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写中的生命批判_黄碧云小说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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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卷 第4期长 春 大 学 学 报
Vol .17 No .4 2007年7月
JOURNAL OF CHANGCHUN UN I V ERSI TY
Jul .2007 
文章编号:1009-3907(2007)04-0064-02
收稿日期:2007-01-11
作者简介:吴冰(1974-),女(赫哲族),黑龙江省桦川县人,空军航空大学飞行基础训练基地社科系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现
当代文学研究。

书写中的生命批判:黄碧云小说的主题
吴 冰
(空军航空大学社科系,吉林长春 130022)
摘 要:黄碧云在其小说创作中大谈人性,强烈暴露出人性中最深层黑暗的一面。

如此钟情于对
人性黑暗面的剖析和鞭笞,正缘自她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关键词:黄碧云小说;人性;批判中图分类号:I 20617 文献标识码:A 亲情、爱情和友情是人在世间安身立命的三大支柱,也是维系社会和谐运行的基本细胞。

而在黄碧云看来,“友情会过去,亲情也会,爱也是一点一点在消逝的东西,甚至恨也是。

只有死亡,是最终要走上去的生命祭坛。

其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其后》编后语)[1]
于是在她的小说中,人性迷失,
到处是“畸情错爱,谋杀乱伦”[2]169
,而她却往往显得十分的漠然和茫然。

1 亲情的畸形
在黄碧云的很多小说中,“父亲”的形象是乖戾、暴烈的,“母亲”是疏离、出走的。

父辈与子辈之间没有惯常的温情,有的只是疏离,关系暧昧。

在《失城》中,陈路远与未婚妻赵眉因“九七”恐慌而离开香港,移民外国。

漂泊无依的生活使他们厌倦,回到香港后的生活又让他们不知所措。

当陈路远觉得“受够了”的时候,他杀死了赵眉和四个孩子。

站在血塘中,还是十分有礼道:“对不起,我满脚是血,还是不送了。

孩子不知死掉没
有,我上去看看。

”便扬手叫我走。

[3]206
面对自己的妻儿死在血泊中,陈路远却非常平静,仍能做到言谈举止彬彬有礼,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内疚。

在黄碧云平静的叙述中,亲情的冷漠尽现笔端。

“人的灵魂的幽暗,沉重婉转至不可说,而
且无所谓道德。


[4]201
《双城月》中的陈路远是个以杀人为乐的人。

女儿在他的眼里,仅仅是又一个射杀对象而已。

在黄碧云的小说中,不只是父辈对子辈的漠视,更有子辈对父辈的疏离。

《怀乡———一个跳舞女子的尤滋里斯》中,在母亲患了癌症后,“我如此
渴望她的死亡,只是我等不及了。

”[1]193
而在《桃花红》中,细细在谈到父亲时却说他老早就应该死的。

父母的生死病痛在儿女的眼中是那么的淡然,甚至是快意。

读来让人不寒而栗。

在黄碧云的小说中,手足之间也是冷漠的。

在《其后》中,妹妹芳子被人枪杀,“大哥接到她被杀的消息,他到东京一趟,认了尸。

据大哥说,妹妹脸孔浮肿,看起来比较丰满,神情很宁静,
像睡觉,遗容竟比生前好看。

”[1]196
对于死去的妹妹不仅没有悲伤,反而认为死去的比生前要好看,这不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桃花红》中,更是叙写了家族中七姊妹骨肉亲情的分崩离析。

黄碧云小说中的这些场景让人感觉到她的残忍,她将人性中最阴暗的部分用自己的笔端导引出来,特定的环境之下,所谓的人性、亲情变得如此的冷漠。

这样的冷漠的描写具有撼人心魄的震慑效果,场景越是残暴,作者对于人性邪恶之处的批判越为严厉。

2 爱情的虚假
黄碧云的大部分小说写的还是男女情爱的故事,但写情爱却多半没有爱情。

董启章说她的小说“爱永远是死的那一面,爱人永远是互相折磨,以
身死或心死终,皆不得好死。


[4]201
《盛世恋》中,程书静答应了方国楚的求婚。


爱情在方国楚来说不过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话而已,最后两个人又离婚了,也说不出什么太大的理由,就如他们的结婚那样。

“太平盛世,个人经历的最
大兵荒马乱不外是幻灭。

”[5]198
在这个时代,爱情成
了奢侈品。

“夫妻同床共被,亦可无恩无爱。


[5]199
《血卡门》中,安妮亚的父亲死前,“她母亲完美牧师太太就诅咒他:‘愿你的头长满蛆虫;愿你的剧痛长存;愿你的肠穿肚烂耳朵发臭眼目不明;
愿乌鸦吃掉你的心。

’”[5]
夫妻之间哪还有爱可言!人性的阴暗显露无遗。

在黄碧云的笔下,男女情人之间的爱情永不恒定,甚至是虚假的。

《爱在纽约》中,宋克明对与他交往的三个女子都爱也都不爱,甚至爱与不爱都无所谓,很是淡漠。

就像许之行对克明说的:“你对我的爱情也不长久。

因为你跪下的时候,还没有起来,你已经不爱我了。

”当“我”问克明:“你爱她(之行)吗?”他苦笑,道:“我不知道。

”“我默默地为他折叠衣物。

他忽然摇头道:‘夫妻是什么呢?日间打架,晚上做爱。

’”“我”恍然:“原来所谓爱情,亦不过如是。

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5]200
在黄碧云的笔下,生活中充满的是痛楚与伤痕、是死亡与暴力。

正如王德威所说,“异象与疯
狂”[2]169
是她小说的底色。

3 友情的淡漠
在《流落巴黎的一个中国女子》中,叶细细自杀
了,陈玉去认尸。

“我碰着她的脸,慢慢拂开她的发。

好一头细发如丝。

她的颈旁,很深很深的开着褐红的伤口,血已干了,一大块凝着,碰上去,已是冷的。

”“此时几个穿制服的黑人男子匆匆进来,随手扯着细细的发,另一个迅速将她拖进一个大黑袋之中。

然后着力一索,便拉着出去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听到细细的头,呼呼的撞着每一级楼
梯。

”[6]
目睹了细细的死亡,陈玉作为旁观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只是感到了死的惘然。

而《失城》中,更不应忽视的是第一时间目睹杀人现场的邻居詹克明。

身为救护员与殡仪经纪人的詹克明、爱玉夫妇,好像只是见惯惨酷的冷静旁观的叙事者,其实他们也是“失城”后的年轻麻木承受者。

他们在浴缸中倒红酒“浴血”做爱的“时代末”颓废以及快乐痴呆儿的意象,可能比陈路远与伊云思的“失城”更令读者叹息。

作为一个女性作家,黄碧云以一种直接的逼视,全然不曾遮掩、美化一幕幕血腥镜头,但“黄碧云这样的书写暴虐,应不只于为嗜血而嗜血。

评者可以说她有意以身体最狂乱的变奏,投射她对生命的批
判。

”[2]169
在暴虐的表象背后,在冷漠、平淡的口吻之中,黄碧云完成了对人性的批判。

如此钟情于对人性黑暗面的剖析和鞭笞,正缘自她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正如她自己所说:“写作必须于人有益,虽然我的写作对读者会过于沉重而哀伤,但作品却是一个净炼与提升的过程……我不知可否将反反复复、互相参照与冲
突的存在状态,铺陈得清楚。

”[5]201
“这样这样的暴烈。

然而我们追求的,不过是温柔的生。


[3]216
参考文献:
[1] 黄碧云.其后[M ].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1994.[2] 王德威.暴烈的温柔———黄碧云论[M ]∥落地的麦子
不死:张爱玲与“张派”传人.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3] 黄碧云.温柔与暴烈[M ].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
19941[4] 董启章.笔记黄碧云[M ]∥说书人:阅读与评论合集.
香港:香江出版有限公司,19961[5] 黄碧云.血卡门[M ].台北:大田出版公司,2002:125.[6] 黄碧云.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M ].台北:麦田图书
有限公司,1994:50.
责任编辑:柳 克
L i fe criti cis m i n writi n g:The subject of Huang Bi yun πs novels
WU B ing
(Social Science Depart m ent,A ir Force Aviati o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22,China )
Abstract :Huang B iyun talks about hu man nature in her novels,and exposes the dark side of hu manity .The analysis and criticis m comes out of her pursuing gl ori ous things .
Keywords :Huang B iyun πs novels;hu manity;criticis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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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4期 吴 冰:书写中的生命批判:黄碧云小说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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