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讲 中国现代译学理论

第三讲 中国现代译学理论 之一：直译意译之争
什么是直译和意译？ 什么是直译和意译？ 直译（ 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者，就原文逐字 Translation） 逐句翻译成文，不得随意增减者也。 逐句翻译成文，不得随意增减者也。 意译（ 意译 （ Free Translation ） 者 ， 用译文文字 Translation） 自由表达原文之意义者也。 自由表达原文之意义者也。
胡先驌认为严译做到了信达雅三善俱备： “严氏译文之佳处，在其殚思竭虑，一丝 不苟，‘一名之立，旬月踟躇’ 不苟，‘一名之立，旬月踟躇’，故其译 笔雅信达三善俱备。吾尝取《 笔雅信达三善俱备。吾尝取《群己权界 论》、《社会通诠》与原文对观，见其义 社会通诠》 无不达，句无剩义，其用心之苦，惟昔日 六朝与唐译经诸大师为能及之。以不刊之 文，译不刊之书，不但其一人独自擅场， 要为从事翻译事业者永久之模范也。” 要为从事翻译事业者永久之模范也。”
之二：信达雅的经典化道路
五四期间对严译的论争 严复用古文译书，正如前清官僚戴着红顶子 演说，很能抬高译书的身价，故能使当日 的古文大家认为‘ 的古文大家认为‘駸駸与晚周诸子相上 下’。……用古文译小说，固然也可以做 ……用古文译小说，固然也可以做 到‘信、达、雅’三个字——如同周氏兄 信、达、雅’三个字——如同周氏兄 弟的小说——但所得终不偿所失，究竟免 弟的小说——但所得终不偿所失，究竟免 不了最后的失败。( 不了最后的失败。(胡适 ）
之三： 信达雅标准的确立和雅的发展
严氏所说的“ 严氏所说的“雅”，现在已根本推翻 了。……假使雅是文句的优雅，那么，在 了。……假使雅是文句的优雅，那么，在 译文中，会求雅而不信了。 ……假使雅是 ……假使雅是 指原文风格的转移，那也似乎是多余 的。——杨镇华《翻译研究》 289。 的。——杨镇华《翻译研究》，289。
沉沉奴隶海， 乃有此奇物， 亟从欧文移译之， 沉沉奴隶海 ， 乃有此奇物 ， 亟从欧文移译之 ， 以告世之奴骨天成者。 周作人《 以告世之奴骨天成者 。 （ 周作人 《 题 〈 侠女奴 〉 侠女奴〉 原本》 原本》） 古人有言， 庶民所以安其田里， 古人有言 ， 庶民所以安其田里 ， 而亡叹息愁恨 之心者， 政平讼理也。 观于“ 羊头村” 之事， 之心者 ， 政平讼理也 。 观于 “ 羊头村 ” 之事 ， 其亦可以鉴焉。 周作人 《〈炭画 〉 译序》 其亦可以鉴焉 。 （ 周作人《〈 炭画〉 译序 》 ， 1908） 1908）
依我看，直译和意译的分别根本不应存在。 忠实的翻译必定要能尽量表达原文的意思。 思想情感与语言是一致的，相随而变的， 一个意思只有一个精确的说法，换一个说 法，意味就不完全相同。所以想尽量表达 原文的意思，必须尽量保存原文的语句组 织。因此，直译不能不是意译，而意译也 不能不是直译。——朱光潜《谈翻译》 不能不是直译。——朱光潜《谈翻译》
主张只有一种翻译： 至当的标准只有一个， 至当的标准只有一个 ， 最适宜的技术也只 有一个。 译法固然不可强同 ， 有一个 。 译法固然不可强同， 各译家之译 法 ， 自由或忠实程度 ， 难免各有出入 ， 但 自由或忠实程度， 难免各有出入， 是此事实上因各人个性关系不能免的不同， 是此事实上因各人个性关系不能免的不同 ， 决不可单作译事可有歧异的标准解说。 决不可单作译事可有歧异的标准解说 。 — —林语堂《论翻译》 林语堂《论翻译》
雅等于词句的优雅或风格的转移。 雅乃信达二者之附庸，原不能单独存在， 若一味求雅，则势必抑义就词，便有损于 信与达了。——木曾《翻译释义》 331。 信与达了。——木曾《翻译释义》，331。 雅即译文风格的完成。常乃慰《 雅即译文风格的完成。常乃慰《译文的风 格》369
译者在译书之前，不应当自己先定下一个 标准，不论是雅，是达，是高古，是通俗， 是优美，是质朴，而得以原文的标准为标 准。——陈西滢《论翻译》 准。——陈西滢《论翻译》，《翻译研究 论文集》137。 论文集》137。 朱光潜：信达雅，归根到底，信最难。原 文达而雅，译文不达不雅，还是不信，原 文不达不雅，译文达而雅，过犹不及，也 还是不信。《谈翻译》 354。 还是不信。《谈翻译》，354。 林语堂：忠实，通顺，美，这三重标准， 与严复的信达雅大体上正相比符。《 与严复的信达雅大体上正相比符。《论翻 译》，260。 260。 杨镇华：只需求信。289。 杨镇华：只需求信。289。
直译派： 但如果所谓直译并不是被曲解作一字一句翻着字典来移 植，那么我赞成直译的。……如果所谓意译不是指译者 那么我赞成直译的。……如果所谓意译不是指译者 用自己的意思随意给原作一种解释， 用自己的意思随意给原作一种解释，而是指译者对原意 要做正确的融会贯通， 那么 ， 就在直译的时候 ， 要做正确的融会贯通 ， 那么， 就在直译的时候， 这种 “意”的成份也是需要的。要用最适当的字句表现原意， 的成份也是需要的。要用最适当的字句表现原意， 就同时要正确地理解和融会原意。在这样的意味上， 就同时要正确地理解和融会原意。在这样的意味上，意 译和直译， 不能把它看作绝对隔绝的两件事 。 ……所 译和直译 ， 不能把它看作绝对隔绝的两件事。 …… 所 以 ， 就翻译的根本原则上说， 我们要的还是准确的直 就翻译的根本原则上说 ， 译。——艾思奇《翻译谈》 ——艾思奇《翻译谈》 1925年周作人 《 陀螺· 1925 年周作人《 陀螺 · 序 》 ： “ 我的翻译向来是直译 法……至于有些有天才的人不但能够信达雅，而且还能 ……至于有些有天才的人不但能够信达雅， 用了什么译把文章写得更漂亮，那自然是很好的， 用了什么译把文章写得更漂亮，那自然是很好的，不过 是别一问题。 是别一问题。”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直译派： 我的意见是：翻译应当把原文的本意， 我的意见是：翻译应当把原文的本意 ， 完全正 确的介绍给中国读者， 确的介绍给中国读者，使中国读者所得到的概念 等于英俄日德法……读者从原文得来的概念， 等于英俄日德法……读者从原文得来的概念，这 样的直译， 样的直译，应当用中国人口头上可以讲得出来的 白话来写。为着保存原作的精神， 白话来写。为着保存原作的精神，并不用着容忍 “多少的不顺”。相反的，容忍着“多少的不顺” 多少的不顺” 相反的，容忍着“多少的不顺” （就是不用口头上的白话），反而要多少丧失原 就是不用口头上的白话） 作的精神。——瞿秋白《给鲁迅的信》 作的精神。——瞿秋白《给鲁迅的信》 我的答案是：这也是译本。这样的译本 ， 我的答案是：这也是译本 。这样的译本， 不但 在输入新的内容，也在输入新的表现法。——鲁 在输入新的内容，也在输入新的表现法。——鲁 迅《给瞿秋白的回信》 给瞿秋白的回信》
斯巴达将士殊死战，……迄今读史， 斯巴达将士殊死战，……迄今读史，犹懔懔有生 气也。我今掇其逸事，贻我青年。呜呼！ 气也。我今掇其逸事，贻我青年。呜呼！世有不 甘自下于巾帼之男子乎？ 必有掷笔而起者矣。 甘自下于巾帼之男子乎 ？ 必有掷笔而起者矣 。 （鲁迅《斯巴达之魂》弁言，1903） 鲁迅《斯巴达之魂》弁言，1903） 盖胪陈科学，常人厌之，阅不终篇，辄欲睡 去……惟假小说之力，被优孟之衣冠，则虽析理 ……惟假小说之力，被优孟之衣冠， 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故掇取学理， 谭玄，亦能浸淫脑筋，不生厌倦。故掇取学理， 去庄而谐，使读者……获一斑之智识， 去庄而谐，使读者……获一斑之智识，破遗传之 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势力之伟， 迷信，改良思想，补助文明，势力之伟，有如此 者！（鲁迅《月界旅行》辨言，1903） 鲁迅《月界旅行》辨言，1903）
严复的三标准（近 代）： 信=达旨，将原文说 明（实非正法） 达=前后引衬，以显 其意 雅=尔雅，用汉以前 字法句法
许多人心目中（现 代） 信=忠实于原文 达=明白晓畅 雅=词句的优雅或风 格的转移 杨镇华《翻译研究》 杨镇华《翻译研究》， 289
之四：周氏兄弟的译论
1.
改良思想， 改良思想，补助文明
翻译就是翻译，本来无所谓什么译。 —— 陈西滢《论翻译》 陈西滢《论翻译》 在吾人所征求之十四答案中，即无人主张 绝对的直译；而主张意译者，又因有绝对 的直译始提倡相对的意译。故此两派与折 中派并无不相容之处。总而言之，翻译止 有一种，而主张者亦止有一派。——艾伟 有一种，而主张者亦止有一派。——艾伟 《译学问题商榷》（1929） 译学问题商榷》 1929）
第三讲 中国现代译学理论
参考书目： 谢天振、查明建主编《中国现代翻译文学史》 谢天振、查明建主编《中国现代翻译文学史》，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孟昭毅、李载道主编《中国翻译文学史》 孟昭毅、李载道主编《中国翻译文学史》，北京 大学出版社，2005。 大学出版社，2005。 王建开《 王建开 《 五四以来我国英美文学作品译介史： 1919-1949》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1919-1949》，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以《天演论》和《法意》最糟……那种达 天演论》 法意》最糟……那种达 恉的办法，实在不可为训，势必至于改旨 而后已。” 傅斯年《译书感言》 而后已。” (傅斯年《译书感言》，1919)
柳诒徵说严译悉本信达雅， “近世译才， 以侯官严复为称首，其译赫胥黎之《 以侯官严复为称首，其译赫胥黎之《天演 论》标举译例，最中肯綮。嗣译斯密亚丹 之《原富》、约翰穆勒之《名学》、斯宾 原富》、约翰穆勒之《名学》 塞尔之《群学肆言》，孟德斯鸠之《 塞尔之《群学肆言》，孟德斯鸠之《法 意》、甄克斯之《社会通诠》等书，悉本 、甄克斯之《社会通诠》 信雅达三例，以求与晋隋唐明诸译书者相 颉颃。” 颉颃。”
此妖魔为何。即明之前后七子及八家文派之归方 刘姚是也。此十八妖魔辈，尊古蔑今，咬文嚼字， 称霸文坛。……若夫七子之诗，刻意摹古，直谓 称霸文坛。……若夫七子之诗，刻意摹古，直谓 之抄袭可也。归方刘姚之文，或希荣慕誉，或无 病呻吟，满纸之乎者也矣焉哉。(陈独秀，1917) 病呻吟，满纸之乎者也矣焉哉。(陈独秀，1917) 一向不十分崇拜严几道的腔调，古典的润色，批 评他替外国学者穿中国学究衣服的做法，以及严 译的子家八股合调。(傅斯年《怎样做白话文》 译的子家八股合调。(傅斯年《怎样做白话文》 ， 1919)
翻译之术非他，勉强以此国之文字，达彼国作者 之思想，而求其吻合无失。故翻译之业，实吾前 所谓以新材料入旧格律之绝好练习地也。翻有三 要：一者，深明原文之意；二者，以此国之文达 之而不失原意，且使读者能明吾意；三者，翻译 之文章须自有精彩，是即严又陵所谓信达雅 也。……近年吾国人译西洋文学书籍、诗文、小 也。……近年吾国人译西洋文学书籍、诗文、小 说、戏曲等不少，然多用恶劣之白话及英语标点 等，读之者殊觉茫然而生厌恶之心。……故今欲 等，读之者殊觉茫然而生厌恶之心。……故今欲 改良翻译，固在培养学识，尤须革去新兴之恶习 惯。除戏曲小说等其相当之文体为白话外，均须 改用文言 。（吴宓《论今日文学创造之正法 》， 。（吴宓《 1923） 1923）
意译说： 古今翻译大家论翻译者：（一）如乔威德 （B. Jowett）则有折中两全之说。（二） Jowett）则有折中两全之说。（二） 如杜来登 (John Dryden)则谓翻译有三途： Dryden)则谓翻译有三途： 一曰直译（Metaphrase），二曰意译 一曰直译（Metaphrase），二曰意译 （Paraphrase），三曰拟作（Imitation）。 Paraphrase），三曰拟作（Imitation）。 三者之中，惟意译最合中道，而可以为 法。——吴宓 法。——吴宓
二者相辅相成： 二者相辅相成： 翻译方法虽有直译意译音译三者之不同，惟按之 实际，则又不能完全划清其界限也：直译中常有 意译音译，意译中亦常有音译直译，所不同者程 度上之差别耳。寻常翻译能直译而满意者，应以 直译为主，直译不可通，则以意译之，意不能达 或有特殊缘因时，则以音译之，此其大较也。— 或有特殊缘因时，则以音译之，此其大较也。— —李培恩《论翻译》 李培恩《论翻译》 意译和直译二者是不应当完全对立的。事实上完 全的意译，严格说来即不能称为译……但是完全 全的意译，严格说来即不能称为译……但是完全 直译，采用一种佶屈聱牙，而不合乎本国文法的 词句，强使读者阅读，似乎也不能算是理想的翻 译。——木曾《翻译释义》 译。——木曾《翻译释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