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铜镜的世俗化特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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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总第263期 / 2015 / 03

宋代铜镜的世俗化特征研究Research on Secularization of Bronze Mirrors in Song Dynasty

内容摘要：作为实用工艺美术的铜镜是古代社会生活、文化思想及审美意识的集中反映，不同时期的铜镜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并随着社会的变迁而不断发展。宋代铜镜除了对汉唐风格的延续外，焕发出饱含时代气息的新面貌，呈现出强烈的世俗化倾向。本文通过对宋代铜镜的全面分析，揭示其世俗化的诸多表现，探究其深层原因。

关键词：宋代、铜镜、世俗化

铜镜是古代社会生活中基本的日常用品，它产生和流行的主要原因是实用性，供人梳妆打扮。同时，出于审美的考虑，人们注重形制的多样并用精美的纹饰来装饰镜的背面。不同时期的铜镜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随着社会的变迁而不断发展演变。汉唐时期是铜镜工艺发展的一个巅峰。宋代由于连年征战、严厉的铜禁政策，以及其他手工业迅速发展等原因，铜镜工艺呈衰落趋势。由于铜质较差不易保存，加上这一时期考古材料相对缺乏，一直未得到足够的重视和研究。但是，人们逐步认识到，“两宋铜镜的发展，是中国古代铜镜发展史上独立于汉、唐铜镜的又一历史亮点”[1]。宋代铜镜除了对汉唐的延续外，焕发出饱含时代气息的新面貌。它有别于汉唐的瑰丽华美、富贵大气，呈现出一种精致细腻、自由明快的风格，具有强烈的世俗化倾向。本文试图通过对宋代铜镜世俗化的诸多表现进行分析，探究宋镜世俗化的深层原因。

一、宋代铜镜世俗化的表现

1.题材内容的现实因素

宋代以前，铜镜纹饰少有表现自然万物和真情实景的，花鸟动物类主要刻画的是灵花瑞兽，人物场景类大多描绘的是神仙异事等。宋代铜镜的题材更加宽泛，生活中寻常可见的动物、植物、景象逐渐增多。花卉纹饰有牡丹、向日葵、菊花、梅花、荷花、芙蓉、葡萄、芭蕉等；动物纹饰则包括蜻蜓、蜜蜂、蝴蝶、鸳鸯、

鹦鹉（图1）、芦雁、喜鹊、孔雀、鹿、牛等；

将小桥、流水、树木、山石、楼阁、人物等元

素进行组合的纹饰也经常出现。镜背上的方寸

之间，容纳了富于灵性的花草鱼虫、趣味盎然

的自然景致和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留下了现

实生活的烙印。

宋时才出现的航海镜题材就直接来源于现

实生活。如图2，镜面下方居中刻画一航行于

海上的单桅帆船，四周一座座山峦般汹涌起伏

的巨浪呼啸压来，波涛间还涌动出巨龙、摩羯

和怪鱼。船上数人镇定自若，立于船头注视前

方，居于船尾者则奋力掌舵，因此船只依然保

持航向平稳前行，画面惊心动魄，气势宏伟。

此镜纹饰构图饱满，线条流畅，生动传神。宋

代科学技术和造船业迅猛发展，航海技术普遍

提高，已具备了远距离航海的能力，被誉为中

国古代“定量航海”的开端[2]。铜镜内容表现

了宋王朝积极促进海上交通、开拓海外贸易的

兴旺景象。

2.纹饰风格的写实倾向

铜镜纹饰受限于所依附的载体——镜身。

因此，镜身的大小空间、格局样式及材质工艺

等都会影响纹饰的设计和布置，为此要对纹饰

的内容与形式进行概括提炼、夸张变形，目的

是最大限度地适应大小、形制、边框的要求，

所以具有抽象变形的装饰特征。唐代铜镜即充

分体现了上述特点，图案程式化，布局规整，

追求对称与均衡、节奏和韵律[3]。宋代铜镜除

一部分延续了唐镜的装饰风格之外，尤为引人

关注的是，在纹饰的风格技法上呈现出强烈的

写实倾向。这种写实倾向体现在考虑纹饰对镜

身的依附的同时，在对象的塑造上写实性增强，

尽量表现真实形象、自然姿态，注重细节，刻

画精准，而没有出于适应器物的考虑去做一些

刻意的变形和减省，因此显露出具象写实的绘

画性特征。举例来说，这一时期铜镜纹样出现

了远比先前更多的植物题材，并且从纹样的造

型姿态等特征上，可以很容易地使人辨识出是

哪种植物，如牡丹、荷花、菊花、芙蓉等。植

物花卉呈现出形态生动逼真、花朵饱满繁大的

效果，可见是在绘画中渐趋成熟的花卉写实技

法上发展而来的。[4]（图3）在一些较为复杂

的人物、场景的纹饰处理上，写实性更为典型，

往往像绘画那样从构图布局的角度出发，注重

远近、虚实、大小、比例，着意处理并精微描

画所要表现的各种事物，最终达到一种接近真

实的视觉效果。（图4）

3.审美意趣的平民化

唐代铜镜精制讲究的材质、严谨规整的形

制、富贵端庄的纹饰，都传达出威严肃穆的气

息，无不影射着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与秩序。

工艺精美、价格昂贵的铜镜只是迎合了上层社

会的需求，同时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这时的

铜镜并非人们可以普遍拥有的日常用品，所传

达的美感自然与民众趣味相异。宋代则大为改

观，社会经济的高度发展、新兴市民阶层的快

速壮大和文化艺术的空前繁荣，促使人们更加

关注现世，钟爱描绘身边现实生活的真实图

景，追求个性情趣的表达。铜镜的审美意趣出

现了显著的向平民化转变的趋势。

为了满足人们广泛而不同的审美需求，宋

镜从形制到纹饰都更加灵活多样。此时形制的

多样化成为一大特点，除以前各朝颇为流行的

圆形、方形、葵花形以外，桃形、钟形（图5）、

鼎形等都是以往未曾出现过的品种，新颖奇特，

别具一格[5]。自唐代已有的部分镜形，宋镜更

赋予了许多不同的形制特点。如带柄镜，唐已

出现，宋代数量激增，长短粗细不一的镜柄与

由纹饰装点的镜身巧妙结合，达到美观与实用

的和谐统一。纹饰乐于表现民众熟悉的事物，

构思布置更加写意自由。尤其是百姓喜闻乐见

的题材，自然生灵、山野小景（图6）、民间故

事等颇受欢迎。宋代铜镜更加贴近大众、贴近

人们的日常生活，反映了新的审美理想和观念。

李 静 Li Jing

DOI:10.16272/11-1392/j.2015.03.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