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龙峰小说四种》中小说叙事艺术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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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龙峰小说四种》中小说叙事艺术的比较
话本小说是“说话”艺人的底本,是随着民间“说话”技艺发展起来的一种文学形式。
流行于宋元时期,又称宋元话本。
大量的话本小说在明清时期又被重新整理编选,有力地推动了小说的发展。
作为话本小说选集的《熊龙峰四种小说》撰者不详,明万历(一说嘉靖)年间刊行,因书中有“熊龙峰刊行”字样,学界始定为今名。
熊龙峰刊行的话本小说,现存四种,即《张生彩鸾灯传》、《苏长公章台柳传》、《冯伯玉风月相思小说》和《孔淑芳双鱼扇坠传》。
四篇小说的写作年代不同,但它们的创作题材都集中于表现青年男女的爱情婚姻观,其所展现出的叙事艺术也有所不同。
在这里将从叙事视角、叙事结构、叙事手法等方面比较四篇小说叙事艺术的优劣。
一、叙事视角
话本是说书人叙述故事的的底稿,抓住听众的注意力尤为重要,因此叙述者通常采用全知叙述视角。
全知叙述方式主要指叙述者以说话人的身份介入情节中,以凌驾的眼光交待一切人物事件,发挥陈述和解释的作用。
这使得作者在叙述故事时不受任何限制的采取自由灵活的方式和角度,容易为文化层次不高的市民听众所接受,被广泛的运用于话本小说的创作中。
《熊龙峰小说四种》的四篇小说,也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全知的叙述视角进行故事叙述。
不同的是全知视角下叙述者是否同时聚焦于多个人物,是否将众多人物在同一时空背景下进行叙述。
《苏长公章台
柳传》、《冯伯玉风月相思小说》两篇小说,叙述者一直以高屋建瓴的视点俯视人物,像下棋一样将男女主人公以及其他配角共同排列分布在同一维度的故事情节中。
叙述者同时关照各个人物的表现,将与之相关的人物的活动都呈现给读者。
《苏长公章台柳传》中,苏长公题字给章台柳,视点由苏转移到章处,描写章的反应和答复后,最后又转到苏与友人身上,对各个人物的着笔用力均衡。
《冯伯玉风月相思小说》中,叙述者的笔触既有冯伯玉的煎熬,又有赵云琼的愁苦,同时还有侍女韶华暗中传信和以及赵母的察言观色,多个着力点共同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保证了故事的完整连贯,但平均着墨难免使故事情节显得平铺直叙,不能形成悬念和波折,叙事上流于平淡。
《张生彩鸾灯传》、《孔淑芳双鱼扇坠传》较之上述点状视角的叙述方式,采取的叙述方式更偏向线状,每个人物不再是故事情节的组成点,而是自身形成一条故事发展的线路。
先将视点聚焦在某一人物身上叙述故事,伴随其完成部分情节后,再转过头来描写其他的人物活动,视角不再快速地转化,相对较稳定。
《张生彩鸾灯传》中,开始一直以张舜美为主要叙事点,刘素香的相关情况都是通过张的心理、言语展示给读者。
直到张以为刘坠入河中遇难,突然笔锋一转,视点移至刘身上,再重新描写其经历,以至张的再次出现。
男女主人公两个视点形成故事发展的两条线路,在原本比较平淡的故事中形成很大的反转,有力地调动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孔淑芳双鱼扇坠传》也是采用此法,先以徐景春为叙述重点,虽然其间视点又转移到他的家人身上,但也只是通过家人对徐中邪后的情况进行描述,故事的最
后才揭出孔实为女鬼的事实,一下把故事推向高潮。
这种在全知视角下视点固定的线状叙述法使故事一波三折,使情节跌宕多姿,有峰回路转之妙。
从这一角度来看,《张生彩鸾灯传》、《孔淑芳双鱼扇坠传》是优于另外两篇的。
二、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指文本内容的布局和作者的艺术构思,是一种“沟通写作行为和目标之间的模式和体制”[ 杨义:《中国叙事学》,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话本小说的叙事结构基本呈直线型,又称“纵式结构”,叙事时间遵循客观单项一维性,叙述顺序不得调换。
整个故事符合实际的时间线索,以顺序为基本叙述手段,按底本时间顺序循序渐进的叙述故事。
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话本小说的叙事体制逐渐程式化、模式化,以人名、时间开篇,引出人物,再依次叙述故事的发展、高潮,最后结尾。
《熊龙峰小说四种》中的选本基本继承了这种叙事结构的传统,开篇皆以诗词入话,稍稍点明主题后人物马上登场。
四篇小说都依照时间顺序进行线型讲述,没有运用倒叙、插叙、回环等现代小说常用的叙事模式。
结尾也都以诗词做结,紧承故事主干,不做任何议论和评价。
这样的叙事结构既利于讲述,又利于理解。
弊端是形成固定套路,情节过于单薄、缺乏艺术感染力。
四篇小说中唯一打破这种叙事结构的是《张生彩鸾灯传》,虽然主体故事依然遵循线型结构,但在展开叙述之前,插入了一段与主体故事有相似之处的故事,但起伏波折较小,作者只是粗略的进行情节
描述。
随后,以说话的方式将叙述点转移,至此引出主体故事。
前面的插入故事是对主体故事的铺垫和预告,使读者心理对故事情节有些许猜测同时提升读者的心理期待。
后面的主体故事与插入故事有相似之点却又有不同之处,无形中形成的前后对比凸显了主体故事在情节上的跌宕起伏和描写上的生动细致,使整个故事产生了层次,一步一步引导着读者进入故事高潮。
由此颠覆了传统的线型结构的单一性,丰富完善故事叙述方面的逻辑层次,从而显现出高于其它三篇小说的艺术感染力。
三、叙事手法
虽然《熊龙峰小说四种》中刊行的四篇话本小说篇幅较短小,对读者的吸引主要依靠故事情节,叙事方面暴露出民间文学粗糙、简易等不足之处,但小说中也不乏丰富多彩的叙事手法的运用。
以《苏长公章台柳传》和《冯伯玉风月相思小说》两篇表现得最为明显。
正面描写也叫直接描写,是作者直接从正面去描写任务、景物和事件,通过写实让读者直接正面的感受到被描写对象的情况和形态。
《苏长公章台柳传》中,对于苏轼采用正面描写,开篇便直接介绍其生平经历和性格。
而章台柳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则多采用侧面描写的手法,通过他人眼观、口讲、心想进行间接描写,使读者用想象与作者一起完成人物形象的审美创造。
读者从苏轼的口中得知她“能文章,好歌唱,每日只是怨恨落在风尘里”,了解到她的才情与气节。
苏轼和佛印长老对其词作的赞叹,充分烘托了她的聪明和机智。
最后通过苏轼友人对她“累好奇才”的评价,反映了她高尚的思想情操。
一个
美丽聪明、自尊自爱,的女子形象已跃然纸上。
比起正面描写,这样的侧面描写更加真实有力,加强读者对于人物的认同感。
《冯伯玉风月相思小说》中则将寓情于景的手法运用得很妥帖,作者没有直接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而是通过对环境尤其是主人公眼中的环境的描写,借助景物来反映其情感变化。
小说中冯伯玉与赵云琼暗中苦恋,七夕佳节在冯眼中却是月黯星稀,作者并没有直接探进冯的内心,而是用他“仰见”的景物间接地反映出他内心对于爱情苦苦追求的愁绪伤感,寥寥数语写活了人物的复杂情态。
二人分离后,赵云琼陷入无限的思念中,悒郁不乐,用大量诗词表达苦闷。
其所作诗词中连用八个象征分别、思念的意象,为“伫见”之景添加凄清萧瑟的色彩,烘托女人公内心哀伤之情。
这里的描写使景物具有浓厚的思想和感情蕴涵,读者不自觉地跟随女主人公陷入离愁别绪之中。
而最后加入激烈胶着战争场景给冯赵二人带来的不幸,使小说具有较为丰富的社会内容,人物也在这种广阔社会背景的透视中呈现立体感,达到了叙述艺术层面的提升。
结语
诚然,《熊龙峰刊行小说四种》中的个别作品,有着“鄙俚浅薄,齿牙弗馨”[ (清)冯梦龙:《古今小说》,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的缺陷。
但瑕不掩瑜,《熊龙峰刊行小说四种》仍在叙事艺术上有很高成就,在我国小说发展史上占有一席地位。
四篇小说体现的叙事艺术有所不同,在叙事视角、叙事结构、叙事手法方面各有所长,同时又都展现出了晚明话本小说的共同特点,既有文人文学的古朴雅
致又不乏民间文学的市井气息,集中反映代表了明末清初话本小说的叙事特色,为后期长篇小说在叙事方面开辟了艺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