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虚本质的现代研究进展

　综述与讲座　

肾虚本质的现代研究进展

张云飞,文秀华,罗茂林

(成都中医药大学,四川成都610075)

[关键词]　肾虚;神经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过氧化脂质;衰老

[中图分类号]　R2-03;R256.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8849(2004)08-1101-03

肾虚本质的研究近年受到高度重视,中医认为肾为“先天之本,后天之根”,在人的生长、发育、壮盛和衰老的生命全过程中,肾的功能正常与否对人体的生命质量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肾虚本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神经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超氧化物歧化酶(SOD)活性、衰老等方面,这些研究对于中医辨证规范化及疗效判定的客观化,以及中医学在自然科学界立足和走向世界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1　肾虚与神经内分泌系统的关系研究

111　肾虚与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　50年代上海就开展了肾虚本质与肾上腺皮质激素及其代谢产物关系的研究。上海第一医学院通过对肾虚患者进行神经及体液的十多项指标测定发现,不论病种,只要符合肾阳虚的临床表现,患者24h尿17羟皮质类固醇(17-OHCS)就比正常人及肾阴虚者降低,经补肾治疗后,17-OHCS有所提高,这一指标重复性较好。沈自尹等[1]通过测定患者血浆ACTH和皮质醇含量发现:肾阳虚患者垂体和肾上腺皮质功能均处于低下状态,提示肾阳虚的病变环节可能在垂体以上的部位,因下丘脑神经细胞有分泌生物活性物质的功能,与垂体功能密切相关,可以调节垂体前叶激素的分泌。以上说明肾阳虚不仅有肾上腺皮质功能低下,而且有下丘脑-垂体-肾上腺皮质轴上不同环节、不同程度的功能紊乱。

112　肾虚与下丘脑-垂体-甲状腺轴　沈自尹等[2]把慢性支气管炎患者分为肾阳虚组和肾阴虚组,测定三碘甲腺原氨酸(T3)值,并做促甲状腺激素释放激素(TRH)兴奋试验,发现肾阳虚组T3下降(P<0.01),TRH兴奋试验约半数呈延迟反应,经补肾治疗后肾阳虚组T3全部恢复正常,TRH兴奋试验则部分恢复正常。另有研究显示,肾虚型恶性肿瘤患者甲状腺功能主要表现为低下,肾阳虚较肾阴虚更为严重。周联等[3]采用醋酸氢化可的松致肾虚模型,显示:肾虚模型T3和T4分泌明显减少,反T3也明显下降,促甲状腺素(TSH)有反馈性升高趋势,经补肾治疗后,T3和T4及反T3均明显升高,TSH有下降趋势。

113　肾虚与下丘脑-垂体-性腺轴　张凤山等[4]测定肾虚与血浆睾丸酮(T)含量的关系发现,肾阴虚、单纯肾虚、肾阳虚3组T含量明显低于正常对照组和非肾虚组,但三组之间无明显差异。朱光楣等[5]研究发现男性肾虚证血清促性腺激素水平伴随性激素水平均有一定程度的改变:肾阴虚组卵泡刺激素(FSH)偏低较多,T明显上升,雌二醇(E2)明显下降;肾阳虚组T下降,E2升高,部分患者黄体生成素(L H)亦有明显变化,FSH基本正常,可以看出肾阴虚、肾阳虚性激素水平有显著性差异(P<0.01)。方素钦等[6]研究男性中老年人肾阳虚与性激素的关系,结果与前述研究一致,中老年女性肾阳虚则与男性肾阳虚结果相反,这不利于制定肾阳虚的统一客观指标,需要另外选择能反映不同性别肾阳虚本质的指标进行深入研究。

2　肾虚与免疫系统的关系研究

现代医学已证实参与免疫反应的主要活性细胞均源于骨髓的多能造血干细胞,而中医学认为肾主骨生髓、藏精、生血资血,亦为气血生发之源,故肾气的盛衰与免疫功能的关系密切相关。

211　肾虚与免疫器官　免疫器官包括中枢免疫器官和外周免疫器官,中枢免疫器官主要包括胸腺、骨髓;外周免疫器官包括脾脏、淋巴结和其他淋巴组织。肾虚对免疫器官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胸腺和脾脏,多数研究认为肾虚导致免疫器官萎缩或超微结构破坏。王米渠等[7]以“恐伤肾”造先天肾虚动物模型,发现受恐吓组小鼠子代的胸腺和脾脏的质量明显低于对照组。吴玲霓等[8]研究发现肾阳虚造模动物的胸腺和脾脏的超微结构均有明显破坏,经补肾治疗可以明显改善肾阳虚动物已破坏的组织结构。这些结果提示,免疫器官超微结构的破坏是肾阳虚证的病理依据之一。

212　肾虚与免疫细胞

21211　肾虚与T淋巴细胞　T淋巴细胞主要是参与细胞免疫应答的免疫活性细胞。武文斌等[9]按中医肾气盛衰规律将122例男性据年龄分为3组进行T淋巴细胞亚群测定,结果发现:8～24岁组CD3和CD4较25～40岁组为低,与年龄呈轻度正相关;25～40岁组CD3和CD4较其他两组均高,与年龄无相关性;41～64岁组CD3和CD4较25～40岁组低,与年龄呈中度负相关,CD8有所增高,与年龄呈轻度正相关。提示T淋巴细胞亚群的变化与中医生理性肾气的盛衰有密切关系。李庆阳等[10]分析149例老年肾虚患者T淋巴细胞亚群变化,发现CD3和CD4显著下降,CD8显著升高,并呈肾气虚、肾阴虚、肾阳虚逐渐加重的趋势。从上可以看出:CD3, CD4,CD8水平变化可作为肾气盛衰辨证的客观指标之一。

张家玮[11]用金匮肾气丸对35例肾阳虚患者治疗20d,CD3, CD4,CD4/CD8比值较治疗前显著升高,CD8T淋巴细胞较治疗前显著下降,提示补肾治疗可以调整肾虚患者紊乱的细胞免疫功能状态。

21212　肾虚与N K细胞活性　N K细胞又称自然杀伤细胞,它能识别和杀伤肿瘤细胞和病毒感染的细胞,不需要预先致敏,也不需要抗体和补体的参与,且无MHC限制性。多数研究发现,N K细胞活性降低是多种肾虚的共同表现之一。肾虚患者N K细胞活性低下,并非由于N K细胞数目减少及识别、结合靶细胞能力下降所致,而是N K细胞本身的杀伤能力下降[12],经补肾治疗,肾虚患者的N K细胞活性有明显升高。值得一提的是在王米渠等[13]“恐伤肾”的先天肾虚模型中N K细胞的活性增强,与其他动物实验结论相反,值得进一步究其原因。

21213　肾虚与红细胞免疫　1981年Siegel首先提出红细胞免疫系统的概念,认为红细胞不仅具有携氧功能,而且还有免疫功能,红细胞的免疫黏附作用参与了机体的许多免疫反应。研究结果认为肾虚的红细胞C3b受体花环率(RBC-C3bRR)下降,红细胞免疫复合物花环率(RBC-ICR)升高。以后又有肾虚患者红细胞免疫指标下降与升高的报道,肾虚患者的RBC-C3bRR低于正常值的46%,RBC-ICR高于正常值的50%。其中肾气虚、肾阴虚、肾阳虚各项RBC-C3bRR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均<0.01),而红细胞免疫黏附促进因子花环率明显高于对照组(P<0.01)[14]。研究还表明,红细胞免疫功能的变化规律与随年龄变化而出现的肾中精气生理性盛衰变化相平行,补肾药可以明显提高红细胞免疫功能,或补肾药对红细胞免疫功能的改善和提高的作用较其他补虚药更加明显。213　肾虚与体液免疫　体液免疫是由浆细胞产生的抗体(即免疫球蛋白)发挥的效应功能,因此又称抗体介导的免疫,其主要功能是中和细菌的毒素与游离的病毒、免疫调理及细胞溶解。目前关于肾虚与体液免疫功能的关系比较一致的结论较少,研究也不及与细胞免疫的关系深入。上海第一医学院脏象专题研究组发现,用温补肾阳药后,慢性支气管炎患者的血清免疫球蛋白A与G均在正常范围内有明显提高。姜晓红等[15]的动物实验表明:用补肾壮阳药物能使皮质激素所致的肾阳虚小鼠的特异性体液免疫功能得到明显提高。

214　肾虚与细胞因子　细胞因子主要是由活化的免疫细胞和某些基质细胞分泌的一类具有非特异性调节免疫应答和介导炎症反应的小分子蛋白质,是一个大家族。目前研究主要集中于白介素-1(IL-1)、白介素-2(IL-2)和白介素-6 (IL-6)。杜标炎[16]发现醋酸氢化可的松致肾阳虚大鼠脾脏质量减轻及脾细胞IL-2活性下降,经补肾方药治疗后,脾细胞IL-2的活性提高。徐世杰等[17]研究卵巢切除所致肾虚对Ⅱ型胶原诱导的小鼠关节炎的影响及细胞因子的作用,发现DBA/1致模小鼠脾单个核细胞的IL-2和IL-6显著增加。陈晓峰等[18]采用EL ISA法测定28例肾虚患者外周血IL-2、游离白介素-2受体(SIL-2R)及IL-6水平,结果肾虚组IL-2水平低于正常对照组(P<0.01);SIL-2R水平与正常对照组无差异(P>0.05);IL-6水平高于正常对照组(P<0.01),说明外周血IL-2水平降低和IL-6水平升高是肾虚的免疫病理基础之一。

3　肾虚与过氧化脂质(LP O)、S OD、自由基及衰老的关系研究近年来关于肾虚与衰老、自由基的研究较多。中医认为衰老与肾的关系密切,老年人处于“生理性肾虚”状态,肾虚导致衰老与自由基对组织器官的损害有关。实验研究证明肾虚与自由基代谢之间有密切关系,肾虚患者外周血中SOD活性明显下降。健康人血中L PO随年龄的增长而升高,在健康老年人肾虚组L PO检出率明显高于其他脏腑虚象组。李承军等[19]报道老年肾阴虚和肾阳虚患者血清L PO高于正常人,指甲中SOD活性低于正常人。说明肾虚可导致SOD活性下降,致清除自由基的能力下降,引起细胞、组织、器官损伤而致衰老。通过补肾活血治疗可以使上述异常指标发生逆转,从而达到抗衰老的目的[20]。陈玉碧等[21]发现肾虚血瘀2型糖尿病患者红细胞SOD活性低于健康人,L PO高于健康人,提示肾虚血瘀型2型糖尿病患者体内自由基损伤反应增强。李庆阳等[22]观察老年脾肾虚证患者血浆SOD活性及L PO含量的结果与前述基本一致。以上研究结果说明:SOD活性、L PO含量可以作为肾虚本质的又一客观指标。

4　结 语

综上所述,对肾虚本质的研究已有了较深入的认识,有利于充实中医理论,在指导辨证及疗效判定客观化方面有重要意义。不过关于肾虚本质的研究也存在一些问题:如重复性研究较多,浪费了人力、物力、财力;有些观察指标重复性差,可能与研究者实验设计、检测方法不统一有关;缺乏大样本的临床研究资料,这些都不利于筛选肾虚本质的最佳客观指标及对客观指标作定量界定。若克服了以上问题,然后用循证医学的方法,对中医肾虚本质的不同证型筛选出最佳客观指标,从而将这些最佳客观指标上升为中医辨证的现代医学依据,为临床诊疗服务,这才是中西医结合基础研究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同时也将更有利于中医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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