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汉代诗歌的杰作：乐府歌辞与古诗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 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 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 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 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
第一节 乐府与乐府歌辞
相逢行 相逢狭路间，道隘不容车。不知何年少？夹毂问君家。 君家诚易知，易知复难忘；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 堂上置樽酒，作使邯郸倡。中庭生桂树，华灯何煌煌。 兄弟两三人，中子为侍郎；五日一来归，道上自生光； 黄金络马头，观者盈道傍。入门时左顾，但见双鸳鸯； 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音声何噰噰，鹤鸣东西厢。 大妇织绮罗，中妇织流黄；小妇无所为，挟瑟上高堂：
惟世俗奢泰文巧，而郑卫之声兴。夫奢泰则下不孙而国贫，文巧则趋末 背本者众，郑卫之声兴则淫辟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朴家给，犹浊其源而 求其清流，岂不难哉！孔子不云乎？“放郑声”，郑声淫。其罢乐府官。 郊祭乐及古兵法武乐，在经非郑卫之乐者，条奏，别属他官。
——《汉书·礼乐志·哀帝罢乐府诏》
第一节 乐府与乐府歌辞
郊祀歌·练时日
练时日，候有望，炳膋萧，延四方。九重开，灵之斿，垂惠恩，鸿祜休。 灵之车，结玄云，驾飞龙，羽旄纷。灵之下，若风马，左苍龙，右白虎。 灵之来，神哉沛，先以雨，般裔裔。灵之至，庆阴阴，相放怫，震澹心。 灵已坐，五音饬，虞至旦，承灵亿。牲茧栗，粢盛香，尊桂酒，宾八乡。 灵安留，吟青黄，遍观此，眺瑶堂。众嫭并，绰奇丽，颜如荼，兆逐靡。 被华文，厕雾縠，曳阿锡，佩珠玉。侠嘉夜，茞兰芳，澹容与，献嘉觞。
汉武帝定郊祀，立乐府，采齐楚赵魏之声以入乐府，以其音词可被于弦 歌也。乐府俱备诸体，兼统众名也。
——严羽《沧浪诗话·诗体》
第二节 五言诗的兴起
关于五言诗兴起的年代，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综合各家观点 ，目前可以确定以下几点： ①完整的五言诗最早可能出现在秦末汉初。 ②现存大约190 首汉代乐府歌辞当中，严整的五言体在30 首上下，占 总数的16% 左右，其余主要为四言体和杂言体。 ③最初的五言诗都产生于民间或口头歌唱。 ④五言最初来源于与楚地文化相异的地域。 ⑤乐府歌辞中大致可确定年代的五言作品，有汉成帝时班婕妤的《怨歌 行》和传为卓文君所作的《白头吟》。
明月何皎皎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第三节 《古诗十九首》
涉江采芙蓉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第三节 《古诗十九首》
⑥较早的文人五言诗都以乐府歌辞的名义创作而成。
第二节 五言诗的兴起
汉代五言诗中，最重要的两组作品分别是苏李诗七首和《古诗十九 首》，皆见录《文选》卷二九。 苏李诗，除《文选》见录七首外，《古文苑》录十首，逯钦立《先 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又辑得佚诗散句约四首，总题作“李陵录别诗 二十一首”。一般多认为是伪托李陵、苏武的文人创作。
乐府歌辞 关于汉代乐府歌辞，有两宗重要资料，一是东汉班固《汉书·艺文志》 和《礼乐志》，一是两宋之交郭茂倩编《乐府诗集》。前者著录了汉代 乐府作品的名目，后者则收录了今传绝大部分汉代乐府歌辞的文本。 乐府歌辞的文本特征可概括为以下四项： ①赞颂语；②歌唱套语；③批判和训诫；④娱情功能。
郊祀歌·帝临 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清和六合，制数以五。 海内安宁，兴文匽武。后土富媪，昭明三光。穆穆优游，嘉服上黄。
“丈人且安坐，调丝方未央。”
第一节 乐府与乐府歌辞
汉铙歌·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第一节 乐府与乐府歌辞
第九章 汉代诗歌的杰作： 乐府歌辞与古诗
乐府与乐府歌辞 五言诗的兴起 《古诗十九首》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第一节 乐府与乐府歌辞
乐府
指秦汉时期掌管国家音乐文化活动的机构。由于秦代“乐府”钟及“乐 府”“乐府丞印”“乐府钟官”封泥的出土问世，可以肯定，至迟秦代 便设有乐府这一机构。大约经历秦汉之交的战乱，乐府机构被废弃，直 至汉武帝时因礼乐制度建设的需要才重新设置了这一机构。
苏武与李陵诗四首·其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第三节 《古诗Leabharlann Baidu九首》
《古诗十九首》最早收录在我国现存最早的文学总集《昭明文选》 中，编者因不知道这组诗的作者，就笼统地管它们叫做《古诗十九 首》。这组诗的基本内容，大都是游子思妇的悲哀、朋友索居的苦 闷、人生无常的感慨和现世享乐的追求。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 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行人 驻足听，寡妇起傍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鸣鹤，奋翅起高飞！
第四节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最早见于《玉台新咏》卷一，《乐府诗集》 卷七三杂曲歌辞亦收录，题作《焦仲卿妻》。全篇1700 余字，大致 可以分为遣归、话别、迫嫁、殉情四个大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