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析马尔库塞对“单向度人”的解放

简析马尔库塞对“单向度人”的解放

摘要：二十世纪中期，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度。马尔库塞认为，在当前的“发达工业社会”中，科学技术的发展形成“技术理性”，并通过经济、政治及文化等多方面加强对人们心理的控制，使人们满足于“虚假需要”，丧失对真实自由的追求。因而人们一味追求物质层面的满足，而逐渐丧失精神层面的思考，只会一味肯定、迎合社会，从而丧失合理批判、否定社会现实的能力，成为“单向度的人”。为解放“单向度人”，马尔库塞从心理学角度切入，以人的爱欲为核心，提倡心理革命以培养“性本能彻底解放”的人。

关键词：单向度人；心理革命；解放

二十世纪中期的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得到巨大发展，极大地丰富人们的物质生活，提高了生活质量。由于发达的工业社会下，国家实行干预经济和高生产、高消费政策，统治者对工人阶级的压制和统治，不再是经济层面，已转为意识形态或心理。这也可以解释，在当时资本主义的强力压迫下，人们为什么不起来反抗，因为人们仅满足于物质，就一味肯定社会，丧失合理批判、否定社会的能力，成为“单向度人”。马尔库塞认为，物质需要是虚假的需要，真实的需要是精神自由。为了解放“单向度人”，马尔库塞从其缺乏的精神层面分析，提出通过心理革命，改变人的心理结构，解除人的心理压制的心理学革命，促使人从思想上解放自己；从消除异化劳动、升华“性欲”等方面也提出建议。

马尔库塞认为资本主义社会晚期的人民不愿进行革命，而甘愿忍受剥削，是由于资本主义社会亦是单向度的社会，只有肯定没有否定。而这一现象的缘由为当时社会的科学技术迅猛发展，技术取代人类统治，人们在技术的压迫下并不想反对这种统治。由此，单向度的社会下生成单向度的人。

马尔库塞属于法兰克福学派，关于对“单向度人”的解放思想，是其社会学理论的重要观点。马尔库塞的社会学理论基础是：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以及马克思关于人的存在理论。

本文将从以下四部分开展论述。一是关于“单向度人”的解放的思想渊源；二是“单向度人”的形成原因；三是如何实现“单向度人”的解放；四是对解放“单向度人”的理论进行评价。

一、“单向度人”的解放的思想渊源

（一）学派简介

赫伯特·马尔库塞是法兰克福学派的著名左翼代表人物，其学说理论属于法兰克福学派。法兰克福学派是代西方的一种社会哲学流派，以批判的社会理论著称，主要表现在对工具理性的批判、对发达工业社会的批判、对历史唯物主义的批判，是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三大主题。马尔库塞是法兰克福学派“社

会批判理论”的主要创立者。

由法兰克福社会研究所的领导成员在20世纪30～40年代初发展起来，其社会政治观点集中反映在M.霍克海默、T.W.阿多诺、H.马尔库塞、J.哈贝马斯等人的著作中。在法兰克福学派的理论家们看来，批判理论超越一切哲学之上，并与每一种哲学对立；这种批判否定一切事物，同时又把关于一切事物的真理包含在自身之中。30年代，由于西方世界的工人运动处于低潮和法西斯主义在欧洲大陆的崛起，批判理论家们抛弃了无产阶级具有强大革命潜能的信念，转而强调工人阶级意识的否定作用。

（二）思想基础

1.海德格尔与马尔库塞

马尔库塞与海德格尔结缘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共同关注了“人的生存”。海德格尔对于人的“非本真”状态的分析，对于人类社会中人的“异化”的阐述都深深吸引着马尔库塞。马尔库塞在海德格尔那里看到了一条清晰的走向新的“具体”的科学之路，他的“具体哲学”的提出即得益于海德格尔哲学的理论滋养，马尔库塞一生的学术追求似乎都有着挥之不去的海德格尔情结。

马尔库塞曾说过“我在海德格尔那里发现了我们曾经在胡塞尔那里发现的东西：即一种新的开端，一种新的愿望，以便把哲学置之于真正具体的基础——让哲学关注人的生存、人的条件，而不是那些纯属抽象的观念和原则。”１马尔库塞对“单向度人”的批判，即表达了重视人的存在、人的命运及其价值，试图唤醒人们对精神世界的认识。然而，由于海德格尔哲学本身的理论缺陷，加上早期受到马克思思想的影响，马尔库塞一直试图对于海德格尔的理论进行修正。

2.马克思与马尔库塞

马尔库塞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理解的。人的主体性也是其著作的中心。在这样的状况下，马尔库塞的研究结论显然与传统马克思主义有所不同。比如说，他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的社会的主要矛盾不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而是整体的社会与单个的人性的矛盾。他认为改变现代资本主义的出路不是推翻资本统治，而是解放人性爱欲。实现现代人解放的根本力量也不是传统的无产阶级，而是“新左派”。

马尔库塞对马克思主义的解释有所扭曲，但是他的许多观点具有创造性。他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背后隐藏着精神生活的极大痛苦和不安的分析；他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统治者通过制造虚假需求实行强迫性的消费来控制人、压抑人的揭露，他的这些观点都有相当的研究价值。他的理

１马尔库塞：《审美之维》序，李小冰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3页

论对解读现代科技以及后期资本主义也有相当大的理论价值。他对科技的悲观，也为当代人反思科技与人的关系提供了一条批判之路。

马克思与马尔库塞都很关注人的本质、人的异化以及人类的解放。马克思从对劳动的分析入手，认为人的本质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提出通过社会革命、改变生产方式来克服人的异化，达到人类的自由与解放。马尔库塞认为爱欲是人的本质，但资本主义社会却利用技术理性使人们仅仅满足于虚假需要，出现了消费异化。马尔库塞结合了马克思唯物主义中异化劳动理论、人类解放思想，他把西方这两个重要的思想结合起来，提出了自己的爱欲解放理论。他主张通过艺术和审美形式来实现人类解放，但由于缺乏现实依据，难以避免陷入乌托邦之境。

3.弗洛伊德与马尔库塞

弗洛伊德认为，人有两种本能：一是生的本能，弗洛伊德称之为“利比多”，它代表着爱和建设的力量，指向于生命的生长和增进；二是死的本能，弗洛伊德称之为“达那多斯”，它代表恨和破坏的力量，表现为求死的欲望。爱欲期望生活在快乐原则下，但是环境却阻碍这种目的的实现，所以心灵中始终存在着三个方面的斗争：爱欲、死欲和外部世界；相对于这三种力量，存在着三个基本原则：快乐原则、至善原则和现实原则；爱欲与死欲总会处于一种冲突之中，很难保持平衡，爱欲能力减弱了，破坏本能的能量就加强，反之亦然。

马尔库塞谈道：“依据弗洛伊德的观点，如果不缩减爱欲的力量，破坏的力量就不会变得强大，在两种基本的冲动之间保持一种数量上的平衡；本能的力量是机械的，给两种对立的冲动分配相应的能量。”１因此，生与死两种本能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守恒状态，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马尔库塞认为，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将成为他分析解放“单向度人”的理论基础。有机体的两种本能———爱欲与死欲，只要处于控制状态，它们就可能符合社会的需要。在马尔库塞看来，死本能在既有社会中的攻击性力量已经被整合掉了，成为服务于文明的力量。破坏的本能力量得到了释放，但爱欲却受到了压抑。所以，马尔库塞所要做的就是使“爱欲”得到解放，实现一种“非压抑性升华”，即促使“单向度人”解放就是释放爱欲。

二、“单向度人”的形成

（一）单向度的社会——环境因素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过“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２。主要表现在资产接领导下的资本主义经济发展顺应生产力发

１Herbert Marcuse. Negetions:Essays in Critical Theory [M].Boston:Beacon

Press,1968.(pp.257-258)

２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霍廷根——苏黎世出版，188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