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经》探析朱丹溪“阳有余,阴不足”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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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经》探析朱丹溪“阳有余,阴不足”思想
班级:11级骨伤A班姓名:张卫成学号:111505073
摘要朱丹溪“阳有余阴不足”思想是以《内经》阴阳互根之理为根基的,常态意义上是指一切生命活动有赖于“阳”对“阴”的动用,病态上的“阳有余阴不足”实质是指人身精血正气耗损,真阴真阳俱不足,水火俱虚。

朱丹溪的“养阴”思想和“滋阴降火法”实质也体现了对真阴真阳双方互根互生的重视。

关键词阳有余阴不足阴阳互根朱丹溪
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朱丹溪,被崇为“滋阴派”的开创者。

后世多以擅长滋阴概括其学术思想,“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论”、“相火论”被视为丹溪学说的主旨性论文。

值得注意的是,朱丹溪并非“过分强调人体‘阳常有余’的一面而不知阳亦有亏损的时候”[1]。

丹溪学术思想以《内经》阴阳互根之理为根基,蕴含了深刻的阴阳之道,从阴阳互根互用的基本关系出发,能更全面、准确地把握和运用朱丹溪“阳有余阴不足”的理论和经验。

1 朱丹溪学术思想以阴阳之理为根基,重视阴阳互根
阴阳学说是中医理论的总纲,是中医理论最基本的指导思想[2]。

对阴阳之理的深刻理解是朱氏学术成就的根基。

戴良《丹溪翁传》所载,朱丹溪“参之以太极之理、《易》《礼记》《通书》《正蒙》诸书之义,贯穿《内经》之旨,以寻其指归”,达到“以阴阳造化之精微与医道相出入者论之”的境界,其所论的“阴阳造化之精微”根源于
《内经》和理学太极论。

朱丹溪从医之路就是从自学《内经》三年治愈母亲“脾痛”开始的,从医后更是反复研读,指出“素问,载道之书也”,“医之为书,非素问无以立论”(《格致余论·序》),可见其对《内经》的尊崇。

另一方面,朱丹溪理学素养深厚,引儒入医,始创将“太极之理”引入医学。

在《相火论》的开头直接引用周敦颐《太极图说》论相火,在《吃逆论》中又指出“先儒谓物物具太极,学者其可不触类而长,引而伸之乎”。

太极之理作为基本的思维方式,已经积淀于心,在无形之中发挥着指导作用[3]。

中医学的“阴阳”内容极广,气血、形质与功能、水火即阴精和君相二火等均在其中,就“阴”与“阳”本身的含义而言,相对模糊而不确定,但“阴”与“阳”之间的基本关系却是相对清晰而明确的。

朱丹溪的学术思想扎根于《内经》和理学太极论,而二者对阴阳基本关系的认识是相通的,即互根互用、消长共存。

《内经》对阴阳的论述极为丰富,《素问·生气通天论》、《素问·金匮真言论》、《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素问·六节藏象论》等篇对阴阳理论作了系统论述,其他涉及阴阳的主要篇章有数十篇。

“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素问·生气通天论》),“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等论述,强调的都是阴阳基本关系。

在理学方面,周敦颐明确指
出了阴阳互为一体,互生互用,不可分割,“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
焉”[4]。

这为研究朱丹溪“阳有余阴不足论”和“滋阴”等学术思想提供另一种思路——从阴阳互根互用的基本关系去探析。

2 “阳有余阴不足论”包含阴阳互根互用之理
《素问·至真要大论》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朱丹溪亦道“气阳血阴,人身之神,阴平阳秘,我体长春”(《格致余论·色欲箴》)。

朱丹溪的“阳有余阴不足”思想正是阐释了人体不能实现“阴平阳秘”的原因。

2.1 生理上的“阳有余”与“阴不足”
《素问·生气通天论》指出“阴者,藏精而起亟也”,这就能很好地解释常态下的“阳有余阴不足”,即“阴”藏“精”,不断起而与“阳”相应,供阳之用。

朱丹溪所论“阴不足”中的“阴”是指阴精、精血,是泛指供“阳”为用的各种储备,包括气、血、精、津、液等有形或无形的所谓“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

“人生至六十七十以后,精血俱耗”又言“六七十后,阴不
足以配阳”(《相火论》),可见“阴”实质指精血;《格致余论》的《养老论》、《茹淡论》、《吃逆论》等篇中多处论述保养胃气,以“水谷之阴”养“人之阴气”,可见“阴”是指各脏腑经络中的精气、正气。

朱丹溪《格致余论·阳有余阴不足论》谓“以阴气之成,止供给三十年之视听言动”,指的就是“阳”通过耗用“阴气”以维系生命,维持全身脏腑官窍的各项生理活动。

《格致余论·相火论》又谓“人
有此生亦恒于动,其所以恒于动,皆相火之为”,“天之火虽出于木而本乎地……肝肾之阴,悉具相火,人而同乎天”,常态下的相火是生命的基本维持力量,也就是“阳有余阴不足论”中生理状态下的“阳”。

可见,常态意义上的“阳有余阴不足”,是指一切生命活动有赖于“阳”对“阴”的动用,只要生命存在,“阳”对“阴”的消耗就不会停止,“阳”作为动用者,“阴”作为供给者,必然是“动用”相对有余而“供给”相对不足的。

2.2 病理上的“阳有余”与“阴不足”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素问·生气通天论》)。

在阴阳基本关系中,阳气是主导,具有主动性。

阳以阴为用,在消耗阴精以维持生命活动的同时又对阴精有顾护和滋长的作用,而这种平衡的打破往往也是从“阳”开始。

《素问·生气通天论》中“凡阴阳之要,阳密乃故”,“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等论述,不仅指出阳气“卫外为固”,更强调了阳者静则安、躁则害的特点。

现代的中医名家也有从“阳静则安”的角度阐释“阳密乃故”、“阴平阳秘”等的《内经》经典论述,重视阳气安谧宁静则阴阳和调而能久长[5]。

“夫(阴)阳之气,清静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素问·至真要大论》),《相火论》的论述与之一脉相承,其中所述“彼五火之动皆中节,相火唯有裨补造化,以为生生不息之运用耳”即为“清静则生化治”,而“火起于妄,变化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
阴虚则病,阴绝则死”,即为“动则苛疾起”。

相火妄动,阳躁为害,即为病态的“阳有余”,是虚阳上越,虚火上炎。

若火动伤阴,真阴真阳俱损,发展到阴阳不相维系,虚阳外脱,则是“阴阳离决”的危重病候。

这种病态“阳有余”对人体的真阴真阳均有损伤。

对“阴”而言:第一,阳气躁动表现为某些病理性的、相对的功能亢奋,这种亢奋是以对阴精不必要的耗损为代价的;第二,“阳强不能密”,不能发挥“卫外而为固”的功能,则阴精漏泄,阴气易亏;第三,阳不守其位则不能起生生造化之功,阳不生则阴不长,阴精得不到再生与补充,三者相合的结局就是“火起—耗阴—火更燔—阴更伤”的恶性循环。

对“阳”而言,虚阳躁动上越,对阳气本身就是一种耗用和折损,虚阳越亢则真阳越虚。

病理上的“阳有余阴不足”实质是指人身精血正气耗损,真阴真阳俱不足、水火俱虚。

明·张景岳提出“阳常不足,阴本无余”,字面上看似与丹溪所论相悖,推其本质,张景岳“阳常不足”中的“阳”实际已经包括在朱丹溪“阴常不足”中的“阴”里面。

若望文生义,不结合阴阳基本关系,认为朱丹溪是重阴轻阳,则难以得见丹溪学术全貌。

3 从阴阳基本关系探讨朱丹溪“养阴”思想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治病求本,本于阴阳。

朱丹溪从“阳有余阴不足”的角度阐释了阴
阳关系,进而形成了防病养生与治疗上的“养阴”思想。

丹溪“养阴”思想侧重“养”和“防”,养阴精,防耗伤。

对于阴精,“养”重于“补”,“防”胜于“治”,这与《内经》“不治已病治未病”的思想是十分吻合的。

3.1 “阴不足”需全面顾护调养
正如朱丹溪在《格致余论》最后所道“阴易乏,阳易亢,攻击宜详审,正气须保护”,“养阴”的实质是保全精气、正气,“正气”本身包含了气血阴阳。

真正的“养阴”是要在“阴平阳秘”的基础上才能实现的,绝不是单纯养阴而不需要“养阳”。

读其医案、论著,可见其用药颇多甘温健脾、补肾益精之品,这正是因为朱丹溪所论的“常不足”的阴气阴精是来源于脾胃化生之气血与肾中所藏之精气。

正如明·汪机在《推求师意》中概括,“先生(朱丹溪)治伤阴者,重在脾肾,以精血为要”。

朱丹溪遣方用药绝非偏重滋阴之品,而是“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素问·至真要大论》),同时重视益气血,健脾胃,补肾精,以切中证候为是,因而才能成为金元四大家中的集大成着。

3.2 防“有余”之阳耗伤阴精
朱丹溪指出“火起于妄”是“阳有余”耗伤真阴的关键,而这种妄动的相火也是耗竭真阳的一种表现,若不加以控制则会发展到真阴真阳俱损的难治境地。

在养生摄生方面,朱丹溪援儒入医,从道德修养的高度指出调摄心神、消除欲念是防止“相火妄动”的首要条
件。

“儒家之教曰正心、收心、养心,皆所以防此火之动于妄也,医者立教,恬澹虚无,精神内守,亦所以遇此火之动于妄也。

相火藏于肝肾阴分,君火不妄动,相火惟有禀命守位而已,焉有燔灼之虐焰,飞走之狂势也哉”(《格致余论·房中补益论》)。

另外,又从饮食、起居、房室等各方面对如何保精摄生均做出详细论述,指出情欲过激、五味过重、嗜酒过度等均会耗竭真阴。

在疾病治疗方面,朱丹溪在《局方发挥》中指出当时流行的《局方》采用豆蔻、干姜、肉桂等辛香刚燥之剂,滥用温燥之剂“积温成热,渐至郁火”,会使“阳亢于上,阴微于下”,即加重了“阳有余”的病态,造成对阴精、阴气的耗伤,并引用《素问·至真要大论》语,“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而久,夭之由也”,明确指出了治疗上不可滥用温燥,须以顾护阴精为要。

3.3 “滋阴降火”体现出“阴阳互根”的思想
朱丹溪创制的“滋阴降火”法体现了对真阴真阳双方互根互生的重视。

《丹溪心法》记载名为“大补丸”的药方有两条,其中一方就是指“川黄柏炒褐色,为末,水丸服……气虚以补气药下,血虚以补血下,并不单用”,用以“去肾经火,燥下焦湿,治筋骨软”。

脏腑气血不足时如果出现了“虚阳”,这是阴阳和调被打破的征兆和开端。

这个“火”是虚火,是真阳异动所生,一方面需要使之及时返回安守于阴分,另一方面又不可过用苦寒,折损真阳。

朱丹溪在此配用黄柏可谓匠心独运,这里的“降火”实为降虚阳,存真阳,使阳气安守于阴发挥其生生造化之功。

若病情发展到相火妄动伤阴,甚
至阴损及阳、阴阳两虚,就须配伍龟板、熟地等填补真阴之品。

可见,“滋阴降火法”顾及真阴真阳双方,补真阴则能降虚阳,阳返其位则能“阳生阴长”,恢复阴平阳秘的常态。

需要注意的是滋阴降火法主要是针对阴虚火旺的标急之证,并不能凭此一法而解决“阴不足”的问题,对于真阴不足,确切地说应是“真阴真阳俱不足”的本证,还是需要结合前文提到的养生防病与全面调治。

4 参考文献
[1] 刘星.中医各家学说.北京:科学出版社,2001:32
[2] 黎敬波,欧永欣,吴弥漫.《内经》阴阳理论钩玄(Ⅰ):阴阳的概念及含义.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2007,24(4):332
[3] 姚春鹏.理学太极论与后期中医学基本理论的嬗变.周易研究,2009(2):86
[4] 周敦颐.周子通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49
[5] 李今庸.古医书研究.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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