要是有针对性地改造中国旧小说的虚假的全知全能外视角和“大团圆”的故事中心结构:前者运用的是限制叙事原则,并以各有侧重的悲剧第一人称形式和喜剧第三人称形式构成小说叙事的“亲历性”和内视角;后者主要是以人物的性格、性情和命运为中心,围绕这个中心所展开的心理瞬间、生活断面的定格放大和极有层次性的断面组接或起承转合,构成“人性化”小说情节的基本结构形式。
一《呐喊》《彷徨》中的小说最初在报刊上发表时,就以“格式的特别”和“表现的深切”赢得了读者。
如果说“形式即意义”是西方现代叙事学的基本出发点,那么,鲁迅小说也恰恰是由形式入手开启了中国小说现代化的先河。
但细细探究又会发现,鲁迅却并非有意去创造完全符合西方现代叙事学要求的小说范本①。
由于鲁迅是怀着强烈的启蒙文学观进行小说创作的,并率先把农民和下层知识分子等病态社会中的不幸的人们推到小说表现的中心位置上,意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因而其叙事实践主要是有针对性地改造中国旧小说的说书人的虚假的全知全能外视角和“大团圆”的故事中心结构,使小说能在被他视作文学艺术的生命的“真实”和深广的层面上“为人生”和改良人生。
中国旧小说的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外视角叙述,是指叙述人(作者)虽然并不进入作品,但却站在统揽全局的位置上,仿佛世间万事万物无所不知晓、无所不能表现。
全知全能的外视角叙述便于展现广阔的生活场景和复杂的历史变迁,自由地刻画和剖析人物,自有其长处,但说书人的做作腔调和穷尽一切的姿态,失掉的却是文学联系生活和读者的最宝贵的东西:真情实感。
因为全能的叙述决定了作者笔下的人和事就不可能都是自己人生中亲身体验到的,也不可能都是真正动情的。
同时,由于作者并不在他所描写的世界的内部,而是在其外部或表层,扮演的是冷眼看世界的评判者、表现者,而且“往往故意显示着这事迹的虚构”,以见他“想象的才能”(鲁迅语),这就使其无限制的“全能”叙述里必定包容着大量猜想甚至想当然的成分。
从《呐喊》《彷徨》论鲁迅小说的叙述模式
从《呐喊》《彷徨》论鲁迅小说的叙述模式摘要: 鲁迅,无疑是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他是文学界无法跨越的高山。
他的眼光独到又深邃,他的思想先进,他的语言尖锐又发人深省。
追寻鲁迅的脚步,学习鲁迅的精神,使我们对20世纪初期的中国,又更加广阔,更加深远的认识。
从鲁迅的小说《呐喊》《彷徨》,探寻鲁迅小说的写作模式,诸如看客模式,吃人模式,还乡模式,从叙述模式,观鲁迅笔下国民的思想,以观20世纪初期整个国民的精神面貌。
关键词:《呐喊》;《彷徨》;看客模式;吃人模式;还乡模式iOn the Narration Style in Luxun's Novel ofNahan and PanghuangAbstract: Luxun, expected to be one of the greatest literati in the 20th. Nobody can reach the same height in literature but him, just because he has special and deep feeling, developed mind and his sharp words. By following his steps and learning his spirit, we can get a wider and further understanding about China in the beginning of 20th. By exploring the writing style of the his novels in Panghuang and Nahan, such as the style of lookers, eating people and returning to hometown, from those all styles we can see people’s mind in the literature, so we can see the whole Chinese’s appearance in the 20 centry.Key words: Nahan;Panghuang;mode of tourist;mode of killing and being killed;mode of returning致谢首先,我要对我的指导老师某某和某某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和结构模式
《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和结构模
式
1917年,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标志着新文化运
动的发端,也是现代文学的开始。
现代小说开端与成熟的标志是鲁迅小说《呐喊》、《彷徨》的出现。
鲁迅是现代小说的奠基人,他发表了近现代史上第一篇现代体式创作的白话短篇小说。
1918年5月,《新青年》第四
卷第五号发表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这是现代文学史上第一篇用现代体式创作的白话短篇小说,其内容和形式上的现代化特征,成为现代小说的伟大开端,开辟了我国文学发展的新时代。
现代小说在鲁迅手中开始,又在鲁迅手中成熟。
一、“表现的深切”----独特的题材、眼光与小说模式
二、“格式的特别”----“创造新形式的先锋”
1、借鉴西方小说形式,通过自己的转化、发挥以及个人
的独立创造,以建立起现代小说的新形式。
例如:《狂人日记》(第一篇现代白话小说)等。
2、追求表达的含蓄、节制以及
简约、凝练的语言风格。
例如:《故乡》里那幅“神奇的图画”、祥林嫂最后的“肖像”等。
总上,鲁迅的《呐喊》、《彷徨》通过独特的取材,视角和模式,向人们展示了其“反抗绝望”的鲁迅哲学内蕴;所建立的现代小说新形式,既是自觉地借鉴外国小说形式的结果,也是由不自觉到自觉地借鉴传统文学艺术经验的结果。
因此,不愧为现代小说的开端与成熟标志。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随着文学新潮汹涌而来,鲁迅先生的作品也是当代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曾写过许多经典作品,其中最为著名的可能是《呐喊》和《彷徨》。
这两部作品都以鲁迅先生抒发自己思想感情的笔触书写而成,为后世读者描绘出深刻的社会黑暗和人性深沉。
本文将从叙事角度分析这两部作品,以深入探讨叙述视角的作用。
《呐喊》是鲁迅先生晚期创作的一部社会小说,记述了清末民初中国北方农村的沧桑变迁,其中叙述视角的使用显得尤为突出。
作者有意展示出处于社会底层的各类人物形象,以直接的,令人俯视的方式叙述他们的苦难,表达出自己对人性的看法。
例如,作者在刻画了全乡最失败者、贫穷乡民宋江时,以“在比他更加贫穷的家中,宋江也是最底层的一层”的叙述方式,强调了宋江的贫穷,表达对穷苦的同情心。
《彷徨》是鲁迅先生的一部小说,主人公为青年宋平,他处于国家进步改革的边缘,感受着激烈的内心矛盾。
这部小说中,作者把叙述视角定位在宋平身上,书中大量宋平的内心活动,充分揭示了宋平内心世界的萧条,也使空虚没有营养的社会也在这种萧条中显露出来。
一如鲁迅先生笔下,宋平感受到了“被困在一个复杂而恐怖的世界里,他被无时无刻的紧张害怕折磨得几乎不能呼吸”的叙述,把时代的混乱与难以抑制的恐惧的表现的淋漓尽致,叙述视角的作用拉近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也表达出作者对这个时代的不满。
通过对《呐喊》和《彷徨》的叙述视角的分析,我们能够窥见鲁迅先生丰富的社会观念。
他以敏锐的视角把握了历史脉络,并以微观的叙述视角展现出社会现实中被压抑的一面。
他用丰富和深入的语言铺陈了穷苦和萧条,把人民的忧患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我们可以看到,鲁迅先生运用叙述视角,不仅抒发出自己的思想感情,更展现了他对当时现实社会的反思与深刻的追求。
浅析《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与小说的结构模式
浅析《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与小说的结构模式作者:麻宇航来源:《现代教育实践与研究》2012年第07期【摘要】鲁迅的小说《呐喊》与《彷徨》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
这些作品以独特的题材、眼光与小说模式展示了“表现的深切”的生活视角;以“创造新形势的先锋”展示了小说结构模式的特别。
【关键词】鲁迅;现代小说;生活视角;结构模式鲁迅的小说以“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著称,在新文学起步之时就表现出了超时代的成熟。
他所建立的中国现代小说新形式,既是自觉地借鉴外国小说形式的结果,也是由不自觉到自觉地借鉴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经验的结果。
小说《呐喊》与《彷徨》作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以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更加充分的阐述了其作品的生活视角与结构模式。
一、生活视角——“表现的深切”鲁迅曾指出:“古之小说,主角是勇将策士,侠盗赃官,妖怪神仙,佳人才子,后来则有妓女嫖客,无赖奴才之流。
‘五四’以后的短篇里却大抵是新的智识者登了场。
”[1]他抱着“启蒙主义”,深恶先前的称小说为“闲书”,看作不过是“消闲”的新式的别号。
所以他的取材,多采用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露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也更为现实和深刻。
“鲁迅把各种不同的趋势和倾向结合在一起……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一种更为完美的现实主义。
”——思维塔o卡基奇一。
[2]从先前提到的“启蒙主义”的文学观念出发,鲁迅开创了“表现农民与知识分子”两大现代文学的主要题材。
所以,他在观察和表现其作品中的主人公时,始终关注着“病态社会”里人的精神,而小说情节也始终围绕着“看∕被看”。
“看∕被看”的二元对立发生在先驱者和群众之间。
也就是说,“启蒙者”与“被启蒙者”、“医生”与“病人”、“牺牲者”与“受益者”的关系。
结合作品,我们可以更深入的看到鲁迅一种不同的,苦痛现实社会深切的生活视角。
关于现实题材的深切,在《故乡》里,我们读罢之后,最触动心灵的,是多年以后最后见面的怯懦和一声“老爷”显示出的内心的枯萎与麻木……这,便是现实。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呐喊”与“彷徨”这两部小说是郭沫若的代表作,它们以象征主义的手法来表述一个社会转型期激变的社会现实,探究人们在新社会制度下追求自由的渴望,以及不同观念之间的碰撞等内容。
这两部小说都以叙述视角进行描写,也就是说,作者将自己投入更加深入,以更加细腻的语言对人物的痛苦命运进行描绘。
从叙述视角来看,“呐喊”用袁景睿的内心世界作为主视角,以袁景睿的思想活动来反映外部生活变化的社会价值取向。
“彷徨”则以蒋大夫的精神世界构成主要视角,从而反映出蒋大夫在新社会体制下对自由性与权利实现的渴望。
“呐喊”主要通过袁景睿的精神变化来反映整个时代的变迁,他在新社会的到来下,从一个靠传统思想维持的镇守者转变为一个勇敢的新时代的倡导者,他的内心世界被社会变革的火焰推动着,一路走来,他的精神世界也在时间的滚动中不断完善,历经痛苦的心理变化进而实现思想的成熟。
同时,“彷徨”则以克苏鲁主义的思想主导,蒋大夫以自己痛苦的心理变化为主线,他逐渐放弃自我,大胆地勇敢地投身到社会改革之中,彷徨于激烈的社会变革中,蒋大夫以自己无法逃脱的心苦为象征,领略改革新社会的动能。
由此可见,在呐喊和彷徨这两部小说中,作者都以叙述视角表达了时代浪潮变迁的内在震撼,以人们对新社会的物质与精神需求的追求为核心,不断探索生活的本源。
就叙述视角来说,这两部小
说都融合了客观事件与主观思想,让人们深刻地体会到新老矛盾交织的时代洪流之中,最终实现的社会改革的希望。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 )第~‘ 主人 公 叙述 巾 的 “ 1 人称 我 存经 历事 件 时 的眼
光 ”。
首 先第 人 称 土人 公 叙 述者 “ ”和 隐含 作者 差 不 多 属 我
旨 先 是 以旁 观 者 的 视 角 来 听 、 来 看 老 栓 一 家 人 的 对 话 与 行 丁 同 身 份 ,但 是 和 现 实作 者 还 是有 ‘ 的距 离 。小 说 《 一 定 在 为 。叙 述 者后 义 以 介 入性 的 叙述 来 公 开 发表 评 论 : “ 气 比 大 屋子 甩 冷 多 了 ;老栓 倒 觉 爽 快 ,仿 佛 一 变 了少 年 ,得 了神 一 洒楼 上 》 , 叙述 者 这 样 开头 : “ 从北 地 向东 南旅 行 ,绕 道 我
视角 的运 显得异 常 要 。 鲁迅 先 生就 是 运 用 不 同 的叙 述视 的愚 们对 付 ‘ 子 的故 事 等等 ,叙述 者 无 不采 用 令 知 叙 个疯
角来 安排 他 的 小 说 文本 叙 述 ,打 破 了传 统 小 说 的单 一 叙 述模 述 视 角 来 展 开小 说 叙述 ,这 其 实 是鲁 迅 先 生吸 取 了传 统 小 说 式 ,使他 的小 说创 作 获 得 了 成功 , 以至 丁他 的 小 说一 出来 , 就 “ 多 数人 跟 上 去 试验 ” 。 有
“ ”j 经 历 事什 时 的眼 光 ; ( )第 三人 称 同定 人 物有 我 在 3
限视 角 。 I
条店 、坟 地 。在 叫个场 景 巾 ,在不 同的 时 间不 同的 地 点 ,叙
述 者无 时 不存 ,无 处 不存 。若 叙述 者 不 采用 全 知 叙 述 ,是 无 法安 排 小 说故 事 的 叙述 连 贯 性 的 。在 刑场 这 个 场 景 中 ,叙 述
《呐喊》《彷徨》的空间叙事
《呐喊》《彷徨》的空间叙事
空间叙事是一种以时间和空间的叙述方式来表达的文学手法,一个能够有效地描绘出小说的角色、簇拥在不同时期、不同空间中的故事。
比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就通过空间叙事,把角色和故
事活在不同时间和空间里,充满了历史变迁和光谱变幻,让角色变得活跃起来,使小说成为一部华丽的大观。
《呐喊》《彷徨》这两部小说,就是摆在这种空间叙事的视角下,震撼我们的艺术之作。
《呐喊》是鲁迅的一部名著,描绘的是20世纪中国的一段历史,空间主要集中在上海,时间主要是1890~1930年。
从上海车站到张江镇,从尼古拉斯花园到湖滨,从苏堤到上海滩,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故事,角色也在不同的空间里闪耀着不同的魅力,鲁迅借由四维的空间叙事,以活灵活现的形式,将历史变迁的光辉,及时间的荆棘叠加在一起,堆叠出一段段难忘的故事。
《彷徨》则是张爱玲的一部代表作,也是一部浸透着异国情调的空间叙事。
小说的时间主要是50年代的中国,其中的空间涵盖了上海、大连、台北等城市,更有海上的波涛声,和异国的风情在里面。
张爱玲在最细腻的空间描写中,勾勒出了乱世中不同角色的伤痛,每个角色都在独立的空间里流转,拼凑出一幅落寞唯美的图画,将故事在空间叙事中开启,让人叹为观止。
空间叙事一直是小说创作中的重要手法,它不仅仅是一种文字描述,更多的是一种内化的感受,让人在文字之外,加入情感的丰富,释放出文字的深刻性。
《呐喊》《彷徨》通过鲁迅和张爱玲的双重空间
叙事,让历史的吉与凶,国家的兴衰,社会的变迁在文字里流转,在每个地方绽放出不同的光芒,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鲁迅和张爱玲,通过空间叙事给我们带来的那份独特的震撼。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浅析《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
《呐喊》和《彷徨》都是鲁迅在新文化运动期间所写的作品,两者的叙述视角也有一定的共性。
首先,两部作品均是内省式叙事,在叙述视角上,作者把主观体验及其见解正确地作为主要视角,把读者置于作者自身的体会之中,让读者与作者共同反思苦难的命运,从而进行引发思考。
例如,在《彷徨》中,六小龄童望着“帷幔中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脸孔”,使人深感心痛,然而他却被无尽的沉默所扼紧。
此外,在《呐喊》中,以拘束形式将读者拉进主角谢晔的夜晚梦境,用极为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其中的情境,加之鲁迅生动的叙述,使人感受到极大的心灵刺激,从而启发深远的思考。
此外,在叙述视角上,两部作品也反映了鲁迅对新文化和天真烂漫青年的关注。
他不仅把叙述视角定格在主人公的视角上,而且把贫穷和苦难的景象给表现出来,例如,在《呐喊》中,作者描绘出谢晔生活的艰辛和他深切的感受,叙述了谢晔惊醒时处在的苦难之中,从而呼唤人们关注年轻一代的生活艰辛的情况。
在《彷徨》中,作者以外公的视角描绘了贫穷凄凉的景象,而六小龄童蝴蝶般坚强的性格又充满着希望,呼唤人们对青年和新文化态度的启发。
总之,《呐喊》和《彷徨》这两部作品中,鲁迅以内省式叙事、关乎青年态度的
叙述视角,给人以深刻的思考。
论《呐喊》《彷徨》的结构(二)
论《呐喊》《彷徨》的结构(二)
茅宗祥
【期刊名称】《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1990()2
【摘要】总论我们在上面对《呐喊》、《彷徨》集中的全部作品进行了简要的考察,现在可以概括鲁迅小说的结构特点了。
这种结构特点,应包括它的体系、形态及其功能。
1. 《呐喊》、《彷徨》的基本结构体系及其形态。
从上面的论述我们可以看到,《呐喊》《彷徨》的结构有连锁反应式(意识流式)、锁链式、板块式(或称框架式)三大基本体系。
这些体系的表现形式便是它们各自的基本形态。
所以说是“基本”,原因有二。
【总页数】5页(P76-80)
【关键词】鲁迅小说;鲁迅全集;作品内容;结构艺术;狂人日记;基本形态;理性色彩;短篇小说;意识流;王鲁彦
【作者】茅宗祥
【作者单位】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C55
【相关文献】
1.鲁迅笔下的女性形象与其妇女观--《呐喊》《彷徨》散论之二 [J], 宋桂珍
2.圆形叙述结构的迷宫——从叙述角度论《呐喊》与《彷徨》中的圆形结构 [J],
岳亚莉
3."为人生"的文学--关于《呐喊》和《彷徨》的写作(二) [J], 钱理群
4.《呐喊》、《彷徨》: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与成熟标志——中国现代文学重点内容辅导之二 [J], 王继增
5.透视整个社会现实的最佳角度——二论《呐喊》《彷徨》的思想意义 [J], 王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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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述《呐喊》《彷徨》的艺术风格
简述《呐喊》《彷徨》的艺术风格
1. 独特的叙事结构
- 横断面式结构
- 纵剖面式结构
2. 典型的人物塑造
- 白描手法的运用
- 个性化的语言描写
- 不同的人物有着极具个性的语言。
如孔乙己,“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通过这样迂腐、自欺欺人的语言,一个深受封建科举制度毒害的旧知识分子形象跃然纸上。
再如阿Q的“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你算是什么东西!”这种自欺欺人、盲目自大的语言,深刻地反映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
- 复杂的人物性格
3. 深刻的主题表达
- 通过人物命运反映社会问题
- 对封建礼教和传统思想的批判
4. 多样化的表现手法
- 象征手法
- 对比手法。
《呐喊》《彷徨》中叙述视角的研究
40神州文化《呐喊》《彷徨》中叙述视角的研究彭塬博娄底市第三中学摘要:本文将从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两方面,对《呐喊》《彷徨》中的叙述视角进行分析,希望可以为高中生的学习提供一些帮助。
关键词:《呐喊》;《彷徨》;叙事视角前言:鲁迅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其创作的《呐喊》、《彷徨》小说集,不仅有着深刻的思想意义,还广泛应用了各种叙述视角。
因此,作为社会未来建设型的人才,高中生应加强对其的研究,学会叙述视角的应用,提高自身文学素养,从而为自身未来发展奠定良好基础。
一、《呐喊》《彷徨》中的第一人称叙述(一)主人公叙述视角第一人称中的主人公叙述视角指的就是小说中的“我”不仅仅是故事主角,还是事件的叙述者[1]。
这也就意味着小说中不仅有“我”的各种行为,还要将“我”的感情、想法以及情绪等内心世界展示出来,由“我”来推动整个故事的发展,而这也是鲁迅常用的一种叙述视角。
例如《呐喊》集中的《狂人日记》在小说的主体部分就采用了主人公叙述视角。
小说通过狂人的内心独白,将众多事件叙述出来,而在这一过程中,狂人所具有的多疑、幻想以及敏感等特点也逐渐展示出来。
鲁迅运用主人公叙述视角,对狂人形象进行了成功塑造,而小说中“我”这一形象正是文本中存在的一个隐含作者。
仅仅从文本方面进行研究可以发现,主人公叙述视角是一个双重视角,其既属于隐含作者,也属于叙述者,因此,读者可以把小说中狂人发出的各种激烈言论当作隐含作者想要表达的思想,并对其进行有效理解。
表层狂人与深层战士的结合,有层次地呈现出了封建礼教与制度对人们的残害。
主人公叙述视角的使用,让隐含作者可以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抒发出自己的情感,而这也是鲁迅《呐喊》、《彷徨》小说集中表现出的鲜明特点。
(二)见证人叙述视角第一人称中的见证人叙述视角指的就是小说中的“我”是事件的旁观者,在具体的小说中,这一视角还可以细分成旁观者叙述和次要人物叙述两种。
旁观者叙述视角中,“我”单纯就是一个看客,不参与到小说故事中。
浅析《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与小说的结构模式
浅析《呐喊》《彷徨》的生活视角与小说的结构模式作者:麻宇航来源:《现代教育实践与研究》2012年第07期【摘要】鲁迅的小说《呐喊》与《彷徨》可以说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
这些作品以独特的题材、眼光与小说模式展示了“表现的深切”的生活视角;以“创造新形势的先锋”展示了小说结构模式的特别。
【关键词】鲁迅;现代小说;生活视角;结构模式鲁迅的小说以“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著称,在新文学起步之时就表现出了超时代的成熟。
他所建立的中国现代小说新形式,既是自觉地借鉴外国小说形式的结果,也是由不自觉到自觉地借鉴中国传统文学艺术经验的结果。
小说《呐喊》与《彷徨》作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以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更加充分的阐述了其作品的生活视角与结构模式。
一、生活视角——“表现的深切”鲁迅曾指出:“古之小说,主角是勇将策士,侠盗赃官,妖怪神仙,佳人才子,后来则有妓女嫖客,无赖奴才之流。
‘五四’以后的短篇里却大抵是新的智识者登了场。
”[1]他抱着“启蒙主义”,深恶先前的称小说为“闲书”,看作不过是“消闲”的新式的别号。
所以他的取材,多采用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露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也更为现实和深刻。
“鲁迅把各种不同的趋势和倾向结合在一起……于是,我们就看到了一种更为完美的现实主义。
”——思维塔o卡基奇一。
[2]从先前提到的“启蒙主义”的文学观念出发,鲁迅开创了“表现农民与知识分子”两大现代文学的主要题材。
所以,他在观察和表现其作品中的主人公时,始终关注着“病态社会”里人的精神,而小说情节也始终围绕着“看∕被看”。
“看∕被看”的二元对立发生在先驱者和群众之间。
也就是说,“启蒙者”与“被启蒙者”、“医生”与“病人”、“牺牲者”与“受益者”的关系。
结合作品,我们可以更深入的看到鲁迅一种不同的,苦痛现实社会深切的生活视角。
关于现实题材的深切,在《故乡》里,我们读罢之后,最触动心灵的,是多年以后最后见面的怯懦和一声“老爷”显示出的内心的枯萎与麻木……这,便是现实。
《呐喊》、《傍徨》叙述视角探析
作者: 力小鲲;柴国华
作者机构: 赣南师范学院,江西赣州341000
出版物刊名: 江西教育学院学报
页码: 84-86页
主题词: 《呐喊》;《傍徨》;鲁迅;小说评论;叙述视角
摘要:叙述视角的成熟,是现代小说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鲁迅小说《呐喊》、《傍徨》中有五种叙述视角:即第一人称主人公叙述与第一人称见证人叙述;第三人称全知全能叙述和第三人称旁观者叙述及第三人称人物有限视角叙述。
因而《呐喊》、《傍徨》比之古典小说更利于传递作者的情感信息和认知信息,具有与古典小说完全不同的现代性质。
从叙述视角角度来看,《呐喊》、《傍徨》的风格特征除了长期以来公认的“深沉幽默”外,还应加上“进发”这一特点。
《呐喊》《彷徨》的结构和主题表达
Structure and Expression of a Theme in LuXun's Novels Crying Out and Not Knowing Which way To
Go
作者: 但红光
作者机构: 长江职工大学,湖北,赤壁,437302
出版物刊名: 长江工程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页码: 44-46页
主题词: 鲁迅小说 结构 主题表达 内容 形式
摘要:<呐喊><彷徨>充分体现了鲁迅小说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的特点,通过对这两部小说集结构与主题的分析,可以看出它们既有共同的结构特征,不同文章也有不同的个体结构特征,它们和主题水乳交融,极好地突出了主题.但结构不能决定主题,鲁迅小说主题的深切还通过其他方式表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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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呐喊》与《彷徨》中的叙事结构胡春毅Ξ(大连教育学院人文科学部,辽宁大连116021)摘 要:《呐喊》与《彷徨》小说是叙事结构剖析文本的个案。
围绕元小说创作倾向、双构叙事和复调文本叙事三个方面阐述其成因,凸现鲁迅作为现代小说大师的叙事艺术。
关键词:鲁迅;呐喊;彷徨;叙事;结构;元小说;复调中图分类号:G210.9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88X(2004)03-0059-02 文学之为人学,即文学反映社会生活或人生状态。
多数现实主义作家总能够将复杂的社会生活和多重人性映照在文本之中。
正因为社会人生本身的复杂多变,文本结构也随之程度不同地生成或变异。
自然,文本结构成了中外叙事学绕不开的话题。
在中国古代叙事文学里有中国本土化的叙事结构,但未成为有意识的认知,多是原生态的,比较朦胧的,直至“五四新文学运动开始了叙事结构形态发展新的历程,”“把民族视野融入世界视野,在中西融合中推进叙事结构形态的现代化进程。
”[1]在叙事结构方面,现代文学之父的鲁迅以其小说创作展现出独特的叙事魅力。
一、元小说与反元小说倾向沈雁冰曾经在《阿Q正传》刚刚登载第四章的时候,就断言它“实在是一部杰作”。
确实,鲁迅这惟一的一个中篇,以喜剧的形式开始,以悲剧的形式结局,为我们“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
不仅本篇“显示出灵魂的深”,而且“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让我们也耳目一新。
该篇的第一章是隐含作者写下的“序”。
它以史传笔法,带有反讽意味地介绍了“传”的性质,传主姓甚名谁,籍贯出生地等。
然而在初读这篇“序”之时,不觉间似乎遇到了作者的饶舌。
实际上,这“序”在全篇中的功能是不可以忽略的。
从隐含作者的不厌其烦中,我们看到了一种做传的游戏态度,阿Q的“正传”不只是隐含作者随便的“所谓‘闲话休提言归正传’的这一套话里,取出‘正传两个字来’”而已。
这里作者留有一层深意,意在解构中国历史传统的写法,自然这篇《阿Q正传》本身就染上了“解构”的色彩。
尤为注意的是,传主无名无姓,“籍贯也就有些决不定”。
这些实在让史家同行满头雾水。
这样,传主的有无,实际上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谓传主阿Q的故事。
可见小序已把传主给解构了。
由此,应该联想到“马原式叙事”,鲁迅的《阿Q正传》是否一开始就抛出一个叙述的圈套呢?《阿Q正传》的隐含作者,千回百转的解构传统叙事,解构传主人物,让读者的期待视野屡屡落空。
这个隐含作者的立场几乎就是在真实中描写虚构。
《阿Q正传》被冠以这个别致的解构之“序”,全篇就带有“元小说”意味。
如果文本中存在元叙事,自然会在元小说中形成另一个强劲的声音:“小说自己谈自己的倾向”[2],那就是隐含作者的声音,就如同马原《虚构》中第一句话:“我就是那个叫马原的汉人,我写小说。
”这股声音与《阿Q正传》后面八章叙事中的声音合流便形成的整个文本的张力,那是解构与建构的张力,完全是隐含作者的“虚构之刀”。
可见,最早的挥起了元叙事之刀的人可能是鲁迅。
然而,如果在“序”中读到下面一段文字,我们又会另有发现:我所聊以自慰的是还有一个“阿”字非常正确,绝无附会假借的缺点,颇可以就正于通人。
至于其余,却都非浅学所能穿凿,只希望有“历史癖与考据癖”的胡适之先生的门人,将来或者能够寻出许多端绪来,但是我这《阿Q正传》到那时却又怕早经消灭了。
熟悉中国近现代史的人,都知道胡适之是新文化运动中另一主将。
他的实证主义是众所周知的。
在读《阿Q正传》时,我们碰到了“胡适之”,就如同突然碰到了从太虚幻境中来到了真实世界的贾宝玉一样。
这篇序文将我们从虚构之中推到现实中来,这种叙事手法似乎与元叙事相反,我们称之为“反元小说”叙事———在虚构中看真实。
[3]整体看来,《阿Q正传》的“序”本身是“虚构之刀”炼就的好样本,在真实与虚构中迂回着。
实际上,鲁迅的《故事新编》中仍保留着这种结构,如在《奔月》和《理水》中。
可见,鲁迅的小说集中还有着元叙事与反元叙事倾向的杰作。
二、双构文本叙事众所周知,《药》是以“人血馒头”贯穿起华、夏两家悲剧的。
明结构是讲述华家的,暗结构是讲述夏家的。
前者是代表着普通庸众愚昧落后的生活现实;后者代表着革命志士进步无私的生活。
在这双重对立的结构中,文本中释放出无限量的张力,渗透出的一股悲剧性的潜流。
而《头发的故事》《在酒楼上》和《孤独者》则以崭新的对偶人物支构全篇,第一人称叙述人与主人公互相映照,对话交锋使全文中回荡着双声部的凝重旋律。
《故乡》中“我”脑海中的两幅海滩月色图就像晚雾弥漫着全文首尾。
然而前者是叙述人理想故乡的“现代神话”,而后者是现实故乡重创“我”心后剩下的残影,前后两者有着质的变迁。
在鲁迅小说中我们常常遇到上述这些“一而二”的结构模式,这种结构模式是一种特殊的形式。
正如杜夫海纳所说:“形式乃是感性的整体性。
由于它第20卷第3期2004年9月 大连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Dalian Education University Vol.20No.3Sep.2004Ξ收稿日期:2003-10-16作者简介:胡春毅(1975-),男,黑龙江讷河人,文学硕士。
赋予对象以形式并使之存在,因而可以说形式既是意义,又是本质。
”自然,鲁迅文本中的这种结构形式也包含着某种“本质”,那就是传统文化信息:“中国传统文化从不孤立地观察和思考宇宙人间的基本问题,总是以各种方式贯通宇宙和人间,对之进行整体性的把握。
通行的思维方式不是相比,而是双构的。
讲空间,‘东西’双构,‘上下’并称;讲人事状态,则‘吉凶’、‘祸福’、‘盛衰’、‘兴亡’这类两极共构的词语俯拾皆是。
”“中国人思维方式的双构性,也深刻地影响了叙事作品结构的双重性。
”[4]三、复调文本叙事同为20世纪文学大师的福克纳创造了被称为结构复调的小说作品,像《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押沙龙!》等作品都具有复调特征。
他的文本“它不是靠人物之间的对话,思想的直接对立形成的,而是依靠作品的结构使每个人物的故事成为不同的声音,构成互为对立,互为补足的复调形式,靠后设命题的一致,奏出一个和声。
”[5]相较而言,鲁迅没有长篇巨制来展现他内在多重声音,但是在其短篇精致的结构中,也似乎能发现结构复调的影子。
《狂人日记》这篇现代文学开山之作便是如此。
《狂人日记》结构十分特别,它以文言“小序”开头,随后是白话文日记十三则。
在文言序与白话文日记之间便形成了极强的张力关系。
我们从文言序中读出的是“余”所在的“常人世界”;而透过“我”所体验到的世界便是另一个世界———“狂人世界”。
这两个世界外表上是以语言的不同,本质上是以内涵的不同区分开来。
“常人世界”的“余”视狂人为“迫害狂”,所写日记“语颇错杂无伦次,又多荒唐之言”。
而“狂人世界”中的“我”除了在病理上有“疾”之外,在他的精神上却是一个“真的人”,他能从生活、历史中顿悟道: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叶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看来,“狂人”是一个觉悟者;在“吃人”的社会里,他能勇敢的“把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踹了一脚”,足见他又是个反叛者;面对“吃人”的世界,他又说:“我诅咒吃人的人,先从他起头;要劝转吃人的人,也先从他下手。
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可见,“狂人”又是一个启蒙者;当“狂人”发现自己是“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时,“狂人”已经超越了简单的进化论世界观,已具有“中间物”意识。
综观“狂人”十三则日记,我们便断定,“狂人”是一个有思想历程的“精神界战士”形象。
“狂人世界”中的“狂人”不是狂人,而是真人。
可见,“余”与“我”的两重世界在《狂人日记》中并列展开,这是这篇小说独具一格的结构使然。
文言序的部分与白话日记的部分形成了“对立错位”的“潜结构”。
[6]鲁迅这一短篇的“潜结构”是有特殊构思和深厚含义的,而不是有些学者认为它“并无其他更玄奥的含义”。
[7]我们在鲁迅的第一篇白话小说中,便看到“对立错位”的结构复调手法。
可见,在短篇简制中,我们一样能听到福克纳小说中的多声部混响效果,并且进一步体味到一个转型期文化哲人的心灵震颤。
总之,在《呐喊》与《彷徨》中,文本的叙事结构是独特和新颖的,既有对传统中国诗学的承继,又有西方诗学的共鸣。
鲁迅作为新旧两个时代的经历者和“局外人”,将这段历史的大变动、文化的大冲突折射入自己的文本中。
从文本的叙事结构里看得出,无论是小说的元叙事、双构叙事,还是复调叙事,鲁迅与世界的文学大师们是同步的,将“复调”的人生刻在世界文学画廊之上。
正如杨义先生所说:“一篇叙事作品的结构,由于它以复杂的形态组合着多种叙事部分或叙事单元,因而它往往是这篇作品的最大的隐义之所在。
他超越了具体的文字,而在文字所表述的叙事单元之间或叙事单元之外,蕴藏着作者对于世界、人生以及艺术的理解。
在这种意义上说,结构是极有哲学意味的构成,可以说极有创造性的结构,是隐含着深刻的哲学的。
”[8]参考文献:[1][3][4][8]杨义.中国叙事学[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102、243、46-47、39.[2]赵毅恒.“元”小说在中国的兴起(欲望与幻象)[M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91.50.[5]董小英.再登巴比伦塔[M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4.185.[6]旷新年.现代文学与现代性[M ].上海:远东出版社,1998.122.[7]严家炎.论鲁迅的复调小说[M ].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137.[责任编辑:国联]On the N arrative Structure of “C all to Arms ”and “Wandering ”HU Chun -yi(A rt Dept.of Dalian Education U niversity ,Dalian 116021,Chi na )Abstract :This article tries to analyze the structure of the two novels ,“Call to Arms ”and “Wandering ”,written by Lu Xun.Tread of the initial novel ,narration of dual structure and narration of polyphony are the three patterns ,with which Lu Xun completed his two novels ,which particularly show his art of narrating in modern Chinese novels.K ey w ords :Lu Xun ;call to arms ;wandering ;narration ;structure ;initial novel ;polyphony・06・大连教育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