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十生日诗》看吴宓的悲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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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施事恒枘凿 ，与世动 参商。．
坐厄 群 小 间 ，郁 郁 气 不扬 。
寰宇斗 方酣 ，战国略可僚 。
齐晋 已中衰 ，吴越新崛起 。 合纵摧一强 ，秦亡期 当族 。
藏 山业 未就 ，欢 乐亦少尝。 劳劳役朝 夕，琐屑案牍 忙。 万古一 生尽 ，醒枕 泪淋浪
举世 用鞅 法，谁复存 儒揆 。
这 两首诗写得感情沉痛 ，忧愤深广 ， 格律 工细 ，最 接近 “ 诗 圣”杜 甫的诗歌风格 ，体现 出他学杜诗 的成就 ，也反映 了他 这一时期生活的境况 和思想的痛 苦与挣扎 ， 尤其是第五首的 第三到第六联 ，用沉郁的笔触 刻画人民生活的窘困与悲哀 ，
最为沉痛 ，使人触 目惊心。
三
Biblioteka Baidu
亿万经 吏手 ，收支簿纷陈。 什一入马腹 ，驮挽力苦辛。 脂 膏竞销铄 ，大地毁 战尘。
有才难 自用 ，出处每旁皇 。
在 己谋 何 拙 ，为 人 计 则 长 。
物价 日腾贵 ，每食计盈均。
余 闲读且思 ，未 兼职 与薪。
想像颇 圆满 ，推理极精详。
外伤躯体赢 ，内葆情性真。
史存在体现 出来 的。 诗人存在 的价值就在于 ， 他必须主动为
丝毫无慊 ， 其名 日死计 。 照这样看 ， ” 五六十岁便预备 下 “ 老 计”、 “ 死计”，可见戒 惕之 心虽好 ，也带 了无奈于世故的 光景 。１４ 年 ， ９ ３ 吴宓先 生将满五十 ，为了对 自己五十年来的 所思 所为作一个 回顾和 总结 ，借以抒发生平 的理 想、抱负 和痛苦 ， 在昆明作 了一组 五 十生 日诗 ，于生 日那天 登 他 在昆明和 贵阳的 《日报 》上 ，后又登 旅行杂志 》。因此 ，
收稿 Ｅ期 ：２ １ 一１ —２ ｔ ０Ｏ ２ Ｏ 作者 简介 ：傅 宏星 （９ ０ ） ，男 ，新疆石河子人 ， １７ － 有限存在 。 宗教态 度首先肯定 的不是 自然生命及其各种 生命
感受 ， 而是不可思议 的上帝 以及它所体现出来的神恩和最高 的爱。因而 ， 在宗教 的形式 中， 诗不是本然生命 的弘扬 ，而 只是祈告神恩和至爱 的福音 。 作 为一个 “ 笃信宗教”且学贯中西的著名学者、诗人 ，
程 中，可以透 过层层 所谓 “ 宿命” 的表 象，渐达人 生的真际，极 富探讨价值和 启迪意 义。 关键词：吴宓； 五十生 日 诗 ；现代诗 学；生死观
中图分类号：Ｋ ２ ． ８５６ 文献标识码ｉＡ 文章编号 ：１７ － ２ ９（ ０ ）０ － ０ １０ ６３２１ ２１ １ ５０５－４
文章归 自媚 ，灯前涕笑 已成尘 。”似乎早就透 出 “ 悼红书未
至于 长篇小说 新 旧因缘 的写作 ， 则被吴宓称 之为三
个著述心愿之 一。在他 生前出版的 吴宓诗集 》卷首 （ ＜ 刊印 自序 》中，曾论及 自己的三个著述 心愿云 ： “ 宓平 日担任学 校教课 ，以尽 职资生外 ，前此曾任 学衡 ＞杂志总编辑十一 ） 年 ，又兼任 大公报 ・ 学副刊 编辑六年 ，劳苦已甚 ，幸 文
不但没有消 失， 白话文也并 非如 想象 中产生一个 光辉 灿烂的 语文新天地 。 欧化的书面语和 “ 半文半 白”的旧 白话文 不仅 相互竞争 ， Ｈ／剧 了新 旧语言 的冲突和汉语改 革的激进极 而 ． Ｊ ｎ 端。 难怪吴 宓要感 叹 “ 所悲文教 亡 ， 陈编人莫谛”，尤其是 对 “ 浅薄 习美风 ，功利靡全世”的陋 习深恶痛疾 。可 以说 ，
世界提供意义 。 正因为如此 ， 人们才常常说 ， 一个没有诗 的
世界 ，不是属于 人的世界 。人多少是靠诗活着 的，靠诗来确 立温暖 的爱 ，来消除世界对人 的揶揄 。
一
个值得注意的事实是 ， 现代西方世界在神像被 击碎 ，
世界的景象 由科学的图表来标划 的同时 ， 诗学极为兴盛 。现
由近及远 ，由小而大 ，由此时此地 一身之现实、生活 ， 扩延 上升而至社会、国家 、世界 、千古 （ 宗教） ， 每首换韵 ， 平
韵相间 ，用字朴实无华 ，真诚 坦率 ，读之感人至深 ，过 目不 忘 。难怪冯至先生要说 － “ 将及半个世纪以来 ，几经 浩劫 ，
要 的问题 。 我们应该这样来询问 ： 诗学在现代 西方文化思想
廿 载 未成 书， 说 部 期 传 后 。
文学吾 所业，痛见 国无 丈。
字体极 丑怪，音义更淆纷。
托托 徵 征 误 ，妄 以 云 为霎
情事幻假真， 因缘述新 旧。
舍 己恒为人，蹉跎功莫就。 余生能几 日，忍更旁驰骤 。
士 习趋 苟简，世乱遂泯棼 。 方言与夷语 ，穷末途益分。
二
爱情与志业
作为反对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著名学者之一 ， 吴宓 在第十一首诗 中也表达 了他一贯的学术观点 ， 并对 “ 新文化
１３年 ， ９５ 吴宓追求毛彦文 失恋后 ， 曾吞声 忍泣 ， 首书 埋
斋 ，聊遣愁 怀。间以诗文抒 发其 刻骨铭心的恋情 ，因而 留下 了许多深挚精美的爱情诗歌 。 “ 十生 日诗”第六 首就是写 五 他 的这段感情 ，其诗 曰：
五
五十始欲 满，往 事尽知非。 理 明行 多误 ，情真境恒违。
破 家难 成爱，助友反 招讥。
贤父伤饥 宦，慈姑念 补衣。 盐车身 已老，龙战世安归。
箴 时文字灭，设 教心力微 。
治生吾不能 ，亦复耻言贫。
一
身原 易活，重责皆为人 。
攘臂 怯冯妇，余光思下帏。 悼红书未就 ，梦想化 鹤飞。
相 抱 痛 哭别 ，安 心 归佛 殿 。
即此命 亦悭 ，空有 泪如霰 。
要求把一切苦楚、受难、不幸乃至屈辱都分担下来 ， 这是 因 为它主张 ， 神恩使人分享神 的生命 ， 并把人 的本性提 高到神
的 生命 的特有境界 ， 感受到救赎 的爱 。正是这种 救赎的爱使 得对 一切 由偶然性 所带来 的苦难和不 幸 的承受 成为 出于 自
５１
湖南科技学 院学报编辑部编辑 ，擅长民国文 献的整理和利 用， 近年主要研究中 国现代文化保守主义 （ 现代新儒家、学
衡 派、无锡 国专 ）和 “ 无锡二钱” （ 基博、钱穆 ）。 钱
吴宓的宗教情 怀也在他的诗中表现得非常深刻 。 与审美 发展 感觉和直觉相反 ，宗教的态度则要求实 际介入世界 的混沌 ，
学术惟利兵 ，思论 益傲诡。
诗 人动辄得咎 ， 悔尤丛集 ， 佛风尘失意 ， 仿 燕落沟泥 。 任继
愈 回忆说 ： “ 吴先生处事不大会考虑个人得失 ，也可以说他 不 善于 为个人 的利益打小算 盘。”【。 的确 ，人们对他崇敬 】
好 货贪欲盈 ，尚功仁 义鄙 。
白穆 即孟荀，人 文立教 旨 继往足开来，后 贤应仰 止。
从 《 五十生 日诗 》看 吴宓 的悲剧 人生
傅宏星
（ 湖南科技学院 学报编辑部 ，湖南 永州 ４ ５０ ） ２ １０
摘
要 ：吴宓是民 国时期著名 的学者和诗人，他对 中西诗 学的把 握和践履 充满 了悲剧 色 ，恰如海德格 尔 出的那样 ： 彩 指
凡没有担当 起在世界的黑夜中对终极价值追问的诗人，都称不上这个贫困时代的真正诗人。 从吴宓 （ （ 五十生 日 诗》的解读过
良友爱 国心，强偕 作狮吼。 善生盲俗 医，曙光 昏冥透 。
再拜终辞却 ，谁知吾怀疚 。
创作矜 白话 ，不读 书可 焚。 句调摹 西法 ，经史弃前 闻。
国脉从此斩，民德何 由薰。
颓唐任世讥 ，衰庸难 自宥 。
遥 想陈寅恪 当年赠他 ＜ 梦新谈）题词 ＞ 红楼 ） 有云 ： “ 世外
中受到如此厚重的礼 遇 ，其意蕴何在？ 海德格尔指出 ： 凡没有担当起在世界 的黑夜中对 终极价 值追问 的诗人 ，都称 不上这个 贫困时代 的真正诗人 。
图书多有散失 ， ‘ ’及 ‘ 日诗 ’ 然 全集 生 仍保存至今 ，每一 展读 ， 便感到吴 先生为人特立独 行、 为文一丝不苟的精 神跃
愿 的爱 的承认 ：
词意凄切 ， 令人不 忍卒读 。 据说他 还将 此诗在课 堂中分 发给 学 生， 现身说法 ， 妙趣横 生。 “ 平生爱海伦 ， 临老益眷恋 。 ”
他从来不隐 瞒他一贯挚爱毛彦文 的事实 。 时的海伦 已非一 这 个世 间女子 ，而是像上帝一般 的偶像 了，一种抽象 的理式 。 那 么，吴宓 的 “ 殉情”就不再 具有 世俗意 味，而 只具备宗教 的或柏 拉图式的精神爱情意义 了。 然而，国家的衰乱 ，时局的艰危 ，环境的贫窘 ，又使诗 人悲愤 郁闷 ， 加重了吴宓的悲观厌世情绪 ， 他对 社会现实的 不 满 自然流 露于 笔端 ，见于下面 两首中 ：
这首诗最真切、 最深刻 、 最直接地表 现出他对 中国传统文化 、
世里音 书绝 ，梦 中神影现 。
怜伊多苦悲 ，孀居成独善。 孤舟泛横流 ，群魔舞赤县。
欢 会 今 无 时 ， 未 死思 一 面 。
吾情永付君 ，坚诚石莫转。
５２
对祖 国前途命运的担忧 ：
十 一
十 二
六
运动”以来产 生的诸多语言文字弊端予 以了深刻 的揭露 ， 字
字珠玑 ， 中时弊 。我们只要 回顾一下现代汉语形成 的历史 切 过程 ，尤其是３ 年代 “ ０ 大众语运动”所暴露和掩盖的 问题 ， 或许 比 “ 四”前后的 白话文运动更尖锐 ，更复杂 。文言文 五
平生 爱海伦 ，・ 临老益眷 恋
这一组诗实 际上是吴宓 的 “ 夫子 自道”， 是他 “ 简括之 自传 ，
亦即宓 自作之墓志铭 。 知宓者 ， 欲 但读此一篇诗足矣”。（ 文 章引文和诗 歌如无另行标 注 ，均见于吴宓遗物 五十 生 日
诗 。）
这组诗共有十四首 ， 均为五 言排律 ， 每诗的第一句 ， 亦
即该首诗之题 目及 内容大意 ， 排列顺序 ， 则分为总序和分述 ，
代 西方哲学、 神学的许多重要流派却纷纷涉足诗学 ， 有的甚
至把诗 学问题提到首位 ：解释学、结构主义 、价值现象学、 无神论 存在主义 、有神论存在哲学、新托马斯主义 、现代新 教哲 学、 现代天主教哲学、 解构主义 、 新马克思主义哲学 …… 他 们不仅在 自己的理论构架中给予诗以相 当的位置 ， 而且有 各种诗学专著 。 我们显然无法把这些著述完全归入美学或文 艺理论 、 文学批评 的领 域。 它涉及一个远为深邃而且相当重
的同时 ， 又觉 得他 是一位最 可欺的老师 ， 在许多事情上不仅
傻得 可爱 ， 而且老实得 可怜 。 杨绛 因此说 ：“ 他老是受 利用 ， 被 剥削 ，上当受骗 。吴先 生又不是糊涂人 ，当然能看到世道 人心和他的理想并不一致 。可是他只是感慨而 已， 他还是坚 持 自己一贯的为人。”【 ３ ］
明人徐树丕 识小录》有云 ： “ 十之年 ，心怠力疲 ， 五
一
宗教 与救 赎
俯仰世 间， 志术用尽 ， 山之 日渐逼 ， 西 过隙之驹不 留，当随 缘任运 ，息念休心 ，善刀而藏 ，如蚕作茧 ， 其名 日老计 。 六
十以往 ，甲子一周 ，夕 阳衔 山，倏而就木 ，内观一心 ，要使
比较而言 ， 不论是 中国文化 的道德——韶 脱精神 ， 还是 西方文化 的神性拯救精神 ， 同样是 由一系列杰出的诗人 的历
然纸上。” 【 Ｊ
当人感到 自己处身于 其中的世界与他相 离异、相对 立 时， 有两条道路提供给人在肯定价值真实的前提下将分 离了
的世界 重新 聚合 于人 的存在 ， 一条是审美之路 ， 一条 是神化 性 的宗教之路 。 审美 的方式要求在感性个体的形式中把握到
绝对 ， 的方式要求在神性存在 的绝对形式中把握感性 的 宗教
第３卷 第５ ２ 期
２ １ 年５ ０ １ 月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Ｊ ｕ ｎ ｌ ｆ ｎ ｎ Ｕｎ ｖ ｒｉ ｆ ｃｅ ｃ ｎ ｎ ｉ ｅ ｒｎ ｏ ｒ ａ ｏ Ｈｕ ａ ｉ ｅ ｓｔ ｏ ｉｎ ｅ ａ ｄ Ｅ ｇｎ ｅ ｉ ｇ ｙ Ｓ
Ｖ０ －２ ＮＯ ５ ｌ ． ３ Ｍ ａ ．０ １ ｙ２ １
施事恒枘凿 ，与世动 参商。．
坐厄 群 小 间 ，郁 郁 气 不扬 。
寰宇斗 方酣 ，战国略可僚 。
齐晋 已中衰 ，吴越新崛起 。 合纵摧一强 ，秦亡期 当族 。
藏 山业 未就 ，欢 乐亦少尝。 劳劳役朝 夕，琐屑案牍 忙。 万古一 生尽 ，醒枕 泪淋浪
举世 用鞅 法，谁复存 儒揆 。
这 两首诗写得感情沉痛 ，忧愤深广 ， 格律 工细 ，最 接近 “ 诗 圣”杜 甫的诗歌风格 ，体现 出他学杜诗 的成就 ，也反映 了他 这一时期生活的境况 和思想的痛 苦与挣扎 ， 尤其是第五首的 第三到第六联 ，用沉郁的笔触 刻画人民生活的窘困与悲哀 ，
最为沉痛 ，使人触 目惊心。
三
Biblioteka Baidu
亿万经 吏手 ，收支簿纷陈。 什一入马腹 ，驮挽力苦辛。 脂 膏竞销铄 ，大地毁 战尘。
有才难 自用 ，出处每旁皇 。
在 己谋 何 拙 ，为 人 计 则 长 。
物价 日腾贵 ，每食计盈均。
余 闲读且思 ，未 兼职 与薪。
想像颇 圆满 ，推理极精详。
外伤躯体赢 ，内葆情性真。
史存在体现 出来 的。 诗人存在 的价值就在于 ， 他必须主动为
丝毫无慊 ， 其名 日死计 。 照这样看 ， ” 五六十岁便预备 下 “ 老 计”、 “ 死计”，可见戒 惕之 心虽好 ，也带 了无奈于世故的 光景 。１４ 年 ， ９ ３ 吴宓先 生将满五十 ，为了对 自己五十年来的 所思 所为作一个 回顾和 总结 ，借以抒发生平 的理 想、抱负 和痛苦 ， 在昆明作 了一组 五 十生 日诗 ，于生 日那天 登 他 在昆明和 贵阳的 《日报 》上 ，后又登 旅行杂志 》。因此 ，
收稿 Ｅ期 ：２ １ 一１ —２ ｔ ０Ｏ ２ Ｏ 作者 简介 ：傅 宏星 （９ ０ ） ，男 ，新疆石河子人 ， １７ － 有限存在 。 宗教态 度首先肯定 的不是 自然生命及其各种 生命
感受 ， 而是不可思议 的上帝 以及它所体现出来的神恩和最高 的爱。因而 ， 在宗教 的形式 中， 诗不是本然生命 的弘扬 ，而 只是祈告神恩和至爱 的福音 。 作 为一个 “ 笃信宗教”且学贯中西的著名学者、诗人 ，
程 中，可以透 过层层 所谓 “ 宿命” 的表 象，渐达人 生的真际，极 富探讨价值和 启迪意 义。 关键词：吴宓； 五十生 日 诗 ；现代诗 学；生死观
中图分类号：Ｋ ２ ． ８５６ 文献标识码ｉＡ 文章编号 ：１７ － ２ ９（ ０ ）０ － ０ １０ ６３２１ ２１ １ ５０５－４
文章归 自媚 ，灯前涕笑 已成尘 。”似乎早就透 出 “ 悼红书未
至于 长篇小说 新 旧因缘 的写作 ， 则被吴宓称 之为三
个著述心愿之 一。在他 生前出版的 吴宓诗集 》卷首 （ ＜ 刊印 自序 》中，曾论及 自己的三个著述 心愿云 ： “ 宓平 日担任学 校教课 ，以尽 职资生外 ，前此曾任 学衡 ＞杂志总编辑十一 ） 年 ，又兼任 大公报 ・ 学副刊 编辑六年 ，劳苦已甚 ，幸 文
不但没有消 失， 白话文也并 非如 想象 中产生一个 光辉 灿烂的 语文新天地 。 欧化的书面语和 “ 半文半 白”的旧 白话文 不仅 相互竞争 ， Ｈ／剧 了新 旧语言 的冲突和汉语改 革的激进极 而 ． Ｊ ｎ 端。 难怪吴 宓要感 叹 “ 所悲文教 亡 ， 陈编人莫谛”，尤其是 对 “ 浅薄 习美风 ，功利靡全世”的陋 习深恶痛疾 。可 以说 ，
世界提供意义 。 正因为如此 ， 人们才常常说 ， 一个没有诗 的
世界 ，不是属于 人的世界 。人多少是靠诗活着 的，靠诗来确 立温暖 的爱 ，来消除世界对人 的揶揄 。
一
个值得注意的事实是 ， 现代西方世界在神像被 击碎 ，
世界的景象 由科学的图表来标划 的同时 ， 诗学极为兴盛 。现
由近及远 ，由小而大 ，由此时此地 一身之现实、生活 ， 扩延 上升而至社会、国家 、世界 、千古 （ 宗教） ， 每首换韵 ， 平
韵相间 ，用字朴实无华 ，真诚 坦率 ，读之感人至深 ，过 目不 忘 。难怪冯至先生要说 － “ 将及半个世纪以来 ，几经 浩劫 ，
要 的问题 。 我们应该这样来询问 ： 诗学在现代 西方文化思想
廿 载 未成 书， 说 部 期 传 后 。
文学吾 所业，痛见 国无 丈。
字体极 丑怪，音义更淆纷。
托托 徵 征 误 ，妄 以 云 为霎
情事幻假真， 因缘述新 旧。
舍 己恒为人，蹉跎功莫就。 余生能几 日，忍更旁驰骤 。
士 习趋 苟简，世乱遂泯棼 。 方言与夷语 ，穷末途益分。
二
爱情与志业
作为反对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的著名学者之一 ， 吴宓 在第十一首诗 中也表达 了他一贯的学术观点 ， 并对 “ 新文化
１３年 ， ９５ 吴宓追求毛彦文 失恋后 ， 曾吞声 忍泣 ， 首书 埋
斋 ，聊遣愁 怀。间以诗文抒 发其 刻骨铭心的恋情 ，因而 留下 了许多深挚精美的爱情诗歌 。 “ 十生 日诗”第六 首就是写 五 他 的这段感情 ，其诗 曰：
五
五十始欲 满，往 事尽知非。 理 明行 多误 ，情真境恒违。
破 家难 成爱，助友反 招讥。
贤父伤饥 宦，慈姑念 补衣。 盐车身 已老，龙战世安归。
箴 时文字灭，设 教心力微 。
治生吾不能 ，亦复耻言贫。
一
身原 易活，重责皆为人 。
攘臂 怯冯妇，余光思下帏。 悼红书未就 ，梦想化 鹤飞。
相 抱 痛 哭别 ，安 心 归佛 殿 。
即此命 亦悭 ，空有 泪如霰 。
要求把一切苦楚、受难、不幸乃至屈辱都分担下来 ， 这是 因 为它主张 ， 神恩使人分享神 的生命 ， 并把人 的本性提 高到神
的 生命 的特有境界 ， 感受到救赎 的爱 。正是这种 救赎的爱使 得对 一切 由偶然性 所带来 的苦难和不 幸 的承受 成为 出于 自
５１
湖南科技学 院学报编辑部编辑 ，擅长民国文 献的整理和利 用， 近年主要研究中 国现代文化保守主义 （ 现代新儒家、学
衡 派、无锡 国专 ）和 “ 无锡二钱” （ 基博、钱穆 ）。 钱
吴宓的宗教情 怀也在他的诗中表现得非常深刻 。 与审美 发展 感觉和直觉相反 ，宗教的态度则要求实 际介入世界 的混沌 ，
学术惟利兵 ，思论 益傲诡。
诗 人动辄得咎 ， 悔尤丛集 ， 佛风尘失意 ， 仿 燕落沟泥 。 任继
愈 回忆说 ： “ 吴先生处事不大会考虑个人得失 ，也可以说他 不 善于 为个人 的利益打小算 盘。”【。 的确 ，人们对他崇敬 】
好 货贪欲盈 ，尚功仁 义鄙 。
白穆 即孟荀，人 文立教 旨 继往足开来，后 贤应仰 止。
从 《 五十生 日诗 》看 吴宓 的悲剧 人生
傅宏星
（ 湖南科技学院 学报编辑部 ，湖南 永州 ４ ５０ ） ２ １０
摘
要 ：吴宓是民 国时期著名 的学者和诗人，他对 中西诗 学的把 握和践履 充满 了悲剧 色 ，恰如海德格 尔 出的那样 ： 彩 指
凡没有担当 起在世界的黑夜中对终极价值追问的诗人，都称不上这个贫困时代的真正诗人。 从吴宓 （ （ 五十生 日 诗》的解读过
良友爱 国心，强偕 作狮吼。 善生盲俗 医，曙光 昏冥透 。
再拜终辞却 ，谁知吾怀疚 。
创作矜 白话 ，不读 书可 焚。 句调摹 西法 ，经史弃前 闻。
国脉从此斩，民德何 由薰。
颓唐任世讥 ，衰庸难 自宥 。
遥 想陈寅恪 当年赠他 ＜ 梦新谈）题词 ＞ 红楼 ） 有云 ： “ 世外
中受到如此厚重的礼 遇 ，其意蕴何在？ 海德格尔指出 ： 凡没有担当起在世界 的黑夜中对 终极价 值追问 的诗人 ，都称 不上这个 贫困时代 的真正诗人 。
图书多有散失 ， ‘ ’及 ‘ 日诗 ’ 然 全集 生 仍保存至今 ，每一 展读 ， 便感到吴 先生为人特立独 行、 为文一丝不苟的精 神跃
愿 的爱 的承认 ：
词意凄切 ， 令人不 忍卒读 。 据说他 还将 此诗在课 堂中分 发给 学 生， 现身说法 ， 妙趣横 生。 “ 平生爱海伦 ， 临老益眷恋 。 ”
他从来不隐 瞒他一贯挚爱毛彦文 的事实 。 时的海伦 已非一 这 个世 间女子 ，而是像上帝一般 的偶像 了，一种抽象 的理式 。 那 么，吴宓 的 “ 殉情”就不再 具有 世俗意 味，而 只具备宗教 的或柏 拉图式的精神爱情意义 了。 然而，国家的衰乱 ，时局的艰危 ，环境的贫窘 ，又使诗 人悲愤 郁闷 ， 加重了吴宓的悲观厌世情绪 ， 他对 社会现实的 不 满 自然流 露于 笔端 ，见于下面 两首中 ：
这首诗最真切、 最深刻 、 最直接地表 现出他对 中国传统文化 、
世里音 书绝 ，梦 中神影现 。
怜伊多苦悲 ，孀居成独善。 孤舟泛横流 ，群魔舞赤县。
欢 会 今 无 时 ， 未 死思 一 面 。
吾情永付君 ，坚诚石莫转。
５２
对祖 国前途命运的担忧 ：
十 一
十 二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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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珠玑 ， 中时弊 。我们只要 回顾一下现代汉语形成 的历史 切 过程 ，尤其是３ 年代 “ ０ 大众语运动”所暴露和掩盖的 问题 ， 或许 比 “ 四”前后的 白话文运动更尖锐 ，更复杂 。文言文 五
平生 爱海伦 ，・ 临老益眷 恋
这一组诗实 际上是吴宓 的 “ 夫子 自道”， 是他 “ 简括之 自传 ，
亦即宓 自作之墓志铭 。 知宓者 ， 欲 但读此一篇诗足矣”。（ 文 章引文和诗 歌如无另行标 注 ，均见于吴宓遗物 五十 生 日
诗 。）
这组诗共有十四首 ， 均为五 言排律 ， 每诗的第一句 ， 亦
即该首诗之题 目及 内容大意 ， 排列顺序 ， 则分为总序和分述 ，
代 西方哲学、 神学的许多重要流派却纷纷涉足诗学 ， 有的甚
至把诗 学问题提到首位 ：解释学、结构主义 、价值现象学、 无神论 存在主义 、有神论存在哲学、新托马斯主义 、现代新 教哲 学、 现代天主教哲学、 解构主义 、 新马克思主义哲学 …… 他 们不仅在 自己的理论构架中给予诗以相 当的位置 ， 而且有 各种诗学专著 。 我们显然无法把这些著述完全归入美学或文 艺理论 、 文学批评 的领 域。 它涉及一个远为深邃而且相当重
的同时 ， 又觉 得他 是一位最 可欺的老师 ， 在许多事情上不仅
傻得 可爱 ， 而且老实得 可怜 。 杨绛 因此说 ：“ 他老是受 利用 ， 被 剥削 ，上当受骗 。吴先 生又不是糊涂人 ，当然能看到世道 人心和他的理想并不一致 。可是他只是感慨而 已， 他还是坚 持 自己一贯的为人。”【 ３ ］
明人徐树丕 识小录》有云 ： “ 十之年 ，心怠力疲 ， 五
一
宗教 与救 赎
俯仰世 间， 志术用尽 ， 山之 日渐逼 ， 西 过隙之驹不 留，当随 缘任运 ，息念休心 ，善刀而藏 ，如蚕作茧 ， 其名 日老计 。 六
十以往 ，甲子一周 ，夕 阳衔 山，倏而就木 ，内观一心 ，要使
比较而言 ， 不论是 中国文化 的道德——韶 脱精神 ， 还是 西方文化 的神性拯救精神 ， 同样是 由一系列杰出的诗人 的历
然纸上。” 【 Ｊ
当人感到 自己处身于 其中的世界与他相 离异、相对 立 时， 有两条道路提供给人在肯定价值真实的前提下将分 离了
的世界 重新 聚合 于人 的存在 ， 一条是审美之路 ， 一条 是神化 性 的宗教之路 。 审美 的方式要求在感性个体的形式中把握到
绝对 ， 的方式要求在神性存在 的绝对形式中把握感性 的 宗教
第３卷 第５ ２ 期
２ １ 年５ ０ １ 月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Ｊ ｕ ｎ ｌ ｆ ｎ ｎ Ｕｎ ｖ ｒｉ ｆ ｃｅ ｃ ｎ ｎ ｉ ｅ ｒｎ ｏ ｒ ａ ｏ Ｈｕ ａ ｉ ｅ ｓｔ ｏ ｉｎ ｅ ａ ｄ Ｅ ｇｎ ｅ ｉ ｇ ｙ Ｓ
Ｖ０ －２ ＮＯ ５ ｌ ． ３ Ｍ ａ ．０ １ ｙ２ 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