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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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位诗人,隐身 在思想的明辉之中, 吟诵着即兴的诗韵, 直到普天下的同情 都被未曾留意过的希望和忧虑唤醒。
像一位高贵的少女, 居住在深宫的楼台, 在寂寞难言的时刻, 排遣她为爱所苦的情怀, 甜美有如爱情的歌曲,溢出闺阁之外;
像一只金色的萤火虫, 在凝露的深山幽谷, 不显露它的行踪, 把晶莹的流光传播, 在遮断我们视线的芳草鲜花丛中; 像一朵让自己的绿叶 阴蔽着的玫瑰, 遭受到热风的摧残, 直到它的芳菲 以过浓的香甜使鲁莽的飞贼沉醉;
应和
自然是座庙宇,那里活的柱石, 不时说出模模糊糊的语音。 人们穿过象征的森林, 森林投以亲切的目光注视着行人。 远方传来的悠久的回声汇合 为一个混沌而深邃的统一体, 像茫茫黑夜连着无际的光明, 芳香、色彩、声音在互相应和。
有的清爽芳香如儿童的肌肤, 柔声如双簧管,翠绿如草场, ——还有的腐败、浓郁、涵养了万物。 像无极限的东西飘散着飞扬, 如琥珀、麝香、安息香和乳香, 在歌唱精神与感觉的欢狂。
查尔斯 · 波德莱尔
CHARLES BAUDELAIRE (1821——1867)
现代派诗歌先驱,象征主义 文学鼻祖
生平
生于巴黎,其父弗朗索瓦受过高等 教育,学过哲学和神学,爱好文艺,交 游甚广,且接受当时法国启蒙思想。
60岁时娶一26岁孤女为妻,并生下 了他。 正因为老年得子,父亲对他钟爱有 加,给他讲神话和故事,带他到处参观 和欣赏艺术作品,使他从小受到文艺熏 陶。
不过,父亲在他6岁时就去世了, 母亲又马上改嫁给一个严肃而正统的 军人欧比克。 母亲的改嫁使得波德莱尔陷入绝 望之中,从此养成了叛逆、阴郁、孤 愤、桀骜不驯的性格。幼小的心灵从 此蒙上阴郁暗影,产生了 “ 永远孤 独的命运感”。
继父不理解他的诗人气质和复杂 心情,他也不能接受继父的专制作风 和高压手段,于是继父成为他最憎恨 的人,二人常发生冲突。
这些像潮水般汹涌起伏的蛆 爬上爬下翻滚如浪, 好像这身躯,被气体吹大 不断地在那儿膨胀。
这地方奏出一种奇怪的音乐, 似水在流,像风在鸣响, 又像簸谷者以均匀的节奏, 在他的箕中簸谷一样。 形体逐渐消失了,化为幻象, 就像对着遗忘的画布, 一位画家仅凭着他的记忆, 逐步绘出的一幅草图。
躲在岩石后画,一只慌张的母狗, 心怀不满的睨视我们; 它在等待机会,从尸骸上再捞取 一块残留下来的骨头。 ——可是将来,你也要像这堆秽物, 像这令人恐怖的腐尸, 我眼中的明星,我肉中的灿阳, 你,我的激情、我的天使!
我们瞻前顾后,为了 不存在的事物自扰, 我们最真挚的笑, 也交织着某种苦恼, 我们最美的音乐是最能倾诉哀思的曲调。 可是,即使我们能摈弃 憎恨、傲慢和恐惧, 即使我们生来不会 抛洒一滴眼泪, 我也不知,怎能接近于你的欢愉。
比一切欢乐的音律 更加甜蜜美妙, 比一切书中的宝库 更加丰盛富饶, 这就是鄙弃尘土的你啊,你的艺术技巧。
但他对母亲感情深厚。不正常的 家庭关系,不可避免地影响他的精神 状态和创作情绪。他对传统观念和道 德价值采取挑战态度,力求挣脱旧的 思想意识的枷锁,探索在抒情诗的梦 幻世界中求得精神平衡。
成年后他继承了生父遗产,和巴黎 文人艺术家交游,过着吉普赛人式的浪 荡生活。 在花花世界,他博览群书,生活浪 荡,贫困潦倒,决心以诗歌来探测存在 的现象与真意,完成至深的欲念与向往。 他认为,诗人是通过想象看到了宇 宙间事物的交感,洞察到了主观世界和 客观世界相互“感应”,从而达到了一 个超越现实的世界,所以他创作出抛弃 浪漫主义纵情吟叹的诗歌。
从题材看,《恶之花》歌唱醇酒、 美人,强调官能陶醉,似乎诗人愤世嫉 俗,对现实生活厌倦和逃避,但实质上 作者是对客观世界采取了绝望的反抗态 度。
他揭露生活阴暗面,歌唱丑恶事物, 甚至不厌其烦地描写腐尸、蛆虫、恶臭。 他的诗对传统美学观点是极大的冲击。
他写“恶”,反映了他对于健康、 光明甚至“神圣”事物的强烈向往,正 如高尔基所说,他 “生活在邪恶中, 却热爱着善良。” 可以说,《恶之花》是一部对腐朽 社会进行揭露、控诉,因而也就是反抗 的作品,同时也是诗人在那个黑暗社会 里带着忧郁、孤愤、病态的心理,去追 求解脱、光明、幸福和理想的失败记录。
绿色台布,围着没有嘴唇的脸, 没有血色的唇,没有牙的牙床, 手指因为可怕的兴奋而痉挛, 搜索着空口袋和微颤的乳房;
肮脏的顶棚,一排暗淡的吊灯, 一片巨大的油灯把光亮射向 几位名诗人阴云密布的额顶, 他们把带血的汗挥霍得精光;
这就是那幅黑色的画,夜梦里 我看见它在我的慧眼下呈现。 而我,在这沉寂的巢穴的一隅 看见我支着肘,冷静,无言,歆羡
她爱她的炉火、茅舍的家, 也爱来回奔跑在沼泽山洼: 不管是冒着萧瑟悲凉的天气, 还是在狂风暴雨中挣扎。 看那闪耀在她面颊上的雨珠, 啊,我要是能把它亲吻一下!
当她沿着小溪迂回而行, 去寻觅那瀑布流霞; 我想,如果能在古老的山洞里, 或者在长满绿苔的角落坐下, 我愿意抛弃世上的一切, 只求片刻,依偎着她!
教给我一半,你的心 必定熟知的欢欣, 和谐、炽热的激情 就会流出我的双唇, 全世界就会象此刻的我——侧耳倾听。
诗人把云雀的歌声同春雨、婚 礼上的合唱、胜利的歌声相比,突 出云雀的歌声所具有的巨大力量。
它的更为深刻的象征意蕴在于: 对人类心灵美进行礼赞、对人生本体 意义进行思考——人类的心灵在本质 上是趋向美和理想的。
信天翁
船上水手时常为了消遣好玩, 捕捉信天翁,这种巨大的海鸟, 真是一些懒洋洋的航海旅伴, 在滑过苦渊的航船后面缠绕。 水手刚把信天翁放在甲板上, 这些蓝天之王,笨拙而又羞惭, 可怜巴巴地把巨大的白翅膀 像双桨一样拖在它们的身畔。
这有翼的旅客,多么呆苯憔悴! 刚才那么美,如今丑陋又可笑! 一个水手用短烟斗激怒鸟嘴, 另一个,瘸腿模仿会飞的跛脚! 诗人恰好跟这云天之王相同, 它出没风暴中,嘲笑弓箭手; 一旦流落在地上,在嘲弄声中, 它巨人的翅膀却妨碍它行走。
是的,优美的女王,你也难以避免, 在领过临终圣事之后, 你将远去,在野草繁花的阴湿的 尘泥下面与白骨为伍。
那时,我的爱,请你告诉它们, 那些吻你吃你的蛆虫, 旧爱虽已分解,但我已保留了 爱的形姿和爱的神髓!
【比较】1
露伊莎
[英]华滋华斯
源自文库
在阴凉的树荫下, 我遇见可爱的露伊莎; 那少女象山林水泽中的女神, 为什么?我见了她不敢说话。 她敏捷而有力地跳过岩石, 就像五月间的小溪飞出山崖!
弄影的湖波荡漾, 怎比得水仙花舞步欢畅。 既有这快活的旅伴相依, 诗人们怎能不心花怒放。 我只是凝望,凝望,却未曾想到 这美景将于我价值无双!——
多少次,每当我卧榻独处, 无端的思绪里慵倦迷茫, 这景象便会如返照的回光, 送轻温抚慰我寂寞的心房。 我的灵魂于是又注满了欢欣, 伴水仙同乐舞步飞扬。
诗集《恶之花》之《致读者》: “倘若凶杀、放火、投毒、强奸 还没有用它们可笑的素描点缀我们可 怜的命运这平庸的画稿, 唉,那只是我们的灵魂不够大胆。” 可见他写《恶之花》乃是一种勇气, 他将内心的恶,昭然于人面前,让别人看 到一个灵魂的真实。
赌博
褪色的扶手椅,苍白的老娼妓, 染过的眉毛,温存惑人的眼睛, 娇滴滴作态,干瘦的耳上响起 丁零零宝石和金属的碰撞声;
【比较】3 《致云雀》是诗人雪莱的代表作。 诗歌运用浪漫主义的手法,热情地赞颂 了云雀。
在诗人笔下,云雀是欢乐、光明、 美丽的象征。 诗人运用比喻、类比、设问的方 式,对云雀加以描绘。 他把云雀比作诗人,比作深闺中 的少女,比作萤火虫,使云雀美丽的 形象生动地展现在读者的面前。
致云雀
[英]雪莱
歆羡着许多人的顽固的情欲, 歆羡这些老娼妓阴森的快乐, 他们当着我的面愉快地交易, 一方是往日名声,一方是美色!
我的心害怕歆羡这些可怜人, 他们朝洞开的深渊狂奔不住, 喝饱了自己的血,最后都决心 宁苦勿死,宁入地狱不求虚无!
忧郁之一
雨月,对整个城市感到很恼恨, 从瓮中倒出大量阴森的寒意, 洒向邻近的墓园苍白的亡魂, 在多雾的郊区造成大批死尸。
淡淡的紫色黎明 在你航程周围消融, 像昼空里的星星, 虽然不见形影, 却可以听得清你那欢乐的强音——
那犀利无比的乐音, 似银色星光的利箭, 它那强烈的明灯, 在晨曦中暗淡, 直到难以分辨,却能感觉到就在空间。
整个大地和大气, 响彻你婉转的歌喉, 仿佛在荒凉的黑夜, 从一片孤云背后, 明月射出光芒,清辉洋溢宇宙。 我们不知,你是什么, 什么和你最为相似? 从霓虹似的彩霞 也降不下这样美的雨, 能和当你出现时降下的乐曲甘霖相比。
两腿翘得很高,像个卖淫的女人, 热腾腾地分泌着毒汁; 敞开肚皮,状貌放荡无耻, 散发飘荡出阵阵秽气。
太阳照射着这具腐败的尸身, 好像要把它烧得熟烂, 闷热,然后将腐熟的养分 强烈地奉还给大自然。
天空注视着这壮丽的尸体, 仿佛一朵奇花在开放; 强烈的臭气,使你在草地之上 好像快要被熏倒一样。
苍蝇在烂肚子上嗡嗡来往, 黑压压的一大群蛆虫 从肚子里钻出来,沿着臭皮囊, 像粘稠的脓一样流动。
我的猫在砖地上将垫草找寻, 不停摇晃生疥疮的瘦削身子, 檐槽里徘徊着老诗人的灵魂, 像怕冷的幽灵,叫声多么凄厉。
大钟在悲鸣,袅袅冒烟的木柴, 用假声来伴奏患感冒的钟摆, 这时,在一个患水肿的老太太 死后留下的臭烘烘的纸牌里, 红心杰克和黑桃皇后在一起 悲哀地谈论他们逝去的情爱。
腐尸
我的爱,你还记得那个夏日清晨 我们所见到的一切么? 在小路的拐弯处,一具丑恶的腐尸 躺在小石铺成的床上。
【比较】2
咏水仙
[英]华滋华斯
我宛若孤飞的流云, 闲飘过峡谷山岗, 蓦然见成簇的水仙, 遍染出满地金黄: 或栖身树下,或绽放湖旁, 摇曳的花枝随风飘荡。
不绝如缕似银河的星斗, 隐约闪烁出一片光芒。 它们无际地向前伸展, 沿着湖畔散落成行。 放眼望,千朵万朵, 正颔首嬉戏,浪舞轻妆。 杜鹃声声唤醒了春光, 啼破了海上辽阔的沉寂, 也不如这歌声动人心肠。
你好啊,欢乐的精灵! 你似乎从不是飞禽, 从天堂或天堂的邻近, 以酣畅淋漓的乐音, 不事雕琢的艺术,倾吐你的衷心。
向上,再向高处飞翔, 从地面你一跃而上, 像一片烈火的轻云, 掠过蔚蓝的天心, 永远歌唱着飞翔,飞翔着歌唱。
地平线下的太阳, 放射出金色的电光, 晴空里霞蔚云蒸, 你沐浴着阳光飞行, 似不具形体的喜悦刚开始迅疾的远征。
他认为,诗人是通过想象看到了 宇宙间事物的交感,洞察到了主观世 界和客观世界相互“感应”,从而达 到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
一生中,他挥霍无度,吸食大麻, 曾多次企图自杀。 但是命运总是捉弄人,1866年叛逆 的波德莱尔从国外回来后,便一病不起, 最后与他一生都反感的继父葬在同处。 这颇具讽刺意味。
晶莹闪烁的草地, 春霖洒落的声息, 雨后苏醒的花瓣, 称得上明朗,欢悦, 清新的一切,都不及你的音乐。 飞禽或是精灵,有什么 甜美的思绪在你心头? 我从没有听到过 爱情或是淳酒的颂歌 能够迸涌出这样神圣的极乐音流。
赞婚的合唱也罢, 凯旋的欢歌也罢, 和你的乐曲相比, 不过是空调的浮夸, 人们可以觉察,其中总有着贫乏。
波德莱尔一生充满矛盾、痛苦、反 抗和颓废,但他不是一个颓废诗人,而 只是一个颓废时代的诗人。
他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向往和追求光明。 他的苦闷忧郁,正是“世纪病”的 反映,有深刻的社会根源。 他的作品是对西方传统美学观点的 冲击,他是一位 “强有力的艺术家” 。
他从1841年开始诗歌创作, 1857年发表传世之作——《恶之 花》。
什么样的物象或事件, 是你欢乐乐曲的源泉? 什么田野、波涛、山峦? 什么空中陆上的形态? 是你对同类的爱,还是对痛苦的绝缘?
有你明澈强烈的欢快。 倦怠永不会出现, 烦恼的阴影从来 近不得你的身边, 你爱,却从不知晓过分充满爱的悲哀。 是醒来或是睡去, 你对死的理解一定比 我们凡人梦想到的 更加深刻真切,否则 你的乐曲音流,怎能象液态的水晶涌泻?
“恶”字,法文原意不仅指 恶劣与罪恶,也指疾病与痛苦。 波德莱尔称他的诗为“病态之 花”,是“病态”艺术,说明他 对于使他遭受“病”的折磨的悲 观苦闷的世界,怀有深刻仇恨。
他说:“ 在这部残酷的书中,我 注入了自己的全部思想,全部心灵, 全部信仰以及全部的仇恨。” 这种仇恨情绪之所以如此深刻, 正因它本身反映着作者对于健康、光 明甚至“神圣”事物的强烈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