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读后感

小城之春读后感/r/n

本片只有五人。忠僕老黄、小妹戴秀、戴家长子礼言、妻子玉玟、访客章志忱。故事极简单，除了多处可见罕见而精心的长镜头外，也看见许多细小而精緻的电影工夫。本片多数都在室内拍摄，就其摄影、运镜、灯光、音乐等都十分出色。/r/n

本片的时空背景设定在抗战结束后，当时正是百废待举的时候，却只见一家大户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里头住的是一位身体羸弱的礼言，与芳心寂寞的太太玉玟--一个已经没有希望与明天的老家，就好像当时虚弱不振的中国。但却因为热情访客志忱来访，造成对剧中叁人的严格考验。/r/n

片中常见玉玟一人走在断垣残壁的城墙上，或提着菜篮独自走在空荡无人的街上，两边尽是荒芜的景色，那是战后残破中国的缩影。而我们不清楚她的内心在想甚么?只是这么走着，只是这么走着，但可以断定是在排遣内心的某种孤寂与难耐，因为对她而言，这其实已经是一种没有希望的人生。/r/n

常有人说儒家「礼教吃人」，这话确实是有许多事实的根据，但是也不近客观与深入其境。就片中的一角礼言。因为「礼」本是一种人伦的界限与大防，但「礼」也更可以是一种美好而无形的规定与仪式。孔子曰「克己復礼」，此礼又岂止是一种消极的界限与大防而已。因礼之推行，更在需以孔子所言的仁心之德做基础。故一旦落到「礼教吃人」，则已经不是礼。正如《老子》书中所言：「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此即《老子》没能看见孔子所言的更深层之德。/r/n

例如片中的主角礼言，尤其善良而多情。他其实是叁人之中，内心情感最丰富且最内敛者。玉玟就多一些浮露，至于志忱就更突显于外。这是一种动与静、深与浅的对比。例如礼言于自杀前，仍最后一次多情地寻访玉玟的房间，总不尽其思念与眷顾之情，这也代表着自知自己的身体早无元气，更谈不上有夫妻之间美好情感之交流。/r/n

片中这叁人奇特地交错一起，都属时代与命运安排下的一种捉弄，但一旦交错一起，就彷彿给出生命的一个新的「希望」，但也因此必然就会撞击出一种人生态度的考验与抉择。/r/n 但也是在此考验与抉择之中，他们才能逐渐知道，甚么是一个真正的人?电影似乎想告诉我们，这是人须于最后的关头，并以自己的自由意志，与其内在的四端之心所营造的自身尊严为其生命的最高繫念。此即这叁人都亦须进一步为自己赢得自己最高的人生意义与价值目的。/r/n

表面而观，存在于叁人之间，好像有一种不能逾越的界限。彷彿是此一界限最终让玉玟必须留下、让礼言必须自杀了解、让志忱必须伤感离开。这让此叁人都又回到各自的塬点。但这时却已经为其自身赢取了一种艰难的自由与最高的生命意义。/r/n

也许更正确的说法是，此叁人都已能于当下，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各自存在的一种无上「尊严」，并让他们都能深刻体认到有一种「有所不为」的「消极自由」的存在，而非「有所为」的「积极自由」。/r/n

生命的吊诡，居然的是一个人必须要能禁得起「有所不为」的考验与抉择之后，这个人才会成为真实的自己。此即电影想突显出一种发自于自身所体现出的某种自身最高的人性尊严与可贵的自由。或者说这时候这叁个人才有真正的「德」。/r/n

于是我们才会恍然大悟地知道，古代中国的孔子为甚么会说「杀生成仁」，孟子为甚么会说「舍生取义」，以及「士可杀不可辱」、以及像「岁寒知松柏之后凋」，还有「叁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等这话的深意，塬来这些话才最是彰显一个真实之人其存在的最高生命价值与意义。/r/n

然此并非说，要成仁或取义，就必须一定要杀生或舍生。这应该只是要突显一种事实，塬来我们人的生命内在，是有一种十分神祕，且必须要由我们自己来体证，并最终能将自己给还诸于天地的「性」。中国人十分确信，人只有成此德性，才能将自己给还诸于天地。此即

与「天地合其德」。因此我们不得不说，如要成人之德性，更多的时候，是要能先「有所不为，才有可为」，而不应是先「有所为，而后才有所不为」。/r/n

最后，田壮壮先生于2002年所完成的本片，是根据1947费穆导演的旧版所改拍，姑且不论二者的高下，但拉长时间到50年之后，可以想见以小城之「春」为隐喻，这正是一种「意在言外」的最高明手法，故不禁更令人对那短暂的小城之春之人事种种发出深层的唏嘘与不已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