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周杰伦歌词语言的陌生化

收稿日期:2006-06-28 作者简介:陈　梅(1969—),女,黑龙江哈尔滨人,讲师。

第21卷第3期2006年9月　柳　州　师　专　学　报Journal of L iuzhou Teachers College Vol .21No .3Sep t .2006

试论周杰伦歌词语言的陌生化

陈　梅

(柳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广西柳州545004)

摘　要:周杰伦的歌曲深受广大青少年的喜爱,除了他自创的演唱风格以外,其歌曲歌词广泛的题材,新奇、丰富而又独特的语言形式也让受众眼前一亮。本文主要是从陌生化理论入手,分析在周杰伦歌词中那些突破人们大脑思维传统形式并且给人们带来全新的审美效果的新奇多变的语言表达方式。

关键词:周杰伦;歌词;语言;陌生化

中图分类号:H1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020(2006)03-0027-04

一、“陌生化”的概念溯源

“陌生化”

(defa m iliarizati on )的概念是20世纪初由俄国形式主义理论的代表什克洛夫斯基首先提出来的,这一理论最初主要是作为俄国形式主义文论的一个核心概念,后来逐渐发展到整个文学艺术界,在世界范围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什克洛夫斯基在《艺术作为技巧》中指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

……”[1]

如何才能打破人们的一种无意识的习惯性,

改变人们日常对待生活那种见惯不惊、无动于衷的眼光,唤起人们对生活的新鲜感受?在形式主义者看来,感觉过程才是审美目的,必然设法延长,对象本身并不重要。对视觉艺术而言,司空见惯的图式通常不能产生强烈的刺激,不能引起观者的足够重视,而那些与寻常物有所疏离的异常图式,就会吸引观者的注意力。因此,通过“陌生化”可以将熟悉的客观物象、既定的符号经验以异于熟悉的面孔的艺术形象呈现在观者面前,使欣赏者在欣赏过程中感受到艺术的新颖和别致,体验到艺术的超凡脱俗,使我们在观察世界的原初感受之中变习见为新知,化腐朽为神奇。比如,李清照的《声声慢》,一开篇,“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连串的叠字,将日常现实中那种凄婉、悱恻的情绪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词语在日常语言中几乎不可能使用,但在诗句中的精心排列,颇有一唱三叹的新鲜感,同时带给人以理解的深度、以美感的回味、以意义的蕴含。

二、语言陌生化的含义

语言,可以根据功用的不同分成两种:普通的生活语言和艺术语言。生活语言以实用为主,说清楚了即可;艺术语言以欣赏为主,以余味无穷为上。如果说生活语言象走路的话,那么艺术语言就象是在跳舞。艺术语言来源于生活语言,但高于生活语言,是生活语言的升华。在形式主义者看来,语言的陌生化程度越高,其文学性就越强,美感的强度就越高。因此,文学创作中往往通过语言制造陌生感,中国文学史上在语言技巧的创新上竭尽心力的故事不胜枚举。比如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之语,贾岛的“推敲”传说等。

一般情况下,人对于任何事物都具有一种“猎奇”的心理,常见的、出现频率高的语言形式往往就很难引起人们的兴致。为了吸引接受者的注意力,创作者有时经常有意识地采用一些不合情理、不合语法规则但又耐人寻味的新鲜语句来引起人们的兴趣,通过陌生的语言形式调动接受者的想象,激活他们的审美联想。例如:南宋词人吴文英的词句,“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风本无味,怎么能酸?而常说花香,又如何有腥味?现实生活中没有联系的事物通过一种超越常规的形式搭配在一起,形成了独具效果的陌生化现象,给读者带来了诗意的想象和无限的情趣。

由此看来,语言陌生化竭力对抗的就是沉闷与死板、老一套和人云亦云。所谓语言陌生化,其实就是创作者在创作的过程中,通过对常规常识的偏离,造成语言理解与感受上的陌生感,使阅读者的阅读过程受到阻碍。具体来看,就是在指称上,使那些现实生活中为人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化为一种具有新的意义、新的生命力的语言感觉;在语言结构上,使那

些日常语言中为人们司空见惯的语法规则化为一种具有新的形态、新的审美价值的语言艺术。也就是通过对语言变形、扭曲、缩短、拉长、颠倒,或者运用通感、拟人、比喻等修辞手段造成与日常生活语言不同的新、奇、美、趣的效果,最终达到引起读者对文字所表达意蕴的充分注意,引领读者更深入地理解作品的内容,同时也最大限度地满足读者在阅读上求新求异的心理需求的目的。

三、周杰伦歌词语言的陌生化

“歌词首先是一种艺术形式,是与小说、散文、诗歌等一样,有独特的叙述方式,独特的审美角度、独特的结构形态的艺术表达形式。是和音乐结合起来,共同完成艺术表现任务的一种艺术体裁。”[2]作为一种听觉艺术的载体,歌词语言必须易记、易懂、易唱,但并不是大白话,而是具有诗的特质的艺术语言。

周杰伦最初是以一个异类出现在流行乐坛上的。但很快他就以那种抑扬顿挫、含糊不清的R&B 曲风,通过反传统的音乐以一种逆向形态迅速博得大众的注目,并以征服性的魅力改变了大众的口味,制造了一种另类的流行。周杰伦的走红不仅仅是他创造了别具一格的华语R&B演唱风格,他的歌词也因为极其鲜明的特色而成为流行乐坛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爱在西元》、《上海,一九四三》、《威廉古堡》、《半兽人》

《星晴》等等,周杰伦歌曲的歌词充满了新鲜的元素、丰富的想象、奇幻的色彩,歌曲中的词句颠覆了语言惯常的结构,冲破了语言中形式和语义之间的约定俗成,被肆意分割、打散、重组,语言陌生化在他的歌词中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这种异化和反常规的形式形成了一种新奇、时髦的艺术风格,满足了广大青少年求新、求异的审美心理。周杰伦歌词语言的陌生化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打破传统歌词创作注重语言载体的做法。

1.虚化歌词语言的意义,把歌词语言异化为整个歌曲的旋律。好的歌词是语言艺术和音乐艺术的完美统一,一般而言,歌曲旋律是附属于歌词语言的,在整个作品当中没有自己独立的地位,必需和歌词语言的内容紧紧地结合在一起。因此,传统的歌词一般都比较注重主题,意义明确清晰的歌词语言在传统歌词中作为载体非常重要。而周杰伦的歌词却不很好懂,有时甚至显得无厘头,使人无法抓住主题。比如:

在我的地盘这　你就得听我的\把音乐收

割　用听觉找快乐\开始在雕刻　我个人的特

色\未来难预测坚持当下的选择…节奏在招惹

　我跟街舞亲热……广场的鸽子\占领头版的

报纸…听我念绕舌歌词\欣赏我打拳的样子…

隔壁的小姑娘\公开表演需要勇气……

《我的地盘》在这首歌的歌词中,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主题。我们从中唯一能够得到的就是领头的主题词“在我的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其他的歌词,“广场的鸽子、占领头版的报纸、听我念绕舌歌词、欣赏我打拳的样子、隔壁的小姑娘”,这些意象好像和“我的地盘”没有任何意义上的联系。我们以往听歌是听歌词,但现在不得不迫使我们去注意一直被忽视的旋律。加上周杰伦模糊不清的唱歌方式,旋律从歌曲中一跃成为主体,而歌词语言则成为突出旋律的主体地位而迎合着旋律的“歌唱”。可以说这首歌颠覆了传统,它把我们从一看见歌词就想寻找主题的思维定势中解放出来,在这里的语言已经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是旋律。一首成功的流行歌曲,必须具有领导一种审美新潮流的意识与勇气,也就是具有创新意识与超前意识,这样才能既引导又迎合人们潜在求新、求变、求愉悦的审美趋向与热潮。周杰伦歌词中这种忽略歌词语言的的尝试,对于生长在E 时代痴迷于舞动身体,喜欢新奇、自由的青年一代,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同时也很适应现代人天马行空的要求。

2.打破语言的线性组合规律,打乱人们日常习惯的思维模式,通过一种跳跃的、支离破碎的意象营造一种新奇、独特的语言环境。美国心理学家克雷顿在《心理学纲要》中指出,人们对于外界的刺激都有一种趋新、好奇的特点,那些完全确实的情景(无新奇、无惊险、无挑战)是极少引起兴趣或维持兴趣的,所以新奇的东西才能唤起人们的兴趣。陌生化的语言形态蕴涵着丰富的想象空间,具有较强的视觉冲击力,容易在瞬间引起读者的审美注意。周杰伦歌词打乱了中文歌词创作的连贯性。无论叙事,还是写景,每句话都是一个独立的画面。这些歌词就好像一部电影,画面跳跃,节奏紧凑,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妙趣横生,读后别有一番滋味。比如:“泛黄的春联还残留在墙上\依稀可见几个字岁岁平安\在我没回去过的老家/米缸爷爷用楷书写一个满\黄金葛爬满了雕花的门窗\夕阳斜斜照在斑驳的砖墙\铺着榉木板的屋内还弥漫姥姥当年酿的豆瓣酱……”(《上海一九四三》)这里将众多有特色的旧事物串联在一起,通过对这些事物的联想,将对往昔时光的怀念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听来如同欣赏一篇优美的怀旧散文。“藤蔓植物爬满了伯爵的坟墓/古堡里一片荒芜长满杂草的泥土\不会骑扫把的胖女巫用拉丁文念咒语\拉拉呜\她养的黑猫笑起来像哭\啦啦啦呜\用水晶球替人占卜……”(《威廉古堡》)奇异的歌词充满画面的质感,文字剪接宛如电影场景,古堡、扫把、女巫,让人好像置身在“哈利波特”的奇幻世界当中。周杰伦的歌曲中还有很多都象这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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