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齐物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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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庄子举了五个例子,也就是五个人的对话,或者说问答。第一个是尧、舜二人的问答;第二个是啮缺、王倪二人的问答;第三个说的是瞿鹊、长梧二人的问答。第四个说的是罔两与景二人的问答。最后则以自喻梦蝶不知周结尾,可以说自问自答。下面我把这五段对话翻译成白话,然后很快地讲解一下每一个例子的内含。

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欲伐宗脍、胥、敖,南面而不释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若不释然何哉?昔者十日并出,万物皆照,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

所以以前尧曾向舜问道:“我想征伐宗脍、胥、敖三个小国,每当上朝理事心里总也放不下这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这是什么原因呢?”舜回答说:“那三个小国的国君,就像生存于蓬蒿艾草之中,不知礼仪,不服管束。你总是耿耿于怀心神不宁,为什么呢?过去十个太阳一块儿升起,万物都在阳光普照之下,何况德行又要超过了太阳的光亮呢!”

这个例子不太好理解,乍一看看不出庄子举这个例子想说什么。需要慢慢分析一下。首先尧和舜大家知道,是古时的大圣人。当时是家天下,所以尧一百岁后就传位给他培养的继承人,舜。

这里说尧向他的接班人舜问了个问题,说我想要去讨伐这三个小国家,有这么个想法。但这样的想法使我“不释然”。什么叫“不释然”呢?就是好像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这里并不是说想不出打这三个小国家的方法,使我“不释然”。因为后面舜说“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说明这三个小国家国力很差,要打不用费什么力就能打下来。但即使这样,尧还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才问舜:“其故何也?”这是什么原因?指的是什么呢?指的是使他“不释然”的原因。意思是说,我要真发兵去打这三个小国家,没问题,不用伤什么脑筋。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到底是因为什么使我有这样的感觉呢?

舜回答说:“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这一句话表达了两层意思。第一,是说出了尧想讨伐这三个小国的原因:因为“犹存乎蓬艾之间”。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不知礼仪,不服管束。这样子对国家的稳定发展,安定团结都是不利的,所以尧想去讨伐这三个国家。第二层意思呢,是排除了尧“不释然”是因为这三个国家不好打这样一个因素。前面也解释了,这三个国家国力肯定很差,要打不费力就能打下来。那既使这样,为什么还会“不释然”呢?“若不释然何哉?”

舜为了说明尧“不释然”的原因,举了个例子。说“昔者

十日并出,万物皆照”。我们都知道
后羿射日的故事。传说就是在尧帝的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是尧帝派后羿把太阳射下来的。舜引用了这个典故,然后说:“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何况德行又要超过太阳的光亮呢!

这里便是把德行比做太阳的光亮,阳光可普照万物,德行还能超过太阳的光亮,说明德行亦能普照万物。前面尧说征伐,是以武力讨之,后面舜说十日并出,是言德化万物。所以尧不释然的原因在于,尧具备“德”的品质,从潜意识里觉得武力征伐这个方法是不对头的,这才是他“不释然”的真正原因。

那么庄子举这个例子和这篇《齐物论》的主旨有什么联系呢?总的来说,有两点联系:第一,论证“大道不称”。这个例子非常妙,从正面两面论证了这个问题。反面就是尧征伐三国的想法。这个想法认为,我是正义的,道德的,那三个小国家不懂我的礼仪,不服我的管束,我就要去打他们,使他们跟我所提倡的仁义道德观念一致。这个就不是“不称”,而是非常鲜明地表现了出来,所以就不是“大道”。这个用庄子前文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昧终”。这是反面论证。正面呢?举了太阳的例子。太阳普照万物,非是太阳有意为之。太阳只知自己发光,而万物自受阳光所照。太阳无意照万物,而万物终受其照,此为“无为而无不为”之要义。后面又说:“德之进乎日者乎!”说明“德”这个东西更厉害。怎么个厉害法。不能说了。我前面也说了,“道”本身是不可言说的。可以言说的,只是接近“道”的东西。以此让你自己去悟道。那么这里说“德”,其实也就是在说“道”。“德者道之用”。“德”是“道”的表现形式。“道”的精神表现出来的,就是“德”。所以这个例子首先便是论证了何为“大道不称”。

这里还有个细节,很少人注意到。这段话第一句是:“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手中的庄子的翻译,是这样写的:“从前尧曾向舜问道”。我们知道,“昔者”就是以前的意思,那为什么庄子要在“昔者”前加一个“故”呢?可见这里这个“故”,不是“从前”的意思,不然就重复了。而应该是“所以”的意思。前面说的就是“大道不称”,下面就以“所以”开头,举个例子论证这一点。

前面说了第一点联系,还有一点呢?其实这也是个细节。尧有征伐三国的想法,但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头,自己还不知道哪不对头,这才去问舜。这个“不知道哪不对头”也很有说道。前面不是说了吗,“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而且这段话的上一句

就是:“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看
到没有,有个“而不知其所由来”。这便是这个例子论证的第二点。下面这个例子便紧接着对这一点进行解释和发挥。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女: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蝍蛆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

啮缺问王倪:“你知道各种事物相互间总有共同的地方吗?”王倪说:“我怎么知道呢!”啮缺又问:“你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吗?”王倪回答说:“我怎么知道呢!”啮缺接着又问:“那么各种事物便都无法知道了吗?”王倪回答:“我怎么知道呢!虽然这样,我还是试着来回答你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知道不是不知道呢?你又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不知道不是知道呢?我还是先问一问你:人们睡在潮湿的地方就会腰部患病甚至酿成半身不遂,泥鳅也会这样吗?人们住在高高的树木上就会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猿猴也会这样吗?人、泥鳅、猿猴三者究竟谁最懂得居处的标准呢?人以牲畜的肉为食物,麋鹿食草芥,蜈蚣嗜吃小蛇,猫头鹰和乌鸦则爱吃老鼠,人、麋鹿、蜈蚣、猫头鹰和乌鸦这四类动物究竟谁才懂得真正的美味?猿猴把猵狙当作配偶,麋喜欢与鹿交配,泥鳅则与鱼交尾。毛嫱和丽姬,是人们称道的美人了,可是鱼儿见了她们深深潜入水底,鸟儿见了她们高高飞向天空,麋鹿见了她们撤开四蹄飞快地逃离。人、鱼、鸟和麋鹿四者究竟谁才懂得天下真正的美色呢?以我来看,仁与义的端绪,是与非的途径,都纷杂错乱,我怎么能知道如何辨别呢!”

这一段很好理解。说的是什么呢?因是也。如何才能因是也?去知而已。

首先啮缺和王倪这两个人我在解读《逍遥游》的时候就提过的。这是尧帝时的两个得道高人。王倪呢就是啮缺的老师。这里啮缺问了他老师王倪三个问题,王倪三问而三不知。那么啮缺到底问了什么呢?

“物之所同者”为何?道也。“子所不知者”为何?道也。“物无知”者何谓?

道也。啮缺三问,其实都在问一个问题:“老师啊,你知道“道”吗?”王倪回答是:“吾恶乎知之!”我怎么
知道呢!

有意思的是,王倪在啮缺问了第三个问题,仍然说自己不知道,却紧接着说了一句话:“虽然,尝试言之。”这个就很玄妙了。首先,“道不可言,言则非也”。“道”是没有办法表述的,所能表述的只是“道”的一部分,这样的一部分是不能代表整体的“道”的。这就好像摸到了大象的耳朵像扇子你不能说大象本身就像扇子一样。同时,“道”是没办法通过“知”来了解领悟的。因为“知有所至”,而“道无封”。所以通过单纯的“知”是没有办法悟“道”的。这就是王倪三问而三不知的原因。

那为什么还要“尝试言之”呢?因为“道”虽然无法直接表述,但可以旁敲侧击。这就是为什么老子能写出《道德经》来,庄子能写出这本《庄子》来的缘故。同时,道家的玄妙也正在此。

接下来的一句话相当关键:“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提出两个观点:第一,“知之为不知”;第二,“不知之为知”。什么意思呢?我们这里不妨先看看一个例子,看看庄子在《知北游》里是怎么说的。

《知北游》这一章一开始说了个故事,说“知”心中有疑问,到北方去找高人解答。什么问题呢?也是三个:“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开始问的是“无为谓”,“无为谓”的反应是“不知答也”。后来“知”又去问“狂屈”,“狂屈”一开始说“知道,你听我说”,刚要说又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这样“知”心中的疑问还是没能解决。最后“知”跑去问“黄帝”,“黄帝”回答了“知”的问题,说:“无思无虑始知道,无处无服始安道,无从无道始得道。”“知”又问“黄帝”,说现在我和你知道了这个答案,而“无为谓”和“狂屈”他俩还不知道,你说我们谁猛,谁的道行高。“黄帝”说:“彼无为谓真是也,狂屈似之,我与汝终不近也。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圣人行不言之教。道不可致,德不可至。仁可为也,义可亏也,礼相伪也。”

黄帝的最后一句话正解释了庄子在这里说的“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什么意思呢?简单地说,庄子修道之法,在乎冥情去知。只有去知,以至无知,方能入道。故有所知即不知“道”,无知方能知“道”。这个我前面也说了,叫“无知方无不知,无不知方知道”。

后面举了很多例子,其实就是在说“因是也”。要达到“因是也”,必

须抛弃自己的成见,舍已而以物为法。最后得出个结论:“仁义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这便是说,仁义是非,标准难定,所
以就会产生混乱。那么进一步想,这样的混乱就从不同的言论中体现出来了,这便是所谓的“言未始有常”。所以仁义是非之道,“圣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

啮缺曰:「子不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啮缺说:“你不了解利与害,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难道也不知晓利与害吗?”王倪说:“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的至人实在是神妙不测啊!林泽焚烧不能使他感到热,黄河、汉水封冻了不能使他感到冷,迅疾的雷霆劈山破岩、狂风翻江倒海不能使他感到震惊。假如这样,便可驾驭云气,骑乘日月,在四海之外遨游,死和生对于他自身都没有变化,何况利与害这些微不足道的端绪呢!”

这一段很好理解,说的是“至人神矣”。至人我们在《逍遥游》里说过,“至人无已”。这里可以说是重复了一遍,意在提示读者,此篇《齐物论》本质上是上篇《逍遥游》的补充和引申,两篇是有很强的联系的。《逍遥游》提出了要逍遥最重要的是“至人无已”,这篇《齐物论》就是教你如何能作到“无已”。

啮缺的问话,上一句“子不利害”,是对上文的一个小结。上文王倪三问而三不知,后来又“尝试言之”。说了“正住”,“正味”,“正色”的不可确定性,实际上就是“利”与“害”的不可确定性。而紧接着一句便引出了“至人”。

下文王倪对“至人”的描写和《逍遥游》中对“姑射山神人”的描写非常相似。我们相合起来看一下。“至人神矣”,这句话写在这很有意思。其实就是把这里的至人和《逍遥游》里写的“姑射山神人”联系起来了。“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这个在《逍遥游》里的表述是:“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说的就是“至人无已”,“无已”则“物莫之伤”。

后一句:“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在《逍遥游》中说的是“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乘云气”我们说了,“云气”指的是阴阳,这个和“御风”不同,因为阴阳常存而风不常存,所以乘云气犹有所待而实无所待。而前文“御飞龙”是为后文“神凝”写照,这里

改起了“骑日月”。“日月”什么意思?在这里是“时间”的意思,而一个“骑”字,说明这里说的“至人”超脱了时间的束缚,所以后文说“生死无变于已”。所谓生者,不过在
人世经历月日,生活于此时间中而已;所谓死者,其生活日月终尽也。死生无变于己者,超然乎日月之上而不为所拘,故曰 “骑日月”也。

所以这里啮缺和王倪的对话就把这篇《齐物论》和上篇《逍遥游》结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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