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划界猴子审判案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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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增一（１９６３一），哲学博士，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科学 思想史、科学与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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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学发展史上，没有任何一个科学家象达尔文那 样受到了如此多的关注和批评，也没有任何一个科学理 论像进化论那样在普通社会公众中间产生了如此激烈的 反应，并且引发了持久的争论。据统计，在２０世纪２０ 年代美国反进化论立法高潮期间，先后有３７州的议会收 到过要求禁止讲授进化论的议案，在俄克拉荷马（１９２３ 年）、田纳两（１９２５年）、密西西比（１９２６年）、阿肯色 （１９２８年）获得通过并成为法律。其中，最为引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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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内容。”［９］‘腿“ｎ¨＂，但是，在“斯科普斯案”中，
Ｉ 布莱恩等人试图将案件限制在狭义的法律范围内，避开 了进化沦的科学性这一问题。因此，要了解布莱恩时代
｝ 创世论者科学标准以及他们对科学与宗教关系的看法，
必须结合这一时期的其他反进化论言论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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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世纪初孟德尔遗传定律的重新发现和突变论的兴
密苏里大学的动物学家温脱顿·西·科迪斯，鲁特格斯 大学的园艺学家雅科布·纪·李普曼，哈佛大学的地质 学家科特利·费·马德，霍普金斯大学的动物学家梅纳 德·米·麦特卡夫，和田纳西官方的地质学家胡伯特· 艾·纳尔逊。”［９］（陇”此外，被告方还邀请了四位宗教专 家。这些的书面证词连同被告方的其他文件为分析这一 时期科学家的划界标准提供了重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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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划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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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北京１０００８１）
【摘要】自上个世纪后期以来，２０世纪哲学四大主题之一的科学划界研究陷入了进退两 难的境地。该文从科学划界的视角出发，分析了科学家和创世论者在“猴子审判”这一著名 案件中的辩护与反驳，揭示了特定的社会、文化和政治因素对科学划界标准的影响，并且指 出在现实社会中研究有关的科学争论，从研究科学精英的科学观转向研究社会公众的科学 观，可能是有助于摆脱这一困境的努力方向。
二、划分科学与宗教：科学家的科学观
在“斯科普斯案”中，尽管科学家所提供的专家证 词没有对陪审团的判决产生任何影响，但是，它们却成 了当时大众传播媒介广泛宣传进化论以及论证科学与宗 教不相互冲突的重要材料。由于以著名律师达罗为代表 的被告方律师事先曾意识到劳斯顿法官很可能会拒绝专 家证人出庭作证，他们敦请同意为被告方出庭作证的科 学家们以书而形式写出他们准备在法庭上提供的专家证 言，在当地广泛散发或送给前来采访的新闻媒介。“总共 有八化科学家提供了有关进化论的书面说明：人类学家 费·Ｊ乍泊·科尔、心理学家查尔斯·胡巴德·加德和动 物学家赫拉修·纠盟，这三位都来自芝加哥大学；还有
首先，科学与宗教在本体论上是不同的。科学解释 的是物理和物质领域中的现象；宗教所涉及的是精神领 域。ＡＣＬＵ的律师海斯（Ａｒｔｈｕｒ Ｇａｒｆｉｅｌｄ Ｈａｙｓ）在辩护中 认为，首先，人类作为一种物理存在，并且生活在各种 物理存在组成的环境中，因此以物理存在为研究对象的 科学能够也应该对人类的起源和进化过程进行研究；其 次，宗教只关心人类的精神活动或信仰，学生有权了解 有关人的精神方面和物理存在方面的所有真理，而进化 论正是后者中的一部分，它不但不会与宗教冲突，而是 为了让学生理解完整的人所必需的。哈佛大学的地质学 家马德在证词中进一步明确地认为：“关于物质的最初来 源，科学没有一点猜测性的内容。它研究的是直接的因 果关系，与终极的因果关系完全不相关。对于科学来说， 不存在起点和终点……自然科学研究物理定律和物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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８０年代，科学家为了把宗教（以创世科学作为具体形 式）排除在生物学教科书之外，却认为科学与宗教是一 种竞争性的、相忆排斥性的关系。因此，他们得出结论 ｝ 说：“科学与宗教关系的不同意象被用于不同的历史场 合，Ｊ｜Ｊ米支持两个独立的职业目标：（１）证明加大对科 学研究和科学教育的投入是正确的；（２）为了保护科学 家的集体资源而对知识领域进行职业垄断。”［７］（嘶’也就 Ｉ 是说，由于在这两个时期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不同， 导致了科学家对科学与宗教关系的不同描述。 Ｉ
但是，基尔林等人的分析只是揭示出了问题的一半。 实际上，科学创世论者（ｓｃｉｅｎｔｉｆｉｃ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ｉｓｔｓ）也是根据 他们定义的科学标准来反驳和排斥进化论以及为科学创 世论争取合法地位的。在创世论与进化论的争论中，科 学划界标准成了一把双刃剑，成了争论双方辩护和反驳 的工具和手段，而不只是科学家用来作为捍卫科学合法 性的利剑。此外，基尔林等人的论点还暗示，与２０年代 相比，在８０年代科学家的宗教信仰已经发生了变化。但 是，１９９７年的一项调查表明，美国科学家相信上帝存在 （包括自然神论者的上帝）的比例几乎与８０年前一样 （都是占４０％）。【８ ｏ因此，与科学哲学家一样，科学知识 社会学家也是把划界问题简单化了，同样也摆脱不了上 述的尴尬局面。
提出即使在更高的水平上自然选择也不发挥作用，认为
进化过程完全由各种突变来决定。于是，科学界围绕着
进化机制的争论成了创世论者否定进化批评进化论的依 据。１９２２年，布莱恩曾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声称自
起对达尔文的选择理论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尽管突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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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出者德弗里斯（Ｄｅ Ｖｒｉｅｓ）并没有把他的理论当成
是对达尔文理论的整体框架所进行的挑战，但是，他所
宣称的只有突变才能产生有意义的遗传性改变，自然选
择对个体变异是无力的等论点在当时广为流行。而摩尔
根（Ｔｈｏｍａｓ Ｈｕｎｔ Ｍｏｒｇａｎ）则在德弗里斯的基础上进一步
体，”而不是“道德规律和精神实体”。［７】（嘣’
其次，科学与宗教在认识论上是有区别的。被告方 认为，科学家贡献出了一种特殊类型的知识：科学真理 是关于实体的严密的、经验性的描述；宗教真理（例如 《圣经》中的）是通过诗歌形式的寓言来表达的，如果 把宗教真理当作是对自然事实的描述，它们将会变得荒 谬。达罗的助手马隆（Ｄｕｄｌｅｙ Ｍａｌｏｎｅ）以“地球是平 的”为例证明了在字面上理解《圣经》的荒谬性，并且 指出《创世纪》中的内容一方面是圣歌，另一方面是隐 喻，它是由那些相信地球是平的人们写出来的。另一位 律师海斯则辩护说，与哥白尼的理论所揭示的地球和行 星围绕着太阳转一样，进化作为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已 经得到了大量事实的支持。作为唯一一位本州科学家证 人的纳尔逊则认为，代顿的煤矿本身就是进化的成果。
【关键词】科学划界；猴子审判；斯科普斯案；进化论；创世论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ｅｒｓ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ｈａｖｅ ｂｅｅｎ ｉｎ ａ ｄｉｌｅｍｍａ ａｒｏｕｎｄ ｔｈｅ ｄｅｍａｒｃａｔｉｏｎ ｉｓｓｕｅｓ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ｓｉｎｃｅ ｔｈｅ ｌａｔｅ ２０ｔｈ ｃｅｎｔｕｒｙ．Ｉｎ 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ｗｅ ｈａｖｅ ａｎａｌｙｚｅｄ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ｉｅｓ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Ｓｃｉｅｎｔｉｓｔｓ ａｎｄ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ｉｓｔｓ ｉｎ ｔｈｅ Ｍｏｎｋｅｙ Ｔｒａｉｌ ｏｒ Ｓｃｏｐｅｓ Ｔｒｉａｌ，ａｎｄ ｈａｖｅ ｔｒｉｅｄ ｔｏ ｆｉｎｄ ｈｏｗ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ｏｒ ｃｏｎｔｅｘｔｓ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 ｔｈｅｉｒ ｖｉｅｗｓ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ｒｅｌｉｇｉｏｎ．Ｗ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 ｔｈｅ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ｖｉｅｗｐｏｉｎｔ：ｉｔ ｍａｙ ｂｅ ａ ｐｒｏｍｉｓｉｎｇ ｄｉｒｅｃｔｉｏｎ ｔｏ ａｌｔｅｒ ｔｈｅ ｓｔｕｄｉｅｓ ｏｎ ｄｅｍａｒｃａｔｉｏｎ ｉｓｓｕｅｓ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ｆｒｏｍ ｓｃｉｅｎｔｉｆｉｃ ｅｌｉｔｅ ａ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 ａｃｔｉｖｉｔｉｅｓ ｔ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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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对宗教的信仰和对社会价值的认识；第三，重要
的是，‘信奉《圣经》’的大多数人应该控制公立学校的
在“斯科普斯案”中，科学家和被告方律师的主要 论点是：科学与宗教虽然截然不同的，但却是和谐一致 的。并且，以此为基础来论证进化论与基督教信仰或至 少与主流的基督教信仰是不冲突的，从而对这项反进化 论法案的合法性进行挑战。科学家与ＡＣＬＵ的辩护律师 在“斯科普斯案”中所采用的划界标准可以归结为以下 五个方面：
普遍关注的是田纳西州巴特尔法案，它以引发了著名的 “斯科普斯案件”（Ｓｃｏｐｅｓ Ｔｒｉｍ）——美国新闻界戏将其 称为“猴子审判”——而臭名昭著。在这一案件的审判 过程中，双方争论的核心问题是围绕着科学与宗教的关 系或“科学是什么或科学不是什么”的问题展开的。它 为我们在具体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反思当前科学划界问题 研究的困境，探寻科学划界研究的新思路提供了一个独 特的案例。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ｐｕｂｌｉｃ ａｎｄ ｒｅｌａｔｅ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ｉｅｓ ａｒｏｕｎｄ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Ｄｅｍａｒｃ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Ｍｏｎｋｅｙ Ｔｒａｉｌ；Ｓｃｏｐｅｓ Ｔｒｉａｌ；Ｅｖｏｌｕｔｉｏｎ；Ｃｒｅａｔｉｏｎｉｓｍ 中图分类号：Ｂ９１３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７６６０（２００６）０２—００５２—０７
第三，科学与宗教在方法论上是不同的科学的沦 断是试探性的、不完善的，并且不断地被修正；而宗教 中的论断则是不变的、与时间无关的和终极的信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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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哲学家没有能建立起一个逻辑严密的、普遍性 的理性标准，并不意味着科学划界标准不存在或不重要， 很可能是因为它不只是一个逻辑或与社会和历史无关的 问题；同样，ＳＳＫ的有关论点也不足于证明科学划界标 准不具有任何理性因素，只不过表明其研究进路更多地 注重社会因素罢了。科学家在“斯科普斯案”中关于划 分科学与宗教的尝试，以及创世论者关于进化论危害宗 教信仰的辩解，反映出社会现实中的科学划界的复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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