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春 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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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剧本《小城之春》
时间:一九四六年春
地点:中国江南某小城
人物:玉纹,女,二十六岁,戴礼言之妻。
戴礼言,男,三十岁,玉纹之夫。
章志忱,男,二十九岁,戴礼言的朋友,玉纹十六岁时的情人。
戴秀,女,十六岁,戴礼言的妹妹。
老黄,男,四十岁,戴家的仆人。
片首:一块白布在镜头上方飘舞,时而垂下,时而再舞,看来是风的原因。
【白布垂下时,遮住的是中国江南初春的温润景色。
】
【片名《小城之春》,主创人员字幕及“一九四六年中国江南”叠印完毕。
】
某小城的城墙上,外,近午
【玉纹胸靠在颓败的城垛上,双手在眼睛上方的额头两侧按住一方手绢,风鼓动着这方手绢。
风停下的时候绢就垂在玉纹的脸上。
】
【玉纹一动不动,看来睡着了。
】
【风终于将手绢吹走,玉纹确实是睡着了。
片刻,她在近午的阳光下惊醒愣神,终于明白手绢被吹走了,于忪着寻看手绢飘向何方。
】
【手绢挂在城墙外侧的一棵树上,抖动着。
】
【玉纹不大不小地叹了口气,转身背靠在城垛上,掸着两肘和上衣前身粘到的灰,听不清地自言自语着,揉一下脸,再用手爬梳了吹乱的头发,之后一脸的无聊。
】
【春天调戏着玉纹,这个少妇却无兴致,结果它与她,互相都有点像无意的讽刺。
】
【远方传来火车进站的第一下汽笛声,短短的。
玉纹“噢”了一下,俯身提起菜篮,用手拂着衣服后身,自言着离去。
】
小城里戴家宅院的厨房接回廊,内与半内,近午
【仆人老黄手支着头在厨房里打盹。
远方传来火车进站的另一下汽笛声,短短的。
老黄被惊醒了,“噢”的一自言自语着,左右寻摸了一会儿,】
黄:咦,一下又中啷响了。
中啷响了,又中啷响了呀,日子过得好快……
【老黄站起来,想想,走出去进入回廊。
回廊外鸡笼里的鸡噪杂地叫了起来,老黄看了看它们,走过去。
】
黄:刚刚才喂过了,好药吵,总归是要吵,吵吵吵吵……
【这个巨大的老宅因破败而显得诡异,又有种无奈近乎美的气氛。
因为战争而败坏的边边角角,冒出些不懂绿,结果春天像是挤进来的,或者是春天路过而留下了些许痕迹。
】
小城内不同的巷道,外,近午
【玉纹挎着菜篮穿行在小城的巷道里。
】
戴宅的回廊接戴礼言的房间,半内与内,近午
【老黄从回廊走近戴礼言的房间,低声唤,】
黄:少爷,少爷?
【无人应答,老黄开门进入房间,四下看看,】
黄:少爷?
【房间里无人,老黄欲出,瞥到椅上的围巾,抽取在手中,出房间。
】
黄:出去了围巾忘记掉,要冷的呀……
戴宅玉纹的房间外接后花园,半内与外,近午
【老黄蹭到戴礼言房间对面的玉纹的房间门口,试探地,】
黄:少奶奶?
【无人应答。
老黄摇摇头走近后花园。
】
黄:一个都勿在房里厢,都来在外面晃,晃到中啷响,快做中饭要吃中饭了呀……
带窄后花园,外,近午
【颓倒的圆墙边,戴礼言茫然、烦闷,四下看着,弯腰捡起一片瓦,又不能确定该放在哪里,无奈地扔开。
脸无奈,突然咳嗽起来。
传来老黄的声音。
】
黄(OS):少爷,看着凉了吧。
【戴礼言咳嗽着转过身来,等着过来的老黄,之后接过老黄手里的围巾,】
戴:春天了呀。
黄:春天孩儿面,说变就变,稍稍勿在意,就勿得了。
老太太在的时候,这个辰光,冬天的衣裳还勿让全收呢。
老爷在的辰光,这个时候出门,还要拎着大衣箱,说变就变,说变就变,。
样样都变,就是老天爷勿变,要伊就冷,要热了伊就热,勿冷勿热也是伊,一下下冷一下下热也是伊……
戴:刚才听见火车叫,快中午了吧。
太太回来了吗?
黄:少奶奶买菜去还没转来呢。
戴:嗯。
围巾拿回去吧,围上还是觉得热,到底是春天了。
黄:春天了,身体该好些了。
戴:嗯。
怕是也跟这里差不多,难收拾了。
黄:仗嘛打了八年,现在太平了。
心嘛放宽,房子嘛慢慢收拾。
戴:家破人亡,产业败坏成这样,哎……
黄: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勿是少爷侬要这个样子的,仗勿是侬要打的,日本人也不是侬要伊来的呀,少爷讲对?什么都是讲讲的,只有自家的身体是真的。
今天的药方改过了哇?
戴:没有,再吃吃看吧。
小妹中午回来吗?
黄:小姐早啷响去学校的时候讲回来的,伊讲学校今天下半天没得课了。
【戴礼言递围巾给老黄】
戴:拿回去吧。
黄:留一下好了,也许一下下有风了,少爷还是回去息一下?
【戴礼言摇摇头,把围巾搭在肩上,搓着脸。
老黄等了一下,自言自语着慢慢离去。
】
小城巷道及戴宅后园门外,外,近午
【玉纹在小城的各种巷道里走着。
】
【终于,玉纹走近戴家被炸塌的院墙,走近后园门,推开,戴礼言抬头望向玉纹这边。
】
戴宅后花园,外,近午
【玉纹进园来,】
戴:(露出兴致)玉纹。
【玉纹有点无所谓地停下脚步。
】
【戴礼言拿下肩上的围巾在手上,】
戴:回来了?
玉:回来了。
有事吗?
戴:啊没有。
【玉纹慢慢走过去,戴礼言看着,】
戴:菜还是让老黄去买吧。
玉:我可以。
戴:今天的药全吗?上次不是缺川杞吗?
【玉纹有能觉察出来的一丝无明烦恼,看看周围,转回来将菜篮里的药包交给戴礼言,戴礼言察觉到玉纹的兴致全无,】
戴:全不全无所谓了,我也不想吃了。
玉:已经买了,这次你还没有改方子,应该是你觉得还可以。
【玉纹理了一下菜篮,欲离开,】
玉:妹妹中午要回来吃饭的。
戴:老黄说她说下午没有课,晚点无妨。
【玉纹勉强挤出个家常话题,】
玉:那——昨晚睡得可好?
戴:还好。
玉:能睡就好。
戴:靠安眠药。
【玉纹停了一下,转身又要离开,礼言沮丧地把药包丢到一边。
玉纹叹了口气弯腰捡起药包,】
玉:何必呢,礼言。
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玉纹不说话,】
戴:我们谈谈。
玉:你病着呢。
【戴礼言停了一会儿,】
戴:把药给我吧。
【玉纹看看礼言,把药包递过去,转身离开。
】
【礼言接了药包,烦闷上来,把药包又丢了。
玉纹听到响声,略停了一下,再离去。
】
【戴礼言逐渐静下来,自己捡起药包。
】
戴宅厨房,内,近午
【玉纹进到厨房,从篮子里将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
【老黄进来,】
黄:少奶奶转来了?
玉:回来了。
黄:少爷的药捏得来了?
玉:抓来了。
黄:那么我先煎上。
玉:礼言又扔了。
【老黄摇了一下头,】
黄:我去捡回来,又闹脾气了。
上午到园子里,也没围上围巾,一着凉,就容易上火,一上火免不了就有脾玉:以后煎药做完了饭再煎吧,要不然吃饭都是一股药味,一个人吃药,一家人好像都跟着吃,小妹就说她老说她身上有一股药味。
黄:好的,那就吃完了饭再煎,我先去把要捏转来。
【玉纹围起围裙,拿起一些菜,装在另一个篮子里,再拿了一个篮子盛了一些米,拿着两个篮子走出厨房。
戴宅回廊,内半,近午
【玉纹拿着两个篮子穿回廊向后园走去。
】
戴宅后园,外,近午
【玉纹拿着两个篮子穿过后园。
戴礼言坐在后园,觉察到有人,回身,玉纹已经走向后园门,开门出去,带上门【戴礼言望着后园门。
】
戴宅后面的河道,外,近午
【玉纹拿着两个篮子走下河道边上的石阶,开始在河里洗菜淘米。
】
小城火车站,外,近午
【这是一个只停一分钟的南方小站的站台。
章志忱,与其说有些风霜,倒不如说硬朗,这个小城衬得他有些其实他只是大城市里带来的不自觉。
他对着车站窗户的一块玻璃,用手刮顺头发,再顾盼了一下。
这处是离去的远远的汽笛声。
一个只有一条腿的人架拐带一个孩子正穿过铁道。
章志忱再照照玻璃,玻璃的另一面一张小孩的上来,吓了章志忱一跳,之后笑了。
章志忱弯腰提起小行李厢,四面看了一下,离去。
车站的墙上隐约还有“抗利”之类的标语,以及“专治淋病梅毒八年八年军医包好”等等小广告。
】
小城巷道,外,近午
【章志忱提着小姓李箱在巷道里快步走着,偶尔辨识一下,之后再快步走去。
渐渐地,经过的巷道是玉纹走过戴宅厨房,内,近午
【玉纹将洗好的菜和米放下,老黄正在起火,】
黄:我来吧,你歇歇去。
【玉纹解下围裙擦擦手,挂好围裙,四下看看,离去。
】
戴宅玉纹房间,内,近午
【玉纹解着一扭,走到床帐后去换家常旗袍,隐隐约约窸窸窣窣,之后扣着衣钮出来,到梳妆镜前坐下整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呆呆的,又被自己的呆相引出小小的一下苦笑,之后无聊地将视线移开,打了一个小哈欠。
约听到戴宅的前门有人拉门铃当,起身,挽着头发,出到屋门外喊老黄,】
玉:老黄呀,好像有人叫门!
【听到老黄应了,复回到屋内,坐到绣花蹦床前,看了看,拂拂绣面,不大不小地叹了一口气,斜转身拿了小圆绷子,看看,呆了一下,起身离开出屋。
】
戴宅前门外与戴宅左侧巷道,外,近午
【章志忱头贴近门缝在看,之后退开,看看门的上面,再四下看看,提着小行李厢从门左侧的巷道向纵深走去
戴宅回廊,半内,近午
【玉纹拿着绣花绷子穿行回廊,向戴秀的房间走去。
】
戴宅门前门内的荒芜地,外,近午
【老黄穿过前门内的荒芜地段,到前门,打开,出去左右看,回到门内,开门,再穿过荒芜地段回来。
】
戴宅后园门外,外,近午
【章志忱走到后园门,看了一下,敲门。
】
戴宅后园,外,近午
【戴礼言正在园中躺椅上围着围巾打盹,听到敲门声,惊醒,坐起身,】
戴:老黄!
戴宅后园外,外,近午
【章志忱听到园中戴礼言的声音,侧头。
发现了后墙被炸毁又被垒起来的部分,于是过去透过砖瓦的缝隙向看见戴礼言见没有老黄的应答,犹疑了一下,站起来向后园走来,退开看看,看到墙的缺口。
】
戴宅后园外及内,外,近午
【章志忱从墙的缺口越进戴宅后园,看到戴礼言开了后园门,向外张望。
于是迅速悄悄走到戴礼言的后面,章:(轻声)戴、礼、言!
【戴礼言被吓了一跳,回身,非常惊慌地看着章志忱,】
章:是我!礼言,是我呀!
【戴礼言有点认不出来,镇静下来,】
章:我,章志忱!
【戴礼言忽然眼里透出薄泪,痛苦地笑了,】
戴:是你?志忱?
章:是我,礼言。
戴:是你!
章:是我。
我变得很厉害吗?
戴:不不不,是我没有想到是你!你怎么——
【戴礼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章志忱观察着戴礼言,咳嗽稍停,戴礼言不禁扶住章志忱,苦笑着,】戴:太好了太好了,怎么也想不到是你。
你怎么来了!这么多年,有十年了吧。
章:有了有了。
戴: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章:汉口、重庆、长沙、衡阳、桂林、昆明、贵阳。
戴:那你是跟着抗战跑啊!
戴宅回廊,半外,近午
【老黄穿行回廊,在玉纹的屋门外停下,】
黄:少奶奶,少奶奶?
【没有人应,老黄停了一下,继续沿回廊走去。
】
戴宅戴秀房间,内,近午
【玉纹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绣。
】
黄(OS):少奶奶,少奶奶?
玉:老黄?
黄(OS):少奶奶,我出去窥了,没有人。
我猜少奶奶就在小妹这里,跟侬回一声。
玉:没人就没人吧,也许又是哪家的小孩手闲。
学校也许散学了,小妹该回来了吧。
黄:是,该转来了,饭米已经做上了,小妹一转来,我就做菜,误不了的。
我去看看少爷,好像是在喊我。
【玉纹在窗前一针一线地绣。
】
戴宅后园,外,近午
【戴礼言躺在躺椅上,章志忱抱胸站在对面,】
戴:我们分手的时候你说要读医科,读成了?
章:我现在已经是医生了。
戴:那,就是大夫了,恭喜,恭喜!
章:那你呢?
戴:我逃过难,去了重庆又回来,我是戴家长子,你知道,长子是要顾家的。
可是你看,家给毁了。
章:是。
那你人怎么样?好像。
我——身体有点糟糕,另外——就是娶了一个太太。
章:噢?那得我恭喜你了,恭喜了!
【老黄在远处出现,向这边望过来。
】
黄:少爷,有客人?
【章志忱转过身,看着老黄,】
章:这是老黄吗?
戴:是老黄。
章:噢!(招呼)老黄啊!
【老黄一边过来,一边认出章志忱,】
黄:噢——章少爷吧!
章:是我,老黄!头发都没白啊!(对戴礼言)老黄可是看着我们长大的!
黄:看章少爷说的,侬这是从阿里来?
章:上海呀。
黄:哎哟哟,上海,上海大都市。
(想起)哎呀,刚刚是侬在前面叩门吧!
章:是啊。
我看没人,就转到后面来了。
黄:章少爷对这里蛮熟悉的,(四下看看)章少爷应该是有姓李的吧?
章:啊!你看!
【章志忱快步向后门走去,出门,立刻就再回来,手上提着小行李箱。
】
戴:(笑)老黄,把书房收拾干净,章少爷在这儿住几天。
去告诉太太,来了位客人,中午再杀只鸡!
黄:好的呀,我去杀好了。
少奶奶在绣花,我去叫少奶奶来见见少爷的客人。
戴:好的呀。
章:礼言,你别客气!
戴:接风,接风。
黄:侬真得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我们少爷真真想侬哟!
章:对,多住几天,我特别来看礼言的。
黄:侬——就这些行李?(欲提小行李厢)
章:不不不,不忙,我自己来。
以前来,都是很简单,你们知道的。
黄:好的,那我先去和少奶奶讲一声。
【老黄离去,章志忱回过头问戴礼言,】
章:噢,对了,小妹妹呢?
戴:她上学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章:长成大姑娘了吧?
戴:可不是!都十六了。
哎,真快哪。
【下面是玉纹进入戴礼言与章志忱的关系中去,比较戴礼言与章志忱的见面,玉纹进入是阴柔而有控制,故于开始了。
】
戴宅戴秀房间,内,近午
【玉纹在绣花。
】
黄(OS):少奶奶!
【玉纹没有停下绣花,】
玉:妹妹回来了?
【老黄近到窗外,】
黄:勿是,是来了一位客人,从上海来的。
少爷留伊在这里住下。
说是再杀只鸡。
玉:知道了。
黄:少奶奶,少爷让客人住书房里,我去收拾收拾。
玉:客人行李多吗?
黄:勿多,铺盖我们有的呀。
玉:好。
客人姓什么?
黄:姓章,章少爷,少爷从前的老同学,学医的。
【玉纹停了一下,若有所思,继续安静绣花。
】
黄:少奶奶,少爷请你去,给你介绍章少爷。
【玉纹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又绣了几针,收起针线,站起来,拿着圆绷子走出去。
】
玉纹房间,内,近午
【玉纹整理着身上的旗袍,找出一方手帕掖好,想想,加了一件坎肩,又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大理了一发,在镜前判断了一下,边加一个戒子边走出去。
】
戴宅回廊,半内,近午
【玉纹的背影,她从回廊向后园走去,转到后园门口,可以望到远处在园里交谈的戴礼言与章志忱,章志忱着这边。
玉纹的背影慢慢停下,再慢慢走进后园。
】
戴宅后园,外,近午
【章志忱觉察到玉纹的出现,正面向镜头看过来,客气的笑容突然僵了,几乎察觉不出地摇着头,不能置信神。
戴礼言回身看向镜头,再回身对章志忱,】
戴:这是内人玉纹。
【玉纹双手轻挽在腰间,头微微低下,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
】
戴:这是章先生,志忱兄,老朋友。
【玉纹矜持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
章:玉纹?你怎么在这里?
【玉纹垂下眼睛,浅浅一笑。
】
玉:因为我是礼言的太太。
【戴礼言惊讶,】
戴:你们——认识?
【章志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一下,同时远远传来鸡被捉到的挣扎叫声,一直到本场结束。
】章:啊。
我们是同乡,从小邻居。
【戴礼言搓着手,】
戴:啊,那好极了!来来,我们去到屋里坐。
【戴礼言牵章志忱的胳膊向回廊走去,章志忱凝视着玉纹,走过她身边。
玉纹掩饰着小小的兴奋,看看地上行李厢,】
玉:这应该是章先生的姓李吧?(弯下腰提小箱子)
【章志忱急忙奔过来,】
章:我来,玉纹我来!
【章志忱弯腰去拿小行李箱,手压在玉纹的手上,稍停,玉纹的手拉开章志忱的手,】
玉:我是你大嫂,是主人,我来吧。
戴:(OS):志忱,别客气,让你嫂子拿吧!
【玉纹笑着警告地瞟了章志忱一眼,提着行李箱走向回廊。
章志忱略晃了一下,随在玉纹后面,走到戴礼言旁
戴宅戴礼言父母的房间,外及内及外,近午
【戴礼言手上一大串钥匙,用其中的一个开了房门。
戴礼言与章志忱跨进房间,站住四下看着,房间内不满蛛网,】
戴:父母去世以后,就没人住了。
日本人轰炸的时候,幸亏接着下了一场大雨,要不然戴家就全烧完了,你找不到我了。
【章志忱走到琴桌边,刮了一下古琴琴弦,琴音顺序响起来,同时灰尘也飘升起来,】
戴:我不能看这些,看这些就心情不好,不过,你来了嘛。
你是知道的,戴家是多大的一家,可是现在我们还还没有这里的老鼠多。
【章志忱走出房间,看着惨败的天井,有些发呆。
戴礼言锁上门,】
戴:我不该带你看这些。
我只是想,以前,暑假寒假,你常来,我的父母对你也好,母亲去世前还提到你。
【章志忱低下头,听了一会,看向别处,】
章:礼言,你结婚多久了?
【戴礼言愣了一下,章志忱看向他,戴礼言盘算了一下,】
戴:八年了?八年了,可不是,八年了。
章:一直也没有孩子?
戴:是啊,八年,我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可是你看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有孩子?
章:可是——你结婚前认识玉纹吗?
戴: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是家里请的媒人。
你是说玉纹以前有些什么不合适的——啊——比如说——章: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玉纹很好,很好。
戴:对,你们以前是邻居,你了解。
章:对,我们以前是邻居。
【章志忱怀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戴礼言边走边看,戴礼言觉察到章志忱没有刚刚到时的兴致了,】戴:你应该是累了,啊,你还记得父亲的书房,我们以前也常到里面找书看,老黄收拾出来,这几天你就睡你要歇一下?不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章:我不累,从上海到这里蛮近的。
戴:那就先到花厅去。
我和玉纹住在那里。
戴宅回廊,半内,近午
【戴礼言和章志忱沿回廊走着。
】
章:你们住在花厅?听起来蛮诗意的。
戴:哪里!你知道,战争的时候我们逃难到苏州,有个亲戚在那里。
回来一看,一塌糊涂。
老黄迷信,说得厅,结果住住倒也习惯了。
戴宅戴礼言的房外,内,近午
【戴礼言和章志忱走到戴礼言的房外,戴礼言指指对面的房间,】
戴:玉纹住那边,我住这边。
章:你们分开住?
【章志忱站下呆看着玉纹的房门,不禁向前移了两步,】
戴:年了,从我病了以后,来,来我这边。
【章志忱省醒,转身看向戴礼言的房间这边。
】
戴宅厨房,内,近午
【老黄将切好的鸡块下锅,油爆声,油气腾起,老黄偏偏头,翻炒着,】
黄:其实炖汤蛮好的。
【玉纹在另一边兴奋地打理着碗筷,一扫之前的无聊神色。
】
玉:炖汤?炖汤哪里来得及!下午再杀一只炖好了。
黄:哎哟,一天杀两只鸡?鸡那么好养的?
玉:章先生是礼言的贵客,好朋友,多年不见,两只鸡又不算什么啦。
黄:好好好,一天一只最适宜了,那勿成了小鬼子兵了?勿过少奶奶,
章少爷真是出息得很了,蛮有派头的。
少奶奶是没有见过章少爷小时候,雪白粉嫩的,可是没得娘娘腔,老的辰光蛮喜欢伊的,伊来,老爷就吩咐,炒一个——
玉:蛋包虾。
黄:啊侬哪能晓得?
玉:(自知失言)我嫁过来之前的一个朋友最爱吃蛋包虾。
黄:蛋包虾侬晓得哪能做法?蛋熟了虾还没熟,虾熟了蛋就老了,蛮勿好搞的。
所以,先要虾把来用水爨一一下下,捞起来摆在鸡蛋里,鸡蛋先要打好,摆进去,好了,油一炒侬晓得吧,水开的时候,就要把油烧好,所这个菜要两只锅子,菜看起来蛮简单,吃起来滋味也蛮鲜的,可是不晓得用两只锅子就做勿出来,做出来不是蛋就是虾没有刚刚熟,不鲜的。
【玉纹在老黄的唠叨中仔细地将碗筷擦干净,碗将光映到玉纹喜气的脸上,玉纹同时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
戴宅戴礼言的房间,内,近午
【戴礼言盘坐在榻上,章志忱在一边的书架前寻看着,】
章:啊这本书还在!
【戴礼言侧头看过去,】
章:喏,(把书抽出来)蒙田的《随想录》。
戴:当然在,好多我们当年看的书都留着,老书,新书,你知道,我父亲爱从上海邮购各种书,也幸亏没有——哎,其实,多少东西,你不知道什么会留下来,什么留不下来。
【章志忱抬头看看戴礼言,又低下头看书,之后将书插回架上,回过身来,跺着,】
章:有些东西,留在心里,就留下来了,可是不一定能再说出来了。
戴(寻思):我不觉得蒙田说过这个话,纪德的?
章:都不是,是我自己的。
【玉纹在门口出现,目光与章志忱对了一下,】
玉:礼言、章少爷,吃饭吧?
戴:好的好的。
章:(微小)我第一次觉得称我为少爷蛮不习惯的。
戴:噢。
玉纹是客气,那好,玉纹,你随我叫志忱好了,住几天就熟了。
【画外传来戴秀的叫声奔跑声,】
秀(OS):哥哥哥哥!大嫂大嫂!
【玉纹回头,戴礼言示意章志忱,】
戴:疯丫头回来了。
【章志忱跺去门后,戴秀冲进来,玉纹揽住戴秀,】
秀:大嫂!哥哥,我们下午不上学了,我要出去玩!
戴:先把功课做好!
秀:可是我要出去玩!
戴:你玩不了了!
秀:为什么?(突然)有一股味道,有一股什么味道。
戴:还不是你带进来的,疯疯癫癫的,你都快十六了。
秀:嗯我知道什么味儿了,是医院的味道!
【戴礼言笑起来,章志忱走出来,】
章:真厉害,狗鼻子。
【戴秀回头看到章志忱,愣了,慢慢地,】
秀:噢你是医生,大夫,来给我哥哥看病的,(犹疑地)先生你好。
章:狗鼻子,阻劳阔(猪劳阔,四川音),不记得我了?
秀:(对头对礼言):他——应该是第一次来给你看病吧?
【章志忱用手做掩护状,】
章:蛋包虾你要是再吃,我就只好让爷爷叫老黄再炒一个了——
【戴秀想起来了,笑着搂到章志忱身上,】
秀:章大哥呀!你想死我了!
【章志忱被戴秀扑得后退到玉纹身边,玉纹隐蔽地以手抵住章志忱,章志忱感觉到玉纹的手。
戴礼言对戴秀狂既高兴又尴尬,】
戴:小妹!不好这么对客人的!
秀:那怎么办?握手?来,咱们握手,咱们是大人了。
【戴秀握着章志忱的手,使劲上下掂着,】
秀:章先生,别来无恙乎?
【大家都笑起来,】
玉:小妹十三点!
【戴秀突然停下手,掰开章志忱的手指,】
秀:啊呀,你的戒指呆着这个手指上,我哥哥和打扫的戒指都呆在这个手指上,啊——你还没有结婚!
戴:小妹!
玉:吃饭了!
戴宅花厅戴礼言的房间,内,午后
【戴礼言躺在榻上,章志忱在翻动小行李箱里的医疗器械。
】
戴:我就是觉得全身无力,常常觉得在发烧(咳嗽)——还有咳嗽。
【章志忱拿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去做在戴礼言一旁,调整了位置,】
章:咳嗽的时候有痰吗?
戴(想):没有——没有痰。
章:嗯。
先听听看,来,
【戴礼言按照章志忱的示意,解开长衫,又要解内衣,章志忱止住戴礼言,将听诊器按到戴礼言胸前,移动个位置,】
章:呼吸。
【戴礼言呼吸,章志忱侧头听,发现玉纹出现,倚在门边,但章志忱的目光显然是与耳朵一起的。
戴秀也蹑脚出现了。
】
章:咳嗽。
【戴礼言再咳了几下,章志忱将听诊器移了一个位置,】
章:再咳。
【戴礼言再咳了两下,章志忱将听诊器从耳朵上摘下,】
章:好。
穿上衣服吧。
【戴礼言半起身扣衣服,反而真地咳嗽起来,玉纹近前帮助戴礼言扣衣钮,章志忱看着他们接触,低下眼睛礼言的衣钮扣好,复躺下,看见章志忱低头状,再抬头看看玉纹,玉纹避开,】
戴(紧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