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改革观的原则分歧与苏联演变的根源

两种改革观的原则分歧与苏联演变的根源

汪亭友[内容摘要]苏东剧变十余年来,我国理论界在研究苏联演变的性质、原因和教训等方面取得丰硕成果,但在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问题上,争议很大。本文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将戈尔巴乔夫改革与中国及当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进行对照,以未剧变国家为何没有步剧变国家后尘作为重要的参照系,比较这两种改革观之间的根本区别,论述为何苏联演变是苏联领导人彻底背离马列主义、放弃社会主义的必然结果。[关键词]苏联演变;根本原因;主要教训作者简介:汪亭友,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讲师,在职博士(邮政编码100872)中图分类号: D815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8- 3189(2002) 03- 0070- 07

苏东剧变十余年来,我国理论界在研究苏联演变的性质、原因和教训等方面取得丰硕成果,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不断有新的进展。但是应该看到,一些基本问题的研究亟待深入,特别在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与教训的问题上,国内外学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看法。产生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是由世界观与阶级立场上的不同所致,同时也有方法论上的原因。社会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科学分析复杂的政治、经济与社会问题,甄别真伪,辨明是非,分清正误,得出正确结论,用以指导实践。本文拟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将戈尔巴乔夫改革与中国及当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进行对照,以未剧变国家为何没有步剧变国家后尘作为重要的参照系,比较这两种性质不同的改革观之间的本质区别,系统分析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为何是当时的苏联领导人执行了一条错误的路线、方针和政策,是彻底背离马列主义、放弃社会主义的必然结果。一、比较分析方法:探究苏联演变深层次原因的另一视角苏联演变是20世纪社会主义发展史上的重大事件,也是20世纪人类社会发展史上的世纪性悲剧。研究和总结这一事件发生发展的原因,尤其是深入挖掘并搞清楚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并从中得出有益的教训,无疑是社会科学研究的一项重要任务。而要完成这个任务,自然需要一个科学的认识方法。由于我们是马克思主义者,苏联演变又是科学社会主义发展进程中出现的问题,所以从总体上看,研究苏联演变要在马克思主义世界观与方法论的指导下,从苏联这个“国家的总的社会状况和生活条件中”,全面的而不是片面的,联系的而不是孤立的,发展的而不是静止的,实事求是的而不是教条式的,进行全方位、多角度、分清主次、突出主因的系统分析。即分清哪些是根本原因,哪些是具体原因,哪些是深层次原因,哪些是浅层次原因,以及这些原因之间的内在联系与作用。由于国内外学者在苏联演变根本原因这个问题上争议很大,可以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因此有必要运用更多更新的研究方法。运用比较研究的方法,对比分析两种根本对立的改革观,有助于我们拓宽视野,深化这个问题的研究,从而得出有足够说服力的结论。比较研究是现代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应用非常广泛的一种逻辑思维方式。它最初运用于自然科学,后来又拓展到社会科学领域,成为一种常见的研究方法。比较研究的最基本目的,就是将两个或多个相同或相近的事物或对象进行多层次多角度的比较分析,从异中求同或从同中求异。要达到同中求异的目的,比较分析的前提和出发点是比较事物或对象应具有某种相同的前提、同等程度或事物、现象、系统与特点具有某些相似性。在比较分析的过程中,主要分析比较对象或事物间的共性或共同点,同时也考虑它们之间差异与区别,即各自的特殊性。从方法论上,把苏联与当今社会主义国家在改革问题上进行比较研究的前提是具备的。尽管各国的国情存在差异,有自己的特色,分析时不能忽视这一点,但从总体上看,这些国家间的相同点与相似性还是占主导,是主要的方面,而国别差异是次要的局部。因为历史上这些国家都是社会主义国家,无论在社会制度、政权性质、经济与政治体制、社会结构以及意识形态等领域基本相同。这些都是它们之间的共性特征。只是在历史文化传统、自然国情、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方式方法等方面有显著不同。但这些差异并不影响它们之间的可比性,因为我们所要比较

的内容是这些国家的改革,而改革主要涉及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领域,与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自然历史国情关系不大。特别在具体实践中,苏联改革所遇到的问题,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都遭遇过,甚至有些问题的严重性在有些国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运用比较分析方法研究这两类国家的改革所得出的结论基本上是可靠的。运用比较方法研究苏联演变,倒不是因为此方法应用的普遍性,而是一方面主要基于对这样一个基本事实的反思。即同是社会主义国家,同样是改革(而且几乎同期),为什么一些国家的改革不但坚守住了社会主义阵地,而且还取得巨大成就;相反,像苏联这样一个基础设施工业基础比较雄厚、资源丰富、人民的文化素质较高的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却在戈尔巴乔夫手里搞垮了。如何解释这种现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两种改革所产生的不同的命运。另一方面,还主要基于对有关苏联演变根本原因的一些结论的疑问。比如,有人认为苏联演变的主因是经济问题没有解决好;有人认为苏联解体的主因是苏联模式;有人把苏联东欧的剧变与列宁及其所领导的十月革命联系在一起,认为正是由于十月革命的“先天不足”才导致了社会主义在苏联东欧的最终失败;还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苏东剧变是一种社会验证,验证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是永远兑现不了的“乌托邦支票”。马克思恩格斯社会主义理想的最大弊端是“乌托邦”,苏联东欧的悲剧在于把这种本来是“空想”的东西当做现实去追求、实践,这些国家一开始所从事的就是一种没有前途的事业。苏东剧变的“原罪”者是马克思恩格斯,他们是酿成这一世纪悲剧的始作俑者。对以上的几种观点,最不堪一击、最不值得一驳的是西方学者提出的“原罪”论、“先天不足”论。有起码马克思主义常识与理智的人都会认为,苏联演变不是因为马克思主义一开始就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不是由于“十月革命”搞早了,而恰恰是由于苏共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执政党放弃社会主义、放弃马克思主义的必然结果。中国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实践与成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倒是前两种解释有一定的迷惑性,不是一下子就能看清楚。但是,稍懂苏联历史的人不禁要问:苏联在斯大林时代曾创造世界经济史上的奇迹,而且“有证据显示,在1975—1989年间,虽然苏联经济运行不好,但是那些年产量并没有下降,甚至到那个时期末它还继续缓慢上升。正是由于1990—1991年间中央计划取消,伴随着即将到来的国有资产私有化方案的宣布,伴随着其他因素的出现,首次出现了经济衰退。”①稍有世界社会主义常识的人不禁要问: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好的古巴、朝鲜为什么没有演变?到20世纪80年代末,这两国经济出现了建国后从未有过的严重困难。古巴经济从1988年之后一直到1993年,连续几年都是负增长。朝鲜经济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就出现停滞, 90年代之后出现约- 2%的负增长。1995年经济的负增长达到- 4.6%。直到今天朝鲜经济前景仍然不容乐观。如果说从地缘政治角度看,朝鲜没有出现问题,是有毗连国家在政治与道义上的支持,那么美洲唯一的且在美国眼皮底下的社会主义国家———古巴,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能够摆脱困境,靠的是什么?我们不否认经济因素在苏联演变中的作用,但以此作为解释苏联演变的主因很难有说服力。至于苏联模式是苏联演变主因的说法,笔者也不敢苟同。且不论苏联模式是功大于过,历史上早有定论,以此作为苏联演变的主因在理论上逻辑上站不住脚,但就对照当今社会主义国家的现实状况看,这种解释也于理不通。中国、古巴、朝鲜、越南等国在历史上都不同程度地推行过苏联模式,受这个模式的影响也很深,造成的不良后果在某些方面更甚于苏联,直到今天也很难说这些国家完全摆脱了苏联模式的束缚,在一些方面仍可见到斯大林模式的影子,个别国家甚至直到今天还在沿用这个模式,那么这些国家为何没有出现苏联的结局?斯大林模式有弊端这是事实,苏联演变与此有关也是事实,但如果说,把这个因素上升到决定苏联是否演变的高度,恐怕也很难有说服力。那么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这就需要从苏联改革的错误中去寻找,因为苏联演变始于改革,终于改革。比较两种不同的改革路线,有助于清楚地认识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实质以及错误症结之所在。二、两种改革观的主要分歧与苏联演变的根本原因探究戈尔巴乔夫与当今社会主义国家在改革观上的根本分歧,首先要搞清楚社会主义改革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这主要包括“为何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