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方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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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有限的识见里,该作者的经验在当代应该是最具榜样性的,他有别于那些一味的颂扬和拔高的论调,也有别于那些陈陈相因的庸众,在平实中显珍贵,在挫折中见真知,甚得经方之三味也。
作者特别的提到一位西医沉迷于经方而废寝忘食的故事,读之让人动容,也会让那些以老、权威自居者汗颜的。若能把经方热爱和运用到这般的程度,又何愁中医之难以复兴?
我的经方之路
作者:温兴韬(安徽省郎溪县中医院)
我自八四年进入安徽中医学院,一直酷爱中医,特别于经方由最初的课堂学习到临床实践,再由进修提高反复探求,共经历三个不同的时期。现将自己的学习经历总结如下,就教于广大同仁。
一、初学困惑期
因受家父影响,我一直对经方有着浓厚的兴趣。我的《伤寒论》考试成绩是各门课中最高分。且头两篇习作分别是《关于<伤寒论>第七中“阴阳”的理解》及《表里兼证纵横谈》。那时除了教材外还阅读《伤寒来苏集》、《伤寒论方运用法》及《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等书。
八九年毕业,初分在乡卫生院,刚去就就遇一重症消化道出血患者,此前在县医院就治无效,后因经济困难放弃住院治疗。此时天气尚热,患者却覆棉被,神疲倦卧,气息奄奄,吐血紫暗,舌淡脉弱。投以黄土汤加味,两剂血止,第三天即起床到户外活动,在当地传为佳话。九一年有一病人发热咳嗽查为肺炎,西医同仁予以输液治疗,但每输液时即大汗淋漓,投麻杏石甘汤一剂热退汗止。随后调中医院工作。九三年一肾病综合征患者,全肾浮肿,阴囊肿如茶壶,使用大计量速尿小便仍很少。无奈之下用麻黄汤合五苓散一剂,全身大汗淋漓,小便通畅浮肿全消。当时于经方偶有治验,但平时大多数还是用时方,经方的使用率与熟练程度均很有限,对很多经方难以领会。那时学习很用功,读的书比较杂,这样一来收获虽大了,而困惑亦随之倍增。除了历代医家某些观点的对立矛盾外,更多的是对中医临床思维的不同产生困惑。
当时我注重专方专病,对一些常见病,花了很大的精力,努力搜寻各种资料,拟定成方,自以为很完备,然用之临床得失参半,或有疗效很不理想。有些病自觉辨证很准,用方很贴切,为何没有疗效?尝见张锡纯先生治消渴拟定玉液汤及滋粹饮,其组方立意可谓尽善尽美,而其后所附医案却不用二方。为此我困惑了很长时间,后来才慢慢领悟过来。再好的专方均有其适应证与局限性,病情是复杂多变的,当随病情变化选方谴药,不可执方疗病。故医圣有“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及“病皆与方相应者,乃服之”等训戒。从此我对专病专方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通过对不同时代不同流派医家的医案,可以体会到中医临床思维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经方家的临床思维有着某种超然的特性。对疾病的观察,对症状的取舍及选方用药均不同,且疗效卓著。如《名医类案》载:陶节庵治一咯血病人,前医用犀角地黄汤服之反剧,陶切其脉浮紧,用麻黄汤一服汗出而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追寻这种具有超然境界的老师。
二、进修转型期
九五年春,我满怀着希望,夹带着困惑,来南京进修。起初跟了好几位老师抄方学习,收获不小,但远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诸多困惑有增无减。一次偶然的机会听了南京中医药大学黄煌教授的讲座,他对中医时弊的批评,可谓振聋发聩,对经方的全新解释,令人耳目一新。暗自庆幸,我要追寻的老师已遇到。从此每周跟黄老师抄方学习,直到进修结束从未间断。在抄方之初遇到的困难很大,因我以前习惯于根据五行八纲等理论组方选药,所用之方大多为时方,而黄老师所用之方绝大多数为经方,且不用气虚血虚脾虚肾虚之类说词,所讲的只是黄芪体质、柴胡证、干姜舌、附子脉及心下痞、少腹不仁等。选方用药更是难以理解,如治一女崩漏用白虎汤加味,治鼻咽癌用葛根芩连汤。我一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感到无所适从。但凭着自己的信念顽强地坚持下去,值得庆幸的是两个月后我渐渐进入了状态。当时正值黄老师的《中医十大类方》及《仲景五十味药证》相继出版。我每天读这两本书,加上黄老师言传身教,让我对经方的认识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这一阶段黄老师教我如何读白文,怎样参考注释,临证时则教我识方证、辨体质、查腹诊,特别是腹诊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渐渐明白了黄老师是如何区分应用麻黄、桂枝、人参、黄芪等方药。在时方中常有参芪并用,而在经方中却难得一见。曾有一病人就诊,黄老师对我说这种体质的人不宜用黄芪,当时我半信半疑,不料这位病人说:“黄教授你说的太对了,我一吃黄芪就难受。”因患者有一药材公司的朋友,见她身体不好说黄芪可以增强免疫力,嘱她时常煎服黄芪。黄老师提出的体质辨证对认识应用经方具有非常重要的价值,掌握了体质辨证后对大部分经方的认识便会更加清晰,临床思维将更简洁明快。如防己黄芪汤我以前对之不甚了解亦不会用。通过对黄芪体质的掌握,对其方证有了清晰的认识,此后灵活使用本方治疗高血压、糖尿病、腰腿痛等病疗效理想。再如葛根芩连汤我以前只用其治疗肠炎,对宋代许宏称本方取用无穷则是难以理解,后掌握了黄老师所说的葛根证、黄连舌等,对其方证的认识发生了质的变化,临床应用随之灵活而丰富,广泛用于治疗高血压、颈椎病、心率失常等,疗效满意。
在学习的过程中,我所付出的最大代价就是放弃自己以前多年积累的“经验”。朱丹溪早年外出求学,其师亦要求“尽去尔旧方”。我偶有“邯郸学步”的顾虑,然而面对老师那卓越的临床疗效,则所有的顾虑立刻消散。经方由于文字简略,难以理解,连孙思邈这样的大医家都感叹“莫测其旨”。历代经方大家或随文衍义以经解经,或用后理论解释经方弄的面目全非。而黄老师的研究则是独辟蹊径,从方证药证入手剖析经方的适应证,用全新的语言诠释经方,很多我以前难以理解的经方,均在黄老师的指导下有了清晰的认识,逐渐的学会运用。
经过半年多的学习,我不仅对经方的熟练程度大大提高了,更重要的是我的临床思维已发生了根本的转变。这种转变真的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自此我被黄老师从经方的门外引进门内,开始了经方之路。此后我分别撰写发表了《黄煌教授临证思维特点探析》、《黄煌教授对白虎汤的认识与运用》、《黄煌教授对葛根芩连汤的认识与运用》、《黄煌教授对人参、黄芪鉴别运用》、《黄煌教授对经方研究的杰出贡献》等文介绍给读者。
三、探索提高期
自九六年春进修结束,离开恩师回来后全身心的投入漫长而艰辛的经方探索,如今已整整十年,饱尝甘苦辛酸,难以言尽。在学习上则是如饥似渴的读历代经方大家的著作,而读的最多的还是白文。从白文中可以直接、真实的体会医圣立法组方、加减变化的意境与微妙。精读的书自然是白文及重要经方家的著作,除此以外其他的则属泛读对象。并将经方与汉唐及后世方书进行比较。深刻体会到经方是一独特体系,不同于其他的方书。其观察疾病的切入点及组方立法与时方全然不同,往往寥寥数味中药即能立起沉疴。在学习方法上对我影响最深的要数清代经方大家徐灵胎,其学识渊博,见解超凡,对历代医家医著的评析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