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三者合一的翻译家
余光中朋友四型
余 光 中 先 生 部 分 著 述 书 影
朋友四型
•第一种类型:高级而有趣。这类朋友既 第一种类型:高级而有趣。 第一种类型
让人尊敬,又让人喜欢,只是可遇不可求。 让人尊敬,又让人喜欢,只是可遇不可求。
•第二种类型:高级而无趣。这类朋友知 第二种类型:高级而无趣。 第二种类型
识丰富,人格高超,但缺乏幽默感。 识丰富,人格高超,但缺乏幽默感。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 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 个诗坛30多年来的一个走向, 30多年来的一个走向 个诗坛30多年来的一个走向 ,即 先西 化后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 化后回归。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 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 , 余 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 了主张西化、 了主张西化、 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 倾向。如他自己所述, 少年时代, 倾向 。 如他自己所述, “ 少年时代, 笔尖所染,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 笔尖所染 ,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 ,便 是泰晤士的河水。 是泰晤士的河水 。 所酿业无非一八四 二年的葡萄酒。 ” 80年代后 , 他开 二年的葡萄酒 。 80 年代后, 年代后 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 的重要性,把诗笔“伸回那块大陆” 的重要性 ,把诗笔 “伸回那块大陆” , 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 乡愁诗 写了许多动情的 乡愁诗 , 对乡土文学 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显示了由 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切 , 显示了由 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 的明显轨迹, 西方回归东方 的明显轨迹 , 因而被台 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 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
• 在余光中的作品中以“乡愁”为主题的诗歌,以 在余光中的作品中以“乡愁”为主题的诗歌, 舒缓为主旋律,表达难舍、 舒缓为主旋律,表达难舍、难忘却又难归的无奈 心态。 江湖上》 一片大陆, 心态。如《江湖上》,“一片大陆,算不算你的 祖国?/一个小岛 算不算你的家?/一眨眼 一个小岛, 一眨眼, 祖国 一个小岛,算不算你的家 一眨眼,算不 算少年?/一辈子 算不算永远?/答案啊答案 一辈子, 答案啊答案/在茫 算少年 一辈子,算不算永远 答案啊答案 在茫 茫的风里。 茫的风里。 • 而那些体现人生豪情的诗篇又是以急促为主导, 而那些体现人生豪情的诗篇又是以急促为主导, 以表达飞舞张扬的生命力和火山爆发式的壮志之 情,象《夸父追日》:“与其穷追苍茫的幕景/埋 夸父追日》 与其穷追苍茫的幕景 埋 没在紫霭的冷烬/—何不回身挥杖 何不回身挥杖/迎面奔向新绽的 没在紫霭的冷烬 何不回身挥杖 迎面奔向新绽的 旭阳/去探千瓣之光的蕊心 壮士的前途不在昨夜, 去探千瓣之光的蕊心?/壮士的前途不在昨夜 旭阳 去探千瓣之光的蕊心 壮士的前途不在昨夜, 在明晨”等等。不同的节奏表达了不同的情绪。 在明晨”等等。不同的节奏表达了不同的情绪。 著有诗集《 舟子的悲歌》 蓝色的羽毛》 著有诗集 《 舟子的悲歌 》 、 《 蓝色的羽毛 》 、 钟乳石》等十余种。 《钟乳石》等十余种。
余光中谈翻译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4)不能消化被动语气。 • “菜被吃光了”---“菜吃光了” • 中文的句子,常有被动其实主动其形的情形:“饭吃过没 有?”“手洗好了吧?”“书还没看完”,“稿子才写了 一半”,不必一见被动语气,照例不假思索,就安上一个 “被”字。 • 即使要点明被动,也还有“给”、“挨”、“遭”、 “教”、“让”、“为”、“任”等字
《余光中谈翻译》
简介
著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余光中先生译 论散文二十余篇,既谈翻译,也谈现代中 文。作者认为:翻译须用纯净的中文。 以散文的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 炉。 见解精辟独到,文笔优美清丽。各篇论文 本身就是好文章,足以示范。
出版社
•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作为国内唯一以 翻译为特色的国家级出版机构,成立二十 多年来已经陆续编辑出版数十种翻译理论 与技巧类图书,其中若干种已经成为翻译 研究或教学领域脍炙人口的必读书,在国 内外翻译界赢得了声誉,奠定了公司在译 学书籍出版方面的领先地位。
主讲内容
• • • •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哀中文之式微 译者 其他内容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1)见when就“当”,五步一当,十步一 当,当当之声,遂不绝于耳了。还有if 一字, 在不同的场合,可以译成“假使”、“倘 若”、“要是”、“果真”、“万一”等 等,但在公式化的翻译中,它永远是“如 果”。又如and一字,往往应该译成“并 且”、“而且”或“又”,但在翻译体中, 常用“和”字一代了事。
漫谈余光中的翻译观
评说·作家与作品/2012/9SHORT STORY漫谈余光中的翻译观李明轩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生于江苏南京,1949年举家迁至台湾,是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被梁实秋誉为学者当中的“诗文双绝”。
除了诗文方面的造诣,曾在金陵大学外语系、台湾大学外语系以及美国受教的余光中,在中英文翻译方面也建树颇丰,《梵高传》《不可儿戏》《老人与海》等都是余光中的译作代表,充分体现了余光中的翻译观。
他的翻译思想别具一格,不但包含言物之情,而且还有着出众的文采,寓说理于情趣之中,其翻译的每篇作品都能感动读者。
余光中从大学时代就开始尝试对西方文学作品的翻译,到目前为止已经翻译并出版了多达13个类型的翻译集。
余光中翻译的文学作品具有信、实的特征,并将其作为翻译作品的第一要义,他主张一种形、义兼顾的翻译观,却不赞成以往的硬译或直译的翻译观。
余光中认为,能够称得上文学作品,它的价值不在于其说什么,而在于如何说,这就对翻译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对非文学作品的翻译只要达意就行。
余光中的这些翻译观对中国的翻译事业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翻译的艺术性与变通在《翻译研究》一书的序言中,余光中说,翻译是一门变通的艺术,是一种兼具科学性与灵活性的、非常难从事的艺术工作。
余光中认为,翻译就像婚姻一样,两相妥协才能有所成就。
因为翻译至少涉及两种文字、两种语言,但只有一个信息,要将原文的原貌、原意准确如实地转化为译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它要求译者同时具有驾驭两种语言文字的高超能力,此外还要对原文作者的写作背景、意图、风格有较为准确的理解和把握。
在余光中看来,作为一门艺术,翻译不仅是对语言而言的,更是对思想、文化而言的。
译者在进行这项集语言艺术、思想艺术、文化艺术为一体的工作时,应变通、机智、灵活地处理原文与译文的关系,最终的目的是要让译文在内容上和思想上都无限向原文靠拢。
变通在余光中的翻译观中极为重要,是决定译文好坏成败的关键。
余光中《翻译与创作》节选与钱钟书《林纾的翻译》节选英译
·文艺之窗·162余光中《翻译与创作》节选与钱钟书《林纾的翻译》节选英译云南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 云南昆明 650001 张栋【摘要】:余光中与钱钟书都是我国近现代著名的文学家、翻译家,二人的翻译思想与理念在我国翻译史上影响深远。
余光中认为,翻译须用纯净的中文。
以散文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炉。
钟书则梳理了传统译论中的“信、达、雅”原则,提出以诗译诗的主张,并提出了在译界引起广泛关注的“化境”说。
【关键词】:余光中 翻译与创作 钱钟书 林纾的翻译1 余光中《翻译与创作》 原文:翻译原是一种“必要之恶”,一种无可奈何的代用品。
好的翻译已经不能充分表现原作,坏的翻译在曲解原作之余,往往还会腐蚀本国文学的文体。
三流以下的作家,或是初习创作的青年,对于那些生硬,拙劣,甚至不通的“翻译体”,往往没有抗拒的能力,濡染既久,自己的“创作”就会向这种翻译体看齐。
译文:Translation is a kind of “necessary evil” originally, it’s not an alternative succedaneum. Even a good translating work can’t express the meaning of original work sufficiently, the bad translating work not only misinterpret the original work’s meaning ,but also do harm to the literaryform of the target language. The third rate writer and below ,or the youth at the beginning of leaning creation ,they don’t have the resist ability to the rigid、unskilled、and even unsmooth translating work. With the long-time influence of this kind of work ,their own translating work will follow this kind of translating work ‘s footsteps ,and be similar to this kind of translating work .2 钱钟书《林纾的翻译》 原文:文字翻译的最高标准是“化”。
余光中译作
余光中译作
余光中是台湾作家,同时也是一位重要的文学翻译家。
他的翻译作品被广泛认可和赞赏,为了向读者传递他所译作品的精髓,我特意为您整理了一些余光中的译作,并用中文进行介绍。
余光中的翻译作品包括了许多经典的文学作品,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他所翻译的《红与黑》,这是法国作家司汤达的作品,被视为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之作。
由于余光中深入细致的翻译方式,他成功地将这部作品的内涵和情感传达给了台湾读者,使他们能够深入地理解法国文化和思想。
除了《红与黑》,余光中还翻译了其他一些重要的文学作品,如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以及《卡拉马佐夫兄弟》,这些作品都是世界文学的经典之作,通过余光中的翻译,台湾读者得以享受到了这些作品所带来的思想和情感上的震撼。
此外,余光中还翻译了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动物庄园》,以及法国著名小说家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这些作品都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性关怀,通过余光中的翻译,读者能够体味到其中的深刻内涵和情感体验。
在余光中的译作中,他注重准确地传递原作的情感和思想,同时又注重文学的美感和艺术性。
他的译作不仅得到了读者的赞誉,同时也获得了文学界的高度肯定,被誉为独具魅力和深度的翻译艺术。
总之,余光中是一位杰出的文学翻译家,通过他的翻译,许多经典作品得以引入台湾,并被读者真正理解和感受。
他的译作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和艺术价值,为台湾文学界作出了卓越贡献。
访谈录 余光中谈翻译
·访谈录·余光中谈翻译许多人都知道余光中先生是著名文学家,我们读过他的散文和诗歌;可是,很多人不知道,余光中先生还是一位翻译家,他翻译文学作品,也从事翻译教学。
在1997年12月于香港中文大学召开的翻译教学研讨会上,余先生做了大会重点发言,同时也在各种场合谈论他对翻译问题的看法。
他的讲话机智幽默,妙语连珠,常令人捧腹。
笔者根据录音整理出余先生会上所有关于翻译的演讲,以便读者了解他的翻译观点。
余光中教授的大会发言主要介绍了自己的翻译教学:翻译在中国古代就很发达。
鸠摩罗什曾说,翻译是嚼余喂人。
在座诸位都是“吃翻译饭”的, 此话虽不高雅,但我们这碗饭吃得都很辛苦,一面自己吃,一面还要喂别人吃,即翻译教学,也是我今天要讨论的问题。
翻译教学方法很多,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方向,一是从原理、从理论出发,应用到实例的演绎方式;二是从经验出发,把每一个实例收集起来加以整理,归纳出原理,这就是归纳法。
翻译究竟是艺术还是科学,或是一种技巧?这个问题值得讨论。
如果原作有艺术价值,有系统,也许它是一门学科或科学。
如果翻译作后面一种用法,则译员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如果把翻译作为一门艺术,译员就不是可以训练出来,而是修炼出来的,翻译教学的方式当然也就不同。
科学与科技不一样,跟技术也不一样,我相信最伟大的科学家最富有想象力,他的某一阶段的成果不是靠推理得出来的。
我有很多科学家兼文学家的朋友,都同意这个观点。
我看过英美人编的一本书。
有一部分专门是科学性质的文章(不是科学论文),写得美极了,可以称为文学,因此不能把科学与文学截然分开。
我自己在读天文学的入门书时,感到宇宙之大,解放了自己的想象力,很想写诗。
可见科学与文学不是截然相对的。
美国女诗人米蕾(Edna St.Vincen Millay)写过一首14行诗,第一句就说:“只有欧几里德见过赤裸裸的美。
”她把几何与艺术合为一体,毕加索就更进一步,根据塞尚的立体几何美学,发展了立体主义。
从余光中的译论译品谈文学翻译的创作空间(三)
从余光中的译论译品谈文学翻译的创作空间(三)作者:金圣华来源:《英语世界》2019年第04期余光中出身英文系,毕生以母语创作,历经数十载而诗心如初,笔耕不辍,因此对中英双语文化的差异、语法的不同,领悟最深,体会最切。
他在几篇重要的论文,如《从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1979)、《中文的常态与变态》(1987)、《论的的不休》(1996)等文之中,对于拙劣的译文体大肆笔伐,并对这种非驴非马的译文体荼毒现代中文的现象迎头痛击。
余光中与另一位翻译名家蔡思果惺惺相惜,两人对于翻译的认知亦相契相合。
他们为彼此的翻译论著写序及写读后感。
蔡思果为余光中的《翻译乃大道》作序时提到:“余兄说的话无不中肯……他本人中西学都扎实,不是空头文学家……他的英文修养很深,中文不用说,这种人才能翻译。
外文理解有问题,中文表达情意不高明,就不必翻译了。
”1余光中在为蔡思果的《翻译研究》撰写读后感时,更强调说:“译者追求‘精确’,原意是要译文更接近原文,可是不通顺的譯文令人根本读不下去,怎能接近原文呢?不‘通顺’的‘精确’在文法和修辞上已经是一种病态。
要用病态的译文来表达常态的原文,是不可能的。
理论上说来,好的译文给译文读者的感觉,应该像原文给原文读者的感觉。
”2这段话言简意赅,对某些诟病翻译名家(如傅雷)的译品过于流畅通顺的论述,恰好予以当头棒喝!余光中与蔡思果,正如本文笔者一般,多年来对翻译中常见的译病不断口诛笔伐,大声疾呼,然而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译文体对现代汉语荼毒的情况越演越烈,已经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
此处兹将余翁有关英译中的重要提示综述如下,以作为检验余译与他译之间风格异同以及创作空间宽窄的依归。
首先,且勿论文化底蕴和文字结构的差异,中文和英文在文法修辞和习惯用语方面是截然不同的。
英译中时,译者为求信实,往往会跟随原文的语法亦步亦趋,不敢越雷池半步,殊不知这种做法时常“欲简得繁”,立意在精确,结果得累赘。
最常见的例子,就是译文中“代名词”泛滥成灾,“连接词”连绵不绝,“形容词”的的不休,“介系词”累赘不堪,“复数”“们”不胜闷,“被动式”“被”无可避,“抽象名词”比比皆是的现象。
1984翻译最好的版本
1984翻译最好的版本
《1984》是乔治·奥威尔所著的经典小说,讲述了一个极权主义社会中一个普通人的反抗故事。
由于这本书的重要性和影响力,它已经被翻译成多种语言。
虽然每个人对于最好的翻译版本可能有不同的看法,但以下几个版本被广泛认为是较好的翻译之一:
1. 英文原版,由乔治·奥威尔本人撰写的英文原版自然是最原汁原味的版本,保留了作者的语言风格和表达方式。
这个版本是最接近作者原意的,但对于非英语母语的读者可能需要额外的努力来理解。
2. 余光中翻译版,余光中是著名的台湾作家和翻译家,他的翻译作品通常被认为是准确、流畅且富有诗意的。
他翻译的《1984》版本在中文读者中广受好评,被认为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3. 钱锺书翻译版,钱锺书是中国著名的作家和翻译家,他的翻译作品以准确性和语言优美而闻名。
他翻译的《1984》版本也备受推崇,被认为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无论选择哪个版本,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阅读的版本。
可以
根据个人的喜好和阅读习惯,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翻译版本。
同时,也可以参考其他读者的评价和推荐,以便做出更好的选择。
余光中_三者合一的翻译家
余光中:三"者"合一的翻譯家金聖華時間:2006-11-28 來源:福建翻譯余光中在其璀璨的文學生涯之中,詩、散文、翻譯、評論、編輯五者兼顧,各呈姿采,但論者提到余教授時,總稱之為「詩人余光中」,[散文家余光中],至於有關其翻譯方面的成就,卻鮮有涉及。
1其實,余光中早在大學期間就開始翻譯,數十年來,譯出經典名著凡十餘冊,再加上豐碩精闢的譯論,真可謂洋洋大觀。
余光中雖然自謙翻譯只是"寫作之餘的別業",然而,這"別業"餘緒,比起許多當行本色翻譯家的畢生成就,不論規模或影響,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譯者其實是不寫論文的學者,沒有創作的作家。
也就是說,譯者必定相當飽學,也必定擅于運用語文,並且不止一種,而是兩種以上:其一他要能盡窺其妙;其二他要能運用自如。
造就一位譯者,實非易事,所以譯者雖然滿街走,真正夠格的譯家並不多見。
"這段話,是余光中教授在《作者、學者、譯者》一文中提出的。
2不錯,坊間的譯者多如過江之鯽,一般人只要能操兩種語言,不論是否精通暢曉,即可執筆翻譯,並以譯者自居,但譯壇中真正譯作等身,能成名稱家的,卻如鳳毛麟角,寥寥可數。
以下試從翻譯的經驗與幅度、翻譯的態度與見解、譯作的特色與風格、譯事的宣導與推動等各方面,來綜述余光中的翻譯成就,剖析其譯論與譯著間知行合一的關係,並彰顯其如何身體力行,展現出"作者、學者、譯者"三者合一的翻譯大家所特有的氣魄與風範。
一、翻譯的經驗與幅度余光中是專注研究、擅寫論文的學者;勤於筆耕、不斷創作的作家,由這樣的學者兼作家來從事翻譯工作,的確是最理想的人選。
一般來說,學者治學之際,迻譯西書、評介西學以為佐證的比比皆是;而作家創作之余,偶拾譯筆、以為調劑消遣者,亦為數甚多,然而"別業"終非"正務",真正能對翻譯另眼相看、情有獨鍾、鍥而不捨、矢志不渝的學者作家,余光中可說是佼佼者了。
光辉译者心阅读答案
光辉译者心阅读答案①余光中常说诗、散文、评论、翻译是他生命的四度空间,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立体的美感世界。
他翻译作品产量极为丰富,有中译英的中国现代诗,也有英译中的英美诗歌,《土尔其现代诗选》,海明威的小说《老人与海》,王尔德的戏剧《理想丈夫》、《不可儿戏》、《温夫人的扇子》,等等。
②他还是那本赫赫有名的《梵·高传》的中译本第一人。
③余光中大学毕业两年后的那段时间,他的妻子范我存一直不在他身边,日益浓郁的思念之情把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推向了深渊。
“那是我一生最烦恼的时期,身多病而心常乱,几乎无日安宁。
”就在这个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里,他读到了欧文·斯通的《梵·高传》英文本。
正是这本书,使余光中像崇拜梵·高的绘画一样崇拜起梵·高的“苦难”来。
他决定翻译此书。
他把自己的大计划与梁实秋先生商量。
恰好梁实秋先生也读过这本奇书,可是觉得书太长,又牵涉到许多西方艺术史上的专业问题,就劝初涉译事的余光中不如节译算了。
但余光中认定,一本书既然值得翻译,就该全译,否则干脆不译。
④一动手翻译,果然艰难。
余光中后来回忆道:“本已身心俱疲,又决定要揽下这么一件大工程,实在非常冒险。
开始的时候,只觉不胜负担,曾对朋友说:‘等到我译到梵·高发疯的时候,我自己恐怕也要崩溃了。
’可是随着译事的进展,我整个投入了梵·高的世界,朝夕和一个伟大的心灵相对……在一个元气淋漓的生命里,在那个生命的苦难中,我忘了自己小小的烦恼……就这样,经过十一个月的净化作用,书译好了,译者也度过了难关。
梵·高疯了,自杀了,译者却得救了。
”⑤多年后,余光中更深入地道出翻译《梵·高传》的意义:“我不但在译一本书,也在学习现代绘画,更重要的是,在认识一个伟大的心灵,并且借此考验自己,能否在他的感召之下,坚持不懈,完成这长期的苦工。
”⑥余光中译《梵·高传》震撼了许多敏感而年轻的心灵。
对余光中翻译主张的思考
对余光中翻译主张的思考
余光中是一位著名的新诗史翻译家,他在翻译方面开创了把精品翻
译放在首位的理念,也是第一个提出将“精品翻译”放在翻译实践中的
重要影响者。
他强调“宜古不宜今”,认为“用以前的词话来阐明今日的
思想”,这种译法虽然有别于传统,但却能体现古诗词的精髓。
此外,
他还认为翻译应该有一定的表现力,即“向读者传达本文作者的意图”。
总之,余光中在翻译领域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他的翻译主张也激发
了新一代翻译家的积极性,使传统翻译理论发生了深刻改变。
余光中《变通的艺术》阅读理解
余光中《变通的艺术》阅读理解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变通的艺术余光中①“东是东,西是西,东西永古不相期!”诗人吉卜林早就说过。
但做翻译工作的人,不相信东方和西方不能在翻译里相遇。
调侃翻译的妙语很多。
有人说:“翻译即叛逆。
”有人说:“翻译是出卖原诗。
”有人说:“翻译文字忠者不美,美者不忠。
”②我则认为,翻译如婚姻,是一种两相妥协的艺术。
至于妥协到什么程度,以及哪一方应该多让一步,神而明之,变通之道,就要看每一位译者自己的修养了。
③翻译既然是移花接木....的事情,翻译家在读者心目中的地位,自然难与作家相提并论。
主要的原因,是译者笼罩在原作者的阴影之中,译好了,光荣归于原作,译坏了,罪在译者。
除了有能力也有时间去参照原文逐一研读的少数专家之外,一般读者是无由欣赏的。
④因此,翻译界一直有一个久持不下的争端。
一派译者认为译文应该像创作一样自然,另一派译者则相反,认为既然是翻译,就应该像翻译。
⑤第二派译者认为,既然是外国作品,就应该有点外国风味,而且所谓翻译,不但要保存原作的思想,也应该保存原作的形式,何况在精练如诗的作品之中,思想根本不能遗形式而独立。
如果要朱丽叶谈吐像林黛玉,何不干脆去读《红楼梦》?有人把弥尔顿的诗译成小调,也有人把萨克雷的小说译成京片子。
这种译文读起来固然“流畅”,可是原味尽失,“雅”而不信,等于未译。
⑥第一派译者则认为,“精确”固然是翻译的一大美德,但是竟要牺牲“通顺”去追求,代价就太大了。
译者追求“精确”,原意是要译文更接近原文,可是不“通顺”的译文令人根本读不下去,怎能接近原文呢?不“通顺”的“精确”,在文法和修辞上已经是一种病态。
要用病态的译文来表达常态的原文,是不可能的。
⑦理论上说来,好的译文给译文读者的感觉,应该像原文给原文读者的感觉。
如果原文是清畅的,则不够清畅的译文,无论译得多么“精确”,对原文说来仍是“不忠”,而“不忠”与“精确”恰恰相反。
⑧为了“精确”不惜牺牲其他美德,这种译者,在潜意识里认为外文优于中文,因为外文比中文“精确”。
《余光中谈翻译》读后感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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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谈翻译》读后感整理《余光中谈翻译》读后感当细细地品读完一本名著后,大家肯定对生活有了新的感悟和看法,写一份读后感,记录收获与付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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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谈翻译》内容概要:翻译与批判、中国古典诗的句法、中西文学之比、几块试金石——如何识别假洋学者、用现代中文报道现代生活、早期作家笔下的西化中文、横行的洋文等内容……《余光中谈翻译》读后感,来自卓越亚马逊网友:闻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余光中先生译论散文二十余篇,既谈翻译,也谈现代中文。
认为:翻译须用纯洁的中文。
以散文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炉。
见解精辟独到,文笔美丽清丽,各篇论文本身就是好文章,足以示范……余光中谈翻译的读后感,来自京东网的'网友:打开此书一看,可称得上是余老的论文集有一半论文可谓历史悠久,是写给父辈们看的。
第一篇与最终一篇相隔30年,时间相隔久得叫人要害相思。
有一半论文是写在6070年月,语言上还有点古而未化后期的文章阅读起来就舒适多了,笔锋锋利照旧,余老对三十年月的作家的作品不慎待见,特殊是朱自清写的《匆忙》,被批“不耐咀嚼不堪细析的少作”、“忧来无端的滥情之作”。
余批判此文章“混乱不堪,之所以混乱,就是滥用代名词”、“今日读来,恍如隔世”。
余老一向傲岸,却给钱钟书钱老给与了高度的赞扬,在《论的的不休》引用了钱老的佳作,让人耳目一新。
但此书有一半文章并不高超,甚至文中的观点也已经过时了,究竟近40多年过去了,建议取其精华地阅读,由于余老有时恃才傲物,观点过激,叫人不能苟同……第1页/共2页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余光中谈翻译》读后感】文档内容到此结束,欢迎大家下载、修改、丰富并分享给更多有需要的人。
第2页/共2页。
余光中翻译思想简介
创造性
变通性
translation thought
优美性
格律性
翻 译 如 婚 姻 , 是 一 种 两 相 妥 协 的 艺 术 。
是如 巫果 师说 ,, 任原 务作 是者 把是 神神 的灵 话, 传则 给译 人者 。就
His achievements
I Died for Beauty
I died for Beauty but was scarce Adjusted in the Tomb 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 In an adjoining Room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 “For Beauty”,I replied “And I——for truth—— Themself are One We Brethren,are” He said And so,as Kinsmen,met a Nigh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vered up——our names.
我为美死去,但是还不曾 安息在我的墓里 又有个为真理而死去的人 来躺在我的隔壁。 他悄悄地问我为何以身殉? “为了美,”我说。 “而我为真理,两者不分家; 我们是兄弟两个。” 于是像亲戚在夜间相遇, 我们便隔墙谈天, 直到青苔爬到了唇际, 将我们的名字遮掩。 余光中译
Lifetime Nanjing, 1928 Taiwan,1950 National Taiwan University Yu's poetry since the 1970s Poetry, prose, translation, and commentary French, German,Spanish, Italian
《余光中谈翻译》简介
《余光中谈翻译》简介《余光中谈翻译》简介【《余光中谈译》内容简介】著名诗人、散文家、译家余光中先生译论散文二十余篇,既谈译,也谈现代中文。
作者认为:译须用纯净的中文。
以散文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炉。
见解精辟独到,文笔优美清丽,各篇论文本身就是好文章,足以示范。
【余光中简介】余光中,1928年生,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1959年获美国衣阿华大学艺术士。
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师范大学、台湾大学、政治大学。
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所大学任客座教授。
1972年任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主任。
1974-1985年任香港中文大学系主任。
1985年至今,任国立中山大学教授及讲座教授。
其中有六年时间兼任文学院院长及外文研究所所长。
余光中先生一生从事诗歌、散文、评论、译,自称为自己写作的“四度空间”。
至今驰骋文坛已逾半个世纪,涉猎广泛,被誉为“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者”。
其文学生涯悠远、辽阔、深沉,为当代诗坛健将、散文重镇、著名批评家、优秀译家。
现已出版诗集21种、散文11种、评论集5种、译集13种,共50种。
【《余光中谈译》目录】序译与批评中国古典诗的句法中西文学之比较几块试金石——如何识别假洋学者译和创作外文系这一行用现代中文报道现代生活变通的艺术——思果著《译研究》读后庐山面目纵横看——评丛树版英译《中国文学选集》哀中文之式微论中文之西化早期作家笔下的西化中文从西而不化到西而化之与王尔德拔河记——《不可儿戏》译后白而不化的白话文——从早期的`青涩到近期的琐横行的洋文译乃大道译者独憔悴中文的常态与变态作者,学者,译者——“外国文学中译国际研讨会”主题演说论的的不休译之教育与反教育。
余光中的翻译思想
余光中的翻译思想
余光中,字德漪,191959年出生于台湾省竹子湖镇,是当代最杰出的中文诗人和译著作家。
他一生致力于更精致的诗歌写作,更深刻高雅、有史以来最令人信服的翻译文学作品。
他进行翻译一贯在求索准确而又有诗意的译文,他的翻译思想得到美国文学译者Matthew Arnold推崇,很多人以此为示范。
余光中翻译思想的核心是求索文化内涵的精确而传神的表达,即“文化遗产的还原”。
他认为,翻译的本质是“转化””,即把外来的文化资源翻译成本国文化的语言;又或者把本国文化资源翻译成外国文化的语言。
他认为,翻译应该是对外文的准确、有力的再现,翻译的成功取决于对外文的准确理解、把握文意、把握文体结构,以及能够正确、恰当地把外文改写成译文。
此外,余光中强调了文化传承和译文风格的重要性。
他认为,翻译本质上是文化传承,译文应该有其自身的历史、审美、文化背景,及其本国的文化传统。
因此,译者应该认真研究外文的历史、文化背景,并考虑当前本国的政经、文化情况,来帮助读者建立一种完整的历史意识和文化认同感,以增进读者们对外文内容的理解。
最后,余光中坚持了“翻译修辞”的原则,他认为翻译是一种文学修辞,译者应该尽可能把外文文体结构、修辞效果和文学价值等所有内容都准确、清楚、生动地翻译出来,以便使读者了解到原著的内涵和意境,获得最佳的文学阅读体验。
总的来说,余光中的翻译思想囊括了准确性、精细性、传神性和
修辞性,被广泛认可和严格遵守,是翻译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翻译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的翻译思想在未来长久以来都将成为翻译研究的理论基础,给翻译工作带来更多的发展思考和改革方向。
【2016年】浅谈从英美诗歌翻译看余光中的译学思想【英语其它相关论文】
英语其它相关论文-浅谈从英美诗歌翻译看余光中的译学思想论文关键词:英美诗歌翻译余光中译学思想论文摘要:余光中先生以诗和散文成名,然而他学贯中西,在文学翻译领域也颇有建树。
不仅译介了大量英美文学作品,同时还发展成一套自己的译论。
本文以他关于翻译与创作关系的论述为主线,阐述其主要译学思想,并通过分析他翻译的英美诗歌,看其翻译思想在实践中的应用及体现,以及对于后进译者的现实指导意义。
提到余光中,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那些家喻户晓、广为传诵的诗篇,还有那些气势雄浑、色彩瑰丽的散文。
然而,余光中先生不仅是成功的诗人和散文家,同时还是优秀的文学评论家和翻译家。
他学贯中西,在文学的教学、创作、翻译和研究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
在逾半个世纪的文学生涯中,除了大量的诗歌和散文创作,余光中也致力于文学作品的翻译。
其翻译范围广泛,包括诗歌、传记、小说、戏剧;产量颇丰,至今已出版翻译集十一种;并且在长期的翻译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译学思想。
余光中认为,文学翻译是一门艺术,而为艺术,则必有其创造性。
翻译与创作有相通之处,两者都是要将一种经验转换成文字。
不同的是,作家是将自己的经验翻译成文字,一切全在自己掌握之中,是一种“不拘的翻译”、“自我的翻译”。
而译者要进行翻译的这种经验,已经有了文本,有其既定的内容和外貌,容不得译者擅自变更。
然而,译者在将这种经验从一种文字转换成另一种文字时,在字词的选择、句子结构的安排、整体风格的把握上,仍然有很大的空间,也可以说是某种程度的创作。
他在谈自己译诗的经验时说:“翻译的心智活动过程之中,无法完全免于创作。
……一位译者必须斟酌上下文的需要,且依赖他敏锐的直觉。
这种情形,已经颇接近创作者的处境了。
”因此,“翻译也是一种创作,至少是一种‘有限的创作’”(余光中,2002:34)。
在文学翻译中,诗歌翻译最难,也最能体现译者水平。
余光中以诗人与学者的双重身份,兼具深厚的国学和西学功底,翻译了大量英美现代诗歌。
余光中的简介资料
余光中,台湾著名诗人、散文家、批评家、翻译家。
祖籍福建永春,生于江苏南京。
余光中 - 简介
1928年重九日余氏生于南京。
青年时于四川就学,在南京青年会中学毕业后进入金陵大学修读外文。
1945年与覃子豪、钟鼎文等创办“蓝星诗社”,主编《蓝星诗页》。
1946 年考入厦门大学外文系。
1947年入金陵大学外语系(后转入厦门大学),
1948年发表第一首诗作,
1949年随父母迁香港,次年赴台,就读于台湾大学外文系。
1950年五月到台湾,9月以插班生考入台大外文系三年级,两年后毕业。
1952年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
1953年10月,与覃子豪、钟鼎文等共创“蓝星”诗社及《创世纪》诗刊,致力于现代主义诗歌创作。
1956年与范我存女士结婚,后育有四个女儿。
年间先后任编译官及大学教职。
1958年到美国进修,获爱荷华大学艺术硕士,毕业后回台任教。
先后任教于师范大学、政治大学,期间曾两度赴美任多间大学客席讲师。
1959年获美国爱荷华大学(LOWA)艺术硕士。
先后任教台湾东吴大学、师范大学、台湾大学、政治大学。
其间两度应美国国务院邀请,赴美国多家大学任客座教授。
1972年荣任政治大学西语系教授兼系主任。
1974年到香港任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教授。
从余光中的译论译品谈文学翻译的创作空间(七)
从余光中的译论译品谈文学翻译的创作空间(七)作者:金圣华来源:《英语世界》2019年第08期伊尔文·史东著的《梵谷传》(Irving Stone, Van Gogh, Lust for Life)是余光中翻译的另一部力作。
在这部传记中,作者史东“以小说来还原梵谷破画而出的生命故事”1,因此,译者的首要之务就是如何在译文里再现画家这种“腹内蠢蠢欲动”“气蟠胸臆”2的感觉。
此书翻译之初,余光中和夫人范我存尚未共谐连理,情侣俩在一人翻译、一人誊写的紧密合作下把全书译完,因此散文家张晓风称之为两人“婚前所生的孩子”3。
然而随着余光中年事渐长、功力渐进,这本于1955年翻译的作品在1957年由重光文艺出版社出版;1978年重新修订,由大地出版;2009年再度仔细校订,交由九歌隆重刊行。
《梵谷传》由最初的版本到最后的定本,译程历时逾半个世纪,内容修改近万处,这种努力堪与翻译名家傅雷三译《高老头》相比,因而此书不可不谓余光中在翻译版图上呕心沥血、千锤百炼的传世之作。
《梵谷传》最精彩的莫过于对色彩的描绘。
由于主人翁是梵谷,所以作者笔下形容的色彩也是浓烈激越而非淡雅素净的,译者一不留神,就可能把梵谷翻译成莫奈。
且看以下的片段4:But it was the colour of the country-side that made him run a hand over his bewildered eyes. The sky was so intensely blue, such a hard, relentless, profound blue that is was not blue at all; it was utterly colourless. The green of the fields that stretched below him was the essence of the colour green, gone mad. The burning lemon-yellow of the sun, the blood-red of the soil, the crying whiteness of the lone cloud over Montmajour,the ever reborn rose of the orchards…s uch colourings were incredible. How could he paint them? How could he ever make anyone believe that they existed, even if he could transfer them to his palette? Lemon, blue, green, red, rose; nature run rampant in five torturing shades of expression.再看下面的几种译文:1. 可是使他伸手翼蔽自己愕视的双眼的,却是四野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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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三"者"合一的翻译家余光中在其璀璨的文学生涯之中,诗、散文、翻译、评论、编辑五者兼顾,各呈姿采,但论者提到余教授时,总称之为「诗人余光中」,[散文家余光中],至于有关其翻译方面的成就,却鲜有涉及。
1其实,余光中早在大学期间就开始翻译,数十年来,译出经典名著凡十余册,再加上丰硕精辟的译论,真可谓洋洋大观。
余光中虽然自谦翻译只是"写作之馀的别业",然而,这"别业"馀绪,比起许多当行本色翻译家的毕生成就,不论规模或影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译者其实是不写论文的学者,没有创作的作家。
也就是说,译者必定相当饱学,也必定擅于运用语文,并且不止一种,而是两种以上:其一他要能尽窥其妙;其二他要能运用自如。
造就一位译者,实非易事,所以译者虽然满街走,真正够格的译家并不多见。
"这段话,是余光中教授在《作者、学者、译者》一文中提出的。
2不错,坊间的译者多如过江之鲫,一般人只要能操两种语言,不论是否精通畅晓,即可执笔翻译,并以译者自居,但译坛中真正译作等身,能成名称家的,却如凤毛麟角,寥寥可数。
以下试从翻译的经验与幅度、翻译的态度与见解、译作的特色与风格、译事的倡导与推动等各方面,来综述余光中的翻译成就,剖析其译论与译著间知行合一的关系,并彰显其如何身体力行,展现出"作者、学者、译者"三者合一的翻译大家所特有的气魄与风范。
一、翻译的经验与幅度余光中是专注研究、擅写论文的学者;勤于笔耕、不断创作的作家,由这样的学者兼作家来从事翻译工作,的确是最理想的人选。
一般来说,学者治学之际,迻译西书、评介西学以为佐证的比比皆是;而作家创作之余,偶拾译笔、以为调剂消遣者,亦为数甚多,然而"别业"终非"正务",真正能对翻译另眼相看、情有独钟、锲而不舍、矢志不渝的学者作家,余光中可说是佼佼者了。
余光中的翻译生涯,起步得很早,于大学期间就已执译笔。
3《老人和大海》(The 0ld Man and the Sea)于一九五二年开始连载于《大华晚报》,一九五七年由重光文艺出版社发行出版;脍炙人口的《梵谷传》初译于一九五七年,译文亦先连载于《大华晚报》,后出版于重光文艺(此书重译于一九七六年,历时一载,于七七年完成,新译本于一九七八年由大地出版社出版)。
余光中第一本诗集《舟子的悲歌》,则出版于一九五二年,辑录一九四九年至五二年间的作品。
4 因此,翻译之于创作,即使不算同步启程,也称得上亦步亦趋、形影相随了。
在余氏长达四十馀载的文学生涯之中,翻译与创作,就如两股坚韧不断的锦线,以梅花间竹的方式,在瑰丽斑烂的画面中,织出巧夺天工的双面绣。
自六十年代初开始,余光中不但写诗吟诗,也论诗译诗,而他的译诗是双向进行的,不但外译中,也中译外。
一般文学翻译多以外语译成母语为主流,理由很简单,文学翻译所要求于译者的,是对外语的充分理解,对母语的娴熟运用。
对外语的了解,还涉及语言背后的文化精神,社会习俗,这是一个学者的工作;对母语的运用,则包括造句遣辞的推敲、各种文体的掌握,这就关乎作者的功力了。
余光中固然是外译中的高手,但中译外也得心应手,应付裕如。
这种左右逢源、两者兼能的本领,在当今译坛中,实不多见。
究其原因,自然与其学问素养大有关系。
余光中早岁毕业于台大外文系,然而中文造诣也极深,用他自己的话语--"在民族诗歌的接力赛中,我手里这一棒是远从李白和苏轼的那头传过来的",最可以看出他秉承中国传统的渊源。
另一方面,他又说:"我出身于外文系,又教了二十多年英诗,从莎士比亚到丁尼生,从叶芝到佛洛斯特,那"抑扬五步格"的节奏,那倒装或穿插的句法,弥尔顿的功架,华兹华斯的旷远,济慈的精致,惠特曼的浩然,早已渗人了我的感性尤其是听觉的深处。
" 5因此,余光中译诗,可说是一种锻炼:"说得文些,好像是在临帖,说得武些,简直就是用中文作兵器,天天跟那些西方武士近身搏斗一般。
" 6如此经年累月浸淫砥砺,翻译之功,乃愈见深厚。
余光中所译名家诗,结集出版者外译中包括《英诗译注》(一九六0);《美国诗选》(一九六一);《英美现代诗选》(一九六八);《土耳其现代诗选》(一九八四);中译英则有New Chinese Poetry(《中国新诗选》)(一九六0);Acres Barbed Wire(《满田的铁丝网》)(一九七一);The Night Watchman(《守夜人》)(一九九二)等。
这些译著,时间上跨越三十余年,数量上更达数百首之多,这期间,余光中出版了十多本诗集,写了将近八百首诗,诗风亦迭经变迁,瑰丽多姿,由此可以想见译作与创作之间,彼此观照,互相辉映,那种穿针引线、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影响,是多么复杂、多么深刻!(Bartleby the Scrivener),除了译诗之外,余光中于一九七二年出版翻译小说(录事巴托比》一九七七年出版《梵谷传》重译本。
八四年更进入戏剧翻译的领域,出版了王尔德的《不可儿戏》(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一九九二年出版《温夫人的扇子》(Lady Windermere's Fan),一九九五年则出版《理想丈夫》(An Idea1 Husband)。
余光中写诗,写散文,但从未尝试过小说或戏剧的创作,这两种文类的翻译,多少在他文学的版图上增添了两幅新拓的领土,使其开展的艺术天地,显得更加辽阔与宽广。
余光中的翻译经验是丰富而全面的。
从纵的方面来说,其翻译生涯绵长而持久,绝非客串玩票式的浅言即止;从横的方面来看,余光中翻译的十多种作品之中,包括诗、小说、传记与戏剧等多种文类,而来自英国、美国、中国、印度、西班牙、土耳其的不同作者,又往往风格殊异,海明威的朴实简劲及王尔德的风雅精警,可说是两个最具代表性的极端。
就如一幅庞大繁复的拼图,要使细致的小块一一就位,各安其所,若非译者具有高深的学养,卓越的文才,则绝难成事。
因此,余光中译品的幅度之大,并非常人可及,而从如此丰富的翻译经验归纳出来的理论,也就更显得字字珠玑,言出有据了。
二、翻译的态度与见解余光中虽然一再谦称翻译只是自己"写作之馀的别业",但是他从事"别业"的态度却是十分认真与审慎的。
翻译,在这位文坛巨子的心目当中,绝非微不足道的小技,而是传播文化的大道。
在写于一九八五年的《翻译乃大道》一文中,余先生曾经剖白过:"我这一生对翻译的态度,是认真追求,而非逢场作戏。
迄今我已译过十本书……。
其实,我的'译绩'也不限于那十本书,因为在我的论文里,每逢引用英文的译文,几乎都是自己动手来译。
" 7由此可见,翻译之于余光中,是一种持之以恒的工作,全神贯注的经营。
以广义来说,余光中认为创作本身也是一种"翻译",因为"作者要'翻译'自己的经验成文字",这经历跟译者"翻译"时的心路历程相仿。
不过,作家创作时,须全心捕捉虚无缥缈的感受,将一纵即逝的灵感定型落实,其过程是由"混沌趋向明确,由芜杂趋向清纯",8换句话说,创作式的"翻译"可说是无中生有,化虚为实;而译者的"翻译",却早已有范本在侧,任凭一己才情卓越,也无法如天马行空,恣意发挥。
"不过,译者动心运笔之际,也不无与创作相通之处。
" 9因为译者在原文的理解与译文的表达之间,在取舍辞藻、斟酌句序之际,还有极大的空间,足以调度驱遣,善加选择。
因此,翻译与创作,在某一层意义上,是息息相关,彼此相通的。
正因为如此,余光中认为翻译,尤其是文学翻译,是一门艺术,而非科学。
余光中的翻译艺术观,自然而然影响到他对翻译的认知与见解。
他以为译事虽难,译程虽苦,但翻译本身仍然充满乐趣,妙处无穷。
首先,从一个学者的立场来说,他认为要精读一部名著,翻译是最彻底的办法。
这一点,许多学者兼译者都有同感。
翻译《源氏物语》的林文月教授就说过:"翻译是我精读文章的最有效方法。
经由翻译,我才能厘清懂得的部分与暧昧朦胧之处。
因为必须在白纸上落下黑字,含混不得。
" 10不但如此,余光中认为翻译还可以解忧,因为一旦开始译书,就好比让原作者神灵附体,译者自此跟伟大的心灵日夜相对,朝夕与共,两者在精神上的契合,超越时空,到了合二为一、无分彼此的地步,这种感情,极其净化,极其纯挚。
余光中初译《梵谷传》,三十多万字的巨著,前后译了十一个月,那时的经历,十分动人:"那是我青年时代遭受重大挫折的一段日子。
动手译书之初,我身心俱疲,自觉像一条起锚远征的破船,能不能抵达彼岸,毫无把握。
不久,梵谷附灵在我的身上,成了我的"第二自己"(a1ter ego)。
我暂时抛开目前的烦恼,去担梵谷之忧,去陪他下煤矿,割耳朵,住疯人院,自杀。
梵谷死了,我的'第二自己'不再附身,但是'第一自己'却解除了烦忧,恢复了宁静。
那真是一大自涤,无比净化。
"11这就是艺术上所谓感情抒发(catharsis)的最佳写照。
有趣的是,在此处,余光中提到附在自己身上的是梵谷的灵魂,而非原作者史东(Irving Stone)的灵魂,可能是因为原著是本传记体的小说,或小说体的传记,梵谷是笼罩全书的主角,性格鲜明,形象突出,而操笔写传的作者,虽然文笔流畅,节奏明快,他的个性,反而隐而不显了。
译王尔德当然是另外一回事,这一遭,译者与原作者直接对话,互相较量:"王尔德写得眉飞色舞,我也译得眉开眼笑",12能令译者动容的,自然不是剧中的主角任真,而是才思敏捷、下笔成趣的戏剧家了。
翻译对译者的影响,并不限于翻译期间,往往还点点滴滴渗入译者的思维深处。
一九七八年夏,余光中往北欧一行,途经巴黎,虽则匆勿一日,彷如过客,但竟然浮想联翩,在心中泛起梵谷的种种行状--"我想起了《梵谷传》巴黎的那一章,怎么译者自己都到了第五章里来了呢?" 13这种身历其境、心神俱醉的代入感,发生于重译《梵谷传》后一年,若非译者翻译时,曾经全力以赴,形同意创作,以作家敏锐的心灵、感性的笔触,捕捉洋溢原著的诗情,描绘含蕴其中的风貌,那书中的情景,又怎会如此触动心弦,重现眼前?翻译固然可以令人解愁忘忧,乐在其中,但译者介于原著与译作之间,进退两难、兼顾不暇的苦楚,余光中也深有体会。
有关翻译,他的妙喻极多,往往以寥寥数字把翻译的真谛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