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虚无主义及其克服路径探析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价值虚无主义及其克服路径探析
摘要:价值虚无是虚无主义根源之处,价值虚无表现为精神家园的失落,幸福感的每况愈下和生活世界的平庸化等。
中国当代虚无主义是对中国传统精神价值和当代西方精神价值的双重虚无。
当代中国价值虚无现象不是在物质条件恶化的背景下出现的,而是物质的相对繁荣的境况下产生的。
解决价值虚无的路径就是协调人的主观尺度和理性能力之间的关系,简单化的理解也就是协调好人的欲望和能力的关系,保持二者的平衡。
关键词:价值虚无;历史路径;关系属性;主体尺度
当今时代是一个价值多元化的时代,进而也是一个价值虚无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没有普遍的、永恒的、绝对的客观价值,甚至没有价值。
人们可以自以为是、自由选择,因为“一切皆允许”;同时人们也倍感孤独和虚无,因为“一切皆虚妄”[1]414。
一、价值虚无的表现及内涵
虚无主义可以从不同侧面来进行透视,从价值角度来看就是价值虚无。
虚无主义的各个领域如民族虚无主义、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以及存在虚无主义都伴随着价值的虚无,因此价值虚无是虚无主义根源之处,就此意义上讲虚无主义就是价值虚无主义。
价值虚无主义作为一种思潮,上世纪初肇始于西方,蔓延及全球,影响深远,于今为烈。
开放的中国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从中国的情况看,价值虚无体现于以下方面。
1.精神家园的失落
人不仅是物质存在,更是精神的存在,自然就需要精神家园,但精神家园的失落是一个普遍的事实。
它直接导致人们在精神上无家可归的命运,多数人对世界缺少敬畏感,对人生缺少神圣感,处于一种无信仰或伪信仰状态,没有高尚的人生目标,没有高贵的精神追求。
今天人们在见面后都会互问对方混得怎样,一个‘混’字概括了人们典型的漂泊流浪、无根的精神状态。
2.幸福感每况愈下
由于没有长远的精神追求,理想主义完全绝迹,活着再无精神超越的可能,生活彻底走向世俗化。
人们生活过得忙碌疲惫,一旦停歇却又倍感无聊,物质丰盛却无法感受生活的美好,针对社会生活状况的调查显示与物质繁荣相伴的是人们幸福感的步步下滑。
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人们过的都是刺激和厌倦的生活。
正如叔本华所说“需要没有满足人会感到痛苦,需要得到满足人就感到无聊”。
而无聊也是一种痛苦,所以人生唯苦,只有追求物欲的瞬间暂时忘却痛苦。
3.生活世界的平庸化
在古代社会里,人们尚有一种向往神圣、追求永恒的传统情结,追求田园牧歌、诗情画意的生活格调,而商业社会里,古典的理想被无情的解构。
商业社会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在其中许多人过的是一种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生活。
没有什么值得永久期待,没有什么值得认真对待,因为“什么都是浮云”,一切都是浮光掠影,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基于价值虚无的各种表现,不言而喻,价值虚无就是否定价值。
价值
虚无的出现有一个渐然的过程,它的起点是对价值绝对即价值一元的否定,它的发展是价值相对或价值多元,价值虚无发展到极端就是否定一切价值,其结论必然是世界没有价值,人生没有意义,通俗地说就是活着没有意思。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价值虚无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里,世界没有价值,人生没有意义。
二、价值虚无之克服的历史路径
人是自然存在物,也是精神存在物。
人要安顿自己的肉身,还需要安顿自己的心灵。
所以人注定要追求有意义的生活,对价值和意义需求也是人的本性。
在物质繁荣的当代,安顿肉身的任务基本完成,安顿心灵的任务却日益严峻。
人无法忍受无意义的生活,对价值虚无主义的抗拒和克服也从未停止过。
既然价值虚无消解了人生意义,对价值虚无的抗拒就是重新构建价值体系,重新赋予人生的意义。
在人类历史上,人类克服价值虚无的路径通常有以下几种模式。
1.神话宗教模式
人类诞生早期,生产力水平很低,对自然、社会的矛盾和变化不能作出合理解释,于是借助幻想,把自然、社会拟人化形成神话。
神话是反映了古代人们对世界起源、自然现象及社会生活的原始理解,并通过超自然的形象和幻想的形式来表现的故事和传说。
有些神话被人搜集整理成典,广为传布,为群体所接受和信奉,转变为信仰,这样神话就变成了宗教。
宗教借助故事讲述、神人布道构造出一套宇宙起源、价值体系,赋予现实世界以特定的秩序,赋予人生以意义。
当今最为
成功的宗教是基督教。
基督教塑造了一个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上帝。
近两千年来上帝观念始终是西方人的精神支柱,它凝聚了一切最高价值,向人许诺不朽、至善和宇宙秩序。
有了上帝,终有一死的个体生命从灵魂不死中找到了安慰,动物性的人从上帝的神性中发现了自己的道德极境,孤独的个人从和谐的世界秩序和宗教的博爱中感受到了精神的充实。
基督教诚然贬低了人的尘世价值,却在幻想中赋予了人以某种永恒价值。
上帝的灵光使人显得渺小,但同时也给人生罩上了一圈神圣的光环。
基督教世界观实质上是人类中心论,它借上帝的名义把人置于万物之上,为人安排了一种超自然的世界秩序[2]10。
2.终极概念模式
随着原始人类实践的发展,人们开始运用自己的理性去考虑问题,这导致了神话的动摇和消解。
在神话消解的同时,古希腊很多哲人开始提出了宇宙的始源问题,并把宇宙的始源归结为某种东西,这样传统形而上学方法开始萌芽。
传统形而上学方法最典型的是柏拉图的理念说,此方法影响深远,所以后世类似的做法也称为柏拉图主义。
柏拉图接受了苏格拉底以逻辑手段推演范畴的概念辩证法,把概念实体化为理念,认为理念是事物存在的根据,理念是实在的,现实世界是变动不居和不真实的,借理念可以把握绝对本体[2]39。
柏拉图又把理念归结为最高理念即“善”的理念,从而把抽象道德范畴抬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完成了一切希腊价值的重估,建立了哲学史上第一个形而上学体系。
3.科学理性模式
这是启蒙运动以来逐渐形成的模式。
早期的启蒙思想者们主张传播科学知识以启迪人们的头脑,反对宗教蒙昧主义,破除宗教迷信;主张人的理性是衡量一切的尺度,不合乎人的理性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权利,从而树立理性和科学的权威。
理性主义在与宗教斗争的过程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人们相信只需要借助人自身的理性,就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需要借助上帝,理性取代了上帝的位置,具备理性的主体性的人成为宇宙的主宰。
在工业社会初期,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迅速改变了世界面貌,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给人以改变未来的信心,也形成了科技万能的观念。
以上是西方克服虚无主义的主要模式,除了这些模式还有一些对这些模式的改进,如尼采在否定宗教模式的基础上提出了超人模式。
无论哪种模式其基本思路都是寻找一个根基(上帝、理念、理性、权力意志、彼岸世界),并把这个根基无限拔高,然后从这个根基出发演绎一套宇宙秩序,赋予人生以意义,给人活下去的理由。
这些模式都体现西方形而上学的历史传统和二元论的思维模式,海德格尔曾试图超越这些传统,提出要诗思道说价值,实现“诗意的栖居”的价值;但直到晚年海德格尔也不认为自己获得了成功。
中国古代传统社会价值虚无从来不是大问题,这与中华文明的特殊性有关。
人类的其他文明在经过轴心时代之后几乎都走向宗教,走向彼岸世界。
唯独中国文明走向人间,走向世俗社会。
代表中国主流文化的儒学主张从世俗生活和内心世界中去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从人们日常的生活过程中,去体会和把握天地的秩序,并自觉地践履之。
儒学
开创者孔子“敬鬼神而远之”,“不语怪力乱神”,对彼岸世界持毫无兴趣,但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世俗生活却充满兴致。
民众更一心关注于生、老、病、死和婚、丧、嫁、娶,全身心地感受世俗生活的‘美好’,丝毫感受不到价值虚无的纷扰[3]。
但这些都成为历史,随着中国现代化的实现,西方所有的问题在中国也都已经存在。
三、中国当代价值虚无的应对路径分析
中国当代价值虚无有自己的特点,它没有宗教背景,所以没有“上帝之死”的苦恼。
但基于中国社会发展的实际状况,中国当代虚无主义是对中国传统精神价值和当代西方精神价值的双重虚无。
一方面,中国现代化是一个被动的现代化,中国现代化的过程伴随着传统文化的衰落,传统文化中一些至高无上的价值观念如“道”“仁”“义”逐渐衰落。
另一方面,中国从西方引进了“科学”,改变了中国落后局面,但如今也导致了唯科学主义和工具理性的极度膨胀,出现了与西方一样的价值虚无问题。
由于中国价值虚无主义是双重虚无,它比西方的虚无主义要复杂得多,其危害也甚于前者,中国人在双重虚无的背景下感受着价值的虚无。
要真正解决价值虚无问题,还必须返回概念本身。
以上提到价值虚无的概念,我们只是在不证自明的层次上使用它。
如果再深入思考下去,还必须刨根究底地发问:何为价值虚无?价值虚无不外乎有这么几种情况。
第一,价值物的虚无。
价值物即价值客体,是价值主体感知的对象。
任何物都可以成为价值物,价值物的总和构成了所有存在。
因此价值
物虚无就是存在的虚无,即存在不存在了,而这是自相矛盾的,从而是不可能的。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存在永远都在那里,所以价值虚无绝不是所有价值物的虚无。
第二,价值物的属性虚无。
凡价值都是存在物的价值,所以价值是物的属性,如“好的世界”、“坏的世界”之“好”、“坏”就是世界的价值属性。
但价值这种属性不是事物“固有之属性”(如质量、形状、大小等),而是关系属性(如颜色、善和恶);关系属性是在客体与主体发生关系的过程中才表现出来的事实关系属性和价值关系属性[4]94。
在关系属种中,价值不是事实关系属性;事实关系属性如颜色、气味等依赖于主体的眼睛、鼻子等客观尺度,只要人的感官正常,事实关系属性都是客观唯一的;我们说“红花是红的”,不论对谁(感官正常者),都是正确的。
而价值关系属性则不如此,价值的有无和价值大小取决于主体需要、目的等尺度,如果事物符合这些尺度就有价值,如果不符合,事物就没有价值;如我们说“燕子是益鸟”就是因为燕子吃害虫,符合人们的需要、目的;又如玩具对儿童有价值,但当儿童长大成人后,玩具对他就没有价值或没有太大价值了,因为成人已经没有玩玩具的需要了。
由于人的需要、目的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且变动不已,因而事物的价值也因之变动不已,或与之俱增,或渐趋虚无。
第三,价值感的虚无。
一般来说,价值感就是对事物价值的感性知觉。
从广义上讲,价值感不仅是对价值的感性知觉,还包含着价值体验和理性认识。
价值感的虚无就是在主体的感受中价值属性的遮蔽、抽空,
乃至消解。
价值感的虚无背后的原因可能是事物与人的价值关系即效用关系的消解与变更,也可能是人自身的认知体验活动出现了严重障碍。
对以上三种情况的分析可以看出,价值虚无首先是价值感的虚无,即在感受上的价值虚无,其次是价值属性的虚无。
概言之,价值虚无是感受中的价值属性的丧失,或感受中和事实上的价值属性的丧失。
当前对价值的认识主要是从主客体关系思维的视域之下进行的,在这种视域之下,价值可以定义为“客体对主体需要的符合”,即客体对主体需要的效用关系[5]157;价值也可以用简明的公式表示为:V=∫(O,S);其中V是客观价值,O是客体属性或功能,S是主体需要尺度。
主观价值是人认识到的价值,是人对客观价值的认知结果,主观价值也可以用上述公式表示,此时,O是主体认识到的客体属性或功能,S是主体对自身需要尺度的认识。
主观价值既可能如实反映客观价值,也可能歪曲地反映了客观价值。
因此,价值虚无必定是主观价值的虚无,即在认知中或感受中的价值虚无,其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虚假的。
如果价值是虚假的,它则是对客观价值的歪曲,如果价值虚无是真实的,它就如实反映了客观价值。
从以上对价值虚无内涵和价值公式的深层次分析可以发现价值虚无的原因是主体自身的认知因素和主体需要尺度,所以价值虚无的根本原因在于主体自身。
如果主体的需要尺度发生了变化,即使客体没有变化,价值对他来说也会变化。
主体如果没有了某种需要,客体对他来说就会丧失某种主观价值。
这如同某人由于生病没有了胃口,看到
食物觉得恶心,这不是因为食物没有了营养,而是因为主体尺度有变;如若他永远一味地指责食物,却从不反思自身的话,问题永远也不会得到根治。
所以世界没有价值不是世界出了问题而是人本身出了问题。
如果说价值虚无是一种病的话,那只能说是作为价值主体的人病了。
要克服价值虚无问题,根本的措施是改变主体的人。
西方社会始终没有治愈价值虚无的原因就在于其所有措施几乎都是改变外在世界,而不是改变作为主体的人本身。
当代中国价值虚无现象不是在物质条件恶化的背景下出现的,而是物质的相对繁荣的境况下产生的。
由此可知,价值虚无的主要原因是作为主体的人出了问题,人的问题是价值虚无的根源。
价值虚无的原因是主体自身的认知因素和主体需要尺度,但作为一种社会现象的价值虚无,不可能是所有人的普遍出现认知障碍的结果,只能是主体自身的主观需要尺度(又称为主体尺度)出现了问题[6]102。
在当前的文化背景下,主体主观尺度主要发生如下两种情况的变化:一是主体尺度的消解。
主体在这个价值多元、无序的世界里无力构建价值尺度,而感受着价值混乱的迷茫;或从根本上放弃价值尺度,把价值悬置,弃绝需要,无欲无求,避免做出价值选择而自寻烦恼。
二是主体主观尺度的膨胀与人工具理性的失调。
启蒙运动运动以来理性的胜利导致了理性的自负,工具理性对人们期许了无限美好的前景,从而引起主体主观尺度的膨胀。
但理性永远是有限的理性,理性发展到今天不仅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而且带来了环境污染、资源危机、核战争和人类毁灭的威胁。
有限的理性能力自然无法满足已经主观尺度的极速膨
胀,而且二者之间的差距还在拉大,于是世界里在人中变得暗淡无光,没有价值。
在这两个原因中,第二个原因是主要原因。
解决价值虚无的路径就是协调人的主观尺度和理性能力之间的关系,简单化的理解也就是协调好人的欲望和能力的关系,保持二者的平衡。
一方面,要限制欲望,俗话说无欲则刚,但人又不可能祛除一切欲望,保持适度则可。
另一方面,要不断扩张个人能力,保证个体合理欲望的满足。
参考文献:
[1][德]尼采.强力意志[M].李伟,译.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
[2]周国平.尼采与形而上学[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3]程志华.哲学之极——关于儒学的现实关怀与终极关怀[J].学习论坛,2007,(8).
[4]王智.价值与体验[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
[5]王海明.新伦理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
[6]李德顺.价值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