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国医大师裘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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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仁术——追忆国医大师裘沛然
2010年5月3日,97岁的国医大师裘沛然先生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学如测海深难积,理未穷源事可疑,诗到换年浑似梦,世犹多病愧称医。这曾是一代大师写下的诗句,饱含自谦和隐忧,留下发人深思的哲理。“仁术妙手心自安”是裘老在一篇文章中写到的从医追求,为了这个理想,他悬壶济世整整一辈子。
我们曾经被白衣使者大爱无疆的故事感动,也曾经被医学大师跌宕传奇的从医经历吸引,我们分享着他们敢为天下先的医学贡献,也品尝着他们得来不易的研究成果。
读了《名医大家》中15个真实的名医故事。这些名家为人类医学事业画出一笔笔浓墨重彩的印记,也描绘了各自独特的人生曲线。其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位已经逝去的上海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因本人正在中医大学习中药学,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裘老,但是看了《名医大家》中裘老的医学经历,更让我产生了想走近裘老,也许还能收获更多的念头。
今天,我想就让我们一同追忆国医大师裘沛然。
裘沛然是现代中医药高等教育的先驱者之一,中国中医药高等教育“南方学派”的杰出代表。
在上海中医学院,裘沛然历任针灸、经络、内经、中医基础理论、各家学说诸教研室主任。由于当年任教时,学院刚刚初创,尚无现成教材。于是,他带领针灸教研室老师,编写各种教材以应教学急需,并在短短四年中主持编写出版了六种针灸书籍。既推动了全国针灸学术的发展,又为培养人才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就是在那个年代,裘沛然发表了非常著名的《伤寒温病一体论》。此外,裘沛然还曾系统研究古代医书《千金方》,熟读其中六千多古方。他常告诉学生:古方可以治今病。但是要师其法,不泥其方。要学会变化,古为今用。他深谙“法无常法,常法非法”的道理。比如,在治疗重症顽疾时,裘沛然会效法孙思邈,大胆使用大剂庞杂组方,用药精奇巧博。
然而当面对别人赋予的“名医大家”称颂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病人的病治好了,并不是我的医术有多高明,而说明中医里面有宝,这个宝被我拾到了。”
他将一切功劳归于中医的博大精深。因此直到晚年,裘老依然不懈地学习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从不吝惜自己的付出。
他特别注意在教书中育人。他认为培养选拔人才的原则当然是德才兼备,而德是首位的,德比才更重要。他说,为医者,首先必须是一个高尚品格的人:对师长要尊敬,对同道要谦逊、真诚、宽容,对后学谆谆诱导,热情教诲,对病者一视同仁。
他终生研究儒家之学,并希望学生学习儒家经典.通过学习培养,提高道德品格和素质修养。他根据《礼记·中庸》“仁者人也”,提出了“以仁为本,以礼为节,以义为衡”的为人三大纲要。
进德以促修业,他自己也身体力行。书中提到裘老过去带教实习期间,总是不论早晚,不避风雨,上门救治危重患者,给学生留下深刻印象,就算年逾九旬,仍在讲台上传授医学知识,在医院内亲自诊疗,在深夜挑灯修改学生论文。在2003年“非典”时期,他不避个人安危,为“疑似非典”的高热患者诊治。即使有时身体不适,病卧在床,仍坚持为患者把脉处方,令病家感动不已。
对待病人,裘沛然先生常抱着人饥己饥、人溺己溺、人病己病的同情心。在裘沛然眼中,病人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而且他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文中他的朋友胡展奋记起一件往事:有一次裘老在接诊一位外地重病号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的特需患者强烈要求他立即出诊。裘老耐心地说自己正在为重病人把脉,出诊之事容再商量。对方不知说了什么,
裘老突然勃然色变,对着电话说:“我不管你官多大,任何病人只要在把脉,就比你重要!”
这就是裘老的大医风范,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每一次看病都像第一次一样认真。当手指往病人的脉象上轻轻一搭,他便忘却身边嘈杂的世界。全神贯注地用他的心来感受另一个罹患疾病的人的身心传达的信息。此时,他所关心的就是如何对症下药,如何药到病除。读到此处,我深深被感动了!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点呢!我深深的感受到了裘老真真是一个身怀“仁术”,心怀“仁心”的“真良医”!
这位名医大家一生治愈过病患无数。但他临终前,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还有一种病没能看好,那就是——世道人心。为了这个理想,晚年的裘老没有停止过努力地脚步。他发现,医病要先医心。因此,这位国医大师将研究的触角从医学延伸到了人学。在中医临床之余,为扶正社会的道德风气而著书立说,奔走呼唤。最终写就了大作——《人学散墨》。
他曾自诗:“世犹多病愧称医”。身为医生,有责任救治民众的身病,也有责任矫治民众的心病和社会的道德风情病,这也正是中国传统医学中的“儒医”的标准。而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逐渐发现:道德修养、心理健康状况对于疾病具有重要的影响。做了好事,心情愉快,气血调和,对于健康很有裨益;而如果做了亏心事,虽然人或不晓,但是自己心虚气怯,脏腑失调,自然有损身心健康。
他尝言“医学是小道,文化是大道,大道通,小道易通”。对“做人”与“健康”之间的关系问题的思考,使他的视野超越了医学范围,而向史学、哲学领域延伸。在先哲时贤众多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自己的人生体验,对社会人情的思索,他形成了学术性与普适性相结合的儒学观念。为孔孟儒学“拨乱反正”,阐发其“人学”思想的内涵,他开始动手撰写《人学散墨》一书。当时他已八十七岁。八年来,他或请教专家,或博览群书,或灯下沉思,或聚友商谈,汇众人之力,屡易其稿,终于面世。书中强调了立德养性的做人之道。汇医道、文道、人道于一炉,立意深邃,融会贯通,集中反映了他的博识才学和仁爱之心,更透露出老人浓浓的道德忧患精神,为社会广泛关注,评论界称之为“一代儒医的道德文章”。
中医“医德”真正涵义就是:以人为本。尊重生命是中医医德最重要的思想基础和最突出的人文学特征。医学的根本任务在于以术济人,良好的医德必须以精湛的医术为载体。也就是说,从医者必须从“至精至微”处深刻认识为医之关天重任,从而刻苦钻研、不断提高医术。
裘老晚年还经常组织调查研究,对教学、科研及临床医疗的改革提出积极建议,并多方加快呼吁中医药立法工作。同时,他还举办各种形式的学术讲座,为培养优秀中医药人才,倾注大量心血。他提出的“中医特色、时代气息”八字中医发展方向,在中医界得到了广泛认同。
裘沛然是博学的,他治学严谨,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为世人所敬仰。他以大医情怀,不顾年老体衰,对工作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即使在病中,还依然眷顾着学校的发展大计。现在,斯人已去,我们这个时代又失去了一位大师,一个胸怀天下忧国忧民的国医大师。“学如测海深难积,理未穷源事可疑,诗到换年浑似梦,世犹多病愧称医”。我要把裘老的这首诗作为结尾。这是这位大师的精神写照,也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弘扬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