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方言和中国文化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汉语方言和中国文化
王鲁湘: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这里是“大红鹰·世纪大讲堂”,我是王鲁湘,大家好。
说起中国,大家都会用人口众多、历史悠久、地大物博来形容它,其实中国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语言丰富,方言众多。说起方言,我们大家都有这样的经验,同是浙江人,但是温州人说话杭州人听不懂,同是湖南人,我这个涟源人说话长沙人就听不懂,所谓“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甚至在有些地方还形成了方言岛。为什么汉语会产生这么多的方言?方言是怎么形成的?方言和一种民族共同语又是什么关系?方言又和文化有什么关系?中国文化又怎么样地随着方言的演化而扩散?所有这些问题,今天我们有请到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校区的张洪明教授,他同时也是我们南开大学的客座教授来给我们主讲,他主讲的题目是“汉语方言和中国文化”。
张洪明简历
张洪明,1984年获上海复旦大学汉语史硕士学位,毕业后留校执教,于1987年赴美留学。1990年至1992年,张洪明分别获美国加州大学普通语言学硕士学位和博士学位,并于1994年,受聘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校区,1998年获得终身教授资格。
此外,张教授还担任各类有关“中国语言学研究丛书”的主编或执行主编,各类国际性学术刊物和学术会议论文的审稿人,并多次在各种国际性和地区性的学术会议上担任主题演讲和特邀演讲。1999年起担任“国际中国语言学学会”的执行秘书长,负责整个学会的实际运作。
其主要研究领域为音系学理论、语音与语法的界面问题、历史语言学、方言学、诗律学等。
王鲁湘:说起方言,其实我们所有的人,出生以后说的就是方言,没有人说出生以后他说的是普通话,即使是北京人,他说的也是北京的方言,和北京很近很近的天津就是现在的天津话。我就觉得很奇怪,同样我们都是汉族,我们都叫汉人,我们说的都是汉语,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汉语呢?怎么回事这是?
张洪明:汉语是一个大的概念,我们往往很容易把汉语跟普通话、北京话等同起来。其实从语言分类的角度来说,我们世界上的语言可以分成很多种语系。最高层次的我们可以分成汉藏语系,印欧语系,它们都是不同的语系。汉语属于汉藏语系,然后就是汉藏语系里面的汉语语支,汉语语支里面的汉语,汉语下面还可以有很多的下位分支,就是它的方言,方言再下面的下位分类就是次方言、土话,一种具体的话。
王鲁湘:就像一棵树一样开出很多小杈,最小杈上的那个话基本上别人就听不懂了。
张洪明:然后就落实到天津话了。
王鲁湘:说起这个语言方言的话,其实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东西,经常会由于语言本身造成一些隔阂。其实语言本来它是为了沟通的,语言的天性,天职好像就是为沟通而产生的,可是恰巧我们发现很多很多的不能沟通,这种障碍包括误会,又都发生在语言上头。
张洪明:是的。
王鲁湘:像这种现象到底是怎么理解?其实我老觉得语言本身好像是一种自然现象,它和水土和这个地方的环境都有关系。比如山区的人说话,声音就有山的味道,平原的人说话就有平原的味道,住在大江边上的人说话就有大江的味道,住在小河沟边的人说话就有小河沟的味道,好像像树木和草一样,语言感觉像一种自然现象,但同时又感觉到它是人为地造出来的一个东西,你比如说有很多语言其实带有很强的人为性,就是一种识别系统,我们故意要这么说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听不懂,我们故意这么吐音或者这么谦词,这个怎么理解这样一种自然和人为地这种现象呢?
张洪明:人对整个世界都是非常好奇的,人的求知欲就是在这个好奇心的驱使下构成了求知欲的动力的一部分。现在的人类对我们的外部世界能够达到上太空的地步,把宇宙飞船送到天上去,我们对外部世界已了解得相当充分,但是我们对人自己本身的了解却非常不够。对人类语言的探索和好奇,其实是我们人对我们自己的好奇,是人对自己的探索,所以刚才王老师的理解,这个理解就是一般最容易产生的理解,非常直观的理解,就是把语言中各地方言的说法,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差异,归结于水土、地理什么的。但是这个看法不太正确。
王鲁湘:噢,不正确。我读本科的时候也学的是中文,汉语语言也是我们重要的课程,但是我们很多同学,都觉得学语言学很枯燥,不如去搞文学创作,写诗来的有意思。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择了这个比较枯燥的语言学的研究方向,而且一头扎进去就不回头,到现在反而做出这么大成就呢?是什么?是不是您刚才说的好奇心?
张洪明:说起来很惭愧,当年我也是想做一个文学青年,但是你知道当年第一次恢复高考以后,我们是77级,虽然是文革结束以后,第一次实行高考自愿报考制度,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是要服从党的分配。
王鲁湘:对。
张洪明:其实我当时填的志愿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文学专业,想能够跟蒋孔阳先生学美学。结果阴错阳差,进了语言专业。进去了以后,前面三年还是贼心不死,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去旁听,还要去听那些文学的课,语言的课一直是作为应付来处理的。但是到了第四年,不得不从
冥想当中回到现实当中来,快要毕业了,要做毕业论文了,以后将来出路怎么样。那时候开始认真考虑语言的问题了,所以在最后一年恶补了一下,恶补的结果觉得语言当中也是趣味无穷,确实有自己值得为之献身的一些东西,所以就决定报考研究生,当时就考了张世禄先生汉语史的研究生,一旦做了那个决定以后,从此就走上了不归路。
王鲁湘:好,让我们现在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走上汉语研究不归路的张教授给我们演讲,他今天演讲的题目是《汉语方言与中国文化》。众多的方言给交际带来了困扰
张洪明:我今天要讲的是《汉语方言和中国文化》。我想我们先从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开始这个课题:“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一首唐代诗人贺知章写的脍炙人口的诗,这首诗是写他早年出去,但是年老退休以后回家,没有退休,就是年老回家以后,他整个身心已经变样了,但是他口音还在。这里的乡音就是方言,就是他的方音。
方言众多造成交际上的困扰
汉语的方言就像刚才王老师所说的非常丰富,在我们整个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们有许许多多的方言,由于方言的众多,造成了很多交际上的困扰,甚至会产生一些笑话。比如说湖北人,这里有湖北人,如果有所冒犯,请多包涵。湖北人上街去赶集,人多,他走路
时“鞋子”掉了,然后他就大喊,我的“孩子”掉了,周围人一听这还了得,帮他找“孩子”,结果发现是他的“鞋子”掉了。
还有一次我们到一个幼儿园去考察,我在香港教育学院客座过两年,有一次我们去考察幼儿教育的情况,有一个老师她是上海人,从上海来的,她用了一张图片,以图示法来教学生,图片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她一边把这张图片挂到黑板上去,一边挂一边她就说,“同学们,图片上有什么?”后来那些小孩子,三四十个小孩子,就说“有肚眼眼”。这个老师一看,怎么有肚眼眼?她回头一看那些小孩子一个一个把衣服全部撩起来,小肚皮挺在那里,一个肚眼眼。原来这个老师是上海人,她说“肚皮”上有什么,上海话的那个“图片”跟“肚皮”发音是很相近的。
在座的有很多的湖北人对不对?还有四川人,湖南人,他们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n-”“l-”分不清楚,所以在四川人那儿经常把“蓝裤子”说成“男裤子”。一个女生穿了一件蓝裤子,在一个成都人话里面就变成了一个女生穿了一件男裤子。南京话正好相反,把“男裤子”说成了“蓝裤子”。
这是由于语音的原因造成的这种沟通上的困扰,造成了很多笑话。词汇方面也是同样的问题,比如今天我们大家都知道,“同志”是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