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唱歌的葡萄架

会唱歌的葡萄架

作者：兰洋

来源：《中学生百科·阅读与写作》2008年第11期

巨人卡布斯呆呆地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没有月光，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得一两声浓重的叹息。就在刚才，卡布斯收到矮人鲁玛的一封信，信上说，他被大石头砸成重伤，就快活不下去了，请卡布斯去见他最后一面。

鲁玛是他最好的朋友，听闻噩耗，卡布斯一屁股呆坐在地上，心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大山去。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努力地平复情绪，因为不能让鲁玛看到自己哭泣过。

卡布斯决定，在见到鲁玛的时候，一定不哭。他还要给鲁玛带去一大篮新鲜的葡萄。他怎么会不记得，鲁玛最爱吃葡萄呢？！卡布斯还会向鲁玛保证，绝不再和他吵架，甚至，如果鲁玛还想要葡萄园旁边的那片空地，卡布斯也不会再拒绝，一定送给他。

噢，可怜的鲁玛！卡布斯想到活蹦乱跳的矮人朋友，此刻正憔悴地躺在病床上，他的眼泪不禁又流下来。平静了会儿，卡布斯红着眼睛，挎着装满葡萄的篮子出发了。翻过一座大山，穿过一片开满鲜花的丛林，卡布斯走到河边，在一幢红漆屋顶的小木屋前停下来。

嗨，卡布斯！矮人鲁玛正站在梯子上挂玉米，看到老朋友，他微笑着打招呼。卡布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步跑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鲁玛。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卡布斯一遍遍地喃喃着。最后，他忍不住嚎啕大哭。鲁玛被卡布斯抱得快无法呼吸，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卡布斯忽然抬起头，抹了一把鼻涕，愤愤然，继而他又指着自己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流了多少眼泪吗？”

鲁玛有些震惊，他似乎感觉到这件事不太寻常：“卡布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卡布斯听了，非常疑惑，他取出信，给鲁玛看。鲁玛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告诉卡布斯，虽然字迹很像，可是，这封信并不是他写的。卡布斯这才意识到被骗了。

“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揪出他！”卡布斯咆哮起来，不过，他并不太生气，因为，鲁玛看上去那么健康，还是好好的。

这天傍晚，告别了鲁玛，卡布斯回到家，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葡萄园里，凌乱不堪，近半数的葡萄被摘走，秧苗被扯得快要断掉，地窖里几瓶陈年的葡萄酒也消失不见了。卡布斯哭丧着脸，回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噢，他明白了，他中计了。

“可恶！”卡布斯咒骂着，那个坏家伙竟然利用鲁玛来欺骗他。

卡布斯开始仔细地在葡萄园里寻找线索，他发现了一串串脚印，还有几根红色的头发，一小块被刮破的衣角。他问邻居们是否看到可疑的人影。迪特先生告诉他，红头发巨人巴沙好像来过。道谢之后，卡布斯带着证据赶到了警察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警官查里严肃地表明，一定要把坏蛋缉拿归案。卡布斯点头离开了。

这天晚上，卡布斯望着月亮，感慨良多。他当然忘不了在看到鲁玛平安无恙的那一刻，自己整个人都雀跃不已。此刻，他想，眼前的一切都要珍惜，不然就会有后悔和遗憾。还好，一切来得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决定好好和鲁玛相处，不再吵架，不再吝啬……

忽然，卡布斯听到不远处有一阵轻微的响声。月光下，一个黑影显露出来。那是红头发巨人巴沙。巴沙拿着一把刀，走向卡布斯，卡布斯吓得不敢说话，他觉得世界末日快到了！可是接下来的事让他大感意外。只见巴沙面对着他，扑通跪下，他递过刀，大哭起来——

“求你，杀了我吧！都是我干的！”

卡布斯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收起刀，忐忑地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巴沙哭着说，他的朋友被石头砸伤，就快死去了，朋友非常喜欢吃葡萄，可是，穷困的巴沙没有钱去买，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巴沙还告诉卡布斯，偷去的葡萄，一部分换了些药品，剩余的就拿给朋友了。最后他表了态，不论卡布斯怎么惩罚他都行，不过还得再给他点时间，因为他还想看朋友最后一眼。卡布斯被他说得心软下来，然后又禁不住他的哀求，跟随巴沙来到朋友的家。

破旧的草屋里，传出一阵阵咳嗽声，卡布斯看到一个全身缠着纱布的伤者。他确实病得很重，重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望着巴沙流泪。

“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巴沙走上前，挤出一个微笑。他帮助朋友盖好被子，端起水杯，给他喂了一点水。

卡布斯看不下去了，他悄悄地关上门，退了出来。他被感动了，虽然巴沙做错了事，不错，他已经从心里原谅了巴沙。第二天，他撤销了控告，他决定给巴沙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从那以后，卡布斯不再像以前一样，整天想着管理葡萄园，工作，赚钱……因为他发觉，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比如，多和朋友相处，在假日里去山那边看望父母。晚上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坐在摇椅上，摇啊摇，仿佛就能听见葡萄架在唱歌，然后，他笑了。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