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

关于我院建立“精品案例库”的设想
丁晓华
我想谈一些我对我院建立“精品案例库”的初步设想：
一、“精品案例库”的意义和作用
世界各国的法律制度大体可分为成文法系和判例法系，但从上世纪中期以来，两大法系有逐步借鉴、融合和并存的趋势。

在许多判例法系国家，各种单行法的创制日益受到重视，法官在处理案件时，不仅会引用大量的判例，也注重对成文法的适用，甚至成文的单行法还会成为案件判决的主要法律依据。

而成文法系国家也日益关注和强调判例的作用。

就我们国家而言，虽然除了涉外案件可以适用国际惯例外，一般都是以成文法为法律依据。

但并不说明我们国家排斥判例的作用，最高人民法院公报上每一期都要公布一些案例，尽管这些案例没有法律约束力，但却在我们办理相关案件时起到了重要的提示和引领作用。

事实上法律条文本身永远不可能给法官案件的答案，一个案件往往需要法官结合大量的实体法和相关程序法才能作出较为合适的裁判。

这时候，一个相同或类似的案例所起的作用永远是超过法律条款的。

所以，就设想我们法院是否可以建立这样一个精品案例库，将一些新型的或具有普遍意义的案件放在这个数据库中，这样，承办法官在办理类似案件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搜索这些案例，作出合适的裁判。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一方面，鉴于我们浦东法院案件数量多，通过参考精品案例库中的案例，可以提高我们法院
对相同或类似案件的审理效率，缩短案件审限，节约和优化司法资源；另一方面也可以促进我院对同一或类似案件的判决结果的统一，提高司法公信力和透明度，避免无限度的法官自由裁量权和遏制司法腐败。

简而言之，就是让精品案例发挥判例的作用，虽然没有法律约束力，却可以比有约束力的法律条文发挥更大的指导作用。

否定判例作用的人往往会有这样的观点，即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案例，正如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但树叶终究是树叶，不是树枝也不是树根。

案例也是一样，可以通过案由或争议的问题分为各种不同的类型。

就象我们行政庭，最多的行政案件是房地产登记案件，尽管每一个案件的案情并不一样，但在很多方面，处理的原则是一样的。

二、建立精品案例库的具体设想
1、什么是精品案例
我认为，精品案例至少可以包括这么两种类型：一是新类型案件；二是典范性案件。

（1）所谓新类型案件主要是指其反映了社会生活中的新问题，但对于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相关的立法，需要法官进行必要的法律推理才能作出判断；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个案件首次适用了新的法律，但对于新的法律应当如何理解和运用还存在各种不同的观点。

（2）典范性案件主要是指具有普遍性意义的一类案件，这类案件在我院收案的数量中所占的比例一向较多，争议也一向集中在某一相同或类似的问题。

作为精品案件，不论是新类型的案件还是典范性案件，他们的共同特征都是疑难，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参考。

需要法官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查询法律、评议论证才能作出合适的裁判，而这一裁判也没有被上级法院更改。

这样，被列为精品案件的新类型案件既使暂时在数量上不多，但至少可以对以后产生的此类案件起到指导作用。

被列为精品案件的普遍性案件则可以立即发挥判例作用，引导大量同类型的案件得以快速的处理。

但疑难案件并不是指案情复杂，案情复杂可能仅仅是因为当事人众多、因为案件事实难以查清。

被列为精品案件的应当仅仅是那些对实体法律的理解、对证据规则或其他程序法的引用等争议较多的疑难案件。

2、精品案例库的内容
在精品案例库中包含的内容具体可以包括如下内容：（1）是案例标题：包括当事人姓名和案由、案号等；（2）基本的案情介绍。

（3）争议问题或案件难点以及相关的各种观点。

很多时候，案件的争议焦点是事实认定上的焦点，但我们这里所指的争议问题主要侧重于法律运用中的难点，包括事实认定简单，但法律适用争议较大的情况。

但如果对复杂事实的认定涉及对证据规则运用的不同观点，也可以列为争议焦点。

（4）判决结果。

（5）附法律文书。

3、案例库应有的搜索功能
为了充分发挥精品案例库的作用，还应考虑设置全面完整的
搜索机制，列出多种搜索项以方便法官检索、使用和借鉴精品案例库中的案例。

搜索项可以按承办法官的姓名、案由、案号、争议问题、所适用的法律名称及正文关键词等进行分类。

如想知道某某法官办了多少精品案件，可以直接键入其姓名。

想了解房屋租赁合同方面的精品案件，可以在案由分类项中，键入“房屋租赁合同”。

如，最近我们行政庭受理了首起涉及上海市政府信息公开规定方面的案件，如果这个案件也在案例库，而之后承办这类案件的法官想了解先前的判例，只需键入案件所涉法律的名称即“政府信息公开”。

另外，也可以将对案件的争议问题作为搜索分类项。

譬如，对于合同格式条款效力的认定，是许多合同纠纷案件争议的焦点，承办此类案件的法官可以通过键入“格式条款”了解其他法官的观点。

三、建立精品案例库靠什么
1、人的因素—主观能动性，解决的是愿不愿意创设精品案例的问题
建立精品案例库，靠的是有指导意义的案例，而案例的挖掘、发现和整理，靠的是优秀法官。

所以人的因素最为重要，能不能建立创建精品案件的激励机制，让我们的法官能自觉自愿地为办出精品案件而努力，是需要思考的重要问题。

前面提到以承办法官姓名为搜索项，主要是为了便于承办类似案件的法官相互联系探讨问题，但也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统
计每位法官被列入库内的精品案件数量。

承办的案件能够被列入精品案例库，对法官而言可能是重要的精神鼓励，即使是退休了，判决还可以在精品案例库中继续发挥作用。

也许可以考虑采用物质激励的方式，但不适合直接将列入精品案例库的案件数量与物质奖励直接挂钩，否则可能有精品案例滥宇充数的趋势。

产生为了主观追求精品而产生精品，而不是有了精品才制造精品。

精品案例库无需追求数量，挑选的唯一原则应当是具有普遍性指导意义，能以一盖十。

由于精品案例的共同特点是疑难，所以难免要把精品案例和精英型法官联系在一起。

可能到现在，没有一个人会自认为自己是精英型法官，而且事实上，在案子数量居高不下的情况下，法官也只能成为劳模型的法官，追求案件数量和不出差错。

但是精英型的法官靠的是时间积累、经验沉淀和不断学习，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认真踏实地办好每一个案子，每一个法官都会慢慢地甚至不自觉地成为精英型法官。

所以，在鼓励创设精品案例时，认为自己不是精英型法官不能成为推辞。

2、专业的眼光—客观现实性，解决的是有没有能力创设精品案例的问题
既使已经成功地说服了法官为创设精品案例而努力，但不可否认的现实是，有些法官善于发现精品，而有些法官对案件的触觉却不够灵敏，这就是一个有没有能力创设精品案例的问题。

有没有专业和独到的眼光，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但现实是可以改变
的。

可以从两方面努力：（1）法院定期举办学术讲座、定期培训等活动，鼓励每位法官打下扎实的法学基础，培养娴熟的审判技巧，精通诉讼程序法与各类实体法。

只有有了金刚钻，才能揽这个瓷器活。

（2）培养全面深远的思维方式，善于在更广阔的层面上考虑案件的处理，善于举一反三，以点带面，历史地辨证地看待问题，并且参考其他国家对类似问题的规定。

目光不能局限于个案如何解决，处理案件的直接作用固然是定纷止争，但一个案件是否能反映立法的缺陷、是否能对我国的法治建设起推动作用、促进新法的诞生等都是可以思考的问题。

（作者单位：行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