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结构主义—符号学批评

第六章 结构主义—符号学批评
在欧美文学理论界，二战结束之后，‚新批评‛虽然已日 渐成为明日黄花，但是它的一些理论观念和批评方法依然 是文学理论界的统治力量。1957年，诺思罗普•弗莱《批评 的剖析》的发表，给文学理论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量。 弗莱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打破了传统的文本中心论， 对文学产生的更大的宏阔语境进行研究，将文学批评的目 光投向文学的认知结构。不过，弗莱的理论最后并没有实 现自己的预期目标。诺思罗普•弗莱的神话－原型批评，体 现了文学理论研究一种整体化的倾向。这种理论思潮在结 构主义文学理论那里得到了系统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 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和布拉格学 派对文学理论发展产生的重要影响也显现出来，到了20世 纪60年代，结构主义文学理论以法国为中心，逐步开始在 文学理论界取得统治地位。

纵聚合关系，索绪尔也称之为‚联想关系‛，它是指特定 句段中的词与‚现在‛没有出现的许多有某种共同点的词， 在联想（‚记忆里‛）作用下构成的一种集合关系。这是 一种垂直的、共时的关系。这一关系虽然没有在现时话语 中出现，但它存在着并决定着现时话语中出现的词的意义。

从语言的横组合关系和纵聚合关系我们看到，在索绪尔看 来，语言符号的意义并不是它们本身所规定的，而是在一 个纵横交织的关系网中被语言的结构所规定。在语言中，
（二）语言符号能指与所指的划分 索绪尔指出，作为语言结构基本成分的语言符号，‚连结的 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他将前者（概念） 命名为语言符号的‚所指‛，将后者（音响形象）命名为 ‚能指‛。从符号生存过程看，人们用某个音响形象指称某 个概念，除了文化上的约定俗成外，它们之间没有任何内在 的联系，并不是某个概念本身决定着它一定具有某个音响形 象。 应该说明，索绪尔所说的语言符号能指与所指之间联系的任 意性，是针对语言现实中能指与所指之间没有任何可论证的 自然联系而言的，强调的是最初形成时期的状况。不过，当 一个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关系在一个语言系统中被确立以后， 人们便不能随意对它们的关系加以改变了。这一思想告诉人 们，任何一个符号的意义，从本质上看，都是由它所归属的 那个系统所决定的，
第一节 结构主义—符号学的语言学基础
谈到结构主义—符号学，不可避免地要追溯到瑞士语言学家费迪 南· 索绪尔（1857—1913），他的两个学生据听课同学的笔记和索绪 德· 尔的一些手稿，整理成《普通语言学教程》，于1916年在巴黎出版。这 部书系统记录了索绪尔的理论思想，这些理论对后来的结构主义产生了 直接而深刻的影响。
（一）关于建立共时语言学的思想
索绪尔将人类言语活动区分为言语和语言两个层次。所谓言语，是指在 具体日常情境中进行的个体语言活动，比如说出来的话和写下来的句子， 它是一种个人行为。而语言则是指存在于人们头脑中的相应的语音、词 汇系统和语法体系，这是一个完整结构，形成一套完整的规则或惯例。 它是言语活动的社会性部分。在言语活动中，这两个层次相互关联，互 为前提。一方面，要使言语能为人们所理解，首先必须有一个被参与言 语活动的各方共同掌握的语言系统，否则，言语活动就无法进行，另一 方面，要建立起一语言，又必须有言语实践，语言是言语的产物。
二、罗兰•巴特 事实上，由于思想的丰富性、内容的广阔性和理论的细致性， 对每一位结构主义文学理论家的理论的研究都可以写成一部 大部头的著作。所以，本章将撮其要者尽可能的将他们的理 论整体面貌呈现出来。罗兰•巴特就是这其中最有特点也最 难把捉的一位理论家。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偶然的车祸，罗兰· 巴特也许不会终止 他那风行水上、天才而灵动的思想。在现代西方文学理论家 中，罗兰· 巴特实在是一位独具特色的理论巨匠。在他的学 术生涯中，前后期文学理论思想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转变，故 尔他被戏称为‚结构主义变色龙‛ 。
• 二战期间，列维－斯特劳斯旅居美国，结识了雅各布森， 这对他本人以及整个法国后来的思想界产生了深远影响。 在雅各布森的影响下，列维－斯特劳斯对结构主义思想产 生了浓厚的兴趣，《语言学与人类学的结构分析》一文就 是这种影响的直接产物。
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构成文化的整个社会行为领域也
是一种按照语言模式编码的活动。所以，对列维－斯特劳 斯来说，对社会生活和社会文化的研究不仅可以应用语言 学的方法，而且社会生活和社会文化的内在本质同语言的
从这里出发，索绪尔确立了语言学的研究对象。他认为，言 语与语言者可以成为语言学的研究对象，但是由于言语与语 言不能混为一谈，因而分别以它们作为研究对象的语言学也 应该有所区分。‚语言中凡属于历时的，都只是由于言语。‛ 言语的历时性发展，构成了语言从一个状态过渡到另一个状 态的演变，研究这种演化的，应该称作历时语言学。与此相 对应，从语言的现时用法的角度，将语言作为一个符号系统， 对构成这一系统的各项要素及要素间的关系展开共时研究， 称作共时语言学。在索绪尔看来，语言更是一种客观的现时 存在，因此只有集中于某一状态，排除历时的干扰，才能深 入到它的系统内部支了解和描述它。这一理论告诉人们，任 何具体言语都江堰市不具有独立的意义，它们之所以能够表 情达意，都是由于那个超越其上的语言系统即结构的作用。 这一思想直接启发了结构主义对文学系统和它的内部结构的 注意，并成为其基本的理论依据和出发点。
（三）语言的横组合和纵聚合关系
索绪尔认为，在语言状态中，一切都是以关系为基础的。这
种关系表现为两个向度：语言的横组合和纵聚合关系。
横组合关系，即语言的句段关系。它是指构成句子的每一个
语词符号按照顺序先后展现所形成的相互间的联系。语言的 存在和表达方式总是时间性的，人们不可能在同一瞬间完成 多个符号的语言表达。无论是说话者还是听话者，对一个句 段的传达功理解，总是依水平方向一个字一个字顺序运动完 成的。这意味着，在个句段中，一个词的意义总是部分地由 它在句子中的位臵以及它同别的词构成的语法关系所决定的。 一个词在一个句段中‚现在‛的意义，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该 词与它前后的词的关系。
一般认为，罗兰· 巴特的学术思想可以划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是他的探索时期。在这一时期，罗兰· 巴特在接
受存在主义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同时，他深受现代结构语言 学的影响，对语言结构与写作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思考，已经 初具结构主义思想。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是《零度写作》。 第二个时期是他的符号学与结构主义时期。代表作品为《符 号学原理》、《论拉辛》、《神话学》、《批评与真实》、 《叙事作品结构分析导论》。在这一时期，罗兰· 巴特形成 了自己独具特色的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理论。第三个时期是罗 兰· 巴特从结构主义向解构主义转向的时期。以《S/Z》、 《作者之死》、《文之悦》、《符号帝国》、《罗兰· 巴特 论罗兰· 巴特》和《一个解构主义的文本》为代表，罗兰· 巴 特从对文本写作语言静态结构的建构转向了动态的、颠覆性 的文本解构主义思想，更加关注的是读者在阅读与鉴赏过程 中的参与式的、颠覆性的愉悦和享受。
应该指出的是，结构主义文论作为结构主义思潮的组成部分， 一方面，它是西方社会存在的产物，另一方面，它也经过了 由索绪尔语言学到捷克结构主义（布拉格学派），直至20世 纪末六七年代法国结构主义文论的自身发展过程，而对于结 构主义文论自身发展的了解，对于我们理解结构主义文论本 身，无疑是有助益的。
出，这背后隐藏的还是索绪尔语言学理论中关于‚语言‛
和‚言语‛的区分。
在对以俄狄浦斯为代表的神话的研究分析中，列维－斯特劳
斯认为，在一切神话言语背后存在着共同的神话语言，神话 也是一个象征系统的言语，其构成单元和组合规则是可以被 发现的。他说： 不管神话是个人加工，还是从传统中借鉴的，它是从自己的 （个人的或集体的）源泉中派生的……它只是它借以活动的 各种表现的仓库。但是它的结构仍然是相同的，而且通过这 些结构，符号的功能才得以完成……（ 参见［英］特伦斯• 霍克斯：《结构主义和符号学》，瞿铁鹏译，上海：上海译 文出版社，1997年版，第35页）
第二节 结构主义—符号学文学理论
一、‚结构主义之父‛列维－斯特劳斯 • 1945年，列维－斯特劳斯（Lévi-Strauss）在雅各布森及 其同事创办的语言学杂志《词语》上发表了《语言学与人 类学的结构分析》一文，标志着结构人类学的开始，也正 式宣告法国结构主义的出现。因此，列维－斯特劳斯被尊 为‚结构主义之父‛。
这是一种典型的结构主义分析方法，对结构主义文学理论
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如美国文学理论家乔纳森•卡勒所评论 的那样：‚列维－斯特劳斯对神话的叙述，作为一种阅读 理论，为研究文学的人在阅读虚构性话语时创造并验证阅 读程式的努力，展示了不可多得的前景。神话与文学至少 在‘具体的逻辑’方面相通，这样，他关于如何阅读神话 的建议，就可以看成在文学阅读中可能以直觉形式起作用 的符号学活动的假设。‛
而这种深层的构成单元和组合规则就是神话语言，是一种关
于神话的元语言，它是超越时代、超越历史、超越个人的， 是全人类的心理都具有的普遍有效的思维构成原则。每个神 话言语可以分割为尽可能小的‚单位‛或者‚神话素‛，这 些单位具有特定的功能和关系，这些关系和功能又使神话同 特定的主题相联系。不管神话以何种方式被叙述，我们总能 感受到隐藏在每一个神话背后的神话语言的存在。而这些神 话在从原始人向现代人的传递过程中有如音乐乐谱的被传播 一样，在传递和接受的过程中，总要接收到和丢失掉某些成 分。就其总体而言，神话的要素构成单位和组合规则并未消 失，保持着相对的稳定性。神话其本身是共时存在的，但是 在历时性的传递中则以垂直的方式得到阅读。所以在共时性 和历时性二元对立的结构中，列维－斯特劳斯的神话分析方 法是对神话的情节要素进行分割和重新组合，进而发现了其 构成单位和组合原则。
内在本质具有内在的一致性。因而，在列维－斯特劳斯的
理论中，整个文化系统被视为一个语言系统和巨大的符号 体系，而亲属关系、意识形态、饮食、仪式等文化的组成
要素，都成为这个语言系统的部分表现，构成了次一级的
语言系统和符号体系。这些次一级语言系统的社会功能在 于保证文化这个大的系统sm）是十分复杂的理论思潮，它既 是一种特殊的方法，也是一种哲学立场。作为一种思维方式， 结构主义所指涉的不是事物本身固有的本质属性，而是如何去 认识事物的方法和模式。它建立在这样的认识论基础上，即如 果人的行为或者产品具有某种意义，那么其中一定有使这一意 义成为可能的区别特征或者程式系统。简而言之，在结构主义 看来，世界是由各种关系而不是事物所组成的。也就是说，在 既定的语境之中，一个事物就其自身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它的本质不在其自身，而是在于与其他事物之间的关系之中。 一个事物只是构成了这个既定关系的一个要素、一个基本单位， 并为这个关系所决定。事物之间的关系就是结构，结构本身是 自足的、封闭的，理解一个结构不需要借助结构之外的任何其 他因素。
任何一个要素（符号）的意义，都取决于它与前后上下各 要素（符号）构成的差异与对立。索绪尔的这一思想，直 接启发了结构主义者从二元对立的角度观察与构造成直接 对象结构的研究方法。

结构主义文学理论同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相比，是存在 明显的差异性的。我们既要看到两者之间的相同之处，也 要看到两者之间的不同之处，不能简单地混同起来。我们 认为，造成结构主义文学理论与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之 间差异的原因，主要是彼此的逻辑起点不同。俄国形式主 义流派的学术理论比较庞杂，呈现出一种兼收并蓄的态势， 其中既有逻辑哲学、现象学背景，又有语言学、文学创作 的实践背景。而结构主义文学理论流派的理论前提则相对 比较集中。从布拉格结构主义开始，索绪尔的结构语言学 模式就在其文学理论研究中占据着主导的地位。此外，也 受胡塞尔现象学影响的俄国形式主义文学理论，毕竟含有 把文学视为语言中的意识，按心理学的模式和意识内容划 分文学成分的因素，而结构主义文学理论已经‚不是利用 心理学尺度，而是直接从语言学逻辑进行借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