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看彼得的人物形象

⑤。一方面，潘神快乐，顽皮，是森林的精灵，生活没有固 管他。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一边听着全世界最哀伤
定的规则，只是享乐玩耍，另一方面，由于他独特的外 的声音— ——人鱼唱月，一边勇敢地对自己说：“死，是最
表，很多情况下会带来不便，在追求异性的过程中也屡 伟大的冒险”⑦。
屡受挫。他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却总是被排挤，因为
出潜在的神话原型。
举世闻名的十二件大功；忒修斯在迷宫除害；英雄柏修
１．彼得·潘“潘”的由来
斯斩获女妖美杜萨；伯罗洛丰驯服神马腾空斩怪；伊阿
彼得·潘得名彼得·潘，自有其中的渊源，单从“潘” 宋远征夺取金羊毛……他们拥有着儿童崇尚的理想人
字来讲，自然会联想到希腊神话中的潘神。作者或许取 格，用一个字概括就是“力”。孩童们往往憧憬能者，有
彼得·潘也是个高傲、任性、调皮的孩子，他的身上满
得十分相似的会飞的小男孩形象，就是长着一双小翅 是丘比特的影子。彼得·潘骄傲自大，总是像其他人夸耀
膀的爱神丘比特。
自己的本领。他总是等到最后那一瞬间才去救人，而且，
彼得·潘有着极强的飞行技术。“彼得能在空中睡觉 他好像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专门为了救人。
由的欲求。英雄柏修斯凭借飞行鞋升空斩获女妖美杜 家。小爱神的箭无论神和人都抵挡不住，因此神 们都
萨；伯罗洛丰驯服神马腾空斩怪；代达罗斯制作双翼飞 对他畏惧三分。他曾经用金箭射向阿波罗，用铅箭射向
上蓝天，摆脱幽禁……几乎所有的希腊众神都可以随 水泽仙子达芙涅，结果令阿波罗闹失恋。
心所欲地升空，自由自在地飞行。其中还有一个与彼
彼得·潘这个人物形象出自詹姆斯·巴里最著名的童话剧和童话故事《小飞侠彼得·潘》。巴里迁居伦敦后，住 在肯辛顿公园附近，每天上下班都见一群孩子在草地上玩耍。他们用树枝盖小屋，用泥土做点心，扮演童话中的种 种角色。巴里被他们的游戏吸引，也加入到其中。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成了这位作家故事中的人物，那个最活跃的男 孩彼得，便化作了他童话的主人公。
他快乐，顽皮，每天都有享不尽的游戏等着他，然而，他 强敌，他发出了这样的誓言：“我要和胡克拼个你死我
和别人不一样，他永远也长不大，他爱遗忘。岛上的孩 活”⑧。岛上的孩子们都听彼得的指挥，他们相信彼得的
子们都会长大，都会离开永无岛，只有他不会。彼得不 本领，相信只有彼得才能成为他们的领导者。
懂得爱。于是所有喜欢他的人都为他难过，包括温迪，
而不往下坠，他只消仰卧着就能漂浮。这至少一部分是
彼得调皮得很，他学着胡克说话，蒙骗海盗，学着
因为，他身子特轻，要是你在他身后吹口气，他就漂得更 鳄鱼肚子里的钟表滴答声，吓得海盗们不知所措。他
快。”⑥飞天自古以来是人类共同的梦想，作者让彼得会 讨厌机会主义，他要把敌人先叫醒，再杀他。
飞，也就承载了人类的共同梦想，通过集体无意识中飞
４．任性调皮的彼得·潘
为他去死的小仙女叮叮铃，印第安公主虎莲，救了他一
在古希腊罗马神话中，说到任性调皮，就不得不提
命的永无鸟，永无岛上的孩子们，以及那些甘愿让彼得 到美神维纳斯之子小爱神丘比特，相传他是一个顽皮
骑在自己的尾巴上玩耍的美人鱼们。他们都觉得彼得· 的、身上长着翅膀的小神。
潘是个可怜的孩子，彼得·潘就像潘神一样，是会让人
自有意或许只是无意识中对潘神原型的引入。潘神是 一种“英雄崇拜”和“强者渴望”意识，也就是对“力”的
人们众所周知的神 之一，对他的理解自然属于人类的 崇拜：“力量、能力、勇力、魔力、魅力、权力、智力，这些
集体无意识范畴。潘神是山林之神，畜牧之神，其腰部 都是为男孩子所看重的”，孩子们民选的“首领”特质。
彼得有时倔强的不可理喻，他永远也不会承认他
天的神话题材，让彼得的形象与孩子们渴望自由的潜意 有多么的需要温迪，有多么的不想让温迪他们离开，他
识产生共鸣，使彼得·潘能够真正自由地在空中飞行。
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也不能和他对着干。他永远也
／ 名作欣赏 ＭＡＳＴＥＲＰＩＥＣＥＳ ＲＥＶＩＥＷ／ 征文大赛 172
《小飞侠彼得·潘》１９０４年１２月２７日在伦敦公演后，引起巨大轰动。后来，巴里把它改写成童话故事，从此，《小飞 侠彼得·潘》被译成多种文字传到国外。而剧中的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彼得·潘也逐渐成为了重要的文化符号，象 征着永恒的童年。巴里正是通过奇妙的永无岛和不肯长大的男孩彼得·潘这样的童话形象告诉人们：童年是人生 中最美的乐章，珍惜可贵的童年时代，让孩子们尽情地享受那仅仅属于他们的欢乐。彼得·潘天真活泼，嫉恶如仇， 勇敢而富于牺牲精神。彼得·潘如此受欢迎，与这个角色所对应的人类集体无意识中潜在的神话原型有着重要的 关联。原型批评家认为，这里所说的神话，主要指圣经及古希腊罗马神话。人类的神话是最基本的文学类型，许多 作家往往是通过从古代神话中寻找灵感，构思人物形象。而“希腊罗马神话又具有浓厚的童话性因素，是童话文学 产生的源头和土壤”，并且希腊神话中的英雄，怪物等元素“具有特殊的童话审美效果，特别契合儿童的心理”，“对 于童话的发生和发展具有特殊的意义”①。２０世纪五六十年代形成的原型批评思潮为探寻经典童话文学作品中的 神话原型提供了理论基础。
彼得带着温迪他们一起飞到梦幻岛上，岛上历险
他和别人不一样。所有理解他的人对这个常年生活在 故事连连不断。尽管不幸事件接踵而至，勇敢的彼得·
丛林中自由自在的精灵更多的应该是“怜爱”。
潘总是会改变逆境，凭着自己的勇敢、机敏，想出妙计
彼得·潘一直生活在永无岛，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搭救伙伴，在战场上从未退缩过，面对海盗胡克这样的
以上为人，但头上长有山羊的耳朵和一对羊角，腰部以
在《小飞侠彼得·潘》这部以儿童作为主要受众的
下为山羊的身形，双脚是一对羊蹄。潘神无论长相还是 童话作品中，主人公彼得·潘就是这样一个有着英雄神
性格都较为独特，他出生时，众神对这个相貌奇特的小 话原型的能者。比如礁湖之战中，彼得、温迪都受伤了，
东西非常欣赏，为他取名“潘”，意思是“受众人喜爱者” 这时候飘过来一只风筝，彼得叫温迪爬到风筝上去，别
一、集体无意识与原型批评 弗洛伊德曾断言，“支配着我们的行动的，不是意识，而是无意识”②。卡尔·荣格则进一步将关注的重心从个体 无意识转移到集体无意识，强调人类心理的社会文化因素，发展了弗洛伊德的人类心理探索事业。 荣格将人类心理分为三个部分：个人意识，个人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其中，“个人无意识有赖于层次更深和 渊源更久远的集体无意识”③。集体无意识属于历史而非个人，集体无意识的内容是原始的，“是种族对人类历史的 记忆，它包含着非个人的神话特征”④。神话的起源尚无从知晓，但肯定不是个人心理的获得物，而应归属于一般的 人类心理模式。集体无意识被定义为原型。所谓原型（ａｒｃｈｅｔｙｐｅ），一词由希腊文ａｒｃｈｅ（原初）和ｔｙｐｅ（形式）组成。原 型指神话、宗教、梦境、幻想、文学中不断重复出现的意象，它源自民族记忆和原始经验的集体潜意识。这种意象可 以是描述性的细节、剧情模式，或角色典型，它能唤起观众或读者潜意识中的原始经验，使其产生深刻、强烈、非理 性的情绪反应。 １９５７年，加拿大学者诺思洛普·弗莱发表了其成名作《批评的解剖》，接受了荣格关于神话和原型的思想，将它 们发展为自成体系的批评方法，世称原型批评，或者神话批评。心理分析批评家都提出这样的假设：艺术家创造艺 术作品，作家写小说的主要动机，是要满足某些隐秘的欲望。用弗洛伊德的话说，文学作品是作家的梦幻，只有把 握了艺术主体的隐秘欲望，才能透彻地阐释文本。在荣格看来，呈现在作品之中的主要不是个人无意识，而是集体 无意识。决定文学作品意义的是社会历史文化因素。因此，要透彻地阐释文本，关键是要对文本之中的原型进行探 索，探讨它的历史文化因素，探究其神话渊源。 二、彼得·潘的神话原型分析 巴里虚构了一个会飞的、不愿长大、也永远不会长大的小男孩彼得·潘。他天真活泼、疾恶如仇，勇敢而富于牺
／
征
文
不会承认自己有不知道的事情。
大
５．永远长不大的彼得·潘
赛
爱神丘比特一直被人们喻为爱情的象征，他的箭一 旦插入青年男女的心上，便会使他们深深相爱。在古希腊 罗马神话中，爱神丘比特常以一个会飞的小男孩的形象 出现，在希腊众神中，似乎永远是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①⑤ 舒伟：《希腊罗马神话的文化鉴赏》，光明日报出版社 ２０１０年版，第２０６页，第２４３页。
点。彼得说：“我只愿意永远做个小男孩，永远地玩”⑩。 对于彼得来讲，长大成人没有一点好处，没有任何意 义。只有永远不长大，才能永远无忧无虑，尽情地玩耍。 彼得和小爱神丘比特性格相仿，都爱恶作剧，贪玩，天 真，不了解大人世界。丘比特拿着的箭决定爱情，他自 己却不懂得爱的真谛。
④ ［瑞士］卡尔·荣格：《集体无意识的原型》，见《心理学与文 学》，冯川、苏克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１９８７年版， 第５３页。
参考文献： ［１］ ［英］杰姆·巴里．小飞侠彼得·潘［Ｍ］．李欣人译．上海：上海
人民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９． ［２］ 舒伟．希腊罗马神话的文化鉴赏［Ｍ］．北京：光明日报出版
社，２０１０．
上欢快得很，实则快乐地让人心疼。故事的结尾彼得· ［３］ 舒伟．走进童话奇境— ——中西童话文学新论［Ｍ］．北京：外
潘放弃了恶作剧，让温迪他们重回父母的身边，或许他
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２０１１．
隐约明白了什么叫做亲情，然而他却永远也不可能拥 有，长不大的彼得有着其他孩子享受不到的快乐，可是
［４］ 王一川．批评理论与实践教程［Ｍ］．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２００５．
⑥⑦⑧⑨⑩ ［英］杰姆·巴里：《小飞侠彼得·潘》，李欣人译， 上 海 人 民 美 术 ２００９ 年 版 ，第 ２２ 页 ，第 ５２ 页 ，第 ７７ 页 ，第 ２ 页，第６３页。
直到在公元２世纪古罗马作家阿普列尤斯的《变形
记》一书中，出现了“丘比特与普赛克”的故事后，丘比 特才有了美少年的成人形象。丘比特爱上了普赛克，他 懂得了爱，也经历了爱的考验，懂得了成长的价值。而 彼得·潘却一直在拒绝着爱，因为他失去过母爱，他已 经忘记了怎样去爱别人。巴里塑造的这个小男孩，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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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ＡＳＴＥＲＰＩＥＣＥＳ
／
名
作
欣
牲精神。彼得有着极强的飞行技术，他淘气天真，又勇
３．英雄和领导者彼得·潘
赏
敢无畏，既是一个“顽童”，也是一个“能者”，他的个性
自古英雄出少年，在希腊神话中有பைடு நூலகம்多年纪轻轻
突出，是群体的领导者，他的这些典型性格无一不反映 便已立下了丰功伟业的卓越青年。赫拉克勒斯完成了
② ［奥］弗洛伊德：《超越唯乐原则》，见《弗洛伊德后期著作 选》，林尘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１９８６年版，第３—７页。
ＲＥＶＩＥＷ
在《小飞侠彼得·潘》中，“所有的孩子都要长大的， ③ 王一川：《批评理论与实践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５
只有一个例外”⑨。这是彼得·潘与丘比特最大的契合
年版，第７５页。
在神话故事中，他是永远长不大的美少年，但性情
们“怜爱”的。
善变，喜怒无常，喜欢调皮捣蛋。他有一张金弓、一枝金
２．会飞的彼得·潘
箭和一枝铅箭，被他的金箭射中，便会产生爱情，即使
飞天是神话的基本题材之一。在希腊神话中有许 是冤家也会成佳偶，而且爱情一定甜蜜、快乐；相反，被
多关于人类飞行的故事，饱含了人类渴望飞行，渴望自 他的铅箭射中，便会拒绝爱情，就是佳偶也会变成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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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神话原型批评理论看彼得·潘的人物形象
⊙崔晓君［天津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天津 ３００３８４］
摘 要：原型批评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于西方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批评流派。其主要创始人诺斯洛普·弗莱认为， 文学起源于神话，神话中包含着后代文学发展的一切形式与主题。彼得·潘作为童话文学作品中的经典人物形象广受 欢迎，这与这个人物形象所隐含的神话原型有着很大的关联。彼得·潘的名字“潘”的由来与希腊神话中的潘神有很大 渊源；彼得带领孩子们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情景令人印象深刻，而飞天的题材常在神话故事中出现；彼得在孩子们心中 是个英雄，就像希腊神话中打倒怪物，立下伟业的卓越青年；彼得任性调皮，永远也长不大，这与爱神丘比特的形象十 分相近。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神话原型帮助人们加深了对彼得·潘这个人物形象的理解和喜爱。 关键词：神话 原型批评 彼得·潘 集体无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