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温克民族生存历史的书写途径——解读《额尔古纳河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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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新视野
语文知识
２ １年第 １ ００ 期
鄂温克民族生存历史 的书写途径
— —
解读《 额尔古纳河右岸》
张 沛
（ 州大学文学院 ， 郑 河南 郑 州 ４ ０ ０ ） ５０ １
Biblioteka Baidu
摘 要：额 尔古纳河右岸》 《 是一部关于鄂温克民族生存历史的作品。不同于一般史诗性作品的书写表 达， 作者对民族历史和 民族生存进行 了多方位书写。从现代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审视 元文明的失落， 以 日 常生活叙事介入历史书写， 人与 自然” 在“ 视角下观察民族的生存状 态及生命韧性， 构成 了鄂温克族
收稿 日期 ：０ ９ １－ ０ ２０ — １ １
作者简介 ： 张沛（９ ７ ）女 ， 开封人 ， １８ 一 ， 河南 郑州大学文学院 ２ ０ ０ ９级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３ ６
鄂温克 民族生存历史 的书写途径
来到灯红酒绿的城市 ， 他们也许就不会遭遇生活中 本 不该 出现 的 冲突 ”， 子 建在 这 篇 小 说 的 “ ” 迟 跋 中有如是论述 ， 我曾以为 ， “ 我所看到的那些众多的 林业工作 、 那些伐木者才是那片土地的主人 ， 而那 些穿 着兽 皮衣 服 的少数 民族则 是 天外 来 客 ” 。 这种关于原生存与外来者的角色认知上的错位 ， 无 疑是对现代化进程的一种质疑。 现代化究竟是一个 历史概念 ， 还是一个价值尺度？当 “ 伐木声取代 了 鸟鸣， 炊烟 取代 了 云朵 ”， 们 如何 定 位 化 与 不 化 我 的合理性？ 现代化进程的必然性是毋庸置疑的。 作 品中达吉亚娜也指出了激流乡在交通 、 医疗 教育 诸方面的不便。 可文中提出的问题呢？“ 问题是 ， 上 帝让我们寻求的是和谐生存 ， 而不是攫取式的破坏 性 的 生存 ” ￣５， ｙ．） ｚ 这种话 语 最后 也 只是 定格 在 对 现 ２ 代 化方式 或途径 的选择 及进度 的一 种 限制上 ， 于 对 原始 生存方 式和古 老文 明 的承续 ， 然是 解决 不 了 依 的尴尬。这是现代性的尴尬 ， 也是现代人的尴尬。 其次 ， 日 以 常生活叙事介入也是作者的书写途 径之 一 。在 这部小说 中 ， 少 出现意识 形 态一类 有 极 关历史年代及重大事件的官方叙述话语 。 迟子建作 为温情 的女性代言者 ， 并没有书写史诗所应有的波 澜壮 阔和惊 天动地 。相反 ， 她选 择 了一 种 温情 的方 式——将百年沧桑的历程磨成细碎的 日 常情景 ， 即 Ｅ常 叙事方 式 ， 没有宏 大 的 主题 、 大 的理 想 、 ｌ “ 远 豪 迈 的激 情和顶 天立地 的英雄 ； 的只是 平凡 普通 的 有 小人 物 ，小 人 物 的 日常 生 活 和细 腻敏 锐 的个 体 情 感”２．） 她建 构一个 宏大历 史框 架时 ， １ １。“ ］１ （ Ｐ３ 其艺术 着 眼点恰 恰是 些最 细小 、 边缘 的东 西 ”３从 日常 的 最 ［ １ ， 普通生 活和个体 生命 人手 ， 不动 声色 中串连 了几 在 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 如关 于抗 日 战争的书写 ， 只有 吉 田 、 木秀男 、 铃 王录 、 东大 营受训 等几 个简单 的人 物和事件 ， 日的正 面交锋也 并没 有涉 及宏 大 的战 中 争 场 面描写 ， 只限 于鄂 温克人 对 日本 人 “ 而 叽里 哇 啦 的声 音 ” 的嘲 笑 以及 因懵 懂 而 生 的 无 畏 的对
族的盛衰爱痛时， 始终保持着一种浪漫而温情的语 调 ， 于族人 生 存历 史 的表 达 ， 对 也有 了不 同寻 常的 书写途 径 。 首先 ， 作者从 现代 文明 的历 史进 程 中审视 了元 文明的失落。 这种失落和审视在文本 中集 中表现为 今 昔生态 对 比的挽 歌 。 文 本 中多 次提 到 ， 过去 相 比 ， 在额 尔 古 纳 与 现 河 右岸 的环境 已陷 入生 态性 失落 ， 如今 夏季 的雨 “ 越来越稀疏， 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 “ ， 林木砍伐 过度越来越稀疏 ， 动物也越来越少 ， 山风却越来越 大”， 这些改变 ， 是对于元文明不断被侵犯的深深 悼挽。关于这些 ， 我” “ 却明白： 一场雨是救不了 “ 条 山涧 的”，点 出 了一个 民族 不可 挽救 的颓 势 ，
市。 然而要不了多久 ， 她又会 回来。 她每次回来时都 兴 冲 冲的 ， 说是 城市里 到处是人 流 ， 到处 是房屋 ， 到
处 是车辆 ， 到处 是灰尘 ， 实在是 无聊 。” 莲娜不 断 依 地 去 了又 回 ， 这种 “ 离去 ——归 来 ——再 离 去 ”的
模式其实就是原始族群与现代文明不相容的预示。 老一辈人对古老生存方式的固守与迷恋， 新一 代人对外面现代 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在历史车轮 下， 新与旧不可避免地遭遇了断层与种种不适的尴 尬。 “ 我想如果土著人生活在他们的部落中， 没有
一
间。当 “ 讲述故事的时候 ， 我” 大多数人下山定居 了， 山上 只 剩 下 了 “ ”和 安 草儿 ； 林 渐 渐被 破 我 森 坏， 很多物种都 已消亡 ； 萨满 的时代终结了， 神衣 、 神帽和神裙都被捐给了民俗博物馆 ， 于是 ， 一个曾 经很繁盛的民族真的衰落了。 对于这边缘群体的解 散、 异质文化的湮灭 、 某些物种的消亡 、 人类本身生 存方式和某种基本性能的丧失 、信仰的缺席 …… “ 所讲述的是一曲温暖而忧伤的挽歌。 我” 作品中关于下山的表决 ， 其实就是原始族群在 现代文 明和古 老生活 方式 中的一种抉 择 。 山与下 上 山 ， 老与现代 的二元 对立命 题集 中表现 在依 莲娜 古 身上 ， 她嫌山里太寂寞了，跟外界联系起来不方 “ 便 ”， 依 莲娜在 山上待烦 了 ， 背着 她 的画返 回城 “ 会
这 也正是 作者 的无 奈之 处 。 作 为 自给 自足 的弱 势文化群 体 ， 当遭 遇外界 的
不断侵犯时 ， 它无力抵抗和拒绝 ， 终于在现代文明 的挤压 下 一 寸一 寸地 失去 了 自己的领 地 与生存 空
们信奉萨满 ， 逐驯鹿而搬迁、 游猎 ， 在享受大 自然恩 赐的同时也备尝艰辛的生活。 他们在严寒 、 猛兽 、 瘟 疫 等 的侵 害下求繁 衍 ， 日寇 的铁 蹄 、 文 革 ” 阴 在 “ 的 云， 乃至种 种现代文 明的挤 压下求 生存 。这样 一部 有关民族存亡的恢弘之作 ， 迟子建并没有将其纳入 令 人惊心动 魄 的大 时代风 云 中， 是选择 鄂温 克族 而 最后 一个酋 长—— 一个女人 的视角 叙述 故事 ， 以她 回忆的 自 身经历为支点来展现一个族群的兴与衰。 因此 ， 与其他 史 诗性 巨著相 比 ， 者在 书写 鄂温 克 作
生存历 史的 书写途径 。
关键词 ：额尔古纳河右岸》鄂温克； 《 ； 民族生存； 书写途径
《 额尔古纳河右岸》 是一部描述我国东北少数 民族鄂 温克人生存 现状 及百年 沧桑 的小说 。 在虚构
和现实之 间 ， 作者选 择 了居住在额 尔古 纳河 右岸 与 驯鹿相依 为命 的鄂 温克人 为历史 承载 物 ， 描述 了他
语文知识
２ １年第 １ ００ 期
鄂温克民族生存历史 的书写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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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 额尔古纳河右岸》
张 沛
（ 州大学文学院 ， 郑 河南 郑 州 ４ ０ ０ ） ５０ １
Biblioteka Baidu
摘 要：额 尔古纳河右岸》 《 是一部关于鄂温克民族生存历史的作品。不同于一般史诗性作品的书写表 达， 作者对民族历史和 民族生存进行 了多方位书写。从现代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审视 元文明的失落， 以 日 常生活叙事介入历史书写， 人与 自然” 在“ 视角下观察民族的生存状 态及生命韧性， 构成 了鄂温克族
收稿 日期 ：０ ９ １－ ０ ２０ — １ １
作者简介 ： 张沛（９ ７ ）女 ， 开封人 ， １８ 一 ， 河南 郑州大学文学院 ２ ０ ０ ９级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３ ６
鄂温克 民族生存历史 的书写途径
来到灯红酒绿的城市 ， 他们也许就不会遭遇生活中 本 不该 出现 的 冲突 ”， 子 建在 这 篇 小 说 的 “ ” 迟 跋 中有如是论述 ， 我曾以为 ， “ 我所看到的那些众多的 林业工作 、 那些伐木者才是那片土地的主人 ， 而那 些穿 着兽 皮衣 服 的少数 民族则 是 天外 来 客 ” 。 这种关于原生存与外来者的角色认知上的错位 ， 无 疑是对现代化进程的一种质疑。 现代化究竟是一个 历史概念 ， 还是一个价值尺度？当 “ 伐木声取代 了 鸟鸣， 炊烟 取代 了 云朵 ”， 们 如何 定 位 化 与 不 化 我 的合理性？ 现代化进程的必然性是毋庸置疑的。 作 品中达吉亚娜也指出了激流乡在交通 、 医疗 教育 诸方面的不便。 可文中提出的问题呢？“ 问题是 ， 上 帝让我们寻求的是和谐生存 ， 而不是攫取式的破坏 性 的 生存 ” ￣５， ｙ．） ｚ 这种话 语 最后 也 只是 定格 在 对 现 ２ 代 化方式 或途径 的选择 及进度 的一 种 限制上 ， 于 对 原始 生存方 式和古 老文 明 的承续 ， 然是 解决 不 了 依 的尴尬。这是现代性的尴尬 ， 也是现代人的尴尬。 其次 ， 日 以 常生活叙事介入也是作者的书写途 径之 一 。在 这部小说 中 ， 少 出现意识 形 态一类 有 极 关历史年代及重大事件的官方叙述话语 。 迟子建作 为温情 的女性代言者 ， 并没有书写史诗所应有的波 澜壮 阔和惊 天动地 。相反 ， 她选 择 了一 种 温情 的方 式——将百年沧桑的历程磨成细碎的 日 常情景 ， 即 Ｅ常 叙事方 式 ， 没有宏 大 的 主题 、 大 的理 想 、 ｌ “ 远 豪 迈 的激 情和顶 天立地 的英雄 ； 的只是 平凡 普通 的 有 小人 物 ，小 人 物 的 日常 生 活 和细 腻敏 锐 的个 体 情 感”２．） 她建 构一个 宏大历 史框 架时 ， １ １。“ ］１ （ Ｐ３ 其艺术 着 眼点恰 恰是 些最 细小 、 边缘 的东 西 ”３从 日常 的 最 ［ １ ， 普通生 活和个体 生命 人手 ， 不动 声色 中串连 了几 在 个时代的风云变幻 ， 如关 于抗 日 战争的书写 ， 只有 吉 田 、 木秀男 、 铃 王录 、 东大 营受训 等几 个简单 的人 物和事件 ， 日的正 面交锋也 并没 有涉 及宏 大 的战 中 争 场 面描写 ， 只限 于鄂 温克人 对 日本 人 “ 而 叽里 哇 啦 的声 音 ” 的嘲 笑 以及 因懵 懂 而 生 的 无 畏 的对
族的盛衰爱痛时， 始终保持着一种浪漫而温情的语 调 ， 于族人 生 存历 史 的表 达 ， 对 也有 了不 同寻 常的 书写途 径 。 首先 ， 作者从 现代 文明 的历 史进 程 中审视 了元 文明的失落。 这种失落和审视在文本 中集 中表现为 今 昔生态 对 比的挽 歌 。 文 本 中多 次提 到 ， 过去 相 比 ， 在额 尔 古 纳 与 现 河 右岸 的环境 已陷 入生 态性 失落 ， 如今 夏季 的雨 “ 越来越稀疏， 冬季的雪也逐年稀薄了” “ ， 林木砍伐 过度越来越稀疏 ， 动物也越来越少 ， 山风却越来越 大”， 这些改变 ， 是对于元文明不断被侵犯的深深 悼挽。关于这些 ， 我” “ 却明白： 一场雨是救不了 “ 条 山涧 的”，点 出 了一个 民族 不可 挽救 的颓 势 ，
市。 然而要不了多久 ， 她又会 回来。 她每次回来时都 兴 冲 冲的 ， 说是 城市里 到处是人 流 ， 到处 是房屋 ， 到
处 是车辆 ， 到处 是灰尘 ， 实在是 无聊 。” 莲娜不 断 依 地 去 了又 回 ， 这种 “ 离去 ——归 来 ——再 离 去 ”的
模式其实就是原始族群与现代文明不相容的预示。 老一辈人对古老生存方式的固守与迷恋， 新一 代人对外面现代 生活的憧憬与渴望 ，在历史车轮 下， 新与旧不可避免地遭遇了断层与种种不适的尴 尬。 “ 我想如果土著人生活在他们的部落中， 没有
一
间。当 “ 讲述故事的时候 ， 我” 大多数人下山定居 了， 山上 只 剩 下 了 “ ”和 安 草儿 ； 林 渐 渐被 破 我 森 坏， 很多物种都 已消亡 ； 萨满 的时代终结了， 神衣 、 神帽和神裙都被捐给了民俗博物馆 ， 于是 ， 一个曾 经很繁盛的民族真的衰落了。 对于这边缘群体的解 散、 异质文化的湮灭 、 某些物种的消亡 、 人类本身生 存方式和某种基本性能的丧失 、信仰的缺席 …… “ 所讲述的是一曲温暖而忧伤的挽歌。 我” 作品中关于下山的表决 ， 其实就是原始族群在 现代文 明和古 老生活 方式 中的一种抉 择 。 山与下 上 山 ， 老与现代 的二元 对立命 题集 中表现 在依 莲娜 古 身上 ， 她嫌山里太寂寞了，跟外界联系起来不方 “ 便 ”， 依 莲娜在 山上待烦 了 ， 背着 她 的画返 回城 “ 会
这 也正是 作者 的无 奈之 处 。 作 为 自给 自足 的弱 势文化群 体 ， 当遭 遇外界 的
不断侵犯时 ， 它无力抵抗和拒绝 ， 终于在现代文明 的挤压 下 一 寸一 寸地 失去 了 自己的领 地 与生存 空
们信奉萨满 ， 逐驯鹿而搬迁、 游猎 ， 在享受大 自然恩 赐的同时也备尝艰辛的生活。 他们在严寒 、 猛兽 、 瘟 疫 等 的侵 害下求繁 衍 ， 日寇 的铁 蹄 、 文 革 ” 阴 在 “ 的 云， 乃至种 种现代文 明的挤 压下求 生存 。这样 一部 有关民族存亡的恢弘之作 ， 迟子建并没有将其纳入 令 人惊心动 魄 的大 时代风 云 中， 是选择 鄂温 克族 而 最后 一个酋 长—— 一个女人 的视角 叙述 故事 ， 以她 回忆的 自 身经历为支点来展现一个族群的兴与衰。 因此 ， 与其他 史 诗性 巨著相 比 ， 者在 书写 鄂温 克 作
生存历 史的 书写途径 。
关键词 ：额尔古纳河右岸》鄂温克； 《 ； 民族生存； 书写途径
《 额尔古纳河右岸》 是一部描述我国东北少数 民族鄂 温克人生存 现状 及百年 沧桑 的小说 。 在虚构
和现实之 间 ， 作者选 择 了居住在额 尔古 纳河 右岸 与 驯鹿相依 为命 的鄂 温克人 为历史 承载 物 ， 描述 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