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 村庄 自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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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然村的采访
老师,您好,我是中国青年报记者。近10年间,我国的自然村以每年9万个的速度在迅速递减。在快速城镇化的背后,是一个个自然村落的消失。针对自然村消失这一现象想向您约一个采访,不知您是否有时间。
(1)资料统计显示,我国自然村以每天80到100个的速度在消失。其原因何在?
中国当下自然村的快速消失,基本上都是人为的所谓“建设”、“发展”造成的,基本原因就是大量征地进行各种建设,形形色色的“城市化”中的房地产开发是一个主要方面,再就是各种大型基础设施工程,比如高铁、公路、输电输油管、水利工程等等,征用农村土地。
深一步说,就要有一点质疑:这些建设到底需不需要?是不是我们民众、社会、国家的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国家资源优先投放的领域?也就是所谓“优先性顺序”问题,这些也没有一个清晰地论证。同时,就算需要建设,是不是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消灭这么多村庄?这其中,除了客观的需要之外,有没有人为夸大的因素?有没有特定部门或个人利益卷入其中,才造成如此大规模的消灭村庄?这些事应该讨论和反思的。
(2)您怎么看待自然村消失这种现象?
这种消失,在我个人看来,存在着“建设型破坏”的成分,看似进行一些高大上的建设项目,实际上摧毁了人们生活中更宝贵的一些东西,在发展方向上是有问题的,应该反思、讨论、争论和争取改变。
(3) 这些自然村落对我们的价值是什么?它们的消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什么?
我多年前写过一篇《乡村建筑的命运》,就谈到这个话题,我觉得自然村落与人们的社会生活息息相关,代表人类某些永恒的品质和价值,摧毁了这些,就使得人们的品行和生活失去了一些很关键的支点,使得现代生活与传动断裂,甚至
对立起来,最后会反过来破坏现代社会生活,造成很多问题。现代社会要为此付出代价。人是有价值和审美的生命,不仅仅是一种物质动物。自然村落中,凝聚着很多人类千百年来筛选、沉淀、继承下来的宝贵的东西,是文化习俗的物质形态和载体,摧毁这些东西,就会使得一代人之后,出现文明断层,造成人们人文气质上的缺失,会破坏社会的良性运行。
(4)农村城镇化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样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是以具体的广大民众的福祉、权益、感受为出发点,而是加入了太多特定的利益和政绩的考量,使得城镇化的很多关节,都偏离了以人为本的价值,成为某种牟利或谋政的手段,比如房地产主导的利益关系,土地财政的逻辑,政绩工程的动机……基本目标上就不是真正为公众服务的取向。这样的各个环节的积累,必然导致一些善意初衷无法贯彻,整个过程在各种利益的拉扯扭曲下,变成一系列利益盛宴……这样的城镇化,很可能是违背大多数人权益的,长远来说是不可持续的,隐含着很大破坏性。
(5)城镇化进程中对农村人产生何种影响?比如说社会地位有没有发生变化?
农村人口本来是城镇化的主体,农村人首先是国家的公民,是一个个有意志、有理性判断、有自主创意的活生生的人,他们才最关心自己的未来和幸福,也最有权利和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但在目前这种政府和资本主导的城镇化过程中,农村人口基本上是处于被动的、被人摆布的角色,是一群需要“搞定”的人口。在现有的框架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做一些无奈的局部的挣扎博弈,尽可能多保住自己一点利益。他们的积极主动性和创造性,都只能转化为逆向的、对抗性的力量……这种对立面的处境,使得本该是美好社会最积极建设者的主体,变成了一群需要对付、改造、强制的工作对象。
在城镇化过程中,农村人口被如此“去人格化”地改造,原有社会机构和相应的人格结构被打破,发生着复杂扭曲的变化。在这种粗糙强制的改造过程中,农村人的社会角色和处境发生了根本变化,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被迫改变,至于社会地位,则没有一种统一模式的改变,而是呈现多样化的变化,根据不同人的天然禀赋、后天努力、关系资源、偶然机遇等等,各奔东西,各得其所。这种改造过
程,很像移民或难民社会的情形——在没有准备的突变中,有些人可能飞黄腾达,有些人风光不再,有的人软磨硬泡,有的人委曲求全,有的人投机钻营……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到了这个份上,面对处心积虑的高大上对手,这些草民也常常难免会不择手段什么招都想都用,最后的结果是因人而异的。
城镇化中,农村人口经历一种组解、原子化、融入城市的过程,一种彻底的重新洗牌,很难进行总体的统一的评价,因被改造的农村人口,作为一个总体,已经被打散了他们生活的世界,与更强大更纷繁复杂的城市社会相关联,不再以传统乡土社会为基础。他们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中,面对早于他们城市化了的庞大人口,常常沦为自己世代生息的土地上的边缘人,事实上,除了南方某些地区以“股份公司”之名保持着某种顽强群体纽带之外,大部分城镇化的农村人,不再是有组织有关联的群体,而是很快变成城市大潮中的散兵游勇。
(6)在古村落快速远去的背影里,我们俨然看到了城镇化铿锵跨越的身影,那么在城市化进程中如何处理自然村消失的问题?
自然村的问题,看似是“物”的问题,实则是“人”的问题,是人的发展理念问题,也是人的利益格局问题。自然村的核心不是它的物理或地理形态,而是它的社会文化意义。自然村的消失,伴随着的是人的人文传统、精神信仰、审美气质、风俗规约、社会纽带等等的改变。我这么说,背后是有一种价值和主观判断,就是我认为这些东西是十分重要的,价值上是超过一般经济技术发展的,是应该保持的。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事实上,今天中国这么想的人是极少数,国内绝大多数人——包括那些消失村庄的农民——可能都不认同我说的这种理念。
如果问“如何处理”?按照我的理念,也不复杂,首先,我觉得就需要改变“城镇化”这个理念本身,还是要回到八十年代社会学界呼吁倡导的“城乡协调发展”、“城乡共同实现现代化”的思路上,摒弃“一定要通过城镇化才能现代化”的思维模式,不要再让“发展”、“现代化”与“乡村”对立起来。第二,在现有语境下,如果不能彻底改弦更张,也要尽可能在城镇化中,杜绝侵蚀乡村的做法。把城镇化这种运动,在地理空间上就限制在已有的“城区”的范围内,使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