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斯传播技术的哲学解释范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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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斯传播技术的哲学解释范式研究
文化观念 。无论是美国形而下的经验研究还是法兰 达资本主义社会出现了不同于马克思恩格斯时代的
克福学派形而上的思辨理解 ,都源自于精英主义文 新状况 ———作为政治上层建筑的资本主义国家和作
化观 。两者都将文化界定为经典的作品和传统 ,故 为观念上层建筑的资本主义文化霸权获得充分发
马克思主义与现实 (双月刊 )
2009年第 6期
明的情况下 ,“电视的意向 ”首先就表现为零散的 “个人意向 ”,成为先在的整合与驱动力量 ,促使电视 技术在一种残缺或不完备的技术环境下逐步走向成 形 。“个人意向汇整以后 ,形成了社会的要求 ,预期 了某种科技的出现 。在这一过程里 ,意向与需求固 然会因为优势团体 (如资本家 )的塑造而变形 ,但也 要在最小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得到其他人 (如一般劳 动者 )的首肯 。”⑥
研究范式主要落实在对媒介的过程论的研究中 ,这 一点在对“电视流 ”( flow ) 的研究中体现得更为充 分。
“电视流 ”是威廉斯文化整体观在电视研究中的 具体体现 。他不满足于研究单独的电视节目或电视 节目的“分布 ”( distribution) 。他指出 ,“分布 ”是一 个静止的研究结构的概念 ,远不如“电视流 ”这一研 究动态电视流变的概念更能反映电视的整体形式 , 揭示电视的真正实质 。“电视流 ”之所以能够做到这 一点 ,是因为它体现的是一个社会整体的“文化设 定 ”,不同的“文化设定 ”构造出的是不同的电视整 体形式 ,即不同的“电视流 ”。
电视之所以能够在 20 世纪 20 年代发明出来 , 进而普及并占领日常生活的中心地位 ,除了“个人意 向 ”,还涉及到了军事 、政府行政和商业上的特定意 向 。第一次世界大战促进了电信技术的发展 ,为了 消化由此带来的成本 ,资本家大力推动技术创新 ,不 断创造出新的产品和新的需求 。这每一个意向又和 科学上的意向发生互动关系 。从电视的发明过渡到 科技成品这个阶段 ,“商业意向 ”成为全面掌握电视 发展动态的力量 ,虽然政治和军事上的利益依然牵 涉在内 ,但成分已经降低 。这样一来 ,“商业意向 ”披 上了一层“社会和政治意向 ”的外衣 ,在此期间 ,政治 力与社会力 、与驱动电视问世的“商业意向 ”有共鸣 之处 ,也有相互冲突之处 。事实证明 ,一旦原来的意 向实现了 ,不同面向的问题就会随之出现 。⑦
于精英主义立场 ,以媒介为中介对社会宰制进行的 重点不在于理论本身 ,而在于实践问题 、实际问题的
剖析与批判 。威廉斯将媒介研究推向本体论研究的 解决 。文化唯物主义的研究范式所强调的基本原则
理论基础是 :赋予文化新的内涵 ,将大众文化纳入一 是要求在具体的历史语境中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
直被精英文化独占的文化研究殿堂 。他将文化的定 析 ,它反对把任何关系凝固化和教条化 ,反对“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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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斯传播技术的哲学解释范式研究
乔瑞金 许继红
[摘 要 ] 雷蒙德 ·威廉斯作为英国伯明翰学派与“新左派 ”的领军人物之一 ,以文化唯物主义为方法论支撑 ,开启了媒
介研究从认识论向本体论的转向 ,并形成了哲学解释的本体论范式 ,对现代传媒的哲学意义作出了独特的理 解。
的一般方法指南在这些领域中具体化 。与历史唯物
威廉斯认为 ,电视出现的动因首先表现为“个人
主义相比 ,文化唯物主义在前提上的一个变化是 :发 的意向 ”。在电视的其他元件尚未成熟或尚未被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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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由媒介产生的新大众文化持强烈的批判态度 。 展 ,与作为经济基础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共同构成
正如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马尔库塞指出的 ,现 了一种关系总体 ,在这种关系总体中 ,起决定作用的
代媒介已经成为统治人 、奴役人的意识形态工具 ,充 不再只是经济基础 ,更有可能是上层建筑中的文化
当意识形态的大众媒介构筑了一个统治者控制下的 霸权 。非物质的文化具有了一种物质性的力量 ,是
尽管“电视的意向 ”的产生离不开一定的技术准 备做保障 ,但它却是电视得以最终形成的原动力 。 而且“电视的意向 ”又是源自于个人乃至世界的需 要 ,从这一层面来讲 ,并非是电视技术全面地影响或 改变了整个世界 ,而应该是双方处在一种密切互动 、 相互交融 、相互作用 、相互促生的过程中 。如威廉斯 所言 :“人类生活过程中 ,影响力的来往不是单方向 的 。真正的决定论涉及了整个实质的社会过程 。”他 将技术决定论与技术完全被外力决定的观点置于被 否定境地的观点 ,也不是单纯地站在精英或大众某 一方的立场对科技做出的分析 ,而是通过“意向 ”将 对立的双方在技术的阵营中做了一个有机的联结 。
义拓展为“一种独特生活方式的描述 ”,强调“对文 决定论 ”,强调一种多元互动的过程论 。
化的分析应该以澄清某种特定生活方式的隐义和确
威廉斯用文化唯物主义的范式研究现代传媒技
切的意义和价值为目标 ”。② 1958 年 ,威廉斯还提出 术 ,这成为其后期学术思想的主要部分 。他对传媒
“文化是日常的 ”,认为文化是一种生活实践和生活 技术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电视 ,他将电视纳入其研究
研究思想成熟的标志 ,其理论前提是马克思的历史 泛而失去意义 。“意向介入式 ”的研究路径就体现在
唯物主义 。一直以来 ,威廉斯都在自觉或不自觉地 对“拉斯威尔公式 ”进行修改后的“威廉斯公式 ”中 :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要求进行文化 、文学的研究 ,从 “谁 ;说了什么 ;通过什么渠道 ;向谁说 ;有什么效果 ; 某种意义上讲 ,文化唯物主义就是将历史唯物主义 为了什么意向 ( intentions) 。”⑤
经验的形成 ,是整个生活方式 ,它存在于日常生活 的范围具有必然性 。首先 ,这与他对文化的“整体生
中 ,直接向我们展示生活 ,它包括每一个平凡人生活 活方式 ”的定位和理解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 。他不
的方方面面 。威廉斯通过将文化概念宽泛化 、通俗 是将电视作为抽离于生活的一种异己力量来对待 ,
化 ,摆脱以往封闭的精英传统的巢臼 ,把它还原到大 而是将其作为生活的一部分 。其次 ,在 20 世纪 60
威廉斯将“意向 ”引入电视研究过程的同时也就 将电视引入了一个历史的语境 。正如威廉斯所说 , 事实上 ,如果我们忽略了技术研发过程中的各种“意 向 ”,就不可能真正理解作为技术的电视的历史发 生 ,因为正是从各种“意向 ”中间形成了直接推动电 视技术发明的社会需要 、社会目的和社会实践 。⑧
从威廉斯“意向介入式 ”的研究路径可以看出 , 其文化唯物主义方法论支撑下的传媒技术的本体论
全封闭的社会体系 ,生活在这个体系之中的大众 ,其 时代发展的产物 ,也是威廉斯文化唯物主义的实质
个人头脑中的批判思维被剥夺 ,对现状的否定转变 意涵所在 。
为对现状的肯定 ,个人的意识融入并等同于社会意
可以说 ,文化唯物主义是指导威廉斯研究文化
识 ,人本应是媒介的主宰 ,却成了媒介的奴隶 。包括 问题的一般方法指南 ,也是其研究技术问题的一般 霍克海默和阿多诺提出的“文化工业 ”,无不是立足 方法论范式 。④作为一种研究范式 ,文化唯物主义的
媒介研究的本体论与认识论两种路径的不同 , 其根源是对文化的不同界定 。从某种角度上说 ,两 种不同的研究范式恰好标志着两种不同甚至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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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伯明翰学派对媒介的研究引向了媒介本身
的文化性 ,在伯明翰学派的领军人物威廉斯的整个 媒介研究中 ,都蕴含了本体论研究的一个重要标志 性思想 ———“媒介即文化 ”,实现了传播学研究的一 个重大的范式转变 :将研究视角从媒介外部转入媒 介内部 ,使媒介自身的特质在全方位的研究角度中 得到了身份认同和品格定位 。换句话说 ,威廉斯使 得媒介进入文化研究的中心 ,同时使文化研究进入 到媒介本身内部 ,开启了媒介研究的本体论传统 。①
分进入其研究的中心 。这就促使他将现代传媒技术 最重要的是 ,威廉斯文化唯物主义方法论支撑下的
作为文化本身来对其内在机理进行研究 ,对传媒技 传媒技术的本体论研究范式在电视研究中得到了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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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的产生动因和发挥作用的形式进行深入反思 。
分体现 。
无疑 ,威廉斯对于媒介研究的本体论转向意义
美国政治学家拉斯威尔提出了现代传播研究的
威廉斯将传媒技术看作人类的一种文化现象 , 也当作整个人类技术的一个缩影 ,从其产生到发展 及其发挥作用的整个过程 ,都绝非像技术决定论或 技术被社会决定的理论那样 ,将技术单独抽离出来 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进行研究所能够了解的 。技术 的产生与 个 人 乃 至 社 会 的 意 向 有 着 休 戚 相 关 的 联 系 ,一定程度上正是这些意向成为促生技术的根本 动因 。而技术一旦产生 ,在使用过程中总是处于一 种核心地位 ,这种核心地位绝非技术决定论所说的 , 技术单方面创造了其他一切相应的社会现象 ,而是 在一种相互作用与渗透中彼此建构的过程 。威廉斯 将技术当作人类生活的一个重要部分 ,并非技术在 异化生活 ,而是技术本身就是生活的技术 、社会的技 术 ,是一种现实的存在 ,而非一种抽象的异己力量 。 作为生活一部分的技术本身与整个生活方式中的其 他部分之间是一个密切互动 、相互促进的存在和发 展过程 。
众文化乃至共同文化中 。③
年代 ,电视已作为大众生活的一部分融入到大众文
威廉斯将媒介研究推向本体论研究的现实条件 化中 ,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 ,
是 :他恰好生活在一个传媒盛行的时代 。媒介自然 对于逆当时精英主义文化主流而倡导处于弱势的大
也作为文化 (即人们日常的生活方式 )的一个重要部 众文化的先锋 ,电视研究成为威廉斯必然的选择 。
深远 ,但他对传媒技术的本体论研究思想之所以能 基本范式 :“谁 ;说了什么 ;通过什么渠道 ;向谁说 ;有
够形成一种研究范式 ,还仰仗于“文化唯物主义 ”这 什么效果 。”威廉斯指出 ,“拉斯威尔公式 ”因为“忘
一方法论的支撑 。
了 ”问“为了什么意向 ”而暴露出了缺陷 ,缺乏对这
文化唯物主义是威廉斯媒介研究乃至整个文化 一问题的回答 ,这一公式中的所有研究都会流于泛
[关键词 ] 传播技术 文化唯物主义 威廉斯 媒介研究
作为英国伯明翰学派与“新左派 ”的领军人物之 一 ,雷蒙德 ·威廉斯不仅对文化唯物主义做了开创 性的研究工作 ,而且以此为方法论支撑 ,对现代传媒 技术引发的哲学问题做了深入思考 ,开启了媒介研 究从认识论向本体论的转向 ,并形成了哲学解释的 本体论范式 ,对现代传媒的哲学意义作出了独特的 理解 。威廉斯以电视这一现代主要传媒工具为对 象 ,在体现研究范式转变的同时实现了一系列认识 和思想观念上的转换 ,从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本 文的工作主要在于揭示威廉斯关于传媒研究的哲学 解释范式的转变及其意义 。
现代传媒研究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 、三个学派 : 第一阶段的美国经验实证研究学派和德国法兰克福 学派对媒介进行政治经济学和意识形态思辨研究 ; 第二阶段的英国伯明翰学派则注重对媒介进行社会 现实文化分析研究 。
美国经验实证研究偏重于对传媒的定量研究 , 无论是“内容分析 ”还是“效果研究 ”,本质上都与法 兰克福学派的媒介批判理论殊途同归 。法兰克福学 派的媒介批判理论实际上并没有批判媒介 ,而是批 判媒介传播的内容以及所塑造的大众文化 ,其悲观 和绝望实质上是站在媒介外部对资本主义文化工业 的绝望 ,没有看到媒介自身的文化意义 。他们将媒 介看作信息传播的中介和工具 ,其研究重心在媒介 外围 ———被媒介连接起来的传播者或接受者 ,而非 媒介本身 。所以说 ,这个阶段的两种媒介研究都只 停留在媒介研究的认识论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