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译《天演论》与《进化与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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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olution and Ethic s and Tian Yan Lun
Huxley, Evolution and Ethics, 1894
It may be safely assumed that, two thousand years ago, before Caesar set foot in southern Britain, the whole country-side visible from the windows of the room in which I write, was in what is called "the state of nature." Except, it may be, by raising a few sepulchral mounds, such as those which still, here and there, break the flowing contours of the downs, man's hands had made no mark upon it; and the thin veil of vegetation which overspread the broad-backed heights and the shelving sides of the coombs was unaffected by his industry. The native grasses and weeds, the scattered patches of gorse, contended with one another for the possession of the scanty surface soil; they fought against the droughts of summer, the frosts of winter, and the furious gales which swept, with unbroken force, now from the Atlantic, and now from the North Sea, at all times of the year; they filled up, as they best might, the gaps made in their ranks by all sorts of underground and overground animal ravagers. One year with another, an average population, the floating balance of the unceasing struggle for existence among the indigenous plants, maintained itself. It is as little to be doubted, that an essentially similar state of nature prevailed, in this region, for many thousand years before the coming of Caesar; and there is no assignable reason for denying that it might continue to exist through an equally prolonged futurity, except for the intervention of man.
《进化论与伦理学》(1971)科学出版社白话译本
可以有把握地想象,二千年前,当凯撒到达不列颠南部之前,从我正在写作的这间屋子的窗口可以看到整个原野是一种所谓“自然状态”。也许除了若干突起的坟墓已在几处破坏了连绵的丘陵的轮廓以外,此地未经人工修葺整治。薄薄的植被笼罩着广阔的高地和峡谷的斜坡,还没有受到人的劳动的影响。本地的牧草和杂草,分散在一小块一小块土地上的金雀花,为了占据贫乏的表面土壤而互相竞争着;它们同夏季的烈日斗争,同冬季的严霜斗争,同一年四季从大西洋或北海不断吹来的狂风斗争;它们尽其最大可能来弥补为各种地上和地下动物所造成的破坏。年复一年,在本地植物中不停的生存竞争,在不平衡的状态下,维持了它们自己的通常种群数量。无可怀疑,凯撒到来之前的几千年,在这个地区主要的是类似的自然状态占优势;除非由于人的干预,也没有可以申明的理由来否定它能够经过同样长的将来继续生存下去。
严复,《天演论》(1898)商务出版社文言译本
赫胥黎独处一室之中,在英伦之南,背山而面野。槛外诸境,历历如在几下。乃悬想二千年前,当罗马列大将恺彻未到时,此间有何景物。计惟有天造草昧,人功未施,其借征人境者,不过几处荒坟,散见坡陀起伏间。而灌木丛林,蒙茸山麓,未经删治如今日者,则无疑也。怒生之草,交加之藤,势如争长相雄,各据一抔壤土。夏与畏日争,冬与严霜争,四时之内,飘风怒吹,或西发西洋,或东起北海,旁午交扇,无时而息。上有鸟兽之践啄,下有蚁蝝之啮伤。憔悴孤虚,旋生旋灭。菀枯顷刻,莫可究详。是离离者亦各尽天能,以自存种族而已。数亩之内,战事炽然,强者后亡,弱者先绝。年年岁岁,偏有留遗。未知始自何年,更不知止于何代。苟人事不施于其间,则莽莽榛榛,长此互相吞并,混逐蔓延而已,而诘之者谁耶?
严复意识形态与译作内容的自由取舍与增改
众所周知,在中国社会面临灭种亡国的危机时刻,严复的《天演论》敲响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警钟,并一时间响彻整个知识界,酿成了席卷全社会的维新变革思潮。然而,很显然,严复的《天演论》并不是赫胥黎原书Evolution and Ethics的忠实译写,而是严复根据现实需要,为明救国之“达旨”对原书有选择、有取舍、有评论、有改造、“取便发挥”的“创造”之本。从宏观上看,严复“节译”并阐述了赫胥黎原书中有关生物界“进化”的原理,却忽略了赫氏原著中篇幅很大的社会伦理学阐释,将旨在区分自然界残酷竞争与人类社会用伦理来调适生物本能的《进化论与伦理学》,有意“误读”为诠释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天演论》。而从微观分析,这些“误读”和“创造”,无不为唤起国民的“强国保种”意识这一最终翻译目的服务,又无不为严复本人的思想意识形态所决定。
1.严复的思想意识形态
严复的思想意识形态直接彰显于他对赫胥黎和斯宾赛的既译介又批判中。
赫胥黎虽心仪达尔文的生物进化学说,但他认为人类的社会伦理关系不同于自然法则和生命过程。自然界没有甚幺道德标准,优胜劣败,弱肉强食,竞争进化,适者生存。人类社会则不同。赫胥黎认为,人类具有高于动物的先天“本性”,能够相亲相爱,互助互敬,不同于上述自然竞争,“社会进展意味着对宇宙过程每一步的抑制,并代之以另一种可称为伦理的过程。”1由于这种人性,人类不同于动物,社会不同于自然,伦理学不能等同于进化论。赫胥黎在<导言>结尾时这样说:“展望人类前途,只有不断努力维持并改进人为的社会伦理环境,以对抗因人口增殖所产生的自然生存竞争压力。人类唯有在此伦理社会中,也只有依赖这个伦理社会,才能发展出一种能自行维系,并能不断改进的文化体系。否则,在自然进化恢复正常,重新发挥大自然的力量,再次使生存竞争的作用遍及大地时,人类社会就会走上崩溃之路,消失在人兽不分的洪流之中。”2这也便是赫胥黎在本书中的基本观点。但严复不同意赫胥黎的这种先验道德论。如在译述赫胥黎的“人心常德,皆本之能相感通而后有,于是是心之中常有物焉以为之宰,字曰天良。天良者,保群之主,……”(《天演论》卷上导言十三)这段话后,就在“按”中表示,“赫胥黎保群之论可谓辨矣。然其谓群道由人心善相感而立,则有倒果为因之病,又不可不知也。盖人之由散入群,原为安利,其始正与禽兽下生等耳,初非由感通而立也。夫既以群为安利,则天演之事,将使能群者存,不群者灭,善群者存,不善群者灭。善群者何?善相感通者是。然则善相感通之德,乃天择以后之事,非其始之即如是也。……赫胥黎执其末以齐其本,此其言群理所以不若斯宾塞之密也。”(卷上导言十三按语)这就是说,所谓人类有“善相感通”的同情心、“天良”而相爱互助,团结“保群”,也只是“天演”的结果和产物,而不是原因,是“末”而非“本”。人本与禽兽下生一样,之所以“有散入群”,形成社会,完全由于彼此为了自己的安全利益,并不是由于一开始就有与动物不同的同情心、“天良”、“善相感通”。因此,严复认为,生物竞争,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的自然进化规律,同样适用于人类种族和社会。这是译者严复的主观意识与原著者赫胥黎的明显不同之处,也为严复在翻译时依己之见改造赫胥黎原著埋下了伏笔。
以书名为例,严复删掉原著名Evolution and Ethics中的Ethics(伦理)一词,只保留了原名的一半,1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学》,《进化论与伦理学》翻译组译,北京:科学出版社,1973年,第57页。
2李学勇:《<进化论与伦理的关系>译者代序》,转引自赫胥黎:《进化论与伦理的关系》,李学勇译,台北:文鹤出版有限公司,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