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排污权交易市场建设模式以火电行业为例

·社会纵横·论我国排污权交易市场建设模式———以火电行业为例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９－２４刘天森，谢　屹（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１０００８３）摘　要：从拍卖理论视角分析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交易现状及存在的问题，得出企业投机、竞拍者数量不足、非理性决策、排污总量预期不足等是制约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交易的主要因素，并提出分类拍卖、实行竞价补贴、确定后续排污细则等对策建议。

关键词：排污权；交易模式；火电行业；拍卖机制；制约因素；对策建议１　引言１９２０年英国经济学家庇古在《福利经济学》一书中提出征收污染税后，西方学者逐步关注市场调节对解决环境问题的作用。

１９６８年美国经济学家Ｄａｌｅｓ提出排污权交易是一项基于市场视角的环境经济政策，也是通过法律、经济、行政手段治理环境污染的有效途径［１］，此后，国内外学者对具体交易模式展开深入探讨。

于远光等（２００９）提出不完全竞争市场条件下，拍卖是排污权初始分配的有效方式，但排污份额稀缺性促使垄断厂商通过提升单位成本获得垄断利润，损害了中小企业利益［２］。

刘娜等（２０１０）基于Ｚａｔｋｉｎ和Ｓａｍ－ｕｅｌｓｏｎ双向拍卖模型分析碳排放权交易，提出市场环境下企业和政府均难以计算出排污份额的真实价值，故最终竞价是参与者协商的结果［３］。

邝山（２００６）、顾孟迪（２００８）、严刚（２００８）等对最优机制设计、拍卖佣金效应及电力行业竞标策略进行分析［４－６］，较完善地论述了排污权拍卖模式的意义。

国外方面，Ｇａｌｉａｎａ等（２０１０）以温室气体为研究对象，提出排污权拍卖是社会福利再分配的过程，获得排污权的企业需通过支付排污成本创造社会效益，而政府应给予参与竞拍的企业部分补贴以鼓励其改进排污技术［７］。

Ｆｕ　Ｓｈｉ－ｊｕｎ等（２０１１）运用供给函数和模拟实验对电力行业密封投标拍卖进行分析，提出动态拍卖及协商定价是激励企业参与竞拍和均衡市场供需的有效手段［８］。

此外，清洁能源拍卖、排污权拍卖信贷等已成为国外学者关注的重点，进一步拓展了排污权拍卖的研究范围（Ｂａｋａｍ．Ｉｎｎｏｃｅｎｔ，２００９；Ｐｉｃｋｌ．Ｍａｔｔｈｉａｓ，２０１１）。

可见，我国学者主要关注排污权宏观拍卖机制，对具体行业或具体污染类型的研究较少；国外学者更注重有针对性地选取研究对象，运用实验手段阐释排污权拍卖机理。

火电行业具有高能耗、高污染、企业分布广泛等特征，深入分析其排污权交易模式有助于推动我国排污权市场交易模式建设。

笔者通过分析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现状、存在的问题及制约因素，提出对策建议，以期为构建科学的排污权交易模式提供参考依据。

２　排污权拍卖模式理论分析近年来，运用拍卖理论建立市场以及设计新型拍卖制度成为公众关注的重点［９］，拍卖理论为实践提供了具体指导，有助于建立科学规范的交易体系，国内外现行排污权拍卖模式主要基于以下理论：２．１　单件物品拍卖单件物品拍卖属于密封拍卖范畴，通常运用于私人拍卖，具有不完全信息博弈特征，即拍卖交易前，竞拍者均不明确对方报价，而拍卖过程中对方报价对自身报价产生重要影响，故竞拍者实力成为能否获得预期物品的关键因素。

当竞拍者风险中性时，理论上任何形式的均衡策略给各方带来的期望收益均相同，协商成为提高拍卖效率的有效途径；当竞拍者风险规避且各方效用函数相同时，则第一价格拍卖期望收益高于第二价格［１０］；当竞拍者风险偏好时，则报价的激励作用显著。

在信息对称的条件下，各竞拍方风险意识差异使风险偏好者具有较大概率获得预期物品；反之，则信息优势方易操控拍卖结果。

此外，各方对标的物核心价值要素的掌握程度及竞拍者数量均成为决定拍卖成效的重要因素。

２．２　多件物品拍卖多件物品拍卖有助于提高拍卖效率，但对拍卖成本与拍卖规模要求较高。

各方依据自身偏好竞拍不同物品，对于已获取预期物品的竞拍方来说，此后各物品所带来的边际效用递减，即竞拍方对最希望得到的物品具有最高效用期望值。

多件物品拍卖常出现以下情况：第一，歧视性拍卖，最有价值的标的物通常被最有实力的竞拍者获得；第二，企业基于自身需求及支付能力选择相关替代品；第三，多期拍卖时，前期拍卖结果对后期影响显著；第四，竞拍者效用取决于所获取标的物对自身的价值而非标的物本身价值。

对于排污权来说，多件拍卖具有细化排污类型、完善配套服务等优势，将成为我国排污权交易模式的改进方向。

３　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实践及现存问题３．１　实践现状我国现行排污权交易模式包括拍卖、抵押、转让等，其中拍卖模式构建尚处于初期阶段。

常规能源供给中，火电行业ＳＯ２排放量占我国ＳＯ２排放总量５０％以上，是形成酸雨的主要来源［６］，其排污权拍卖的实质是由政府主持，企业运用竞争性投标购买ＳＯ２等污染物排放份额［１０］，是弥补自由排污和排污收费制度缺陷的有效手段。

能源排污具有价值关联性，其成本与使用量直接相关，资源化理念促使排污权由政府分配、无偿占有向市场分配、有偿使用的方式转变。

２００１年以来，我国部分省区已开展ＳＯ２排污权拍卖交易，较有代表性的为２００９年浙江省１９家企业竞拍１　０９５万ｔ　ＳＯ２排污权和２０１０年西北五省５家企业竞拍２　３００万ｔ　ＳＯ２排污权，其排污份额来源包括年度减排富余排放量、产业结构调整后的减排量和治理工程削减的排放量。

目前我国排污权拍卖模式主要为英式拍卖，即充分考虑竞拍者报价间的冲突和买卖双方对标的物价值估算的差异，且买方报价直接影响标的物最终价格。

拍卖进行前，由政府组织专家对污染物价值进行评估，其后公布起拍价并开展公开竞价，买方依据自身实力及他人报价调整竞拍价。

为确保竞拍者权益均衡，标的物为单位污染份额，最高报价者可优先披露购买份额，其后依据报价高低顺次披露意愿，若同时存在若干个最高价格，则这几个买者以相同的概率获得披露权，其运行机理及模式如图１、图２所示：图１　现行拍卖模式运行机理图２　现行拍卖模式 图１显示：当只有两个竞拍者且Ｐ０为起拍价时，若厂商Ｖｉ与Ｖｊ购买意愿Ｘｉ相同，则单位份额投标价格越高，获得排污权的概率越大；图２显示：现行拍卖模式是利用价格机制实现资源分配的可行性选择，有助于明晰排污产权，控制排污总量，激励企业改进生产技术，防止因“搭便车”而带来的污染加剧。

３．２　现存问题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模式整体运行较合理，但仍存在以下问题：３．２．１　政府对企业排污权限缺乏明确界定　现行拍卖中，政府重点对排污份额价值进行评估，成本过高、持续时间较长等因素使得政府对各企业排污权限尚未做出明确界定，可能导致大型企业依靠报价优势垄断排污份额，中小企业处于被动从属地位，政府对拍卖成效的事后评估缺乏有效依据等后果。

３．２．２　地方市场规模效应不显著　对于排污权拍卖等新型交易方式而言，市场规模效应是扩大参与群体，提高市场运行效率和政策执行效果的重要保障。

目前，我国大多数试点地区尚未建立统一的交易市场，开展的交易实践较少且多为分散进行，无法有效调动企业参与，制约了信息传递及后续排污权交易体系建设。

３．２．３　行政干预过多引发法制监管和市场调节失灵　相关法律制度及交易理念构建尚未完善使部分试点地区通过全程行政调控规范排污权市场交易秩序，忽视了市场和法律的调控作用。

事实上，市场调节是竞价机制确立的有效手段，法制监管有利于营造公平的竞拍环境，而过多的行政干预则会导致政府意志阻碍市场功能发挥、竞价机制运行不畅、企业参与积极性不足、法律标准难以制定等负面影响，损害了企业等相关主体的利益。

拍卖模式下相关主体利益关联如表１所示：表１　相关主体利益关联利益相关者利益关系描述主要利益相关者国家政府制定指导排污权拍卖的法律标准地方政府组织拍卖，确定排污总量及起拍价，获得竞拍收益火电企业参与拍卖，获取排污权，支付排污费用拍卖中介获取拍卖服务收益周边居民因企业排污而利益受损环境部门监督污染排放税收部门征收排污税费次要利益相关者相关企业依据参与拍卖企业经营情况决定未来是否参与拍卖潜在厂商依据参与拍卖企业经营情况进行生产决策新闻媒体参与拍卖情况报道科研机构获取研究收益４　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模式构建的制约因素 企业决策、政策导向、地区经济状况等均会对排污权拍卖机制产生影响，火电行业具有其特殊性，替代原料较少、污染物排放量较大等因素使企业难以通过初始拍卖均衡投入产出且相关制约条件限制了政府在短期内构建科学的拍卖机制。

基于上述分析，制约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模式构建的因素包括：４．１　企业投机造成政府事先评估失效事先评估是政府对单位排污份额价值及排污总量做出的预判断，其作用在于确定排污份额价格，保障公平竞价。

企业投机即企业与职能部门建立委托代理关系，通过行贿等手段获取有关排污权份额及价格等内幕信息，以保证自身获取预期排污权，其结果是排污权人为分配取代竞价分配，产生政府事先评估失效、官员腐败和不正当竞争等现象。

４．２　竞拍者数量不足致使拍卖价格扭曲拍卖机制的有效性依托于参与者形成竞价规模效应，火电行业作为基础型电力行业，其生产规模普遍较小，大部分生产者不具备购买足额排污权的能力，使得竞拍者集中于少数大型企业。

当排污份额总量大于竞拍者需求量时，则可能出现最终成交价低于政府预期价以及排污份额未完全分配等现象。

竞价不充分使企业以较低价格获取最大限量排污权，其后果是拍卖机制失灵，排污政策约束力不足，政府承担较高的环境治理成本；另一方面，我国火电装机容量的增长使排污需求不断提升，当排污权成为稀缺资源时，价格杠杆难以发挥作用。

４．３　竞价机制使中小企业做出非理性决策非政府干预的拍卖体现了大型企业对标的物的定价功能，拍卖机制具有刺激参与者竞价的作用，为获得合法排污权并维持企业正常运营，部分中小企业可能违背其真实支付能力而做出非理性决策，例如以高于承受上限的价格购买排污权。

拍卖模式促使排污权有效分配同时造成参与者地位不平等，引发中小企业非法排污以及被迫退出市场等阻碍经济、环境建设的现象。

４．４　火电行业特征使政府对排污总量预期不足拍卖模式建立在对排污总量有效预期基础上，排污份额的事前核算是制定排污政策的前提。

当前我国排污权交易市场并不活跃，法律规定不明晰、长期规划和制度体系不完善不利于建立规范的交易平台［１１］。

我国火电行业厂商数量较多、煤炭消费量大、污染较严重等特征决定其排污总量不易确定，部分企业及地方政府以污染环境为代价获取发展空间，导致火电等重污染能源占用过多排污指标，阻碍了高效益、低排放项目建设发展。

科学的排污预期依托于准确的测算，其高额成本及地区经济目标使理论预期普遍低于实际需求，使得拍卖交易仅是权益初始分配的方式而非控制企业排污总量的有效约束手段。

５　关于完善我国火电行业排污权拍卖模式的建议 上述分析表明，在环境污染可控的前提下，拍卖是促进火电行业排污权公平交易及有效分配的可行方式；反之，则需政府利用行政和经济手段限制污染物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