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多悲风_论曹植诗歌_风_意象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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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曹植诗歌有意识地频繁运用劲疾与肃杀之气的“风”意象营造意境,表达内心强烈的思想感情和悲剧的人生境况。“惊风”的快疾寓时光易逝,“回飙”暗指改变诗人命运和疯狂迫害自己的权势,“悲风”象征摧毁诗人理想的险恶政治环境与诗人内心的悲愤。曹植明确而深刻地运用这些“风”意象表情达意,使其诗歌更是“骨气奇高”,形成有别于其他建安诗人的一大特色。

关键词:曹植诗歌;“风”意象;内涵

大自然的“风”是一个古代诗歌常用的意象,随着中国长期民族文化心理的积淀,不同季节与不同性质的“风”,都具有不同内涵与意蕴。如“春风”暗示生机勃发,人生得意美好,孟郊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高昂之志;“秋风”暗示万物凋零,人生迟暮,杜甫有“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晚年之慨。诗人们用敏锐的触角去体悟大自然,创造出各种各样的风意象,来充分表达内心的情感和人生的际遇。建安时期,诗歌艺术成就最高的诗人曹植在诗歌创作中就特别重视“风”这一意象的运用。在其现存84首完整的诗中写到不同性质不同形态的“风”意象达22次之多,并且,子建诗中的“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不是和风、清风、蕙风、微风、柔风、熏风之类,而是“惊风”“飙风”“悲风”“惊飙”“回风”等充满劲疾与肃杀之气的风。这些“风”意象的内涵是与曹植个人遭遇与情感历程紧密结合在一起的。

曹植,字子建,曹操第四子,曹丕同母弟。黄初六年封陈县,死后追谥曰“思”,史称陈思王,是建安众多诗人中最有才华的一位。谢灵运曾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宋无名氏《释常谈》卷中引),钟嵘称他为“建安之杰”(《诗品》)。然而曹植的人生遭遇却是充满悲剧性的。以建安二十五年曹操之死为界,曹植的一生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曹植因才思敏捷而颇受曹操赏识,几乎被立为太子,但他恃才任性,不自雕励,终于失宠。前期诗歌多吐露自己的志趣、抱负和对于建立功业的热烈向往,呈现昂扬、乐观、浪漫的情调。后期,由于在曹操生前,兄弟为争夺太子之位矛盾已经激化,所以曹丕即位后,开始对曹植进行迫害。先剪除曹植心腹丁仪兄弟,再将曹植赶往封地。曹丕死后,其子曹睿即位,继续迫害曹植。前后十一年间曹植一直处于被监视受迫害的境地,六次变更爵位,三次迁徙封地,行动不能自由,位为藩侯,实同囚徒,最后郁郁而终,死时年仅四十一岁。后期坎坷的际遇使曹植对骨肉亲情、对政治、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体悟和认识,所以诗歌主要是真切地表达自己苦闷、压抑、孤独和理想无法实现的悲愤之情,对现实的黑暗有深刻的揭露。在悲情人生的体验当中,曹植诗歌赋予“风”这一意象形神各具的特征,使与自己的情感、处境和身世命运深深契合。概括起来,曹植诗歌中“风”意象的情态和内涵主要有下列几种。

一、“惊风”“悲风”“秋风”劲吹无痕暗寓时光易逝、人生短促

时光易逝,人生短促是中国文学中一个永恒的生命主题,自从孔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之后,文学中就开始有了对这一哲学命题进行思考而产生的感伤诗句。建安至魏晋时期,文人崇尚老庄玄学,更加关注生命人生。而对于有远大志向的人,在感叹时光无情流逝的同时,更希望在有限的人生中建立一番功业,因而我们听到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诗句,这不是消极的叹息,而是奋发向上的歌吟。

曹植受其父曹操与时代风气影响,无论是在其人生的前期还是后期,建功立业的志向始终非常明确并矢志不移,眼看时光无情地流逝,而自己功业未成,内心非常着急。在诗歌创作中,风这一意象被频繁地运用到曹植的笔下。风是自然界季节变化的使者,春夏秋冬四季的变化无不以相应的风为其先兆,于是风的冷暖徐疾变化、过而不留痕迹的特征引起人们对季节迅疾变换的深刻感受,极易引起敏感的诗人意识到时光的飞速流逝和人生不永的喟叹。因此在诗中,曹植多次用“惊风”“悲风”“秋风”的意象起兴、比喻,并常与“白日”、太阳等意象构成意象群来暗寓时光流逝,人生易老,表达内心的焦虑。“悲风呜我侧,羲和逝不留”(《赠王粲》),“惊风飘白日,忽然归西山”(《赠徐干》),“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盛时不再来,百年忽我遒”(《箜篌引》),“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赠白马王彪》),“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愿得展功勤,输力于明君”(《薤露行》)。这种风意象中所包含的时不我待的感伤,与建功立业的急切愿望,在当时,并不是曹植一人所独有,而是代表了整个建安时期积极进取的时代精神。

二、“回飙”、“回风”、“惊飙”象征能随意改变诗人处境地位、致使身世飘零的外在权势

随着曹操之死,曹丕称帝,曹植的身份由风流潇洒的佳公子立即变成圈养于封地的囚徒,虽有王侯之名,行动却没有自由,并且屡被移封,飘泊辗转。他在《迁都赋序》中说:“余初封平原,转出临淄,中命甄城,遂徙雍丘,改邑浚仪,而

高台多悲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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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曹植诗歌“风”意象的内涵

□广州城市职业学院人文学院张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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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适于陈阿。号则六易,居实三迁。连遇瘠土,衣食不继。”受尽猜忌迫害之苦与煮豆燃箕之痛。对于这样身世命运的剧变突转,曹植在诗中多次深刻地思索并倾诉着。

“转蓬离本根,飘摇随长风。何意回飙举,吹我入云中。高高上无极,天路安可穷。”(《杂诗六首》其二)“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长去本根逝,宿夜无休闲。东西经七陌,南北越九阡。卒遇回风起,吹我入云间。自谓终天路,忽然下沉渊。惊飙接我出,故归彼中田。当南而更北,谓东而反西。”(《吁嗟篇》)此二首诗描述何其相似,都以转蓬自喻,而“惊飙”、“回风”直指丕、睿集团,他们决定并疯狂地改变着自己的处境地位,飘蓬看似吹入“天路”“云间”,实际是长久不用,方知天路之高高不可及;忽然如落入深渊之中,暴风又将自己从水中揭起,何尝是将自己送回田野间。地位境况的急剧变化使诗人痛苦不堪而又无所适从,甚至常觉自己不知置身何处。这“惊飙”、“回风”更使诗人如蓬草一样远离本根故土,受尽飘零之苦,正诚如《浮萍篇》所写“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

在“狂风”和“旋风”的卷袭之中,曹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这一含意的风意象的表现还有《朔风》一诗所写:“仰彼朔风,用怀魏都……风飘蓬飞,载离寒暑。千仞易陟,天阻可越,昔我同袍,今永乖别。”其中还蕴含着骨肉分离的痛苦哀鸣。

三、“悲风”暗示政治环境的险恶与诗人理想追求无法实现的悲苦不平

曹植诗中用得最多的风意象应是“悲风”,其中有两重含义:首先,“悲风”即急风、“凉风”,有摧折万物、凋零秀木的力量,喻曹丕父子所制造迫害异己的氛围和曹植所处险恶的政治环境,正是“浮云翳日光,悲风动地起”(《杂诗二首》其一)。“寒冰辟炎景,凉风飘我身”(《侍太子坐诗》);其次是指喻曹植心中所感受到的悲愤不平之意与理想无法实现的痛苦。这两层内在的意思交织在一起,使“悲风”这一意象特别具有表现力。

“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杂诗六首》其一)写诗人身处高台,周围却只有“悲风”而无“朝日”,“朝日”是照着“北林”,而非照着自己,喻君门之远,诗人内心的感伤。“江介多悲风,淮泗驰急流。愿欲一轻济,惜哉无方舟”(《杂诗六首》其五)暗示处境不利,自己有立功之心而君不见用。《野田黄雀行》中“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更以“悲风”所形成激烈动荡的景象,暗示内心的不平和处境的险恶。“悲风来入帷,泪下如垂露”(《浮萍篇》),“悲风”是造成诗人“悲泪”的主要原因,它不仅迫害诗人的身体,限制诗人的行动,而且始终抑制和摧毁着诗人的雄心壮志,不给他权力,不给他立功的机会,这更是致命的打击,其中悲愤之情难以言说,最后使诗人郁郁而终。

这类以“悲风”为核心意象的诗句,实际上反映了曹植理想与现实的的矛盾,诗人写现实对理想的打击与摧毁,实际上是揭露和批判了当时黑暗的社会现实与骨肉的冷酷无情。

曹植诗歌除了上述三类风意象有特别的内涵外,在一些游仙诗与宴会诗中还写到“神飙”“高风”,在其他诗篇也偶尔写到“流风”“西南风”等,因不具代表性,在此不论。

四、结论

曹植诗歌频繁运用“风”的各种肃杀与劲疾形神的意象,来表达内心的情感与外在现实和处境,写景极其形象,感情表达极其真切。敏感的诗人由劲吹的“惊风”而意识到时光的飞快流逝,因而急切希望在有限的人生中建功立业;由“回飙”的自上而下卷袭改变“飞蓬”远离本根而联想到自己任人宰割处置的命运及飘泊零落的身世;由“悲风”而暗寓了自己个人理想追求与客观现实的矛盾。悲剧的人生生存处境使诗人挥动如椽之笔,然而却只能委婉暗喻地抒写内心的悲愤之情,这使诗人在创作中喜用这具象征意义的“风”意象来营造意境,暗寓情怀。曾经有学者对“风”,特别是“悲风”这一意象进行探讨,认为“风本是没有感情的自然现象,然而中国文人们却屡屡不胜其悲。‘悲风’现象如此普遍地进入文学的世界,至少是两方面的原因所致:一是中国封建社会特定的社会历史状况;二是先秦以来所积淀的‘以悲为美’的审美文化心理。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文人大多怀才不遇,悲多乐少……他们始终处在一种被限制、被阻碍的精神状态之中……混乱与痛苦诞生培育了一批又一批主体意识觉醒的文人。……魏晋以后,整个社会逐渐形成了恒久的审美习惯与心理上定势,即以悲为美,以感伤为美,所谓‘高谈娱心,哀筝顺耳’,并认为具有哀伤主题的作品能够给读者更为强烈的审美愉悦。”①这两种原因对曹植而言,或多或少兼而有之,但曹植特殊的身份、遭遇和个性却使他比任何其他人对人生、政治与亲情有更彻骨的体会,因而以“风”的各种肃杀与劲疾之气为喻为象,其内涵非他人诗所能等同。曹植诗歌中的一种郁勃屈劲之气,极具感人的力量。难怪乎钟嵘评价其诗“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诗品》)。这也使曹植的诗有别于其父兄,正如清成书《多岁堂古诗存》卷三所言:“魏诗至子建始盛,武帝雄才而失之粗,子桓雅秀而伤之弱,风雅当家,诗人本色,断推此君。”曹植诗歌是建安风骨的代表作品。

注释:

①丁国强《悲风劲吹与好风如水——

—一个古典意象的两种生存解读》,《浙江社会科学》,2006年第2期,第182-185、209页。

参考文献:

[1]傅亚庶注译《三曹诗文全集译注》,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年,第553-710页。

[2]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32-35页。

[3]曹础基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265-267页。

[4]丁国强《悲风劲吹与好风如水——

—一个古典意象的两种生存解读》,《浙江社会科学》,2006年第2期,第182-185、2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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