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讲 明代白话短篇小说

凌濛初（1580-1644），字玄房，号初成、 即空观主人，浙江吴兴人。 科场一直不得志，后做了徐州通判，李自 成义军进逼徐州时忧愤而死。 撰写的《二拍》是个人创作白话短篇小说 的专集，标志着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发展 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四、《三言》、《二拍》的主要内容 1、政治小说。
《赠芝麻识破原形》（二拍）中，马少卿理直气 壮地道：“经商亦是善业，不是贱流！” 《叠居奇程客得助》（二拍）写道：“商人归家， 外而宗族朋友，内而妻妾家属，只看你所得归来 的利息多少为轻重。得利多的，尽皆爱敬趋奉； 得利少的，尽皆轻薄鄙笑。犹如读书求名的中与 不中归来的光景一样。”又说：“徽州风俗，以 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
类似这一倾向的还有《蔡瑞虹忍辱报仇》。 蔡瑞虹“三易其夫”终于报了大仇。作者 赞蔡瑞虹为孝女。 著名的《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描写肯定 破镜重圆的爱情婚姻故事。 王三巧；陈大郎；平氏；薛婆；吴杰。 写蒋兴哥自责心理：“当初夫妻何等恩爱， 只为我贪着蝇头微利，撇他少年守寡，弄 出这场丑来，如今悔之何及！” 王三巧改嫁之日，蒋兴哥送了“十六个箱 笼”作陪嫁之物，情意不减。
庄子感慨万分，作诗两句：“生前个个说恩深， 死后人人欲搧坟。”
2、人物形象性格鲜明。 市民形象突出，如秦重：忠厚老实、待人 诚恳；蒋兴哥：情深义重，胸襟开阔；施 润泽：拾金不昧；张主管：谨小慎微； 女性形象尤为突出，如杜十娘：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璩秀秀：勤劳聪慧、爱憎分 明；周胜仙：聪明灵巧；玉堂春：心诚志 坚；闻淑女：勇敢机智；等等。 3、语言通俗、洗练，多采用民间谚语，多 采录通俗俏皮的诗句、短语。
白话短篇小说的创作热潮：
明末清初，拟话本集如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在文坛 上。较为重要的有天然痴叟《石点头》、周清源 《西湖二集》、陆人龙《型世言》、李渔《十二 楼》、艾衲居士《豆棚闲话》、西湖渔隐主人 《欢喜冤家》等。 最重要的还是《三言》和《二拍》，代表了古代 白话短篇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 大批拟话本集出现以后，为了便于流传，明末清 初陆续出现了很多小说选集，其中最著名的是抱 瓮老人的《今古奇观》，从《三言》和《二拍》 中选录了40篇小说。
第七讲 古代白话短篇小说的代表作
一、关于说话、话本和拟话本 二、明清主要话本小说集 三、冯梦龙与凌濛初的生平
四、《三言》、《二拍》的主要内容
五、 《三言》、《二拍》的艺术技巧
一、关于说话、话本和拟话本
宋代的说话伎艺已十分发达，一般分为四 家：讲史、说经、小说、合生。 “讲史”主要讲说前代书史文传、兴废争 战的长篇故事，后来演变成演义和英雄传 奇类长篇小说，如《三国》、《水浒》等； “说经”主要是讲说宗教方面的故事，有 演变为长篇小说的如《西游》等，也有演 变成短篇小说的如说参请（参禅悟道之类 题材的）； “小说”和“合生”两家主要演变为短篇 小说。
（3）淡化贞节观念，肯定女性平等意识。
商品经济时代，传统贞节观不再起支配作用，世 人对女性贞节的看法要比从前开通得多。 两种情况： 一是客观因素造成的失节，如《初刻拍案惊奇· 酒 下酒赵尼媪迷花》，写贾秀才妻子巫娘子落入圈 套被流氓奸骗，痛不欲生，贾秀才不但没责备他， 反说道：“不要寻短见！此非娘子自肯失身，这 是所遭不幸。”然后夫妻合谋设计，杀了仇人。 失身一事不仅没有造成夫妻间的隔阂，反而“那 巫娘子见贾秀才干事决断，贾秀才见巫娘子立志 坚贞，越相敬重。”
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阶级矛盾和斗争，暴露了现实 的黑暗和统治阶级的凶狠残暴，肯定了正义者的 抗争。 《木棉庵郑虎臣报冤》以宋末权奸贾似道为揭露 对象，描写其陷害忠良、鱼肉百姓、卖国求荣等 种种罪行，最后在发配途中被郑虎臣用槌击毙。 《卢太学诗酒傲王侯》描写知县汪岑公报私仇、 阴谋陷害百度文库大夫卢楠致其入狱十余年的冤案，深 刻揭露了封建社会“破家县令”、“灭族知府” 之类的丑恶现象，批判了统治阶级的自私本性。
这类小说中令人怵目惊心的是《沈小霞相 会出师表》和《沈小官一鸟害七命》 《沈小霞相会出师表》写真人真事。 沈炼；贾石；沈小霞，妾闻氏；冯主事； 严嵩父子；干儿子杨顺、路楷等； 暴露统治阶级的穷凶极恶，颂扬刚正不阿 、见义勇为的斗争精神，颇具现实意义。 《沈小官一鸟害七命》写宋徽宗年间真事 ，揭露官府草菅人命，反映百姓的穷困。 沈秀；张公；李吉；黄老狗；大保；小保 ；张婆。
（3）故事情节的巧合性和讽刺趣味。 如《吕大郎还金完骨肉》：吕玉，妻王氏 ；吕宝，妻杨氏；吕珍； 吕玉忠厚，夫妻丢了六岁儿子，为商人陈 朝奉从他人手里买得。吕玉捡得陈丢失的 200两银子，终于寻回儿子。 吕宝无德，逼嫂子改嫁，让江西客商见戴 孝髻妇人便可带走。王氏私下对杨氏说戴 孝髻出嫁不吉利，便临时与杨氏换了头髻 ，结果江西商人抢走了杨氏。
冯梦龙（1574-1646），字犹龙，号龙子犹、墨 憨斋主人等，江苏苏州人，与兄冯梦桂、弟冯梦 熊并称“吴下三冯”。 冯科举不得志，50多岁才补了一名贡生。青壮年 时出入青楼酒馆，放荡不羁，曾迷恋一个叫侯慧 卿的歌妓。后来侯慧卿突然嫁人，冯梦龙便绝迹 青楼，专意于通俗文学的整理和创作。 冯堪称古代通俗文学的一代宗师，被后人称作 “全能通俗文学家”。清兵南下时曾参加抗清活 动，后忧愤而死。

2、爱情婚姻小说 具有浓郁的市民色彩及反传统性。 （1）肯定市民阶层新的婚姻价值观。 《卖油郎独占花魁》写卖油郎秦重与花魁 娘子莘瑶琴的爱情婚姻。 花魁娘子弃“衣冠子弟”吴八公子，嫁 “市井之辈”卖油郎。 由看重金钱门第转向重感情，歌颂彼此尊 重，知情识意的爱情。
（2）嘲笑包办婚姻，肯定自择恋爱对象。 如《乔太守乱点鸳鸯谱》，嘲“父母之 命”：刘璞-孙珠姨；裴九子-刘慧娘；孙玉 郎-徐文哥； 如《钱秀才错占凤凰俦》，嘲“媒妁之 言”：颜俊、钱青-尤辰-高秋芳。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赞自择婚恋对象： 周胜仙和范二郎借和卖水人“吵架”的方 式进行自我介绍。
《二刻· 满少卿饥附饱飏》：“天下事有好些不平 的所在，假如男子死了，女子再嫁，便道是失了 节，玷了名，污了身子，是个行不得的事，万口 訾议；及至男人家丧了妻子，却又凭他续弦再娶， 置妾买婢，做出若干的勾当，把死的丢在脑后， 不提起了。并没有人道他薄幸负心，做一场说话。 就是生前房室之中，女人少有外情，便是老大的 丑事，人世羞言；及至男人家撇了妻子，贪淫好 色，宿娼养妓，无所不为，总有议论不是的，不 为十分大害。所以女子愈加可怜，男子愈加放肆。 这些也是伏不得女娘们心里的所在。”
五、《三言》、《二拍》的艺术技巧
1、故事性强。 （1）情节曲折，善用巧合法。
如《苏知县罗衫再合》：知县苏云；妻郑氏；强 盗徐能；子徐继祖；
《十五贯戏言成巧祸》、《沈小官一鸟害七命》 、杨八老越国奇逢》等； （2）善于运用小道具结构故事。 如金钗钿、珍珠衫、鸳鸯绦、玉马坠、罗衫、破 镜、毡笠等等；
《庄子休鼓盆成大道》：
庄子一天出游山下，见一新坟，封土未干。一少 妇浑身缟素，坐于坟旁，手拿纨扇，向坟土连搧 不已。 庄子问何故，少妇说拙夫“遗言教妾要改适他人 ，直待葬事毕后，坟土干了，方才可嫁。妾思新 筑之土，如何就得干，因此举扇搧之。” 庄子便 施法力顷刻间使坟土干硬，少妇欣喜万分，将头 上的银钗和手中纨扇一并送给了庄子。
小说还充分肯定了商人从事海外贸易。
《转运汉遇巧洞庭红》写商人在海外大发横财。
（2）改变了传统的商人无情的偏见，美妙的 爱情青睐于商人。
白居易诗：“商人重利轻别离”。 而《叠居奇程客得助》写主人公程宰发大财并与 海神之女喜结良缘的故事。 文学的发展变化：仙女、神女→钟情于文人学士、 农家子弟→移情于经商俗人。说明生气勃勃的商 人正在取代读书士子而成为时代的宠儿。 （3）否定了传统的“无商不奸”的偏见，塑造 了一大批善良、正直、纯朴、有道德的商人形象。 如《施润泽滩阙遇友》中的施复，心地善良，拾 金不昧。将拣到的六两银子还给了失主朱恩。又 如《刘小官雌雄兄弟》中的小店主刘德，乐善好 施，赢得了“合镇的人”的“欣羡”敬重。
（1）充分肯定经商活动，商人成为时代的宠儿。
儒家传统观念：“士，农，工，商”，商居末。 “三言”、“二拍”中，经商买卖已被看成正当 的职业，商人的社会地位得到明显提高。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写到“一品官，二品客” 的常言。 《赠芝麻识破原形》（二拍）中，马少卿理直气 壮地道：“经商亦是善业，不是贱流！”
二、明清主要话本小说集
现存最早的话本小说集为明代嘉靖年间钱塘人洪 楩辑印的《清平山堂话本》，又称《六十家小 说》。
稍后出现的话本小说集是《熊龙峰刊四种小说》。 文人染指白话短篇小说的创作大约始于晚明冯梦 龙，冯梦龙编撰了《三言》，共120篇小说。其 中有宋元旧篇与明代话本，也有他个人的拟作。 到凌濛初手里，基本是他自己写的拟话本，他撰 写了《二拍》，计78篇拟话本。
话本及拟话本： 话本：古代白话小说，最初产生于“说 话”，“说话”是古代城市中的一种民间 伎艺，以讲故事为主。从事“说话”的艺 人称说话人，所讲故事的底本叫话本。文 学史上所说的话本小说多指白话短篇小说。 拟话本：明中叶后，随着话本小说的流行， 一些文人开始独立创作一些新的白话短篇 小说，称拟话本。
二是主观因素造成的： 就是说女性将贞操看得比较淡薄，含有自 愿成分。 如《初刻》中的《姚滴珠避羞惹羞》中的 姚滴珠因与公婆见气而私回娘家，路上被 人拐骗。拐骗后在媒婆的劝说下她自愿做 了财主的“二奶”。 作者对这些贞节观淡薄的女性没有横加指 责，谩骂，而是表示了相当的理解。
（4）对男权主义提出质疑，要求男女平等。
（5）同情妓女的不幸命运，赞扬她们的高 洁品格及追求自由权利的斗争精神。 如著名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杜十娘从良愿望之破灭； 李甲爱情之脆弱与负心； 富商孙富之卑鄙； 市民柳遇春之忠厚。 作品充分表现了悲剧的崇高美和崇高的悲 剧美。
2、商人小说。
市民色彩及其反传统性亦十分鲜明。
《宿香亭张浩遇莺莺》写少女李莺莺看中 了才子张浩，二人私定终身。后向官府控 告张浩“忽背前约”。 《二拍》中的《张溜儿熟布迷魂局》写少 妇陆惠娘在丈夫胁迫下行骗，用“仙人跳” 诈骗钱财。后在行骗中爱上沈灿若，抛弃 张溜儿，与沈一起逃走，并结为夫妻。 作者通过这个故事说明：不但未婚女子应 该有恋爱婚姻的自由，就是已婚女子，也 应该有抛弃不好的丈夫而重新恋爱，重新 选择婚姻对象的自由。
《三言》《二拍》: 指晚明文人冯梦龙编撰的《喻世明言》、 《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三部话本小 说集，和凌濛初创作的《初刻拍案惊奇》 、《二刻拍案惊奇》两部拟话本集，简称 “《三言》《二拍》”。它们号称中国古代 白话短篇小说的五大宝库，代表了古代白 话短篇小说创作的最高成就。
三、冯梦龙与凌濛初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