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与其威塞克斯小说弥漫的悲惨命运观

� � � � � � 中为数不 多的诗人 兼小说 家， 名副其 实的 "双 料冠 世于 年� 年与爱玛 � 拉文纳结婚� 在爱玛 军" �他出生于英格兰 西南部荒原上的多塞 特郡一 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在他的诗和 小说中， 哈代习惯 用古名 "威塞克斯" (即 "西撒克逊王国" )来 称呼他的 家乡， 满怀深情地描绘 了那里悲凉的秀美和 古朴的 风情， 也表现了资本主 义对这最后一片宗法 制农村 的侵蚀和渗透， 具有强 烈的批判性和浓郁的 悲剧色 彩�笔者仅就托马斯 � 哈代其人与他的小 说作品弥 漫出来的悲惨命运观谈点浅见�
外国文学研究
在物理， 即事物的内在规定性(或本质, 规律)�人物 也有内在 物理： 基本 思想倾 向, 基本性 格和基 本处 世原则等 ， 它 们会影 响人物 的行为， 从 而影响 其命 运�约翰 � 巴特勒指出， �卡斯特桥市长� " 有着希腊 说" 里都回荡着希腊悲 剧和李尔王的回声 �哈代对 古希腊命运观的革新， 首先表现在像莎翁那 样把人 物性格作为导致悲剧的主要因素之 一， 在哈 代的作 品中有一 批毁于自 身性格 的人， 例如 ： 亨察尔 刚愎 自用, 偏执, 顽固的 个性致 使他被 他人疏 远, 孤立， 最终逐渐走向毁灭�哈代对人物内在物理的揭示并 没有停留在 "性格悲剧" 的层次上� 他在日记中表达 了这样的 观点： "情节或 悲剧来 自一种 情势的 渐渐 迫近， 而这种情势则源 于人人皆有的司空见 惯的情 欲, 偏见和野心， 又肇始于悲剧人物 缺乏对情欲, 偏 见和野心所引起的灾难性事件的自 觉防范�" 依现 今的观念 来看， 哈代 说的 "人人 皆有的 司空见 惯的 情欲, 偏见和野 心" 可以归 结为无 意识本 能， 而 "缺 乏自觉防范" 指意识无法抑制本能无意识的情况� 社会因素： 社会偏见, 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和虚 伪的伦理道德�在 �德伯 家的苔丝� 里， 苔 丝去拜访 克莱的父 亲时， 家里 没人， 苔丝 在等待 中无意 间听 到克莱的 哥哥们 谈论弟 弟与卑 微的农 家女的不 幸 婚姻， 言辞中 对苔丝 的侮辱 使她愤然 离开， 失 去了 见到克莱父亲的机会，最终她不得 不委身于亚雷� 如果没有 资本主 义社会 虚伪的 伦理道 德和社会 偏 见， 苔丝不会 被克莱 抛弃， 也不 会遭到 克莱哥 哥们 的侮辱 �在不合 理的社 会制度 和虚伪 的道德标 准 下， 苔丝这个善 良的 "自然 的女儿 "纯 洁的女 人" ， 却因一时 过错永远 成了伤 风败俗 的典型 , "罪 恶的 化身" �哈代借裘德之口 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咱们 并不是反 抗上帝， 咱 们只是 反抗人， 反 抗不合 理的
然有 时是一次 冲动： �卡斯 特桥市长� 中， 亨察尔 酒 如洗的结局�偶然有时在幸福的时刻突然袭来： �无 名的裘德� 里， 当裘德和淑开始对生活 燃起希望时， 孩 子们的 惨死却将 他们击 溃�透 过这些 偶然性 事 件， 仿佛可以看见一个极恶 的精灵用它无所不 能的 手捉弄 着人们， 决定人类的一切悲 剧�� � 这 个精灵 就是 "宿命" � 哈代 在 �生活 与艺术� 一 文中对 偶然 性与必 然 性作 了这样 的表述 ： "必 须在平 凡和不平 凡这两 个 因素之间保持恰如 其分的平衡" "小说及其戏 剧性 ， 的全部 秘密， � 在结构 上，在于把不平凡的 事物 �� 同永恒的和普遍的事物处理得恰到好处�作者知道 如何安排平凡和不 平凡的事物， 才算掌握了打 开艺 术之门的钥匙" �我们不妨把 这里的 "平凡" 理解为 永恒, 普遍, 一般， 把 "不平凡" 理解为特殊, 偶然�那 些 接二连 三的偶然 事件并 不是哈 代作品 所要呈 现 的全部， 而且它们在很大程 度上是作者出于艺 术性 的考 虑， 为使作 品结构 更精巧 , 情节更跌 宕起伏 而 设置的�而其作 品的另一部分内涵， 或者说是 更重 要的内涵�� � "平凡的因素" "普遍的事物" 就隐藏 在偶然性之后� 偶然事件只是表象， 其后隐藏 着必 （二 ） 必然悲剧�� � 多种规律的合力 哈代曾广泛阅 读和研究过古希腊 悲剧， 古 希腊 悲 剧以及 渗透其中 的命运 观念对 哈代的 创作有 极 大影响�哈代的 "威塞克斯小说" 中的人物也一样具 有在命运面前毫不妥协, 全力抗争的精神�另外， 形 容 命运和 神之不可 抗拒的 言论在 哈代的 小说中 比 比皆是�在 �德伯家的苔丝� 结尾处， 哈代写道： "神 对于苔丝的戏弄也完 结了" ； �卡斯特桥市长� 中， 亨 察尔认为"有 一个邪恶的精灵一 心要折磨他" ��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 莫过于他在 �德伯 家的苔丝 � 序 言� 中引用的 �李尔王� 中葛罗 斯脱的话： "天 神掌握 着我 们的命 运， 正像顽 童捉到 飞虫一 样， 为戏弄 的 缘故而杀害我们�" 然而， 我们不能据此 认为哈代的作品是对 古希 腊悲剧的复制�他的作品如果只是古希腊悲剧的简 单 复制品 ，它们就 决不会 在文学 史上占 有一席 之 地 �哈代 的命运观 是对古 希腊命 运观的 突破和 创 新�他没有像古希腊人那样用神秘的 "不可知" 来解 释命运， 而是对命运作出了多种 "可知" 的解释： 内在物理： 性格, 欲念, 野心和无意识本能� 内
一 托马斯 哈代及其文学 作品的影响
间， 他结识了多塞特郡 � � � � � � � 有名的语言学家和诗 � 人巴恩 哈代作为诗人， 也颇有声誉� � 年，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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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王后的著名悲剧� � 成一格， 较他的小说更具有 现代意识�诗剧 �列王� 是哈代思想艺术集大成之佳作� 它以拿破仑战争为 题材，囊括了欧洲与战争有关的种 种地区和场所， 出场人数达数百人�它属于不供 演出用的案头剧， 气势宏伟， 语言优美， 运用无韵诗 , 有韵诗 及散文三 种文体形 式�哈 代凭借 战争进 程中的 各个重要 环 节， 进一步深入阐发了 他已往在小说和短诗 中表达 的思想�这部诗剧是作者近 和总结� （二 ） 托马斯 � 哈代文学作品的影响 哈 代的作 品反映 了资本 主义侵 入英 国农村 城 镇后所引起的社会经济, 政治, 道 德, 风俗 等方面的 深刻变化以及人民 （尤其是 妇女 ） 的悲惨命运， 揭露 了资产阶级道德, 法律 和宗教的虚伪性� 他的作品 承上启下 ，既继 承了英 国批判 现实主 义的优秀 传 统， 也为 世纪的英国文学开拓了道路� 哈 代晚年 因在诗 歌和小 说创作 上的 突出成 就 而获得巨大荣誉�逝世后， 葬于伦敦威斯 敏斯特诗 人角， 其心脏则按本人 遗愿葬于故乡的斯廷 斯福德 教堂墓地�他写的传记和一些文 学论文, 文学笔记 大的影响�中国从二三十年代开 始陆续介绍, 翻译 哈代的诗及小说作品， 他已成为中国读者熟 悉的英 国作家之一� 年文学创 作的深化
哈代的诗冷峻 � � , 深刻, 细腻, 优美， 言简意赅， 自 后一时冲动卖掉妻 女， 酿成 年后众 叛亲离, 一贫
以及书信陆续出版 � �他在英国和世界各国具有相当 然性， 然而这必然性就是 "宿命" 吗
二 �威塞克斯小说弥漫出 来的 悲惨命运观
" 威塞克斯小说" 是托马斯 � 哈代现实 主义创作 的最高成就 ， 包括 �还乡� �卡斯特 桥市长� �林 地居 民� �德伯家的苔丝� �无名的裘德� 等七部 �有人给 "威塞克斯小说" 打上了 " 宿命论" 的标签， 并认为其 中具有偶然性的情节削弱了哈代对现实的批判�然 而， 对哈代的思想及其 所生活的时代做更深 入的了 解， 就会发现这些偶然 与巧合并不能简单地 归因于 不可捉摸的宿命， 而是一系列必然性规律的显现� （一 ） 偶然悲剧�� � 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 米兰 � 昆德拉写道： "恰是这六次偶然 把托马斯 推到了特蕾莎身边�" 的确， 我们的生命似乎就是由 一个个看似无足轻重, 实则作用巨大的偶 然串联起 来的�这在 "威塞克斯小说" 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偶
哈代与其威塞克斯小说 弥漫的悲惨命运观
�钟运生
托马斯 � 哈代( � )， 是英国文学发展史 改事小说创作�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计出无奈� 问 的鼓 励下， 连续创 作了 �绿 林荫下� �一 双湛蓝的 秋 波� �远离尘嚣� � �远离尘嚣� 一书以清新自然 的风 格和鲜明生动的人 物形象获得极大成 功， 他从 此放 弃建筑行业， 走上专业创作道路� 哈代 的小说 以他所 生长生 活的 英格兰 西南 部 地区为背景， 富有浓重的地 方色彩�他将这 些小说 大体 分为三 类： 性格与 环境的 小说, 罗 曼史与幻 想 的小 说和精 于结构 的小说 �其中 以第一 类最为 重 要�属于此类的长篇小说有 �绿林荫下� �远离尘嚣� �还乡� �卡斯特 桥市长� �林居人� �德 伯家的 苔丝� �无名的裘德� � 一般认为它们是哈代 思想, 艺术上 哈代是横 跨两个世纪的英国作 家， 早期 和中期 的创作以小说为主， 继 承和发扬了维多利亚 时代的 文学传统；晚年以其出色的诗 歌开拓了英国 纪的文学� （一 ） 托马斯 � 哈代其人 哈代 年 月 日生于英国西南部 的多塞 特郡多切斯特县博克汉普顿村一个石匠家庭�哈代 八岁开始在本村上小学， 后来转到郡城的一 所学校 学习拉丁语言和文学� 年哈代离开学校， 来到 多尔切斯特， 跟随一个 教堂建筑师做学徒 �在此期 斯�受其影响， 哈代开始研读文学和哲学著作， 并自 学希腊文， 阅读 �圣经� 和其他神学著作� 由于此时 哈代一直生活在农业郡的氛围之中 ， 他对农 民的生 活， 性格, 风俗, 语言等极为熟悉� 哈代的文 学生涯开始于诗歌， 后因无缘发表， 世 最成熟的作品， 其中又以悲剧 故事 �德伯家的苔丝� 和 �无名的裘德� 最为杰出�前者写贫苦美丽的挤奶 女 工苔 丝因 年轻 无知 而失 身于 富 家恶 少亚 雷 �德 伯， 受 尽精神上 和物质 上的煎 熬， 最后失 去自己 真 心爱 恋的安玑 � 克 莱， 悲愤 绝望之中 ， 杀死亚 雷， 坦 然走上绞架�后 一部小说写贫苦善良 的孤儿裘德 � 范立奋发自学欲赴 高等学府深造，但 无入门之道� 他与志趣相投的表 妹淑 � 布莱德赫双双摆脱法 定配 偶而自由结合， 但为社会所排 斥， 流浪 街头， 最 后家 破人亡� 共出 版八部近 千首短诗 ， 包括 �威塞 克斯诗 集� �今 昔之歌� � 时间的笑柄� �环境的讽刺� �幻觉的瞬间� �中晚期抒情诗� �人性面面观� �晚岁之歌� ， 其中包 括 感怀诗 , 哲理 诗, 爱情 诗, 咏 物诗 , 讽刺 诗, 战争 诗, 悼亡诗等等�他还创作了两部诗剧 �列王� 和 �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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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 经济规律： 资本主义的发展进程� 经济基础是 "威塞克斯小说" 中人物悲剧命运的最 终决定因素� 哈代是一位极富洞 察力的作家， 他看到了资本 主义 纪英国农村的巨大变 化�他在 "威塞克斯小说" 中， 以 现实主 义手法将 破产的 农民阶 级和广 大劳动 人 民的悲惨命运呈现 出来， 并 给予了深切的人道 主义 同情� 在 �卡斯特桥市长� 中， 伐尔伏雷和亨察尔 分别 代表了新旧两种社会制度和生产方式�代表新兴资 产阶 级的伐 尔伏雷 有头脑 , 有 进取心 ， 掌 握先进 的 科学知识和管理方 法�亨察尔则保守 顽固, 刚愎自 用, 思想落后， 是传统的农民阶级的典型�在新旧两 种社会制度和生产 方式的较量和冲突 中， 以亨 察尔 为代表的农民阶级的破产是历史的必然� 综上所述， 哈代的小 说命运观不但包含个 体的 因素还包括一般的 因素， 有 偶然的成分也有必 然的 成分， 但一般寓于个体之中， 偶然以必然为依据�而 哈代 的作品 中的 "必然 性" 又不 同于古希 腊悲剧 的 "命运" ， 他对古希腊的命 运观作出了革新和合 理的 解释�在哈代的作品中， "命运" 是可知的， 它是人的 内在物理, 社会观念和环 境以及经济发展规律 等因 素的 合力� 哈代的 "威 塞克斯 小说" 超 越了命运 悲 剧， 深化了性格悲剧， 最终走向社会悲 剧�剥离 "宿 命" "上帝" "神灵" 这些 字眼， 我 们可以清 楚地看 到 哈代对社会现实和 经济规律的敏锐感 受和把握， 对 资本主义制度残酷 性的深刻揭露， 以及对不合 理的 社会制度的大声控诉�而这一切正是哈代作为一名 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家的最好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