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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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简介
篇一:陈寅恪简介
永不熄灭的学术之光
抗战胜利了,双目失明的陈寅恪由人搀扶着重新回到清华园,这时他57岁。失去了学者治学读书第一需要的双眼,他将如何度过后半生的学术生涯?
1948年,国民党准备退踞台湾,动员了很多学者离开大陆。陈寅恪对腐败的国民党极度失望,拒绝去台湾。岭南大学的校长、教育家陈序经邀请陈寅恪到广州任教,因为他仰慕陈寅恪很久了,也因为他一直想把岭南大学,也就是后来的中山大学办成一流的高等学府。就这样,陈寅恪在南国找到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南国校园很美,一年四季树木常青,但是陈寅恪看不见,他在黑暗中已经生活了5年。很多人回忆,陈寅恪以前上课是很有特点的,讲到深处,他会长时间紧闭双眼,但他眼睛瞎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他闭着眼睛讲课。他永远睁大着眼睛,一如我们今天见到的他晚年的照片,目光如炬。
中山大学陈寅恪故居前,有一条白色的水泥小路。这是陈寅恪到岭南后,当时的中共中南局最高首长陶铸亲自嘱咐为他修建的,以方便陈寅恪在工作之余散步。这条路,就是今天中山大学里著名的“陈寅恪小道”。
陈寅恪是倔强的。眼睛瞎了,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毁灭,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让人读到他内心的痛楚。据家人回忆,在最初的日子里,他变得非常暴躁。但很快,他便归于宁静。
当他被人搀扶着回到清华园时,校长梅贻琦曾劝他休养一段时间。陈寅恪回答:“我是教书匠,不教书怎么能叫教书匠呢?我每个月薪水不少,怎么能光拿钱不干活呢?”学生们回忆,陈先生说这话时,脸上虽是笑着,但让他们感受到的神情,却是严肃而坚决的。
一个瞎子被聘为教授,为大学生授课,在世界上实在是绝无仅有。清华为陈寅恪配了三个助手来协助他的教学和研究。这三个助手都是他当年的学生。其中汪篯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陈美延回忆道:“我父亲喜欢的人是有一个标准的,一定要数学好,思维逻辑要清楚。汪篯先生的数学特别的好,所以他们就可以无话不谈。”
陈寅恪对助手说:“人家研究理科,是分秒不差的,我的文史研究,是年、月、日不差的。”事实上,如同自然科学一样,陈寅恪的研究往往是一个精确推导的过程。而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陈寅恪在游学年代所接受的追求精确性和彻底性的德国学术传统。
陈寅恪是以古代书院的精神授课的,师生之间以学问道义相期。后来成为陈寅恪助手的胡守为,清晰地记得这样一堂课:那天他是唯一的学生。当他来到陈宅时,陈寅恪正在工作。在他来后,先生挪步到楼上,下楼时,竟郑重地换了一身装束:长袍。后任中山大学教授的胡守为说:“这件事对我的教育很深,这就是为人师表啊!”
口述撰写《论再生缘》
因为生病,陈寅恪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学术转向。1953年,在清华时的学生蒋天枢,给自己的老师寄来了长篇弹词《再生缘》,陈寅恪听了,大受震动。他认为,这就是中国式的史诗,以前大家以为中国是没有史诗的,而《再生缘》就是史诗。陈寅恪在病中,用口述的方式撰写《论再生缘》。由此,他开始了对明清
历史和文化的探索。
正当陈寅恪沉浸于新的学术领域时,他得知一个消息,中国科学院拟请他出任历史研究所二所的所长。在北京的许多好友都希望陈寅恪接任这个职务,然而他却拒绝了。
这一年,又一位清华的老学生,也就是当年他最喜欢的汪篯,带着同样的使命,到广州来看望他。这是1953年11月21日的晚上。他们开始谈得很好。但不久就谈崩了。陈寅恪感受到这个昔日门生,已经摒弃了自己恪守的治学为人之道,他怒斥道:“你不是我的学生!”
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还是由陈寅恪口述,汪篯做记录,为历史留下了今天的读书人都略知一二的《对科学院的答复》。答复的第一句话是:“我的思想、我的主张完全见于我所写的王国维纪念碑的碑文中。”为纪念清华研究院导师王国维而修建的那座纪念碑,今天依然矗立在清华园中。陈寅恪在碑文中表达了这样的思想:读书治学,只有挣脱了世俗概念的桎梏,真理才能得以发扬。陈寅恪认为,包括他和王国维在内的任何人,在学术上都会有错,可以商量和争论,但如果没有独立的精神,自由的意志,就不能发扬真理,就不能研究学术。在这个意义上,他说:“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
立精神,不是这样,即不是我的学生。”
陈寅恪是中国最早接触马克思主义的学者之一。早在1911年,他就通读了《资本论》的原文。他接触马克思主义比后来很多的知识分子早整整10年。但他主张“不要先存马克思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这样的观点,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其实,陈寅恪主张的就是实事求是,他将此视作永恒如日月之光。
皇皇85万言著就《柳如是别传》
在工作的间隙,居所前的“陈寅恪小道”上,常常出现两个身影,陪伴陈寅恪散步的,是夫人唐筼。
陈寅恪之女陈美延说:“在我们眼睛里,我母亲真是非常伟大,而我父亲更是天天这样跟我们说。他一直说的就是,‘我们家里头,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不能不尊重你们的母亲。’他说母亲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没有我母亲,就没有我们这个家了。”
唐筼和陈寅恪一样出身名门,自1928年和陈寅恪结为连理后,风雨同舟,成为陈寅恪生命中的第一知己。陈寅恪每完成一部著作,都请自己的妻子题写封面。
《论再生缘》完成了。封面依然是唐筼题写的。但当时无法正式出版,陈寅恪只能请人用蜡版刻印,分送友人。“文章我自甘沦落,不觅封侯但觅诗”,全书结尾处,陈寅恪用自己的两句诗,隐喻心境和志趣。在陈寅恪的晚年,像他这样学问和思想都很高的人越来越少,听他课的学生也越来越少,他所看重的学生也不跟他了。到了1958年,陈寅恪竟成了学术界“拔白旗”的对象。他不再教课,转为专力著述。
虽然那时候陈寅恪的学问,已经不为主流学术所推崇,但是他仍然浸润在他所构筑的那个纯粹的学术世界中。他依然坚持用文言文写作,他还固执地坚持用繁体字竖排出版自己的著作。他仍强调文责自负,著作里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的,甚至不允许别人改动一个标点。
陈寅恪有一部中古史论文集《金明馆丛稿初编》,出版社曾要求修改其中的一个词,被他严辞拒绝,为
此,这本书竟没能在当时出版。
就在这段艰难的著述岁月里,来了一位女性,自愿给陈寅恪当助手,她叫黄萱。黄萱每天准时来到陈寅恪的住处,为眼睛看不见的陈寅恪查找书籍,朗读材料,誊录书稿。14年始终如一,直到“文革”开始,她被赶走。晚年陈寅恪的著作,都是由黄萱一字一句记录完成的。她见证了这位大师在学术之路上踽踽独行的每一个细节。
1961年8月30日,是个阴天。陈寅恪一直在家中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在哈佛大学的同学,早先清华研究院的主任吴宓。
吴宓走进陈寅恪寓所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而陈寅恪仍然端坐着,等待着。吴宓在当天的日记中,这样描述他阔别12年的挚友:“寅恪兄双目全不能见物,在室内摸索,以杖缓步,面容如昔,发白甚少,惟前秃顶,眉目成八字形……”
陈寅恪把自己的著作《论再生缘》油印本,作为礼物送给吴宓,还透露了自己正在撰写的一部宏伟著作的大纲。这就是后来的那部大书——《柳如是别传》。
在以往的历史叙述中,柳如是不过是明末清初的一个烟花女子。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