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的论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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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卷第2期Vol.37№.2
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Anhui Normal University(Hum.&Soc.Sci.)
2009年3月
Mar.2009寒山的论诗诗3
张勇
(安徽师范大学中国诗学研究中心,安徽芜湖241000)
关键词:寒山;论诗诗;偈颂
摘 要:寒山诗集中,有几首论诗之诗,这些诗涉及寒山对诗歌的创作动机、功能与特征的认识,虽是只言片语,但若把它们集中起来放在特定的时代与学术背景之下进行考查,会清晰地看到寒山的诗学观。寒山的论诗诗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促进了论诗诗文体的正式诞生,指明了禅诗发展的“典雅”方向,开启了以诗语禅的新思路。
中图分类号:I20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2435(2009)022*******
H an Shan’s Poems on Poetry
ZHAN G Y ong(Research Center of Chinese Poetics,A nhui N ormal Universit y,W uhu A nhui241000, China)
K ey w ords:Han Shan;poems on poetry;Buddhist hymn
Abstract:In Han Shan’s collection of poems,some works discuss the intention,f unction and feature of po2 etry,reflecting his poetic concept.Han Shan’s poems on poetry is of high academic value,promoting a new poetical form,which point out the way forward for Buddhist poetry.
寒山诗集中,有几首谈论诗歌的作品,涉及寒山对诗歌的创作动机、功能与特征的认识,虽是只言片语,若把它们集中起来放到特定的时代与学术背景之下进行分析,会较为明晰地看到寒山的诗学观,发现这些论诗诗的独特价值。
一
寒山的创作,由于其佛教劝戒内容与直白的语言,在当时及后世往往被嘲笑为佛教偈颂而被拒于诗歌殿堂之外。寒山认为自己的作品合乎“典雅”标准,应该归乎诗之行列,不但指出了偈颂与诗歌区别之所在,而且指明了禅诗发展的雅化方向,对后世诗僧的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
先简单介绍一下汉魏以来偈颂的发展情况,及佛教内外关于偈与诗关系的认识。偈有广、狭二义。广义之偈,包括十二部教中之伽陀(梵gāt hā)与祇夜(梵geya),两者意义有别:前者直接以韵文记录说教内容,前无散文,故又称
为“孤起偈”;后者前有散文,后继以韵文重复其义,故又称“重颂偈”。诸经论也经常将两者混用。狭义之偈,单指伽陀,又译作“伽他”、“偈陀”、“偈他”等,意译为“讽诵”、“偈颂”“孤起颂”、“颂”、“歌谣”等。本文是在狭义上使用“偈”这一概念的。
印度佛经中的偈颂,本来重文采、重声律,而在翻译的过程中,这些偈颂往往失去其文采而变得质木无味。东晋高僧鸠摩罗什说:“天竺国俗,甚重文制,其宫商体韵,以入弦为善。凡觐国王,必有赞德,见佛之仪,以歌叹为贵,经中偈颂,皆其式也。但改梵为秦,失其藻蔚,虽得大意,殊隔文体。有似嚼饭与人,非徒失味,乃令呕哕也。”[1]他认为,在由梵文译为汉文的过程中,偈颂“失其藻蔚”,而变得质直无味,失去了其文体特征。魏晋以后,中土僧人在讲经的过程中,也开始大量创作偈颂。这些偈颂在用韵、属辞、造句等方面开始与中土诗歌接近,逐渐演变为哲理化的佛理赞诗。
3收稿日期:2009202220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08JJ D751078);安徽师范大学博士科研启动资金作者简介:张勇(19702),男,安徽濉溪人,副教授,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后。
盛唐以后,随着僧人文士化与文士禅林化的演进,出现了一些深谙诗调、韵律与体式的诗僧。他们创作了大量淡然天和、意境高远的作品,这些作品在意象选择与遣词用韵上都与当时的文人诗十分接近。杜松柏说:“至唐之近体诗盛行,佛禅应用偈颂,乃日兴盛。至禅人用之,乃日去偈颂之体远而与近体诗相近。在禅人曰偈曰颂,在诗家曰诗歌,其揆一也。”[2]中唐以后,诗僧的创作,越来越远离魏晋以前质木无文的偈颂,越来越接唐之近体诗。那么,时人是否已经认可了偈颂的诗歌特质呢?
在唐人看来,偈与诗并不是一回事。齐己在《龙牙和尚偈颂序》中说:“禅门所传偈颂,自二十八祖止于六祖,已降则亡,厥后诸方老宿亦多为之,盖以吟畅玄旨也。非格外之学,莫将以名句拟议矣。……虽体同于诗,厥旨非诗也。述者见之而为抚掌乎!”[3]他明确地说,偈虽然在体制上同于诗,但在宗旨上与诗是不同的,诗的功能在于抒情言志,而偈的功能在于“吟畅玄旨”。立足这一立场,齐己认为寒山的作品属于偈。他说:“赤水珠何觅,寒山偈莫吟。谁同论此理,杜口少知音。”(《渚宫莫问诗十五首》之三)指出寒山偈的宗旨在于阐论佛理。寒山的150余首佛禅诗,可分为劝戒诗和禅悦诗两大类[4],前者自不待言,即使是后者,虽有不少深邃幽静的景物描写,蕴含着山林幽隐之趣,但其终极意义还是引人悟道。这是齐己把寒山诗归为偈颂的主要原因。直到清代编纂《四库全书》时,寒山诗仍被看作偈颂。馆臣曰:“今观其作,皆信手拈弄,全作禅门偈语,不可复以诗格绳之。而机趣横溢,多足以资劝戒。”[5]寒山诗被称作“禅门偈语”,即使那些机趣横溢之作,其宗旨仍是“劝戒”,因此是偈不是诗。这是从表现内容上来区分诗与偈的。
在寒山、拾得生活的时代,他们的作品往往由于其劝戒内容和浅白的语言而被嘲笑为偈颂。拾得对此表示不满,反驳说:“我诗也是诗,有人唤作偈。诗偈总一般,读时须子细。缓缓细披寻,不得生容易。依此学修行,大有可笑事。”[6]844可见,当时人们还是严格划分诗与偈之间界线的,他们把僧人创作的以谈佛理为主的诗称为偈。拾得坚持认为自己的创作“也是诗”,并认为诗与偈之间没有明显的界线。他有时也称自己的诗为偈,如:“有偈有千万,卒急述应难。
若要相知者,但入天台山。岩中深处坐,说理及谈玄。共我不相见,对面似千山。”[6]845在他看来,诗与偈是没有实质性区别的。
与拾得一样,寒山也坚持自己创作的诗歌定位。《寒山诗集》中,多处出现“我诗”字样,如“凡读我诗者”、“下愚读我诗”、“闲于石壁题诗句”、“若能会我诗”、“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等等,没有一处说自己的作品是偈,也没有像拾得那样,以“诗偈总一般”来替自己辩解。寒山坚称自己这些谈佛理之作就是诗。
入唐以来,僧俗往来频繁,相互评论诗作是他们活动的主要内容之一。寒山以诗歌的形式记录了他与人论诗的情况:
有人笑我诗,我诗合典雅。不烦郑氏笺,岂用毛公解。不恨会人稀,只为知音寡。若遣趁宫商,余病莫能罢。忽遇明眼人,即自流天下。[6]785
有个王秀才,笑我诗多失。云不识蜂腰,仍不会鹤膝。平侧不解压,凡言取次出。我笑你作诗,如盲徒咏日。[6]751
这两首诗记录了寒山诗在当时被文人嘲笑的情况,被嘲笑的原因:语句浅白,不合韵律,不典雅。寒山对这种批评表示不满,认为自己的诗“合典雅”。如前所述,佛经偈颂在“改梵为秦”的过程中往往失去其原有的韵律与藻蔚,变得质木无文,缺少韵味。寒山之前诗僧的个人创作,往往只重劝戒,不重艺术,有道无诗。寒山诗在注重劝戒的同时,已经开始了“典雅”的追求。如:
闲游华顶上,日朗昼光辉。四顾晴空里,白云同鹤飞。[6]435
自乐平生道,烟萝石洞间。野情多放旷,长伴白云闲。有路不通世,无心孰可攀。石床孤夜坐,圆月上寒山。[6]578
千云万水间,中有一闲士。白日游青山,夜归岩下睡。倏尔过春秋,寂然无尘累。快哉何所依,静若秋江水。[6]745
高高峰顶上,四顾极无边。独坐无人知,孤月照寒泉。泉中且无月,月自在青天。吟此一曲歌,歌终不是禅。[6]750
寒山唯白云,寂寂绝埃尘。草座山家有,孤
091安徽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2009年第37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